第 31 章

連著兩個人聞香色變,一下子將所有人的好奇心提到了極點。

嚴希青自然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北齊使臣更不是。

但那個瓶子裡到底裝了什麼,怎能令兩個人如此反應?

這番動靜不小,徐澈離得遠些,可也看見嚴希青手裡的瓶子了,他定睛一看,臉色微變,似乎想起了什麼,腳下已經朝那邊走去。

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嘉善公主已經開口:「嚴郎君,那瓶子有何不妥?」

回想起那味道,嚴希青的臉色很奇怪,似乎在竭力避免露出和北齊使臣一樣的表情:「也不知是誰家送來的香露,怎會是這樣的味道?」

他沒說到底是什麼味道,但大家的好奇不減反增,嘉善公主也走了過來,拿過瓶子,拔開瓶塞,湊近一嗅,當即就將瓶子丟在地上,捂著嘴巴乾嘔幾下。

瓶身落在地上四碎,一股奇怪的味道登時散發出來,近前的人不由紛紛後退,掩鼻嫌惡:「怎麼一股餿水味?!」

嘉善公主大怒:「誰敢在公主府放肆,竟拿一瓶餿水來濫竽充數!家令,去查一查名冊!」

「四娘,這不是你帶來的嗎?」就在這個時候,顧畫生大聲叫了起來,語調驚訝。

然而顧香生與她姐妹多年,如何聽不出這驚訝中有多少水分。

那一瞬間,她還真想回身一巴掌扇到顧畫生臉上去。

顧畫生的叫聲讓所有人頓時將目光都集中到了顧香生身上。

梨花風露的味道是很好聞的,像初春的雨後梨花,清甜之中又帶著淡淡的草木清香,肯定不可能是餿水的味道。

但就算嘉善公主睜著眼睛說瞎話,嚴希青也不可能說謊,北齊使臣更加不可能說謊。

瓶身掉在地上散發出來的味道,所有人也都聞見了。

瓶子還是還是那個瓶子,裡頭的香露卻已經不是原來的香露了。

到底是誰?!

從交給公主府的人,到呈放出來,中間有無數的機會,瓶子可以被置換掉。

可是誰會幹這種事呢?

顧香生既不處於風口浪尖,平日裡的人緣也不算太差,就算是討厭她的人……

討厭她的人……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魏初說過,同安公主也喜歡徐澈,若是知道她與徐澈私下常來往的話……

她沒有理會顧畫生故作驚異的喊聲,也沒有理會眾人的灼灼目光,逕自扭過頭在人群中搜索同安公主。

那頭魏初還在怒斥顧畫生:「你胡說八道什麼,阿隱怎會拿這些東西來赴宴!」

顧畫生捂著嘴,一臉失言的模樣:「對,對不住,四娘,我不該一時口快說出來……」

魏初氣得不行,見顧香生作為當事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忍不住去拉她的袖子:「阿隱,你快說句話啊!」

顧香生發現同安公主了,後者就站在益陽王身旁,正衝著她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深吸了口氣:「那的確是我的瓶子。」

那一瞬間,落在顧香生身上的目光各異,有嘲笑,有不解,有純粹看熱鬧的。

顧香生又重複了一遍:「公主,那的確是我的瓶子,但裡面原先裝的是梨花風露,不知何故卻換成了別的,只怕裡面的東西早就被人倒掉了。」

嘉善公主冷笑:「你這樣說,是懷疑我府上的人手腳不乾淨了?」

顧香生:「我非此意,只是我怎麼可能對您不敬,故意帶著這樣的東西上門赴宴,砸您的面子呢?所以此中定然別有誤會,還請公主明鑑。」

嘉善公主:「那好,家院,將其它瓶子一併打開,我倒要看看,那人是故意只針對你一個,還是也有別人與你一樣!」

顧香生心一沉,她讓自己不要多疑,但嘉善公主的態度的確不怎麼友好,聽說公主與劉貴妃一脈走得近,如果同安想要調換那瓶子裡的東西,公主府的人一定會知道,他們不可能不稟告嘉善公主……

如果最後證實只有顧香生出現這樣的情況,她難免又會陷入眾矢之的的境地,一方面是有故意搗亂,對公主不敬的嫌疑,另一方面就算是被人陷害的,滿場這麼多人,偏偏只有她一個人中招,別人會怎麼看她,又是另一個問題。

這個時候,魏初道:「小姑姑,這樣不妥罷?阿隱絕不會做出這樣失禮的事情,此事最好還是等宴後再查,免得壞了大家的雅興!」

嘉善公主冷著臉:「還是查一查的好,若有人存心陷害,我這個當主人的豈能不知?省得旁人以為公主府的下人都是睜眼瞎,根本沒在幹活!」

「說到這件事,我才忽然想起來。」前太子,如今的思王魏臨忽然開口,他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先前我與顧四娘子偶遇時,她說自己今日多帶了一份香,不過因為參比的只需一份,便將另外一份寄放在我這兒,既然那份現在出了問題,想必這份還是可以參加的罷?」

此話一出,眾皆嘩然。

所有人看顧香生的眼神都變了。

還有的人直接就將視線在思王與顧香生之間來回移動,表情曖昧無比。

誰也沒有想到,思王竟然會出面幫她解圍,為她說話。

嘉善公主的笑容頓時有點勉強:「大郎,你這是……?」

魏臨微微一笑:「小姑姑,你說這符不符合規矩?」

嘉善公主沉吟片刻:「雖然事出突然,不過既然有備份,倒也就罷了,看在大郎的面上,這次就先不作計較。」

顧香生不是木頭人,見狀哪裡還有不打蛇隨棍上的:「多謝思王方才為我保管,多謝公主寬宏大量。」

嘉善公主連半絲笑容也欠奉,叫來家院將碎瓶子和灑了一地的餿水都打掃乾淨,宴會得以繼續進行。

顧香生再去看同安公主時,卻見對方臉上也沒了笑影,正對魏臨說著什麼,看上去有些氣急敗壞。

魏臨的神情倒還和方才一樣,不疾不徐,慢條斯理,笑得有些無可奈何,好像正對著一個無理取鬧的頑童。

最後還是魏善看不下去,直接將同安拉走。

原先放著顧香生那個瓶子的位置,換上了魏臨給的瓷瓶,這下就算不具名,也沒有人不知道那是顧香生的了。

不過暫時還沒有人往那個瓷瓶前面投牙牌。

魏初奇怪道:「大兄為何會忽然幫你解圍?」

顧香生搖搖頭,自我解嘲:「興許是看在那天咱們一起在六合莊吃過飯的情份上罷。」

魏初氣哼哼:「這事一定是同安幹的,我只是沒想到,小姑姑竟然也會幫著她胡鬧!」

一炷香的時間眼看已經過去大半,因為方才出了那段小插曲,為了公平起見,嘉善公主讓人取來一根新香,剪去一段,重新點燃計算,但很快,那根新香也見底了。

粗略一看,最左邊的一方香牌,和第二排中間一瓶香露,應該是最多人投的。

就算沒有近前聞到味道,從投牙牌的人來看,也不難判斷出個大概。

受到文人青睞的那方香牌,味道一定是清雋雅緻的,不會太濃郁;而多受世家子弟喜愛的香露,則有可能是馥郁芳香,氣味更加濃烈一些。

雖然暫時還不知道它們的主人,但只要往女賓這邊看,仔細觀察眾人的神色,就不難猜出答案。

魏初道:「那香牌應該是程翡的,香露可能是胡維容的。」

顧香生道:「胡維容那一份香露,很可能還真是她親手調配的。」

魏初奇道:「你怎麼知道?」

顧香生道:「方才投牙牌的那幾個世家子弟,都是平日裡素愛流連青樓的,必然對香方有所見識,連他們都在那瓶香露前流連不去,再三品賞,可見那香露連他們都沒見過。」

魏初戳戳她:「怎麼別人的事情你都說得頭頭是道,就沒料到自己的麻煩?」

顧香生無奈:「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人家存心想整你,我有什麼辦法,防得了初一,防不了十五!」

魏初發愁:「那方才要是沒有思王幫你解圍,你怎麼辦?」

顧香生擰了她的臉一把:「沒影的事兒你就別瞎操心了!我就死不認賬唄,還能怎麼辦,誰都不是傻子,這事情擺明了我是被人陷害的,難道真有人會相信我故意拿了一瓶餿水來丟自己的臉嗎?」

話雖然說得輕鬆,但在方才那一刻,她的確是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就算別人知道她是冤枉的又怎樣,無憑無據,難道她還能跟同安公主對質,說嘉善公主明明知道內情卻還故意為難自己?

想及此,顧香生不由看了魏臨一眼。

對方正伸手將牙牌投入一個竹筒裡。

一見之下,顧香生不由滿頭黑線。

魏臨投的那一票,就是方才他拿出來給她解圍的那瓶香露。

就在這時,徐澈走過去,將牙牌也投入那個竹筒中。

這兩人的動作又一次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魏初小聲道:「我怎麼覺得大兄好像對你有點意思?」

話剛說完,北齊使臣哈哈一笑:「思王殿下與徐郎君都選了這瓶香露,想來這香定如方才那位小娘子一樣清麗動人,我也選它好了!」

說罷便將牙牌也投入其中。

魏初啊了一聲:「北齊人也喜歡你?」

其他人顯然也是這樣想的,女賓這邊看顧香生的眼神莫名多了幾分敵意。

能同時得到兩位美男子的青睞,連北齊人也跟著一起捧場,顧香生先前出的醜,彷彿突然就變成了好事似的。

若說方才還有人在幸災樂禍,此時卻反而希望自己就是顧香生了。

但顧香生卻眼尖地瞧見魏善臉色微微一變。

「明顯不是。」她忽然福至心靈,隱約明白了其中奧妙,壓低聲音對魏初道:「你想想之前發生的事情,還有那北齊人的身份。」

大魏才剛剛廢了太子,三皇子則被流放,如今皇位的有力競爭者,再一次變得懸念重重。

皇帝到底屬意誰?

是看似身處絕境,卻猶有餘地的思王魏臨,還是一直恩寵有加,但還差半步的益陽王魏善?

不單魏國人自己在觀望,他國也在觀望,其中又以齊國最為關切。

論實力,齊魏兩國旗鼓相當,差距不大,魏臨重文敬儒之名遠颺,魏善喜愛兵事武功,這些都不是什麼秘密。

若是魏國能因皇位而內耗,齊國人自然樂享其成。

那使臣明著選了顧香生附和魏臨,實際上無非是在將要沸騰起來的油鍋下面再添上一把柴火。

魏初恍然大悟。

但她一點就明,不意味著在場所有人都能看明白。

許多人暗暗羨慕顧香生的好運,心道今天就算她最後沒有拿到三甲,也已經大大出了一把風頭了。

誰會想到,沒了益陽王追捧的顧家四娘子,反倒引來思王和徐澈的青眼呢?

一炷香燃完,在場男賓都將手中牙牌投了出去,公主府的下人開始計算每件物品得到的牙牌。

不出所料,最後三甲統計出來,宣佈名次,以程翡第一,胡維容第二,同安公主第三的結果告終。

程翡原本便容色傾國,才情出眾,如今又得了香中狀元,當即就成為全場矚目的焦點。

即便如此,她仍舊一派從容,面上微微笑著,單是那份嫻雅大方,不亢不卑的行止,足以令那些原本就暗暗傾慕於她的人越發心生情愫,就連女子這邊,也有許多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她身上。

愛妍憎媸,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想來今日之後上程家提親的人只會多不會少。

而胡維容雖然容貌上略遜一籌,但自六合莊那夜之後,她的才名早就傳遍京城,甚至連別國使臣聽見胡維容的名字,都會說一句「原來就是鼎鼎大名的魏國文姬胡氏娘子啊」。

相比之下,同安公主這個「探花」就有些黯然失色了,不過因著公主身份,大家倒也不至於冷落她,還有一些人趨奉跟前,挑著些好聽話哄她開心,但京城世家子弟,沒有人不知道這位公主不好相處的,都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徐澈就沒有這般幸運了。

同安公主逮著一個機會拉住他說話,可憐他有心想走,奈何脫不開身,只好陪著對方聊天,一面用眼角餘光搜尋顧香生的蹤跡,卻愕然發現自己想找的人不見了。

顧香生自然不是不見了。

品香之後,嘉善公主請諸位入座,命人擺上佳餚美酒,又以歌舞助興,這原本應該是顧香生喜歡的環節,但她剛才被同安公主和嘉善公主聯手坑了一把,連這裡的東西也不想吃,就尋了個更衣的機會,跟魏初到附近溜躂去了。

公主府的景色的確很漂亮,嘉善公主命人在每個院落種上一種花樹,桐花院那邊是桃樹,露華院則是紫藤,容易種植存活的紫藤爬上竹籬,院牆,簷柱,又垂下一穗穗的紫色,顏色明亮美麗。

魏初道:「我那小姑姑素來是會享受的,據說此處原本是前朝國舅的宅子,前朝城破之後,那國舅在這裡上吊死了,別人嫌晦氣,一直荒廢著,小姑姑卻看中這裡的佈局,特意去求了陛下,將此處賜給她的,這樣一看,眼光果然不錯。」

顧香生問:「嘉善公主和同安公主的交情很好麼,我以前怎麼不曾聽說?」

魏初嗤笑:「哪裡很好,不過是我小姑姑善於見風使舵,看益陽王兄妹如此得寵便跟著捧罷了,若換了個不得寵的公主試試,你看她搭理不搭理……」

她的語氣立時為之一轉,扯住顧香生的袖子就往回走:「走走走,我們去別處逛!」

顧香生還沒來得及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就看見一名年輕人從那邊走過來,對著她們拱手一禮:「靈壽縣主,顧四娘子安好。」

這人看著眼熟,顧香生誒了一聲:「你是方才給十娘投牙牌的那個……哎喲!」

話沒說完,袖子又被魏初狠狠扯了一下。

對方也是一愣,看向魏初:「原來那是你的香露。」

方才除了三甲之外,其它香露香牌都沒有公佈主人,若是男女雙方有意,自然會私下設法聯繫,若是無意,也可免了困擾。

魏初惡狠狠:「是我的又怎樣?」

年輕人道:「沒有,我只是沒想到是你的,真是有緣。」

魏初翻了個白眼:「鬼才和你有緣呢,碰見你就要倒霉,走開走開!」

年輕人鄭重道:「上回的事情真是對不住,我聽說今天的品香會你也會參加,所以才過來的,我這次特意帶了錢的,先還給你,多謝縣主仗義相助。」

說罷從懷中摸出一個銀袋,雙手奉上。

他越是認真,魏初就越是沒好氣:「誰稀罕你那點破錢,趕緊拿走,別污了我的眼睛!」

年輕人道:「那怎麼行,受人點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縣主是雪中送炭,若是沒有你,也沒有我的今天了,請你務必要收下才是!」

魏初:「我若不收,你待如何?」

年輕人口舌笨拙,被她一問,登時結結巴巴:「我,我沒如何……」

顧香生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但以她對閨蜜的瞭解,魏初雖然表現得一臉不耐煩,可若真要是不耐煩,現在早就掉頭走了,哪裡還會站在這裡囉嗦,這兩人之間明顯發生過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她也識趣,見狀就道:「我先到那邊去走走,兩位慢聊。」

說罷不等魏初回應,直接就快步往前走到別處去了。

等到過了前方拐角處的假山,顧香生才停下腳步,站在假山後面往來處看。

這一看之下,她不由會心一笑。

只見那年輕人還一臉著急解釋著什麼,魏初雖然不時打斷她,表情也很不耐煩,可雙手的小動作卻出賣了她——每回心情愉悅的時候,她總會一下一下捋著裙子玉珮上的流蘇。

顧香生正看得有趣,冷不防肩膀上被人輕輕一拍,她唬了老大一跳,趕緊扭頭。

魏臨也正一臉饒有趣味地看著她。

「……」內心一大波神獸呼嘯奔過,顧香生有種做壞事被抓住的心虛,只能回以尷尬一笑。

我們去另一邊說?

顧香生指了指魏初他們那邊,用眼神示意。

魏臨看懂了,含笑點點頭。

於是兩人離開,又往前走了一大段話,眼看已經過了月亮門,來到一處陌生的院落。

見顧香生似乎有點茫然,魏臨主動解釋道:「這裡是金蕊院,另有小道可以直接回露華院那邊。」

舊時有詩云:爭開金蕊向關河,指的就是槐花。

槐花的花期晚一些,此時還未全開,院子裡零零落落,半些成白,夾雜蔥鬱之中,頗有初夏的感覺了。

難怪魏初要說嘉善公主選宅子的眼光好,這裡的確是好,佈置好,寓意也好。

公主府的下人們半數都被調到露華院去伺候了,眼下一路行來,遠離主院的絲竹笑鬧,幽靜雅緻不少。

「多得殿下援手,方才免除了困窘之境,請受奴一拜!」顧香生拜謝道。

時下以奴自稱,非止女子用,男子也用。

顧香生起先還覺得怪異不適,但後來發現有些場合用這個字自稱,還真是別有妙處。

譬如眼下,魏臨的確幫了她一個大忙,這種時候要拜謝人家,對方的身份又比她高,如果還用「我」,就顯不出感激的意思了。

魏臨搖搖頭:「不必客氣,這事說起來,還是同安的過錯,我那妹妹任性莽撞,你別與她一般見識。」

這位殿下倒也乾脆,知道瞞不過她,開口就直接肯定了同安公主的責任。

但如果換了別人,事涉皇家臉面,未必會承認得這樣爽快。

顧香生不由多了幾分好感。

「殿下怎的不去欣賞歌舞,反與我一樣在這裡閒逛?」她隨口問了一句。

「你為何在這裡,我就為何在這裡。」魏臨笑道。

「……」這話說得,完全滴水不漏啊,顧香生嘴角抽了抽。

就這樣圓滑的人還被廢,皇帝的要求到底是得苛刻到什麼程度?

金蕊院景緻不錯,二人腳步放慢,一時無言。

也不知怎的,魏臨說話和善,剛剛還幫顧香生解了圍,可面對他時,她總有幾分沒來由的緊張。

別說直視對方眼睛了,就是聽見他的聲音,顧香生也比跟徐澈說話時醞釀措辭還要緊張。

就在她有點尷尬,考慮要不要借尿遁提前告辭時,冷不防聽見對方道:「現在還早了點兒,如果再過上三兩天,這裡的槐花會開得更漂亮些。」

顧香生也不知道自己腦子抽了什麼風,那一刻偏偏鬼使神差地回了句:「對啊,用槐花作煎餅更香!」

魏臨:「……」

顧香生:「……」

過了片刻,魏臨噗嗤一笑。

顧香生簡直想給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