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九失蹤了。
復仇者聯盟在捕獲斯特拉克後對整個基地又做了搜索,幾乎要將山底都翻上來,仍舊沒能找到她。
她在完全沒有監控的密道中失去蹤跡,就像從來沒有到過那裡一樣徹底。
而更可怕的是,就連約翰也至今都未感受到她的存在。
這種現象只有在兩種情況下會發生:季九已經死亡,或者有特殊裝置阻隔了他們之間的聯繫。
「不,第一種情況是不可能的。」約翰皺著眉,抬眸瞥了皮特羅一眼,「我能感覺到。」
皮特羅聳聳肩:「那就只剩下第二種情況了,但誰會這麼做呢?」
「真是個好問題。」
這也正是他們現在去找斯特拉克的原因。
季九失蹤的時候只有斯特拉克在現場,並且是清醒的,他不可能什麼都沒看到。但自從被關進復仇者大樓的特製監獄,他一句話都沒說過。
通過一扇極為普通的房門,約翰和皮特羅停在一間被落地玻璃一分為二的房中。裡面的光線倒也明亮,斯特拉克正坐在玻璃對面的牢房中閉目養神。
這間牢房四周都是電磁干擾裝置,對於他們鬼魂來說,裡面的無法出來,外面的也不能進去。
皮特羅指了指,示意道:「你可以問了,但願他這次能說點什麼。」
約翰挑了挑眉,聲音低沉:「他會的。」說著,他上前兩步站到玻璃前,直接掏出手|槍,上膛、開槍,動作一氣呵成。
「砰」「嘩——」
玻璃經不住那股衝擊,從正當中開了個大洞,碎片嘩啦啦掉在地上,而無形的子彈狠狠打在斯特拉克腳邊,迫使他不得不抬起頭來。
看清來人的同時,他微仰了下脖子,單片眼鏡上劃過一道飛逝的白光。
皮特羅不敢置信地看著地上那堆殘渣,又看向約翰,語氣裡也掩飾不住震驚:「嘿,夥計!」
約翰沒有搭理他,衝著斯特拉克抬了抬槍口,聲音壓得很低,但聽起來又像是帶了點兒笑意,給人一種他很好說話的錯覺:「告訴我她在哪裡,否則第二發就會打在你身上了。」
斯特拉克好整以暇地瞥他一眼,並不說話。
約翰無奈地撇了撇嘴角,毫不猶豫地再次扣下扳機。
這一次,子彈直接射入了對方小腿,斯特拉克哀嚎一聲跌倒在地:「你!」
「我告訴過你了。」穿著黑西裝的男人蹲下來,看著他眼睛一字一句地重複剛才那個問題,「九在哪裡?」
「我不知道!」斯特拉克痛苦地抱緊小腿,整張臉都皺了起來,「我沒有任何可以告訴你的東西。」
「真的?」約翰慢慢地移動槍口,「我也還有其他的辦法讓你開口,要試試嗎?」
斯特拉克警惕地盯著他,像是在確認這句話的可信度。約翰一點點勾起嘴角,站起身來:「我沒有耐心了,所以……」
「好吧,好吧。」斯特拉克妥協般擺了擺手,「有人帶走了她。但我不認識那傢伙。」
「不是你的人?」皮特羅詫異地接上話,「那可是你的基地,斯特拉克,還能有別人進去?」
斯特拉克看他一眼,喘著粗氣回道:「可他確實進去了,你們為什麼不查查地道出口外的監控?」
他的話剛說完,約翰就轉身離開了房間。皮特羅急忙追上來,連聲問道:「怎麼回事?不繼續問了嗎?」
「他已經沒法給我更多信息。」約翰一邊將槍別回腰上,一邊加快腳步,「我再去那裡看看。」
事實上,所有的監控他們都查過了。地道的出入口共有兩處,能拍到那裡的監控在出事時偏偏都調轉了方向,只拍到外面白茫茫的雪地。
這當然不會是巧合。
但在短短一分鐘之內,那個人如何做到將季九一個大活人從密道中帶走而不被發現?
除非是訓練有素的專家。
這樣的人在紐約能有幾個呢?
想到這裡,約翰微微眯起眼,淺色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深意。
他準備離開時正好碰到復仇者們回來,因為季九的失蹤,這棟大樓中的氣氛也不怎麼輕鬆,所有人都心事重重的樣子。
皮特羅說了剛才的事,鋼鐵俠聽完揮揮手:「只要別把電磁干擾裝置給我打壞了,玻璃碎不碎都是一回事。」說著,他抬眼看向正要走的約翰,「我又去那裡看過,得到了一點新線索,要聽聽嗎?」
約翰挑了挑眉,冷淡的表情中難得顯示出驚訝。
托尼‧斯塔克繼續道:「山下沒有監控,但很巧,有位攝影師當時在取景,拍下了一輛車從雪地中離開的畫面。哦不得不說,他的技術很贊。」
一張照片被遞到約翰面前,他伸手接過,在那片皚皚白雪中看到了一抹黑色。黑色的轎車,黑色的車窗,在整張白色的照片中宣示著十足的存在感。
「車牌號是?」
「照片上看不清楚,不過你要是願意多留五分鐘就能知道了。」斯塔克說著就叫醒了他的AI管家,「星期五,交給你了。」
約翰沒有接話,也沒有離開。等待的過程中他一直將目光落在正進行數據處理的屏幕上,然而突如其來的安靜使他無法避免地想起一些事情。
想起季九。
他恍惚感覺心臟的位置有些疼痛,就好像那不會再跳動的器官又恢復了生機。
那個人總是給他這樣的錯覺,像是在她告白的瞬間,又像是在她親吻他的時候。
而這份錯覺在她突然消失不見後,變得從未有過的明顯。
季九是在疼痛中清醒過來的。
腰上的疼痛,還伴隨著微癢。
她下意識伸手去摸,隔著睡衣,指尖觸碰到了厚實的紗布,腦子這才反應過來——對了,她在抓斯特拉克的時候被刺傷了。
不過他們還是抓到了他,接著約翰去通知其他人,她留在原地看著斯特拉克,然後呢?然後發生了什麼?
季九猛地跳坐起來,大幅度的動作一下子扯到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直抽冷氣,但一直迷迷糊糊的神智總算變得清楚。
她正身處完全陌生的房間裡。
房間很寬敞,從擺設看像是酒店之類的地方,裝修簡潔大方,打掃得也一塵不染,但沒有多少生活氣息。她原本的衣服被換成了睡衣,腰上的傷口明顯處理過,已經不再流血了。
她現在的確比剛受傷那會兒感覺好很多,不覺得冷也沒有睏倦,可這裡到底是哪呢?帶她來的人又是誰?
季九強壓下滿心的緊張和疑惑,下床穿了拖鞋四處巡視。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外間的桌子上放了水瓶和一隻玻璃杯,還有一些水果、糕點。
她繞過桌子,走到門邊試著拉動房門,如預料中一樣被鎖上了。一側牆上倒是有扇窗戶,但已經被捲簾封死,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窗邊是梳妝櫃,檯面上沒什麼東西,抽屜裡擺了套基礎彩妝,其他地方都是空的。半身鏡裡照出季九的身影,小個子,穿白色及膝的睡裙,黑色長髮凌亂地散到腰間,臉色有些蒼白,但不至於嚇人。
她摸摸臉頰,發現自己這時候竟然很鎮定,還能若無其事地研究臉頰上那顆痘痘是什麼時候長出來的。
洗手間則靠著另一側的牆,裡面同樣乾乾淨淨,洗漱用品一應俱全,連廁紙都是沒拆封的。
季九在房中繞了幾圈後有點口渴,只好坐到桌邊給自己剝了只橘子。
水裡也許加了東西,新鮮水果總不至於往裡面注射毒|藥吧?
她一邊吃,一邊考慮著對策。
將她帶來這裡的人大概還不知道她已經醒了,至少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沒人過來。除去隔音好這一點,外面也的確聽不到任何聲音,就算是在酒店裡,她所在的這一層也肯定沒有不相干的人。
她現在沒有手機、沒有符,連塞在耳朵裡的藍牙耳機都被摸走了。無論如何嘗試,她都聯繫不到約翰。
對方看來將她調查得清清楚楚,還做好了這方面的隔絕措施。要和外界聯繫顯然是沒可能的,逃也逃不出去,只能先等對方過來。
會是斯特拉克的人嗎?但當時斯特拉克已經想附身在她身上,如果真是他做的,為什麼現在還讓她保持清醒呢?
正想著,手腕上傳來一陣聲響,季九愣了愣,才發現銅錢串竟然好端端地帶在手腕上。她又驚又喜,壓低了聲音道:「喂!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嗯?」裡面傳來一個睏倦的聲音,少女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說,「你醒了?啊——過了多久了?」
季九無力吐槽:「我怎麼可能知道……」
對方不以為意,舒展著身體從她手腕上跳下來:「還不感謝我聰明機智?不然你現在就是真的孤立無援。」
季九勾勾嘴角,問道:「你到底是什麼時候跟來的?當時這串銅錢可是捆著斯特拉克。」頓了一下,她恍然道,「所以他又逃掉了?」
「這倒沒有,那個結界也不是普通人能破的。」老祖宗坐在桌子上看著她,雙臂環在胸前,「我見情況緊急,就趁那人不注意變回銅錢捲到你手上了。他只是個普通人,看不到斯特拉克。依我的猜測,他的任務只是綁走你吧。」
季九點點頭:「那就不是斯特拉克的人了……」
「誰知道呢。」老祖宗晃了晃脖子,「能夠做到隔絕你和守護靈的聯繫這點,想來不會是和斯特拉克毫無關係吧?別忘了他也曾這樣做過。」
說到這裡,季九忍不住嘆了口氣,表情有些黯然。
聯繫不上約翰,也不知道他們那邊會是什麼情況。
復仇者聯盟知道這事一定在著急,那約翰呢?他會為她慌張嗎?會拚命尋找她的下落嗎?還是……就像遇到那次公車上的自殺式襲擊時一樣?
她不敢再想下去,使勁晃動腦袋想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甩出腦海。她現在唯一該考慮的,是如何自救。
不過她還是跟自己的銅錢道了聲謝。
那個聲音怔愣一下,不自在地接道:「我不看著你,萬一這身體被別人搶走了怎麼辦?!」
「可我昏迷期間你也一直在睡覺吧?」
「我才剛睡。」銅錢嘆了口氣,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突然道,「對了,醫生給你處理傷口的時候有個女人來過。看起來像是老大。」
季九心中一驚:「女人?」
話音未落,門上傳來開鎖的聲音,銅錢立馬回到她手腕上緊緊纏住,下一秒,房門被打開,一名窈窕美麗的金髮女性面帶微笑地出現在她面前。
「九,很高興在這裡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