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宣傳節目在假期檔一經播出,就引起了熱烈的反響。這幾天公司的諮詢熱線都快被打爆了,門口經常圍堵著記者和參觀的遊客。已經放假的工作人員不得不輪流回來值班,以維持基本的秩序和保障公司的安全。
袁縱一走,夏耀就成了公司的常客,比袁縱在的時候去的還勤,每件事都要插手管一管。大到媒體公關,小到辦公室的花草保養,操心的程度和平時來這蹭暖蹭飯的作風簡直判若兩人。
而且夏耀還下了一道命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向袁縱匯報情況,必須要經過他的審批。
大年初三這一天,夏耀體諒大傢伙忙了一個春節,特意請他們去溫泉度假村休閒娛樂兩天。自己一個人提著兩隻嘰嘰喳喳的「兒子」,在偌大的公司裡面遛彎兒,好不悠閒。剛把擋路的一根樹杈撅下來,兜裡的手機就響了。
一看到宣大禹的名字,夏耀有種深深的疲勞感。自打那天從王治水家回來後,宣大禹就像魔怔了一樣,沒事就給夏耀打電話,一天少則三四個,多則三十四個。
「我說,你是不是不找王治水算帳,你的人生就沒有追求了?你就精神空虛了?」
「還真有點兒。」宣大禹笑,「你現在幹嘛呢?」
「在保鏢公司呢。」
「你怎麼一天到晚往那跑啊?是不是入股了?」
「沒有,因為今天工作人員有事出去了,讓我幫忙看一會。」
「憑什麼幫忙啊?」
夏耀詐唬一聲,「哎呦我操!王治水怎麼跑你們家玻璃上去了?」
宣大禹的頭條件反射地轉向窗外。
夏耀哈哈一笑,把手機掛斷了。
等手機再響,夏耀就不接了,直接把手機揣進衣兜,聽著小鷯哥跟著鈴聲咿咿呀呀地哼唱。後來手機一直不停的響,而且是剛停下又響起,剛停下又響起,銜接的特別緊湊。
夏耀心裡暗罵:宣大禹你丫是有多無聊?!
結果把手機拿起來一看,十幾個未接來電都不是宣大禹的號碼,而是那些出去度假的工作人員打來的。夏耀心裡一緊,恰好又一個電話過來,趕忙接了。
「喂,夏耀麼?你快過來,出事了!」
夏耀趕到那個度假酒店的時候,現場已經亂作一團。三四十個人撕扯在一起,其中有保鏢公司的大部分成員,正在和一群來路不明的小夥子互毆。外面還混著一批酒店的保安,正在幫忙勸架……
「怎麼回事?」夏耀拽著施天彪問。
施天彪赤紅著眼珠子說:「我們在這泡溫泉泡得好好的,突然就闖進一批人找茬兒挑事。本來我們顧及著公司形象,想說幾句客套話就把這些人打發了,結果丫蹬鼻子上臉,不僅罵人還動手,都特麼是腿腳利索的老爺們兒,誰受得了這份氣啊?」
夏耀冷眼注視著對方那夥人,問:「這些人你認識麼?」
「就認識一個。」施天彪說。
「哪個?」
施天彪給夏耀指了人群中一個特別不起眼的男人,說:「他叫王川,是黑豹特衛公司的保鏢,代號黑子。」
黑豹特衛公司也是一家保鏢公司,一直以來都是袁縱公司強有力的競爭對手。這個公司起步早,綜合實力很強,前些年一直是這個行業的翹楚。但近兩年頻頻被袁縱的公司搶了風頭,心中積怨已久,想必這一戰已經醞釀很久了。
其實施天彪什麼都明白,現在公司正在風口浪尖上,若真的交手,無論輸贏,吃虧的肯定是自己公司。但是沒辦法,正如他所說,靠身手吃飯的人誰咽的下這口氣?正想著,突然一個酒瓶子在夏耀腳邊炸開。
施天彪怒吼一聲:「我操你媽!」直接衝過去一頓狂揍。
夏耀發現,對方這夥人中沒幾個懂搏擊,全特麼是卑鄙的野路子。也就是說這裡的職業保鏢沒幾個,好多都是雇來充人數的。很明顯自己這一方的攻勢要比他們猛多了,他們頻頻挑釁,多半都是在被打。
「記者來了!」
不知道哪個保安喊了一句,夏耀心裡咯噔一下,扭頭朝門口看過去。確實有三四個記者站在門口遠程拍攝,而且貌似已經站了很久,頗有要撤的趨勢。袁縱公司的這批人慌了,明擺著麼,這是媒體和同行相互勾結策劃的一場意外,想用這種不正當的競爭手段敗壞公司的名聲。局勢陷入一種僵持狀態,夏耀這夥人已經有所顧慮不敢輕易下手了,對方還在謾罵挑釁,小動作不斷。
施天彪問夏耀,「要不要通知袁總?」
「不用!」夏耀極其淡定,「繼續打。」
施天彪懵了,「還打?他們真要那麼播報出來,咱們就……」
夏耀站在三十幾個人面前,用從未有過的霸氣口吻大喝一聲。
「使勁打!有事我罩著!」
此命令一下,所有容忍的底線都在那一刻崩塌,拳腳聲和械鬥聲此起彼伏,血腥味從大門口鑽出去,深深地刺激了那些對「證據」嗷嗷待哺的記者朋友。本來已經要撤傢伙走人了,一看袁縱公司成員如此「配合」,重新扛起器材一頓拍攝。
夏耀颶風般凌厲的長腿在黑子胸口橫掃蹬踹,連踢了十幾米遠,直奔著鏡頭而去。好像存心哄黑子高興一樣,在鏡頭前全方位地展現了袁縱公司學員的殘暴性。直到黑子被打得倒地不起,夏耀才收手。
場面終於得到控制,記者們正欲撤退,突然一輛車橫在他們面前。車窗被搖開,一個腦袋探了出來,「找個地方喝點兒。」
記者們一看是宣傳部門的人,又打過幾次交道,絲毫不敢怠慢,直接跟著車去了一家酒店。
夏耀半個鐘頭後才趕過去。
「這就是我跟你們說的夏公子。」
這幾個記者看到夏耀,全是一副驚愣的表情,瞬間什麼都明白了。他們這是惹到了有背景的人,權力機關變相施壓,看來這條新聞是報不了了。
不料,夏耀卻笑著朝他們說:「我是專程來謝謝你們的。」
幾個記者面面相覷,隱隱有種脊背發涼的不安感。
夏耀又說:「今天我們公司和黑豹特衛正好在溫泉度假村舉辦一場保鏢對抗賽,原本就是私下比著玩玩,沒想讓記者宣傳報導,沒想到你們這麼熱心,全程都給我們錄下來了。這要是報導出來,多漲我們士氣啊!」
聽到這話,幾個記者都不吭聲了。
「哎,你們不會不知道我們是在打比賽吧?」夏耀又說:「那個,能把你們剛才拍攝的幾組照片給我看看麼?」
專門負責拍照的記者只好從包裡掏出相機遞給夏耀。
夏耀找到自己和黑子打鬥的那幾張高清特寫,指給記者看:「這個人就是黑豹特衛的種子保鏢,我在我們公司就是個打醬油的,真沒想到他這麼讓著我。你們發稿子的時候把我臉處理一下,我可不想那麼高調。」
言外之意,這張照片必須得選入通稿中,而且標明二者在公司的地位。
夏耀又選了幾張,一邊翻看一邊誇讚道:「你們抓拍的角度真好,眼神夠犀利,表情夠狠,這張不錯,壓倒性的優勢啊……」
從酒店出來,這些記者們的臉慘綠慘綠的。
回到家,夏耀整個人累得都快散架了,施力過猛的兩個拳頭已經浮腫。袁縱打過電話來,夏耀只能把手機放在枕頭上,臉直接貼上去說話。
「好累。」哼哼道。
袁縱問:「幹什麼了?」
「出去玩了一天。」
「那就早點睡吧。」
夏耀嗯了一聲,就那麼貼著手機,枕著袁縱的呼吸聲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