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我特麼真二啊!

  袁縱在路上開著車,袁茹在旁邊的副駕駛位上嚶嚶的哭著。

  「這叫什麼事啊?我這狐狸沒打著還惹了一身騷!我跟你說,我這些雞蛋和爛菜葉子都是替你挨的,你得補償我!還有,那個跟我在一起的病吊囊肉男你趁早把他刷了,他丫白長了一身膘兒,屁事都幹不了,嗚嗚……」

  車開到半路突然停下了。

  袁茹哭聲跟著一腳剎車終止,不解地看著袁縱:「怎麼了?」

  「你自己開車回去吧。」

  「喂……」袁茹還想說什麼,袁縱已經大步流星地走人了。

  等袁縱回到他和夏耀分開的那條街道時,夏耀才走了十幾分鐘,熟悉的氣味飄蕩在袁縱的鼻息中。他始終不放心,隱隱覺得夏耀脾氣這麼倔,肯定不會打車。沿著可能的軌跡走了四五分鐘,一道落寞的身影印證了袁縱的想法。

  夏耀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游遊蕩蕩地走了十幾分鐘,才走了不到兩公里。偶爾看一眼站牌,然後繼續朝著未知的方向行進;偶爾站在某個角落靜靜地抽一顆煙,茫然地掃過一輛空著的出租車,手始終沒有揚起來……

  袁縱沒露面,只是一路跟著他,陪著他走過無數條錯路再折返……

  這一刻,袁縱彷彿看到了天寒地凍的茫茫雪地裡,夏耀一個人背著包裹,雙腳陷在冰泥裡艱難前行,尋找自己老家的無助身影。只是那個時候他的腿還沒有因為自己而骨折,不會走很長的路之後,走路姿勢開始扭曲變形,需要歇一歇再繼續。

  而在反覆地走走停停中,兩個歇息的時間點越挨越近。袁縱幾乎要繃不住走上去時,夏耀拿起了手機,兩個人同時止住了腳步。袁縱等著夏耀舉起手的那一瞬間,自己衣兜裡的手機可以震動響鈴。可自始至終,兜裡的手機沒有一絲動靜,夏耀的手機卻在反覆地拿起放下,無人接聽重撥、忙音重撥、關機重撥……

  他在反反覆覆、鍥而不捨地給宣大禹打電話。

  袁縱的心像是掉進了冰窟窿。

  他不是聖賢,也不是強大的神,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有個讓他愛得失去原則,失去自我的心肝兒。也會因為他的一個小小的舉動,潰不成軍。

  最終,夏耀還是稀裡糊塗地找到了家。

  袁縱回到公司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了,公司的大門竟然沒關,一道在黑暗中佇立的身影讓袁縱眼神一變。田嚴琦不知道在這站了多久,目光專注地盯著門口,身形筆直如松柏。看到袁縱,田嚴琦僵硬的臉色柔和下來。

  「袁總好。」

  袁縱微斂雙目,定定地注視著他,「你怎麼在這站著?」

  「剛才我吃完飯出來遛彎兒,正巧看到您開車出去。等我遛彎兒回來,又看到門衛師傅要鎖門。我一看您的車還沒開回來,辦公室的燈也亮著,就讓門衛師傅再等一等。後來門衛師傅實在睏得不行,我就讓他先進去睡,我來給您守門。」

  田嚴琦住在公司宿舍,離中心大樓不到一百米,他每天晚上吃完飯都會出來走走。

  袁縱淡淡回道:「一輩兒人,就別用『您』了。」

  「是。」田嚴琦朗聲應答。

  袁縱又朝田嚴琦警告了一句:「以後你再看到我深夜不歸,別這麼蠢地守門了,任何一面牆我都能翻進來。」

  田嚴琦一臉擔憂,「可是牆頭有玻璃碴子和警報器。」

  袁縱給了一個讓他徹底信服而不敢再有異議的回覆。

  「我翻進去的時候根本碰不著牆。」

  田嚴琦當即露出會意的笑容,一聲擲地有聲的應答。

  「是!」

  袁縱闊步走回廚房,目光直直地掃向那把砍骨刀。猛的甩起來,狠狠劈向與櫃櫥銜接一體的案板,砍進去一拳的深度,整把刀就剩下刀背還袒露在外。

  然後,袁縱開車回了家。

  夏耀睡了不到兩個小時就醒了,醒來之後胸口一陣憋悶。腦子裡還遊走著宣大禹罵他滾和袁縱給他塞錢的畫面,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宣大禹始終沒回覆他。

  簡單地洗漱過後,夏耀心裡舒坦了一些,其實也沒多大的事,誰的妹妹被人這麼欺負羞辱能不發火?何況他在感情上還欠袁縱一個說法,再隱忍的男人也有承受底限。換位思考的話,夏耀肯定沒有耐心等這麼久。

  這麼一想,夏耀決定主動去找袁縱,服個軟示個好。看了下表,距離上班還有段時間,夏耀便先開車奔向袁縱的公司。

  這會兒學員們還沒起床,食堂的大廚已經到了,看到案板的景象禁不住一愣……這是怎麼回事?使勁拔了一下,刀釘得死死的,根本拔不下來。走出廚房招呼外面的幾個清掃工,兩三個人攥著刀柄一起使勁,刀楔在裡面依舊沒有鬆動的跡象。

  「我草,這是誰砍下去的啊?也忒牛逼了!難道要逼著我換案板和櫃櫥麼?」

  田嚴琦也早早地到了,剛要去更衣室,隱隱聽到廚房那邊傳來一二三喊口號的聲響,不由的抬腳走了過去。

  「一、二、三,使勁,啊啊啊……還是拽不動,這可咋辦?」

  「靠邊,讓我來!」田嚴琦說。

  其他累得面紅耳赤、氣喘吁吁的爺們兒全都一副鄙夷的神情看著他,「你來?我們四個人都沒拔動,你能拔下來?」

  田嚴琦不容分說地將其中一個人推開,顧自走上前,骨節分明的手攥握住刀柄。只聽咔嚓一聲響,伴隨著眾人驚愕的目光,田嚴琦硬生生地將這把刀拔了下來。然後放在案板上,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夏耀開車到這的時候,公司還是沒幾個人,訓練場的單槓旁蹦跶著田嚴琦鮮活的身影。他永遠都是第一個來晨練的,做完N多個大迴環和腹部繞槓之後,又沖向障礙物。反覆躥上再翻下,嘗試著不觸碰障礙物的高難度翻越,但屢屢失敗。

  看到夏耀在甬路上走著,田嚴琦老遠和他打了聲招呼,「嘿,夏警官!」

  夏耀扭頭看向他,笑著寒暄一聲,「這麼早啊?」

  田嚴琦點點頭,又開始在障礙物上翻上翻下,樂此不疲。

  夏耀走進訓練館,看到袁縱的辦公室還沒開門,就習慣性地去了廚房,看看有沒有早點先墊墊肚子。大廚正在新換的案板上鐺鐺鐺切著鹹菜絲兒,夏耀走過去打招呼。

  「李哥,忙著呢!」

  大廚笑著朝夏耀點點頭,繼續切菜。

  夏耀拎起被冷落在一旁的砍骨刀,主動遞送到大廚手上。

  「你怎麼不用這個?這是新刀,特好使。」

  大廚噗嗤一樂,「這是砍骨刀,哪能用來切菜啊?」

  夏耀募的一愣。

  大廚切完菜,擦擦汗指著夏耀手中的刀說道:「這把刀可氣死我了,大早上到這,也不知道讓哪個孫子給楔案板裡了,怎麼拔都拔不下來!幸虧小田力氣大,幫我拔了下來,不然今兒早上這頓飯都吃不上了。」

  夏耀把砍骨刀舉到眼前看了看,這才發現刀刃已經出現破損,隱隱的裂痕印刻在刀身上,儼然已經廢了。

  大廚看到夏耀提著刀往外走,忍不住說一句,「誒,這刀沒法修了。」

  「不修,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