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5 章
除去心病

  夏耀的痛哭聲沒有預熱,沒有過渡,也沒有女孩的細膩和楚楚動人,打一開始就是強烈而悲慟的,充斥著不肯服輸卻又難以承受的崩潰情緒。

  正因為如此,才更讓袁縱心疼。

  夏耀深藏在心底的很多郁結都被哭聲硬生生地逼出,難受的感覺愈演愈烈,越發難以收場。他開始薅扯袁縱的頭髮,啃咬袁縱的臉頰,一拳一拳捶擊袁縱的胸口,歇斯底里地哭嚎和嘶吼。

  袁縱任他打罵不還手,任他哭不勸哄,只是用大手反復幫他擦著眼淚。

  夏耀哭得腦袋嗡嗡響,臉頰貼在被淚水打濕的胸膛上,枕著那份咸澀的濕意,悄無聲息地掉眼淚,目光中透著未曾褪色的倔強。

  袁縱深沉的目光注視著夏耀眼角涌出的淚花,看著看著自己的眼眶都泛紅了。

  夏耀的眼淚還在不受控地往下掉。

  袁縱原本是不想哄他,讓他痛痛快快哭一聲,可實在是心疼得撐不下去了,大手按住他的後腦勺,埋到自己的頸窩處。

  「不哭了,听話。」

  夏耀的眼淚還在滋潤著袁縱脖頸的皮膚。

  袁縱的心被夏耀的眼淚打擊得潰不成軍,勸哄的聲音都帶著哀求的意味,「寶寶,咱不哭了成麼?」

  夏耀輕啟薄唇,含住袁縱脖頸的一塊肉,輕輕地吸吮,就像在吸袁縱的血。

  兩個人都經歷了心裡的煎熬過後,夏耀的臉從袁縱的脖頸處移開,泛著濕意的薄眼皮撩起來,定定地注視著袁縱。

  「我這樣是不是特別不爺們?」

  袁縱說︰「是,太可憐了。」

  夏耀感覺自己流的不是眼淚,是力氣,停止的那一瞬好像身上的力氣都被抽乾了,很快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覺身體還沒調整過來,就被一個人搖晃醒了。

  夏耀眯著眼楮朝袁縱看去,問,「幾點了?」

  「四點。」

  夏耀煩躁的揉揉眼,「這麼早把我折騰起來幹什麼?」

  「帶你出去玩。」

  夏耀的腦袋又一次扎進被窩,「別鬧了。」

  結果,袁縱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不容分說地給夏耀穿上衣服,然後又把他拉到衛生間,強行給他洗臉刷牙。

  全部整理完畢後,袁縱把夏耀拖上了摩托。

  重型機車的轟鳴響讓夏耀仿佛還在夢中,摟著袁縱不知道睡了多久,等醒來的時候天剛亮,眼皮撬開一條小縫,柔柔的陽光從田地間拋灑過來。

  夏耀伸了個懶腰,差點兒從疾馳的摩托車上摔下去,摟住袁縱的一剎那,眼楮募的瞪開,仿佛才看到周圍的環境。

  「你……你幹啥呢?」

  袁縱沉穩的語氣回道︰「帶你出來散散心。」

  「你是不是瘋了?你們公司昨天剛開完動員大會,今天新模式試運營的第一天,你身為老總居然在外面逍遙快活?!」

  「我不管第一天還是第二天,當前第一要務就是讓夏小妖同志痛快。」

  夏耀去衣兜裡摸手機,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又去摸袁縱的手機,結果也沒發現。

  「別找了。」袁縱說,「全讓我扔家了。」

  夏耀使勁在袁縱身上捶了兩拳,「你丫真瘋了,萬一有急事怎麼辦?」

  袁縱說︰「現在你才是最大的急事。」

  「可我也得上班,也得請假啊!」夏耀說。

  袁縱置之不理,車開得越來越快。

  夏耀開始還罵罵咧咧的,說袁縱人來瘋,腦子有毛病;後來被風堵住了嘴,開始享受路上的寧靜;再後來徹底按捺不住了,嚷嚷著要換成他來開。

  現在已經到了九月底,路上的景色重復了去年的這段時光。

  半路停下來的時候,夏耀問袁縱︰「如果我再讓你給我變點兒吃的出來,你還能變麼?」

  「你說吧,你想吃什麼。」

  「先等一下。」夏耀去搜袁縱的衣服。

  袁縱配合地將衣服掀開,袖口什麼的都擼起來,任夏耀檢查。夏耀檢查完畢,確認沒有藏東西之後,直接來了個高難度的。

  「肉夾饃。」

  本來就是說著玩的,結果袁縱竟然真把手在他眼前比劃了兩下。

  說︰「掏你的衣兜。」

  夏耀一掏竟然真的掏出兩個肉夾饃,更牛B的是它竟然還是熱乎的。

  「你是怎麼做到的?」

  夏耀深深地記得去年袁縱就栽在一屜熱騰騰的小籠包上面,沒想到時隔一年過去,袁縱的本事又見長了。

  其實袁縱早就做好了,一直放在儲物箱的保溫飯盒裡,夏耀剛一停車的時候袁縱就偷偷拿出來了。等夏耀要給袁縱搜身的時候,袁縱又迅速放到了夏耀的衣兜裡。

  不是本事見長了,是感情又濃厚了。

  夏耀咬了一口,特別意外地瞪大眼楮。

  「這是你做的?」

  「不然呢?」袁縱說,「大早上四點多鐘去哪買現成的?」

  夏耀還是很訝然地看著袁縱,「這個饃為啥會這麼脆?」

  為什麼?如果你是個大廚,有個人成天在你耳邊叨咕誰誰做的肉夾饃特別好吃,你敢不逼著自己練出這份手藝麼?

  夏耀吃的時候,袁縱也把儲物箱打開,拿出剩下的肉夾鏌自己吃。

  夏耀特意去儲物箱裡翻了翻,發現隊了這個肉夾饃,袁縱什麼都沒帶。

  夏耀再次被袁縱的預測力折服。

  忍不住問︰「你怎麼就知道我會讓你變肉夾饃?」

  袁縱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說了句一直以來深藏在心的感受。

  「前陣子我都想把這個賣肉夾饃的老太太殺了。」

  夏耀一愣,「為啥?」

  「省得你天天嘟噥!」

  「嘿嘿……」

  ……

  兩個人再次來到黃河邊,一直坐到傍晚,夕陽的余暉灑在波濤洶涌的河面上,翻騰著金光色的波光。旅游黃金周還未到,客流量沒有那麼大,可以待在任意角度觀賞母親河的波瀾壯闊,將內心的污垢隨著這滾滾黃河水奔騰而去。

  袁縱突然開口說,「就在這個地方……」

  「嗯?」夏耀等著他的下句。

  袁縱語氣沉重︰「你奪走了我的初吻。」

  夏耀噗嗤一樂,邁開腿騎坐在袁縱的肩頭。

  袁縱將夏耀的兩條腿箍在自個的胸前,兩個人疊坐在一起看夕陽。

  「去年的這個時候,咱都聊了些什麼?」夏耀問。

  袁縱點了一顆煙,連抽邊說︰「聊咱倆過去的事。」

  「對對。」夏耀用JJ的軟頭去戳袁縱的脖子,邊戳邊問︰「那咱倆這次聊點兒什麼?」

  「聊你讀中學那會兒的事。」袁縱說。

  夏耀微斂雙目,「中學那會兒?中學那會兒什麼事?」

  「你跟宣大禹的事。」袁縱的算帳模式啟動。

  夏耀神色一滯,「我倆的事?我倆沒啥事啊。」

  「沒點看頭能搬上大屏幕麼?」

  「額……」

  夏耀還在琢磨著,就被袁縱一條手臂攬住腰身,猛的翻到懷裡一頓咯吱。

  夏耀邊笑邊求饒,小兩口的磕磕絆絆隨著揚起的黃沙悄然隱退。

  後來袁縱又帶著夏耀去了更遠的地方,返程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了,盡管沒有下雨,兩個人依舊住在了之前住過的那家旅館。

  睡過的房間已經被人訂走了,袁縱硬是出了五倍的價錢把那個客人給趕出來,拉著夏耀重新住了進去,追憶往日的美好。

  再次赤身裸體地摟抱在一起,袁縱卻沒了去年的忍耐力。

  夏耀卻堅守原則,「不行,咱是來追憶往昔崢嶸歲月的,哪能用肉欲破壞那種青澀的美好?你應該去衛生間自慰,快去,讓我好好懷念一下曾經那個忍辱負重的你。」

  說完故意用滑溜溜的屁股蹭了袁縱的小腹一下。

  「快去啊!」

  袁縱呲牙,「夏小妖,你夠可以的!」

  夏耀哀求著,「回去再說麼,你丫忍了這麼多天,也不差這一天了。你要是這一天忍不住,咱倆很可能明天都上不了路。」

  袁縱用手戳著夏耀的腦門兒,「說好了啊!回去不許再拒絕我了。」

  夏耀點點頭。

  袁縱悲壯凜然的身軀晃進了衛生間。

  夏耀一個人在被窩裡偷著樂,心裡的那點兒不痛快一掃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