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對這樣的結果很不滿意,他攥緊了拳頭微瞇著眼,冷笑一聲,把身邊侍候著的小太監嚇得瑟縮著脖子發抖。佟家一門就算能容下來,隆科多也是必死的,誰知道康熙竟留了他一命。
太子沉著臉端坐在案前,一個下午闔了眼睛不說不動,他前些年性子暴虐,到如今這些侍候的人們也是常換常新,見樣子不對趕緊往毓慶宮後殿去尋太子妃。
太子妃正臨著窗看女兒繡花扎針,聽見人來報眉毛都沒抬一下,臉上笑容不變,撣了撣袍子撫了女兒的手:「你阿瑪生著氣呢,我去瞧瞧,這花兒扎得好,就按著這個針法來。」
三格格抬了頭,尖下巴微微一翹,憂心的看了眼太子妃,到底低下了頭:「叫百果跟著額娘過去罷。」百果是三格格身邊的大丫頭,三格格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就怕阿瑪生氣遷怒了太子妃。
太子妃這回笑的更深,站起來揉揉女兒的肩頭,衝她點點頭:「叫她跟在後頭便是了。」說著領了人往前殿去。太子與佟家一事,外邊不知道,裡面卻傳得沸沸揚揚,太子妃早就勒令宮人無事不可出毓慶宮大門,不許傳消息不許亂嚼舌頭,若經發現一律送到慎行司去。
她面上雖笑,心裡卻苦,丈夫是一天比一天的靠不住了,一院子的姬妾卻還行止奢糜,竟比過去更變本加厲,要了這個要那個,卻不明白胤礽早已經不如當初那樣受康熙的寵愛,還這樣奢華無度,被有心人瞧在眼裡,一抓就是一頭小辮子。
她也曾苦勸,可胤礽這樣的人哪裡會哪婦人勸告,她說得多他就離得遠,轉而去寵那些新來的。
毓慶宮長而窄,陽光很少能照進來,這樣的夏日裡,太子妃還穿了綢袍子,一面走一面瞧著簷下陰涼地裡生出來的茵茵一片的青苔,她微微顫了顫眼皮,成婚十多年,這院子是越來越窄了。
太子妃進去的時候,地上掃了一地的筆墨,硯台砸了在地面上,濺了滿地的墨點子,太子妃抬腿邁了過去,指了太監把地上織金地毯換了:「先別送去浣衣局,拿馬毛細刷了墨漬再送去。」
胤礽又如剛才那樣端坐著,似發怒的並不是他,聽見太子妃的話懶洋洋抬一抬眉:「怎的,如今還要瞧浣衣局的臉色了?」
瓜爾佳氏揮了手,宮人們全退了出去。夫妻兩人,一個坐在案前,一個站在磚地上。瓜爾佳氏斂了笑容遙遙看著面目模糊的丈夫:「何苦鬧出來,兩面難看呢,前頭的事兒我不懂,也不想懂不想打聽,院子裡頭這些婦孺一心八著爺好,爺就算不為著女人,也該為著孩子著想。」說到最後低了聲兒:「咱們如今比不得過去了。」
胤礽又要發怒,手高高的抬起來,瓜爾佳氏不聞不動,定定的瞧著他,瞧得他頹喪的把手垂了回去,臉上似喜非喜的露了半個笑:「是不如過去了。」若是放到過去,汗阿瑪再寵愛佟家也不會輕饒了隆科多,他有什麼事都是擺在最前面的,
瓜爾佳氏輕輕闔了眼,睜開來的時候已經沒了隱隱水光,平靜一如往常,她心裡明白自己的丈夫正一步一步的往鹹安宮去。那地兒曾拘過她們一家子,雖出來了,鹹安宮裡的霉味兒濕味兒卻似沾在了身上再也揮不去,她知道早晚一天還是要過去,只盼著親生女兒能早早出了宮去,嫁得遠些,不為父母操心。
胤礽嘴唇微微嚅動,怔怔坐在那兒不動,眼睛裡光芒瞬變,皺了眉頭露出一抹狠決神色。瓜爾佳氏轉了身出去,小太監打了竹簾子垂著頭,太子妃站在門邊沒有立時出去,微側了身子:「爺叫弘晰收斂著些,汗阿瑪那裡今兒送了明目茶來。」
十八阿哥的事到底給康熙留下了陰影,太子的無動於衷深深叫他害怕起來,唯恐這個最得意的孫子也變成太子那樣子。稚子哪有心機,康熙見弘昭不是一回兩回,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性子,他那樣說在康熙眼裡就是一片赤子心腸,雖當日敲打了弘晰一回,卻還不放心,今兒還送了枸杞明目茶來。
那些知道的,全都躲在屋子裡頭偷笑,李佳氏好幾日不曾在太子妃面前談起兒子媳婦來,她往日可不似這兩天這麼安靜守分,一片請安的時候不是摸著釵說是兒子孝敬的就是撫了身上的袍子說是兒媳婦給做的。
瓜爾佳氏一向懶得搭理她,弘晰雖不是養在她名下的,她卻是正經的嫡母,這個兒媳婦若真敢這樣行事,當日就會選定她給弘晰做福晉。
胤礽也不知聽沒聽見,站在廊下的奴才下人都聽在耳中,小動作雖不敢,卻有好幾道眼色飛來飛去,不出半日,各處都該知道太子妃的態度了。
瓜爾佳氏心裡歎息,面上還是八風不動的樣子,等回了屋子見到翹首等她的女兒才鬆開顏色笑一笑,抬手捋捋頭髮:「花兒扎的怎麼樣了?」
康熙想要低調,太子也不想張揚,外頭那一個卻不肯就這樣被看管起來。康熙旨意一下佟國維感恩戴德,無奈那一個並不買帳,聽見要把李四兒發往寧古塔去即刻就瘋魔起來。
佟國維拿繩子綁了他,又在他嘴裡塞了東西堵著才算把他一路安靜的帶回家去,外頭不知道還以為佟家出了什麼事兒,竟大開了中門讓馬車進去,還猜測著是不是皇帝去了佟家。
佟國維有苦說不出,一進屋子就是岳興阿跪伏在地上,椅子上縮著他的生母赫捨裡氏,佟老夫人只知道流淚,這個侄女兒看著比她還要老相,話都不會說了,硬要她發聲也是喉嚨口裡咯呼聲。
一進屋子就有人給隆科多掏出嘴裡的帕子,他顧不得跪在地上的長子直嚷:「別叫他們領了她去,她受不了這個苦。」
岳興阿十指緊緊掐進肉裡,抬眸一瞬就是殺意,佟國維並不是不覺,無奈搖頭苦笑,長子這條命能留幾年是幾年,長孫卻得留下來支撐佟家,若是太子上位,少不得就叫他大義滅親,許還能讓太子瞧了一面。
他這半日就像老了十年,背都佝了起來,揮手吩咐管家:「收拾幾樣像樣的東西給雍親王送過去。」一面又看了兒子:「她不去,就是咱們一家子去,你過去撒瘋我不管你,如今大家一併嚥了這苦果。若再有個好歹,我活刮了你,提了頭去跟萬歲爺請罪。」
隆科多兀自不肯,當著面不提,背了身卻叫下面人買個跟四兒差不多模樣的人進來,拿藥啞了嘴,插戴好了等著人來提。岳興阿一直盯著隆科多的院子,知道這事兒忍著不發,官差來提人的時候,當面握了那婦人的手,上頭厚厚一層繭子,不必說話那官差也知道這不是富貴人家出來的,隆科多當場差點兒從兒子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佟國維趕緊摸出上封塞過去,一面命人去搜,從原來赫捨裡氏住的小屋子裡找著了正在吃燕窩粥的李四兒,剝了身上的綾羅綢緞送到官差面前。
那人知道得清楚,上下一打量見是個頗有姿色的女人,卻沒美到叫人置髮妻嫡子不顧的地步,很是詫異的打量兩眼,摸摸手裡的紅封點了頭。
李四兒破口大罵,嘴裡不住叫著隆科多的渾名兒,佟國維叫人綁了兒子跟玉柱,官差見李四兒這樣悍,一把扯了她的頭髮,她殺豬似的叫了一聲,隆科多聽的兩眼充血,咬了布條「嗚嗚」出聲。
這一樁事兒又成了京城裡的談資,惠容這回生了個兒子,十三回來的時候正出了月子,兩人好的蜜裡調油,直把她院子裡的側室都擠到後頭去,整個人容光煥發,寧壽宮裡見了周婷親熱的搭了她的手:「四嫂好些天不來瞧我了。」
「你可有那個功夫?」周婷打趣她一句扶了腰靠到椅子上,剛要坐下,寧壽宮裡的宮人給遞了個腰枕過來。
惠容臉上一紅,待要調侃周婷,她卻是個大肚子,惠容雖得過周婷指點,知道懷了身子也不是不能親熱,卻不好意思說出來,只把眼兒錯開去,正瞧見邁進門的太子妃,站起來行了禮,等她過去了,才壓低了聲兒:「那事兒外頭鬧得且難看呢。」
周婷眨眨眼兒,她當然是知道的,佟家送了兩屏一般高的珊瑚檀香木座屏來,她分給大妞二妞一人一件存在庫裡頭。兩尺高的珊瑚就很難得了,這一出手就是一對,顯見得佟家富貴,馮九如跑了這些年的船,也尋了不少稀罕東西添進了周婷的私庫,要找出這樣高的並不難,難得的是品相好顏色正。
周婷捏了個海棠果拿帕子托了咬上一口,惠容遠遠打量一眼太子妃,忍不住歎一聲:「她倒真是恃得住呢。」
周婷一側頭就見太子妃沒事人一般正跟幾位母妃說話,舉止行動沒有一點兒失格的地方,也歎了一聲,怪不得康熙把她讚了又贊。
惠容跟著又歎一聲,接著快活的說道:「那個妾,可算被發落了,我幾個姐姐們來瞧的我時候差點兒念佛。」四兒行事張揚不是一日兩日,惠容嫁得好,幾個姐姐嫁的人也不俗,四兒還沒敢叉著腰往皇子福晉面前湊,平日裡的紅白事卻是她一手操持,惠容在京中的姐姐們就是不受她的氣,也被她那作派噁心的夠嗆,這回探望她的時候拍手稱快。
本來小妾騎到正室頭上,還要穿著大紅往一眾正室面前站,在這些正頭夫人眼裡就是不能容忍的事,出了這一個規矩體統又該怎麼算。原是懼佟家的勢,如今才算是齊齊吐了一口氣。
「那地方,她到不到得了還是未可知呢。」惠容嚼了個核桃仁:「這還沒完,佟家的亂子且有得瞧!」
弘昭跟在胤禛身邊呆了三個月,兩人越來越親近,胤禛本就話多,平日裡在外人面前克制,對著老婆兒子卻不必收斂,一路上不知跟弘昭說了多少,弘昭一見周婷就倒豆子一樣全部倒了出來,窩在周婷身邊嘰嘰咕咕個沒完。
兒子連著幾日都要跟周婷睡在一處,胤禛沒了辦法,只好等他睡著了,再把他抱出去,自己在小書房裡看會兒奏折。
周婷拿了象牙扇子給弘昭送風,不一會就沁出汗來,額上的髮絲微濕貼住鬢角,周婷掏了帕子拭一回還是覺得熱,坐起來飲一口蜜水,隔著屏風隱隱瞧見胤禛的側影,放下杯子趿了鞋走過去。
胤禛抬頭見了她放柔了神色:「怎的不睡?兩個小子吵著你了?」
周婷嗔他一眼,抬手摸了摸肚皮,四個多月還不怎麼顯懷,大妞二妞卻咬定了是個弟弟,她們已經說准了兩回,胤禛信得很,覺得這回裡頭還是個小子。
「小孩子火性大,弘昭熱得跟塊燒紅了的炭似的,我可挨不住了。」懷著孕的周婷本就怕熱,勉強跟弘昭挨一處,過一會就熱得受不了。
胤禛伸手把她拉過來,讓她挨著自己坐下,頭枕到他肩上,拿過牙扇給她送風。周婷罩了件丁香色的素面寢衣,一頭烏髮挽在腦後,素著的臉龐在燈下瑩潤泛光,胤禛給她打了幾下扇就把臉貼過去,咬了她的嘴唇在口裡含著。
兩人三個月沒親近,一碰上就跟著了火一樣,從貼著的皮膚上泛起熱來,一層層把人撩起來。周婷輕哼一聲,舌頭跟胤禛越纏越緊,兩人停下來微微喘氣,胤禛的手伸進衣裳裡一手掂住一個往中間攏了攏。
嘴裡嘖嘖出聲,大姆指在峰頂上畫了個圈,周婷正是敏感的時候,哪裡受得住這個,身子一軟整個癱在他懷裡,股間正抵了胤禛的燙熱,兩人蜜蜜對視一眼,胤禛剛要掀起寢衣下面細白綾的裙子,就聽見門邊一聲含含混混喚:「阿瑪,額娘。」
弘昭閉著眼兒靠著雕花木門,兩隻手揉著眼睛,周婷急急應了一聲,七手八腳的衣裳整好,胤禛咬一回牙,到底把手抽回去,縮到周婷身後,在她豐潤的腿間掐了一把。
周婷低哼一聲,清清喉嚨:「弘昭是不是熱醒了?」
胤禛虎著一張臉,弘昭赤著腳踩在地毯上走到周婷身邊,扒住周婷的腿就要往上爬,胤禛拎了他的衣裳把他拖到自己這邊:「像什麼樣子,你額娘懷著小弟弟呢。」
弘昭張大了嘴巴打了個哈欠,腦袋一歪靠在胤禛身上,嘴裡小聲的說:「我夢見在跑馬呢,瑪法答應送我一匹小馬的。」康熙是答應過,這會兒恐怕已經給忘了,胤禛摸摸他的頭髮:「九月初你就在進宮讀書了,到時候見了瑪法問他討就是了。」
周婷詫異的看了胤禛,她知道弘時沒能進宮讀書就是把名額留給弘昭的,可弘昭明年才是整六歲,如今送過去是不是太早了,想著就看了胤禛一眼。
她眼底風情未去,兩頰跟上了一層薄胭脂似的染著紅暈,胤禛一隻手拉了弘昭,另一隻手就撫到她背上去,兩人在兒子瞧不見的地方握了手相互摩挲:「汗阿瑪仔細問過弘昭的功課,既得跟得上宮裡的進度,還是進宮更好些,上書房裡都是些大儒,弘昭能學的東西更多。」
周婷點了頭:「橫豎也作了這些年的規矩,大面兒是不會錯的,進了宮可別給以前的師傅丟臉。」弘昭點點頭,眼睛又瞇了起來,胤禛把他抱起來走到內室安頓,周婷坐在椅子上撿了胤禛打開來的函件,一眼就掃到了「年羹堯」。
她把那信件放回原處,胤禛哄了弘昭入睡,回來時瞧見周婷正給這些信件分類,上去握了她的手:「別做這些耗精神的事。」
周婷微微一笑:「白裡睡得多,現下走了困倒睡不著了,不如幫你把這些理乾淨,你看起來也便宜些。」一面說一面分撿:「佟家送來的那幾件東西,我把那對座屏給了大妞二妞,其它就先擺著,看看什麼派得上用處。」
胤禛應了一聲,衝著她的耳朵吹氣:「明兒叫弘昭睡自己屋子裡去,哪有這樣大的男孩兒還跟阿瑪額娘一處睡的。」
周婷忍了笑嗔他一眼,弘昭不比弘昍小時候,聽見了聲兒會自己尋摸,兩人再有綺思也要忍住,她心裡還念著剛才瞧見的信,扯了話題說:「今兒去宮裡頭請安,聽見惠容說佟家那事兒,如今怎樣了?」
胤禛皺了眉頭:「你懷著身子呢,聽這些醃髒事做甚。」說著撫了周婷的肚子:「叫他聽了去怎麼好。」
「你從如今開始教他道理不就是了,聽這些未必只有壞處。」周婷點點他的胸膛:「養不教父之過,這會子佟家可急紅了眼罷。」
胤禛哧笑一聲:「生出這樣的兒子來,禍害了一家子,汗阿瑪也頭疼呢,太子本就與佟家水火不融,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兒,總要爭出一個長短來。」
周婷倏然抬頭:「佟家這是要……」
胤禛扣了扣桌面,眼睛盯著燭花,目光有一瞬間的閃爍:「左不過如此,本來他們就沒少出力,一家子三個或明或暗的站在胤祀那一邊,如今胤祀有了嫡子,太子又辦了這事兒,兩下裡非死磕到底不可。」
周婷咬了咬嘴唇:「老八的心思又活起來了?你原就是不偏不靠的,他們兩股力絞在一處,你這裡可有不湊手的?」心念一轉開了口:「若實不行,把年氏挪了回來,總歸園子裡地方大,跟看在莊子裡頭也沒什麼分別。」
與其胤禛自己辦了,倒不如她來開口,總歸這個年氏已經叫胤禛厭惡到底了,她原來是怎麼辦的事如今還是怎麼辦,整個圓明園的下人全捏在她在手裡,年氏又有了個刻薄下人的名聲傳在外頭,如今小喜兒一家子還住在莊頭上呢,年氏好幾回想要送了消息回年家,都被攔了下來,周婷還真不懼她。
哪知道還沒抬眼就被胤禛敲了頭:「年家於我可有可無,不過是被大阿哥的事兒帶累了才叫她這樣兒的進了門,倒把你累著了,還害得大妞二妞生了那場病。」說了這兩句耳朵有些泛紅:「年羹堯在四川沒人幫襯,舉步維艱。四川連著紅苗,事兒哪是這麼容易辦的,這才送了信過來,想攀個親戚叫我幫他一把呢。」
他知道周婷分撿信件的時候瞧見了,也不點破,三言兩語把事分說清楚,話音還沒落兩隻手就又撫上了周婷的胸脯:「裡頭也是白綾子的?」
周婷還沒下去的燥熱又升了起來,兩隻手推了一回就由他揉搓起來,細喘著氣伏在他懷裡:「仔細弘昭聽見。」
「給我點下酒菜,總不好叫我這樣乾瞪著眼睛餓著。」胤禛摸索著解了她繫在腰後的絲帶,一把扯了出來,拎在手裡細瞧白絹上面繡的三色丁香花:「上回那亮紗的好,你多做兩件。」說著張了嘴湊過去,壓著周婷就在書房的座椅上,掀了領口露出半邊肩,吸住一個嘖嘖出聲,手指頭跟著在下面揉,周婷越喘越急,兩隻手扒在他肩膀,咬了胤禛的辮子梢嘴裡嚶嚶出聲。
胤禛嘗完了下酒菜兀自不足,捉了她的兩隻手摸到自己身下,眼睛掃著那露出半邊的雪脯,嘴巴貼在她耳邊:「什麼時候就叫你這樣喊出來才舒暢。」周婷怕弘昭聽見,死死咬住了辮梢,任胤禛的手在下面怎麼作弄她都不出聲,腿間一滑,那東西抵了進來。
到這地步哪裡還忍得住,胤禛往裡面頂了頂,歎出一口氣來,兩人偷摸著倒比在帳子裡翻浪更得趣兒,磨了足有一刻鐘,胤禛到底忍了三個月,這已經是極限了,粗喘著氣靠著周婷,粘乎乎的摟在一起。
說好是下酒菜的,一不小心喝出了興頭,周婷還陷在餘韻裡,瞇著眼兒感覺有人把她抱起來放到床上,火熱的身子挨上來,這時候一點也不覺得熱了,翻個身兩人摟抱著睡了過去。
胤禛把自己的態度說得明白,周婷卻要搞清楚來龍去脈,她第二天就招了娘家大嫂西林覺羅氏過來說話。
那拉一家子侄輩裡有好幾個御前行走,雖按著等不過是二三等的,在這樣老輩裡從龍的人家裡卻也難得了,星輝的副都統,眼看著也要調成正的,裡頭少不了胤禛的幫襯。既有人在朝中,事兒一問就明白了。
年羹堯年紀輕輕就坐到了巡府的位子上,很有些能力,要不然康熙也不也不會輕點了他去四川,那裡苗人雜處,性情不一,他甫一過去很該蟄伏,把情況摸清楚了再動作。他卻急功近利,新官到任就想把那三把火給燒起來,剛到任沒三天就下令官員丈量土地。
這在百姓眼裡就是清算錢糧的前奏,引得民心不忿,雖未大亂,卻也有幾十人拉桿子跟官府對著幹。年羹堯年輕氣盛,跟總督殷泰頗有些不睦,別人要上折子,殷泰只作不見,就這麼一路遞到了康熙案頭,年羹堯那封信就是跟胤禛通關係的。
周婷挑挑眉頭,事兒她知道了就行,年家立不起來,對她只有好處,笑著送走了西林覺羅氏,還沒歇下來翡翠就掀了簾子進來:「前頭小張子來報,說爺今兒要歇在宮裡頭,問主子有什麼話要帶。」
周婷一怔,康熙才回來,又不是春耕又不是夏澇,怎麼倒忙起來了,指派了丫頭收拾東西,又帶了一匣子薄荷膏冰片粉之類的常用藥,跟著吩咐翡翠:「叫小張子每日過來報一聲爺的起居。」
誰知道初時小張子還能日日出宮一趟把胤禛吃穿些什麼又見了些什麼人報給周婷聽,到第三日上周婷等了一日小張子也沒能出宮來。她著了人去問,竟連宮門口都進不去了,各家妯娌都收到了旨意,叫停了請安。
怡寧惠容全來了,一個個急得像是沒頭的蒼蠅似的亂轉,她們平日裡跟丈夫關係再好,胤祥胤禎也不會把這上頭的事兒告訴她們,周婷卻能猜得到一些,她原來猜測著許是佟家同太子又起了爭執,可到宮門都關上了,就不是爭執這樣簡單了。
她一面安撫了兒女,一面派人往娘家去問消息,這一問才知道,幾個輪班的侄子全都在宮裡沒能出來,惠容急得哭起來,怡寧倒比她更穩得住,拉了周婷的手:「實不行,我阿瑪還在,倒有些老朋友能問一問,總要知道出了什麼事,咱們才好應對。」說著抖了抖嘴唇:「上一回,就是那位下來,可也沒關宮門吶。」
周婷壓住她的手:「我們爺進宮前倒跟我說過些,許是佟家與那一位又有齷齪。老爺子最恨這個,咱們可不能先亂起來,想想那位,上一回八阿哥可沒討著好,咱們幫不上忙,更不能裹亂才是。」
這兩個平時就聽周婷的,此時拿大主意自然還是跟著她走,定了心神應了,回去管束好下人看嚴了門戶。
到第五天,德妃的人送了消息出來,說是康熙病倒了,太子並一眾阿哥正在也跟前侍疾,叫周婷看好孩子,不要急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