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與布尼爾簽訂下了權色交易式(?)的互利條約——幫忙完成機械控的腐蝕彈愛之研究計劃,他就能將我們帶入傳說中的小黑屋,不管是絕密史料還是那啥小黃書都能看個夠本。
看起來我們好像有點吃虧,畢竟研究不是一兩天就能完成的事,有多少拋頭顱灑熱血的好漢把自己一生的精力都卷成了一坨餐巾紙塞進科學的鼻孔裡,結果歷史這個渣攻還是無情地把他們當中的大部分給遺忘到角落裡頭。
但對於這個腐蝕魔法,本女神還是很有一番心得的,要將它附加在武器或彈藥上應該沒什麼難度——這個我並沒有跟布尼爾坦白,這個機械狂人大概是認為我們得在魯納多共和國耗上好幾個月了,黨組織下發的任務繁重得很,不然像那種平常人毫無入內機會的秘室絕不會向我們敞開大門。
……記得以前有那麼一個傻乎乎的小勇者,那個愛纏著我問這問那的小孩,武器是威力不太夠的匕首,哭喪著臉被四魔將推倒了好幾次。我看不過眼,為他改良了腐蝕魔法加持在武器上,最終還多虧這個把魔王幹掉了……唉,已經過了好久好久,勇者換了一撥又一撥,那個小孩的臉都已經在我的腦海中變得模糊,果然年紀大了記憶力也變差了?
我歎了口氣,不免開始緬懷起那個唯一一個沒有邊泡妹子邊推魔王的、長著一頭草綠色頭髮的小個子。
「衷心感謝你,親愛的斯菲爾小姐,」布尼爾向我行了個貴族禮,一旁的蘇瑞娜二號竟也彎下腰揮動機械手臂,來了個差不多的動作,看起來滑稽極了,「明天卡爾納斯家的馬車將為你效勞。無論是機械抑或是人,對機體及時進行停機休整也是很重要的,今晚請務必好好休息。啊,順帶還有克勞德先生也是。」
不加上最後一句會顯得更有誠意的,布尼爾小盆友……要知道克勞德的臉今天持續保持在黑碳狀態,現在碳含量看來是越來越高,往煉鐵的爐子裡一塞大概就能自燃了,你還要往爐子裡添幾把火……
我黑線著向布尼爾(與蘇瑞娜二號)告別,塑造出彬彬有禮的高級魔法師+貴族中的美女戰鬥機(好長!)形象。克勞德則是友情贈送了一個大白眼,看起來有些孩子氣。
「那我們先回旅館去吧,今天看來是沒什麼收獲了呢。」我打算趕緊與克勞德溜達回旅館去,待著這種堆滿無聊資料書的地方會讓我的草包腦袋陣陣發痛,只有塗上秘制醬料的紅燒魔鉗蟹才能安撫我受傷的眼睛與胃袋。
離開貴賓區華而不實的大型拱門前,我回頭看了一眼螺旋樓梯盡頭那幾個正在歪著腦袋打呼的士兵——目測實力頂多只有中級劍士的水平
吧,警惕性也不怎麼高,比我預測的要差勁。魯納多共和國出什麼事了嗎?這種藏有機密的重要場所本應派出十名以上的高級劍士,甚至皇家禁衛軍來看守才對,再不濟也應該發布官方任務,聘請人數可觀、並且值得信任的傭兵團……
我感到疑惑,不過既然已經找到了進去的辦法,違法亂紀的主意我還是放棄好了,魯納多共和國的內務即使是女神也管不上。
***
「大人,您有心事?」坐在我對面的克勞德雙手一掰,肥美的蟹肉就從堅硬的甲殼裡「噗嘰」一聲擠出來了。
他動作輕快地將剝好的蟹肉放入我的盤子裡,粉紅色的一根根嫩肉乖乖地排列著,看起來很是誘人。
海鮮神馬的最喜歡了!當了幾百年不需要進食的女神大人讓我幾乎忘了美食的滋味,現在雖說實力一夜回到解放前,但光是對味蕾的犒賞就足夠讓我感激創世主。
「……為什麼這麼說?我表現得很明顯?」我心裡一驚,像松鼠一樣咀嚼蟹肉的動作都有些慢了下來。
——真是驚人的觀察力,我自認經過了漫長的演技培訓,表情上的控制應該已經達到了影帝水平才對。
「因為我一直在留意著大人您,大人您的一切我都想知道。」克勞德氣定神閒地盯著我不太優雅的食相看,他的面前已經堆起了小山似的蟹殼,自己卻一點蟹肉渣渣都沒吃上。
又來了,破廉恥的話每天就像手機的垃圾短信一樣准時收到N條,雖然我心裡隱隱有些明白,但還是像無視燈柱上的牛皮癬一樣努力把話題岔開來。
人與神之間的差距猶如天塹,我不想因為貪圖一時的快樂而最終使你受到傷害。
……更何況,我沒有未來,而你會有。
「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個故人而已……」你的前輩,不過比你弱多了。
「故人?」他眼神一閃,修長的手指拈起了軟噠噠的粉色條狀物,有點色氣地舔一舔,然後仔細地咀嚼起來,男性特有的喉結上下動了動。
我是純潔的女神……我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懂……
腦內的小人拼命把自己縮進龜殼裡,表面上我依然淡定:「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了,一個抵抗魔軍的人類少年,算是當時的主力了。」
我把草綠色頭髮的小家伙偷偷安放在500年前的魔族入侵戰爭裡面,反正對於這一周目的游戲而言,他這個人是徹底不存在的,任由唯一的當事人我胡編亂造。
「我只聽說過大人您而已,其他人沒有意義。」克勞德皺起眉頭,他
平時與我交談時都極有耐心,此刻卻像一只焦躁的困獸。
「當年確實是我打倒了魔王沒錯,」其實不是我啦,我頂多是幫他收屍,「但沒有其他戰士的奮勇犧牲,靠我一人絕對無法贏得那場戰爭。」
剛穿越到這個世界所看到的,那遍地的血流成河,那人類、精靈、矮人、半獸人與魔族的屍體倚疊如山的景象,過多少年我也無法忘記。
「大人您是最強的。」他的語氣很是固執,今天在旅館裡無聊了一整天的毛球正活躍地趴在他的膝蓋上,舔著他沾著蟹肉的手指。
我不由得發笑——自己這是多了個忠實的腦殘粉不成?
「我並沒有你想像那麼厲害,而且笨得很,撒迦利亞斯的圈套不就把我套著了?」我站起身,逗弄起毛球毛絨絨的腦袋,類馬魔獸小小的長耳朵敏感地轉了轉……嗯,暗元素的味道又冒出來了,這小東西這麼快就變強了?
「不過說到笨……那個孩子絕不遜色於我,」我愉快地笑了起來。在那麼多個勇者中,他的實力排不上名號,但鬧笑話的本事卻是一等一的好,好幾次都是我出馬替他擦屁股的,「今天卡爾納斯提到的那個腐蝕魔法,就是我為他改良的,能夠附加在武器上,而且發作時間很慢。所以那個研究很快就能完成了,不會耽擱很久……」
「那個人……後來怎麼樣了?」克勞德抓到了奇怪的重點,他的氣息近在咫尺,讓我有些不自在。
「嘛,畢竟是人類,可能……早已經死了吧。不過以他的功勞,應該能過上很輝煌的一生。」我收斂起笑容,勇者的結局我都看不到呢,很遺憾。
「……人類的壽命很短,確實。」克勞德的聲音變得低啞,他有些粗暴地拎起了毛球的一只蹄子,然後戳他的肚子。毛球沒有掙扎,攤平了身子肚皮朝上,擺出諂媚的小模樣。
「沒錯……所以克勞德趁著年輕快點找個漂亮的女孩交往看看如何?生了小寶寶就交給我取名吧,賜名祝福的能力應該還能使用哦。」我用漂浮術從魔法包裹裡取出換洗的長袍,「那我先去洗澡了,你去餵毛球吧。」
「……」他沒有說話,但目送我走入隔間的眼神讓我毛骨悚然。
「呼……」有些慌亂地隔開了他的視線,我靠著洗澡間的木門低低呼出一口氣。
心裡有些難受,美味的蟹肉也像利刺一樣頂在喉頭。
真是殘忍啊,我發了一張比「好人卡」還要糟糕的「給寶寶取名字」卡?
不過長痛不如短痛……不能耽擱了年輕人的一生啊!將來還有大把美貌妹子排隊等著克勞德寵幸呢!
這下,他該放棄了吧。
真是……太好了。
***
青年孤獨的身影印在旅館的魔法晶石燈下,昏暗的燈光搖曳著光與影的舞步。接受了「餵毛球」這個任務的他一反常態地沒有執行。
「……人類的壽命很短,確實。」他有些神經質地重復著,手上戳著毛球的動作沒有一絲憐惜。
但暗系的幼獸並沒有感到痛苦,它愜意地沐浴在滿溢著自己熟悉元素的空間裡,小肚子沒兩下就變得圓圓的,身子也變得更加健壯起來,有了小馬犢的雛形。
「……那我就不當人類好了。」詭異地變得鋒利的指甲輕輕地在毛球頸部劃拉了一下,黑色的血液瞬間流淌了出來。
毛球哀叫了一下,感到有點痛的它可憐巴巴地盯著自己殘忍的主人看,它驚訝地發現自己流出的黑色血液沒兩下就被吸光了,就像遇到了饑渴的血族。
「放心,不會殺了你的……你還有用。」小小的傷口在本系元素的滋養下很快就痊愈了,記吃不記打的幼年魔獸蹭著自己的主人呼嚕嚕睡著了,完全無視對方寒氣森森的表情。
遇到這麼一個主人,是幸還是不幸呢?
崇尚強者為尊鐵則的魔獸似乎不能回答這個問題。
「種族覺醒劇情進行中,進度36%。」
「勇者之心,崩壞警告。請停止#¥@&刺激,#&%$系統面臨@*…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