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他也覺得自己很可怕。
為什麼會如此喜歡,喜歡到這種讓心臟都麻痺的地步呢?
無論是質問那個忍受白眼冷漠、躲避拳打腳踢的瘦弱孩子,還是那個在無盡的等待中逐漸瘋狂的少年,甚至是現在這個暗中掌控了可怕力量的男人,都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他只知道,每當早上見到她從被窩裡蜿蜒而下的亮澤金髮,每當看著她蔚藍色的漂亮眼眸裡滿載著無防備的迷糊,每當她信任地吃下自己奉上的任何食物,自己對她的渴望就會越發加重一分。
所以他說的一字一句都出自真心。而在看到對方驚訝無奈、但依然沒有絲毫畏懼厭惡的神情時,他甚至無法忍耐要把這個已經被自己牢牢鉗制的神祗就地壓倒,占領對方每一處的衝動。
那纖細的身體,一伸手就能毫不費勁地環抱住;無暇的雪白肌膚,在上面噬咬一口就會留下難以消退的印痕;只要稍稍低頭,就能嘗到香甜柔軟的唇瓣——跟當年仰望過的強大完全不同。
或許,大人無法拿回翅膀,再也不能恢復聖少女的光輝,就這樣一直一直地,依賴著自己的庇護,活在自己的視野裡,也很不錯呢……
這麼說,如果,如果把大人的處女之身奪走的話,是不是就連創世主也無法再將她的大人束縛於那些可笑的「守護世界」的任務之中了?
罪惡又誘人的想法,
那汪墨黑的深池波瀾驟起,裡面折射出晨曦一樣的金光。
腦海裡突然走馬觀花般劃過許多影像,原本繁華的樓房在鴉紫色火焰中湮滅,人們絕望地哭喊逃竄,前來增援的衛兵被吸入召喚出來的深黑沼澤中……還有,形形色色,手持各種武器與「自己」對峙的年輕劍士,在其中,他甚至看到那個嬉皮笑臉地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看起來一派單純的綠髮半精靈。
……最後,是手執聖杖,表情肅穆的金髮女神,潔白而寬廣的伊卡洛斯之翼,照亮了半壁烏雲密布的天空,甚至一根小小的羽毛落下,也淨化了大片因暗元素污染而死氣沉沉的土地。
這些……到底是什麼?
也許不過是過了幾十分之一秒,但這段時間對他而言不可思議的長。然後,他背後那個妖異的圖騰傳來了發燒般的陣陣疼痛,瞬間便將那些模模糊糊的畫面打斷,沒有斷壁殘垣和遍地屍體,沒有極其讓他厭惡的陌生戰士,也沒有了他最心愛的人。
……不,她就在自己身下,絕對無法逃開的,沒錯。
沉重的書櫃在青年不自覺的使力下竟是搖了搖,發出了令人發楚的悶響,盡管他另一只手正在忙活,根本沒空去在意這個在他眼中連情、趣用品都算不上的大家伙。
身下的欲望從剛才軟語誘哄時就開始悄無聲息地叫囂,腦裡全是渴望憐愛與暴虐的念頭,那些讓一直存在的不妙預感幾乎完全確立的影像更是令他拴綁心中野獸的細細鏈子徹底崩壞。
就這樣咆哮吧,舔、舐吧,撕咬吧,讓我,徹底地擁有你。
防御力跟金屬戰甲完全無法相比的魔法袍被輕鬆入侵,剛才已經在拉扯下變得鬆鬆垮垮,現在更是隱隱透出明媚的春光。深冬的寒意讓還沒來得及把外袍穿上的金髮女子打了個寒顫,但在身上游走的大手又乾燥又溫暖,其中散發的、曖昧的暗示氣息就像罌粟般讓她恐慌得心跳加速。
「等……女神守則裡面有說……不可以破身的!」
如果違反,也許她……不、應該說是乾柴烈火的兩個家伙可能會被天降神雷嗶哩嗶哩地電得焦麻吧?!
……甚至更糟糕,因為她失去了作為「女神」的存在價值,會被創世主徹底抹殺掉?
「可以的……大人才不是創世主的東西……明明,是我的……」
青年的喘息灼熱得能把空氣都熊熊點燃,平時波瀾不興的漆黑眼眸閃爍著小孩子搶奪糖果一樣的興奮光芒。
他簡直都想終其一生去研究那常年躲藏在袍子底下的肌膚是如何能白得這般耀眼的……或者,用唇舌去膜拜它。
「嗚……」
就像新雪被做成刨冰般,每一寸滑膩的肌理都被細細舔噬,靈巧的舌頭竭盡全力去品味那帶著涼意的香甜,所到之處留下道道濕潤的痕跡,連脖後平時被頭髮遮住的隱蔽地方也沒有放過。
把金髮撩起,絲緞般的髮絲就握在手心,冰涼舒適;而唇下感受到的是切切實實的質感,沒有任何間隔與阻撓。這種滿足讓他剛剛躁動的心情略微平靜了些,就連視野都朦朧起來。
……能說出來吧,就連剛才的那些也是……這個人,是如此毫無保留地信賴著自己。
他發出了輕聲的歎息,像缺乏寵愛的孩子一樣,輕輕環住了對方的腰,然後把臉深深埋在那散發著女性幽香的柔軟溝壑裡。
「欸!……啊,這樣就,滿足了?」
見對方突然沒有得寸進尺下去,女子的聲音明顯帶著疑惑,還有一點點難以察覺的失落。她猶豫了片刻,然後用手揉弄對方的腦袋,靠在自己胸前的姿勢讓這個動作空前地容易起來。
「呵……怎麼可能,只是……有些害怕,這樣靠著會好些,」帶著笑意的聲音通過緊密貼合的肌膚傳來震顫,「能聽到大人您的心跳呢。」
頓了頓,「大人,我說過,會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您……不過您絕對不能討厭我。」
尖利的犬齒在軟軟的□上懲罰性地咬了一口,看到那敏感的頂部淫靡地翹起才安撫似地舔了舔。
「嗚哇!不、不要再舔了……那裡很羞人啊……」突如其來的瘙癢讓她受不住縮起身子,無奈地蹭蹭這個缺乏安全感的家伙,「無論你是什麼人,來自什麼地方,這都不是你能控制的,我為什麼要討厭你?我只知道你就是那個傻乎乎地被人追著跑,忽然就在我面前暈過去,每天都准時准點地在城門旁乖乖等我,就算三年沒有杳無音訊也一直等一直等,把舒服無憂的生活丟在一邊甘願服侍我保護我的人……那就足夠了。」
女子感覺到手心下的腦袋明顯地顫了顫,那雙黑漆漆的眼眸閃爍著濕潤。
「衷心地……感謝您,」環在腰間的手再次收緊,「我愛您。」
直白的話語讓女子極其不好意思地把頭扭開:「嗯,嗯……我,知道了……我也喜歡你的……」
果然「愛」什麼的說不出口啊好羞恥!
「那就足夠了,感謝您讓我留在您的身邊,」把身上裝備的颶風騎士輕甲乾脆利落地卸下,就像卸下心中的重擔,緊身的單薄襯衣勾勒出他跟年齡完全不符的、屬於戰士的健美體魄。
「請您……看這個吧。」他緊緊盯著身下人的表情,連一絲一毫的波動都不放過,然後緩緩地把襯衣扯下,徹底露出了膚色健康的肌理,那是麥田沐浴在陽光下的顏色,與他又相配又矛盾。
「這個……難道是?!」
妖異的荊棘纏繞成螺旋式的紋樣,頂部漸變成吐出信子的毒蛇,總體的顏色是陰沉的紫黑……
魔王刻印。
纖細的手指劃過裸、露的麥色肌膚,那個刻印已經非常明顯,張牙舞爪地在肌肉緊實的肩背上爬了一路。
「大人……您害怕嗎?」青年仔細地在對方臉上尋找「驚恐」「厭惡」的蹤影,「在魯納多共和國的圖書館,我找到了這個的資料。是上任魔王蒙薩爾的專有施法印記,對吧?剛才有一瞬間,我還看到了一些,人類被魔軍大量屠殺的畫面……所以,我可能是……」
「這個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啊!什麼時候出現的?我記得三年前我幫你治療的時候都沒有發現這東西的……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會不會暈暈的?剛才那個是記憶回溯嗎?說起來幻覺系魔法也能做到,也可能是被操縱了……嗚!」
「沒事……我沒事,大人。」青年幾乎控制不住手上的力道要把對方揉到自己身體裡,只能將腦袋往她的懷裡埋得更深些,不讓她發現自己失態的笑容,「這個印記出現了以後,我感到自己的力量變得更強,是……超乎尋常的強。暗系魔法的攻擊完全無效,而且能操縱這個——」
空氣中原本懶洋洋的暗元素突然呼啦啦聚集在一起,被壓縮成一個滋啦啦閃著電光的黑色小球,在青年的手上滴溜溜轉悠。
「嗚……」
對暗元素的劇烈反應讓作為光明象征的女神不適地嗚咽了一聲,潮紅的臉頰也變得蒼白了些,青年馬上把掌心的暗元素球體隨意甩出,然後不知所措地抱住了對方。
「對不起……大人,我……」
「你該不會相信那種『光明與黑暗是永遠對立的』、「神魔之間的戰爭硝煙絕不停息」的鬼話吧?那些其實很多都是教會編造出來的,女神守則裡根本就沒有提及,只是作為發動戰爭光明正大的名義而已!」
「我……也不是人們口中那個斬妖除魔力克萬軍的依文潔琳·斯菲爾……跟蒙薩爾其實沒有過命的仇恨……真的,這、這個我以後可以跟你解釋的……」
「往好一點的地方想,我們的魔法屬性就完全互補了呢,絕對沒有攻擊死角哦……」
青年靜靜地聽著對方笨拙又溫柔的安撫,心底柔軟得一塌糊塗。
而那個被隨手甩出的暗元素球體,則是穿過門縫,准確地擊中某個看呆的初級劍士。這個可憐的男人噴出了一口鮮血,咕嚕嚕地滾下樓去。
「開水燒好了……嗯?人呢?」
銀發少年面癱著操縱小機器人提起水壺,自己則是順手熄了一旁雲雀鍋的爐子,裡面的肉在期待被品嘗的漫長過程早已變得綿軟熟爛,而它的廚子和食客還在房間裡打得火熱。
銀發少年歪了歪頭,疑惑地看著在樓梯下摔得七葷八素的強壯男人。
而片刻後他便敏銳地領悟到什麼。
「所以說,叫你不要亂跑。不過居然撿回了一條命嗎……看來那個人,心情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