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有愛的老爺子

  「……」殷甜甜倒氣一抽,「你你你你你你這是在向我求婚?!」

  易正梵想了想,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很突然麼?還是你覺得不夠正式?」

  殷甜甜揮手,「不是啊不是……只不過……」

  「那好,你考慮一下吧,要不我給你來個減價大酬賓?」易正梵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傻兮兮的白牙,把剛才他說「嫁給我吧」的時候的那種好形象全給毀了個乾淨。

  殷甜甜看著易正梵這幅樣子,心都碎了:「你怎麼越來越二了,這叫我很不習慣吶……」

  易正梵也不反駁,拉著殷甜甜繼續走,笑眯眯地跟她介紹,「這是我們家一起燒烤的地方」、「這是游泳池,水不深,適合你這種菜鳥在裡面瞎撲騰」、「這棵樹是在我出生同一天種下的,現在都這麼大了」……

  起初殷甜甜還有些牴觸他這麼神經兮兮,但聽到他說到後頭,不知道怎麼的,心裡滿滿涌起的都是一種溫馨的感覺,那種感覺似乎叫做歸屬感。

  有家的歸屬感。

  殷甜甜放棄了牴觸,任由他牽著進了屋子的門,一路穿過客廳上了樓梯。

  殷甜甜跟在易正梵後面接收者傭人們好奇的目光。但到了老爺子的書房門口,她卻也探頭探腦地想要知道老爺子是個什麼樣子。

  「偷看到什麼了?」易正梵饒有興致地把殷甜甜探出去的半個身體掰回來。

  殷甜甜撇撇嘴,其實也沒啥好看的。

  老爺子約摸五六十歲模樣,正優哉游哉地躺在雕花的搖椅上抽雪茄,另一隻手……在摳腳。

  易正梵見她不說話,連門都沒敲,直接帶著殷甜甜闖了進去。

  老爺子顯然已經很習慣了易正梵的這種出場方式。

  他手上的動作沒停,抬頭看了一眼殷甜甜,再看了一眼站在殷甜甜旁邊的易正梵。

  然後朝易正梵搖了搖頭,意思是說,醜了,不行。

  「麻麻!等等我!」殷甜甜還沒來得及品味老爺子動作裡的意思,小肉球就氣喘吁吁地一溜煙從樓下跑了上來,身後還跟著健步如飛的司機叔叔。

  這一聲稚嫩的嗓音叫老爺子突然一個激靈,差點從椅子上滾了下來。

  或許是因為也已經習慣了自家老爹這個樣子,易正梵淡定地站著,紋絲不動,倒是殷甜甜又嚇著了,趕緊撲過去扶他,「您小心點……」

  誰知道老爺子一把扒拉開她的手,哆嗦著指著笑得純真燦爛的小肉球,「這、這是?」

  小肉球抬著粗短的小腳上完最後一級樓梯,抬頭看了看殷甜甜,高亢而嘹亮地叫了一聲:「麻麻!」

  咦,但是麻麻身邊這個老爺爺是誰?

  小肉球看這個老爺爺慈眉善目的,正用很感興趣的目光看著自己,於是又甜甜地喊了一聲:「爺爺!」

  老爺子這回真的從椅子上滾了下來。

  「沒事喊那麼大聲幹啥!」殷甜甜氣急敗壞地教訓小肉球,這調皮歸調皮,嚇壞了老人可不好喂!

  小肉球眨巴眨巴眼睛,不說話了。

  倒是地上的老爺子突然一下子笑得把臉上的皺紋全部舒展開了,他坐在地上連站都不站起來,直接從地上連滾帶爬一路拖著挪到小肉球跟前去,「寶寶,你多大了?」

  小肉球想了想,掰了四個胖乎乎的手指舉到老爺子面前:「我四歲了!」

  老爺子灰白的鬍鬚微微抖了抖,握住小肉球的小手激動地問,「叫什麼?」

  「易承景。」小肉球想了想準備開口,卻被搶了先,易正梵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殷甜甜身後,一手叉著腰,另一隻手摟著她的肩。隔了一會兒,他又淡淡地補充了一句,「承載著我們家的憧憬。」

  殷甜甜震精地看著易正梵,哆嗦地說不出話來。

  心裡倒是漸漸明白了一些:敢情這就是他一直嚷嚷著要去接小肉球一起來的原因!

  易正梵神色依舊淡定,但臉上漸漸浮上兩朵可疑的紅雲。

  「嗯,不錯。」老爺子停止了摳腳,十分熱情地叫來傭人,和藹地對殷甜甜和小肉球說,「甜甜呀,你們先下去休息休息,吃點東西,一會兒咱們一起吃飯。」

  殷甜甜看了看易正梵,得到肯定的臉色,於是乖巧地點點頭,帶著小肉球跟著傭人下樓。

  易正梵跟在後面準備一起下去,卻被老爺子一把揪住衣領拖了回來:「你給我留下,老子有話跟你說!」

  似乎是料到了老爺子會這麼說,易正梵的臉上無比淡定,還不忘學招財貓的樣子伸出爪子,滿臉堆笑地跟殷甜甜拜拜。

  殷甜甜無語地白了他一眼,臨走前跟他對上口型:別,抽,風。

  在傭人的帶領下剛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一盤一盤的小吃零食就輪番端了上來。殷甜甜本來還想斯文一下,但無奈小肉球那邊已經拆開薯片開始吃了起來。

  「不好意思……」殷甜甜朝傭人訕笑。

  誰知那個傭人一咧嘴露出了一拍黃牙,瞬間大媽氣質全部顯露:「您這是什麼話呀,小少爺多吃點,老爺才開心哪!」

  殷甜甜咳了一聲,「小少爺?」

  「可不是嘛,易家幾代單傳,您如今給添了個小少爺,少夫人位置可是指日可待嘍!」傭人大媽熱情地把臉都要朝殷甜甜貼上去了。

  殷甜甜繼續訕笑,「借您吉言……」

  「那當然,您先帶小少爺吃著,俺去幹活了!」傭人喜笑顏開地拿著抹布去了廚房,留下殷甜甜風中凌亂。

  這邊小肉球已經拆開了另一包香蕉酥:「麻麻,我們今天回家睡好不好呀。」

  「嗯?」殷甜甜半天才聽明白小肉球的話,心裡還是有點猶豫,「這個……」

  「麻麻,蜀黍他之前好像有打電話把賓館的房間退了哦。」小肉球一句話簡直就是晴天霹靂,把她劈得外焦裡嫩。

  殷甜甜揪著小肉球的小耳朵:「……你怎麼不早說!吃裡扒外的小傢伙!」

  小肉球捂著耳朵,可憐兮兮的:「因為我也想和媽媽在一起嘛。」

  「……」趁著殷甜甜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時候,小肉球爬上了殷甜甜的腿,把手往殷甜甜的褲子上一擦,抱住殷甜甜的脖子:「我要跟兩個麻麻,還有蜀黍永遠不分開。」

  「……」殷甜甜本來猶豫的心理,被小肉球這一句話給徹底打敗了。

  「你還真是我的剋星……」殷甜甜揉著額頭說話間,突然一個青花雲龍紋的瓷盤從二樓飛了下來,「啪嚓」一聲掉在桌子正中央,摔了個粉碎。

  殷甜甜傻眼了。神馬情況!?

  還沒反應過來,緊接著一個瓷碗又飛了出來,落在殷甜甜身邊。

  殷甜甜嚇尿了,抱著小肉球往飯廳撤退,抬頭看見二樓老爺子的書房裡站著老爺子和易正梵,老爺子正哆哆嗦嗦地指著易正梵的鼻子,像是在罵些什麼。

  小肉球十分好奇地問了一句:「麻麻,這是在幹嘛……」

  「我打死你個逆子!」小肉球的話還沒說完,老爺子一道中氣十足的大喝打斷了殷甜甜的詢問。

  這聲音大得嚇人,殷甜甜一抖,蹲在地上仰頭看樓上的動靜。

  「我哪裡逆了?」這是易正梵慢條斯理的聲音。

  殷甜甜又是一抖,跟老爺子頂嘴,這是作死的節奏啊!

  「我、我、我……」老爺子顯然被氣得不輕,但接下來的一句話叫殷甜甜差點笑掉大牙,「氣死我了!我、我要把你送給我的東西全扔了!」

  「悉聽尊便。」易正梵攤手。

  「你!」老爺子氣得灰白的鬍子一抖一抖,索性把桌上的東西一掃,全部弄在了懷裡,然後站到樓邊,往下面乒乒乓乓地扔東西,一邊扔一邊氣急敗壞地怒罵:「孩子都這麼大了才讓我知道,你是要把我活活氣死嗎!趕緊的給我結婚去!快結婚去!」

  卻不料易正梵下一句話更讓人吐血:「喂老頭,你給我撿便宜點的砸。」

  「你!」老爺子當即朝易正梵揚起手,對著臨危不懼的易正梵的臉看了半天,終於還是哆哆嗦嗦地放下,氣呼呼地罵:「我三十多才有你這麼個龜兒子,你卻這麼晚才讓我知道這事兒,存心讓我死了都見不到我孫子是不是!是不是!」

  「我是龜兒子,那你豈不是老王八。」易正梵呆著臉,一個字一個字認真指出老爺子的紕漏。

  老爺子無語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耍無賴:「你欺負老子!你欺負老子!」

  殷甜甜看到這裡,已經覺得完全不忍直視,順帶著把小肉球的眼睛也一同給捂上了。

  殷甜甜憋著笑,聽見下樓的腳步聲。原來是易正梵下來了,後面還跟著怨氣頗深的老爺子。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坐在沙發上,殷甜甜耐不住壓力,也跟著過去坐了。

  然後是老爺子語重心長的交代:「甜甜呀,正梵這孩子亂來慣了,脾氣也奇怪得很,也不知道你看上了他哪一點……不過你別怕,他要是欺負你,我就打斷他的狗腿!」

  「噗……伯父您言重了……」殷甜甜捂嘴偷笑。

  易正梵今天抽得似乎有些厲害,繼續慢悠悠地調戲老爺子:「一下子王八一下子狗的,您也用不著這麼折騰您自己。」

  老爺子一口濃茶噴在旁邊給殷甜甜的杯子添水的傭人大媽身上。

  殷甜甜笑岔了氣,一邊趕緊給被嗆到的老爺子順背。這對父子實在是神經中的戰鬥機,奇葩中的霸王花!

  老爺子一口氣嗆得久,過了好久才緩過神來,張口第一句話就是對殷甜甜控訴:「瞧瞧瞧瞧,我管不著他了,以前都是放著他一個人想做啥做啥,今後有你管著他,我就放心了!」

  殷甜甜頓時覺得身上肩負的任務太過沉重,沉重得就像董存瑞即將炸碉堡,但看著老爺子可憐巴巴兒的眼神,只好白了易正梵一眼:「伯父您放心吧,他一定會孝順您的!」

  「好!好哇!你們趕緊給我結婚,甜甜啊,你替我管著他!」老爺子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一蹦而起,哪有剛才被嗆到的樣子。

  殷甜甜哭了,這哪是精分啊,這簡直是遺傳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