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齊鐵嘴從懷中掏出一把小小的桃木劍,跳開眼前的蟲絲,撥開那些黃黑色腐爛的道符:「你看,其中有什麼蹊蹺?」
副官甩了甩濕噠噠的手和頭髮,用火摺子探前去看,只見所有的土缸表面,有無數的蟲蛹,都已經早就乾化,裡面的蟲子早就孵了出來飛走了,剩下無數的空心蛹殼,火光下看著起雞皮疙瘩,符咒貼在蟲蛹的外面,能看到出很多之前還蓋著棉絮。棉絮腐爛和符咒爛在一處。
「這些蟲蛹是人為粘在土缸的外壁的,然後在外面批了棉被孵化,再貼上符咒。」副官喃喃道:「這是為何?」
齊鐵嘴點頭,心說這些蟲子估計是缸裡東西的天敵。粘在缸上,是希望蟲子孵出來之後纏絲做繭把這些土缸都包在裡面。現在看來也確實如願。
缸口都用泥封死之後又包了鐵皮,雖然腐爛,但仍舊密封的很好。副官轉身看了看四周,發現蟲蛹之下的缸壁上,似乎刻了什麼東西。於是問齊鐵嘴要那把小桃木劍。齊鐵嘴的劍是古董,不由心中暗罵副官蹬鼻子上臉,什麼東西都抬手就要,你怎麼不拿去鏟屎,立即搖頭:「這是家傳的寶貝,你不是有腰刀麼?」
副官只得不情願的從後腰拔出腰刀,一點一點的剝開缸上的蟲蛹,蟲蛹粘的很牢,刀刃發出崩裂的聲音,像撬牡蠣一樣只撬下來一點,火摺子探過去,就看到缸壁上是幾個已經不太明顯的字,是人的名字。
「這是缸葬,這名字是這裡的道士,葬在這裡了。」副官皺起眉頭,「這裡面應該是屍體,你的意思是這些蟲子是裡面屍體的天敵?為什麼?為什麼道士自己的屍體,要怎麼大動干戈,外面種了蟲子,還貼了那麼多符咒?而且——」他抬頭看了看:「這個位置,上頭就是無極塔,這簡直就是鎮妖的三大套,荒郊野嶺的,難道這個道觀裡的道士都成妖了?」
齊鐵嘴其實心中早已經有了這個念頭,頭上冒出無數的汗,也抬頭,塔本書修建的就很簡陋,塔底部原本應該雕著三清圖,如今只似乎雕刻了幾行字,也被蟲絲遮蓋。他仔細觀瞧,忽然他看到蟲絲中,整個房間的最中央,掛著一面青銅鏡,和在火車頭掛的一模一樣。
副官也同時看到了。兩人面面相覷,齊鐵嘴此時忽然有些鎮定,高人到過這裡,又死在火車上,至少說明這裡並不危險。於是說道:「這是高人報信,千萬別動這些土罐子。」
「報的什麼信,這不是明鏡高懸麼?」副官問。
齊鐵嘴道:「你看鏡子照的地方,是什麼?」
兩個人順著鏡子照的方向看去,那是石室的一個方向,石室非常大,那個方向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齊鐵嘴想往前走,看到那個角落和自己所處的位置中間,全部都是那種土缸,要走過去必須踩到中間,中間全是腐爛的棉被和符咒,一碰都是黑水。
「副官,該你上了。」齊鐵嘴道,他見過副官飛簷走壁的功夫。副官的注意力轉向了這個石室的四周,石室修建的非常粗糙簡陋,石頭沒有打磨過,也沒有浮雕壁畫,只有無數的蟲絲。不由搖頭:「跳不過那麼遠。」
齊鐵嘴也觀察著,心說如果跳不過去,就只有一點一點涉水進去,裡面的黑水不知道是否有毒有蟲,似乎風險有些過大,房間裡頗為寒冷,濕的衣服讓他直打哆嗦,他思索再三,心說看來這一次準備不夠充分,還是要等佛爺的大部隊來才能前進了。
一邊轉身,忽然看到副官正在做準備運動,以為副官準備嘗試,剛想阻止,副官就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原地拱起身子,大喝一聲將他整個人拽了起來,原地三圈,就朝鏡子朝向的角落甩了出去。
齊鐵嘴直接飛過那些土缸,一個打滾摔到角落裡,摔了個四仰八叉,大罵著爬起來,一邊打起了火摺子照亮了角落,猛的看到眼前的空間中,放置了一隻石龜,石龜很大,有一人多高,背上背符著一根黑色石柱,雕刻的無比的精美,石頭柱子聯通的天頂,似乎是這裡一根承重柱子。
「有什麼?」副官在後面喊道。
齊鐵嘴莫名其妙,他看到在烏龜的嘴巴裡,有人擺著一隻羅盤,羅盤的包漿看上去有大幾十年了,羅盤的指針上,綁著一根紅線,紅線直直繃的很緊,刺向了石龜面前火摺子照不到的黑暗中,齊鐵嘴順著往前走了幾步,就看到繃緊的紅線上,像鈴鐺一樣吊著一個一個的東西,他仔細去看,發現那都是女人的指甲,很長很老。
「高人在這裡擺了陣。」齊鐵嘴說道:「這是魚水合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