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從外頭提溜著雞進來時候,臉色凝重,一點也不似玩笑,齊鐵嘴已經心覺不妙,感覺要把他和雞一起燉了。他看著雞,雞也看著他,對視了幾分鐘,他的精神更加恢復清明,於是道:「佛爺,你對我有什麼意見可以直接說,這啞謎我猜不出來。」
副官回頭看了一眼張啟山請示下一步的做法,張啟山蹲下來歪頭看了看齊鐵嘴的嘴角,對副官點了一下頭,副官過來給齊鐵嘴鬆綁。張啟山就道:「你知道你之前做了什麼麼?」
張啟山的眼神中仍舊有一絲懷疑,齊鐵嘴感覺到有些不舒服,他回憶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腿,發現自己的腿上什麼都沒有,他本身身上的毛髮細微,腿白藕似的,看不出什麼問題。心中鬆了口氣,覺得是否是真的被驚魘了,順口把自己的記憶全部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所有人都很疑惑,副官道:「八爺,我背你回來的時候,沒有看到你說的東西。」
「你不如說說你是怎麼背我回來的,為何我糊裡糊塗就出來了。」齊鐵嘴就問。「還有——」他盯著副官的臉看,又有些不敢注視。眼神閃爍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似的。
副官並未察覺這眼神,正色道:「八爺,我當時正順著鐵軌往前查探,忽然聽到你叫我,我回頭來找你的時候,我看到你在鐵軌上爬,動作十分的奇怪,你的手腳都踩在同一根鐵軌上,動作像動物一樣,走起來絲毫不亂。我叫你你也不理我,反而一路都在自言自語。」
「我在爬?」齊鐵嘴心中奇怪,副官指了指他的手掌,他才抬手去看,發現手掌上全是傷口:「我看你是中了什麼邪道了,所以只能把你打暈了,直接帶回來。一路都很順利,你說的倒掛的東西,我沒有見到,您說,是不是您被——」
齊鐵嘴吸了口冷氣,這方面的功夫他確實不太內行,活動了一下身子,他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性:「佛爺,你記得不記得,我在斂房的時候,和您說過,你們張家人體質特別,黃仙如果要上身,肯定是要上我的身。」
張啟山點頭,給副官打了個眼色,副官把雞抓起來丟給張老倌,張老倌抓過去開始殺雞做菜。齊鐵嘴繼續:「我覺得我當時說對了,這黃仙一直在我身上,只是咱們不知道,現在我把它送回來了。之前我是被黃仙給魘了。現在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都有點記不起來了。」
「真有黃仙這種東西?」張啟山顯得很懷疑,其實齊鐵嘴也懷疑,他在江湖上混飯吃,多數靠的是自己聰明,家族傳承的他學的很透,很多時候卻自己也不信。用他的話說,他相信命,卻不信有超越自然生趣的東西。如今這種情況,他卻不得不往那個方面去想。
「佛爺,我覺得剛才我看到的東西,應該是黃仙想讓我看到的,這這這,大凶之兆,我看到的東西,很可能就是之後我們要面對的——」他想到了掛在橫樑上一層一層的屍體,拿倒掛著的巨大影子,心說如果黃仙來自古墓礦山之內,那這些景象也應該是深山底部古墓之中的場景。日本人在這座古墓中,到底遇到了什麼呢?為何會是這般景象?
張啟山站起來想了想,來回踱步,就搖頭:「此事沒有那麼簡單,既然入口已經找到,鐵軌的盡頭肯定是我們的目的地,剛剛長沙那邊有緊急的消息,我需要盡快回去,所以明天我們就深入查探,以我們現在的人手,再不濟也可以全身而退。」
齊鐵嘴聽著感慨,張啟山做事他是放心的,他見過張啟山真正的能力,於是點頭:「佛爺,那我就等你們的好消息。」
張啟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八,你想的美,晚飯多吃點,這裡風水陣法複雜,你必須帶路。」
齊鐵嘴一聽就跳了起來:「佛爺,你這說話不算數啊,走一遭我他媽半條命差點沒了,如果副官沒把我背回來,我肯定得死在裡面,我我我不行,我去不了了。鐵軌找到了,我居功至偉,退休退休。佛爺這把我不收你錢你把毛驢還我就行。」
副官就道:「放心,我在你都沒事,佛爺在肯定更安全。」張啟山拍了拍齊鐵嘴,也不再和他商量,指了指繩子,副官就上來又要綁,齊鐵嘴躲到床腳,心說這張啟山真是不講理,自己就不該貪那頓蓮藕燉豬手。擺手:「行了行了,我去!」
晚上吃上了酸湯雞,齊鐵嘴的舌頭非常好,一吃就發現和他含著龍骨片的味道很像,心中噁心,也就沒吃了多少,但他知道,他們所處的地方,所有的線索和痕跡都匹配上了。不由浮想聯翩,這忽然出現的火車,山中的古道觀,石塔下的詭異地宮。林林總總,還有一塊碎片,他似乎就能拼湊出整個事情的大概面貌了。只是這最後的機緣,不知道會來自哪裡。
第二天一行人重新回到了破道觀,在張家人整理裝備的時候,齊鐵嘴繼續之前的勘探,之前副官忽然遭難,把他的勘探打亂,如今他抬頭看著無極塔,叫了兩人幫忙,抬腿頂屁股,就像熊爬樹一樣,笨拙的爬了上去,一直爬到中斷,去看遠處的整個峽谷。
「看到什麼了?」快過了半個時辰齊鐵嘴還沒下來,張啟山就問,齊鐵嘴看著遠方,喃喃道:「佛爺,之前我少看了這一步,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