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麼耀眼,一如我當初見到的樣子。
這句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像把刀插進了狄耀的心頭。
……
城市的燈火恍惚,池向向站在人行道上等他,狄耀不僅買了水,還買了煙和打火機,他站在商店旋轉著的燈牌下,點燃了那根菸。
他的臉在菸草的薄霧裡顯得令人陌生。
池向向走過去,像看毒品一樣把煙蒂從他口中摘了出來,兩人挨的近,她趴在他胸膛上,怒目凝視,狄耀偏過頭,吐出餘下的煙雲,那團霧如雲海翻湧從她脖子裡飄了出去。
菸草香味瞬間瀰漫了池向向的鼻尖,可她不喜歡,狄耀從沒有抽菸的癖好,可現在看他吐煙霧的銷魂樣子,似乎很享受菸草,還是個老手。
「為什麼?」總是猜不透他的情緒,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不知道他為什麼抽菸。
狄耀的眼睛像碎裂的冰面,除了冷別無其他。
「這就是我,你習慣不了嗎?」
池向向狠狠把煙蒂扔了,「你撒謊,你討厭菸草。」
她的身體很暖,挨在他胸膛裡,狄耀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他望著池向向,有絲愴然。
「你喜歡從前的狄耀,名譽加身,高高在上,現在的我一無所有,不再耀眼,變成一個普通的男人,你開始失望了嗎?」
池向向真沒想到他生氣的是這個,「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向向。」狄耀蔑笑連連,是對他自己,「抱歉,沒能一直優秀下去。」
「狄耀,你在我心上插一刀啊,受重創的是你,為什麼跟我抱歉?你存心要我不好過。」池向向眼淚洶湧的看不清他的臉,印證那句不好過。
「因為我離家出走你才從研究所回來的,對不對?如果我不逃走,你會一直重複自己的實驗,直到叫那些人誤會你的人閉嘴為止?狄耀,你無需證明,在我心中,你就是你,永遠不會變暗。」
狄耀覺得自己在發抖,因為捧她臉頰的手總是找不準她,最後,他用額頭抵著她的,週遭人影穿梭,他只在意她。
「沒用的。論文的署名是二叔,他佔用了我的研究結果,以他的名字發表,卻不知道秦松一念之差對數據動了手腳,所以東窗事發,背負醜聞的他,因此一病不起。我無能無力,向向,你懂嗎?」
「我懂,我懂。」
友情親情雙重背叛,一個比一個令人痛怒,彷彿被當做父親的人強暴了一樣,池向向感覺到噁心。
狄松源不僅研究所的合夥人,也是狄耀的導師和親叔叔,半生的德高望重,最後竟然走火入魔,把親侄的研究佔為己有,她感覺到狄耀在發抖,連呼吸都是斷續的,像受傷的獸,孱弱不堪。
她要安慰他,終於等來這個機會,卻是她逼出來的,她抱緊狄耀。
「我要跟你說那天晚上,我很怕,在去醫院的路上肚子好痛,其實,下午就開始疼了,我怕鬧烏龍遭媽教訓,連疼都不敢喊,然後你回來了,我不必隱忍,就是要告訴你我好疼,是你給我勇氣。所以,我希望成為你的勇氣,把你心裡難受的地方告訴我,依賴我。」
「你怎麼知道我不依賴你?」狄耀語氣痛苦難耐。
「你依賴香菸都不依賴我。」
狄耀眼眸幽暗,陷入論文爆光後的回憶裡,他的聲音很啞,慢慢問她,「知道我們為什麼會有狄小池?」
「酒後亂性。」小小聲。
「錯了。」
「我玩大冒險,出包間第一個男人恰巧遇到你,只好把你帶去開房。」粗略的概括,大街上呢。
「是我等在那裡的。」
「什麼?」
「我半生有兩個興趣,生物只是其中之一,還有一個,答應了畢業和我在一起,轉眼卻扔了我們的約定,雖然可恨,氣了我兩年之久,但她依舊是我的支柱,只要她在,我有什麼理由不奉陪到底?」
所以,在她畢業的那晚把她恭賀到床上去,因為事業的失敗,反而看清了池向向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有什麼理由不爭取回來?
只因一個蔣宴?
那段時間,狄耀看的很開,外人的背叛似乎變得極其次要,如果沒有和池向向結婚,他不會花一年之久的時間反覆證明自己,因為有了她,才極其重視了名譽,怕被她另眼相待。
如今晚,口口聲聲叫他回到耀眼的位置上去。
所以,他說抱歉,沒能一直優秀下去。
「你是我的支柱,所以,別輕易對我哭。」她一哭,他就得垮。
「感動的哭可不可以?」
「最好也別。」他笑。
「討厭。」池向向鼻音嚷嚷,受不了他的交心攻勢,完全被感動。
原以為只是個酒後亂性,怎麼牽出這麼多糾葛來了,他特意等她出包間,然後一舉捕獲嗎?
當年狄耀畢業時,她醉酒後眾目睽睽之下的表白到底摻了哪些具體內容?
什麼叫轉眼拋棄了與他的約定?
這些疑問中帶著甜味,她暫時不想問,日後慢慢發酵出來會更加的甜。
哭多了真的有害健康,產後的女人更是如此,會腫眼睛。
回到酒店,池向向在熱水下衝了許久,還是腫的高高的,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水聲,狄耀在洗澡,她臉紅心跳的從鏡子前回到床上。
床很大,白色的床單純潔又整潔的等著人蹂躪似的期待模樣。
池向向走向引人沉淪的溫床,輕手輕腳的坐進去,蓋好後,被子還一絲不亂的平整著,她超級緊張,心裡全亂了,隱隱期待又極度的忐忑。
今夜,貨真價實的二人世界,乾柴烈火。
上次發生關係為一年多前,她是女人可忍忍,狄耀是個男人,沒有性生活一天都會勃起幾次的男人啊,他會不會想要?
啊,好污。
早知道讓狄耀先洗澡,她後出來,也不用做思想鬥爭,躺上床就拉燈,現在,狄耀在裡面,她在外面,拉了燈對他有暗示,不拉燈,這麼等在這兒也對他有暗示。
她很純潔的啊,冤枉啊,只想單純睡個覺啊。
池向向糾結的頭髮都要掉了,乾脆一頭紮進被子裡裝死,忽地,浴室傳來開門動靜,她放在外面的眼睛不自覺的看向了那個位置,幽黃的燈光下,狄耀濕著頭髮,穿著浴袍走了出來。
雙腿好長,連汗毛都引的她目不轉睛,等等,為什麼不穿衣服?
池向向眼睛發直了,盯著他那雙大長腿,她保證裡面沒穿內褲,走動間,雙腿間隱隱黑陰陰的一片,天呀,池向向受不了這春光,趕緊滾,哪曉得轉錯了方向,直接砰的一聲滾到地上。
「啊!」頭撞到了圓桌腿上,發出沉沉的重響,檯燈差點倒掉。
狄耀猛然抬頭看到這幕,驚的面色都白了,連忙穩住搖搖欲墜的檯燈,池向向在地上揉著額頭狂叫痛,他把她橫抱起來,往床中間放,有些無語,竟然能從床上滾下來。
「你是小孩嗎,晚上睡覺需要把你拱中間,嗯?」
「啊,別揉,疼疼……」
池向向心虛的不敢辯駁,色字頭上一把刀,她又委屈了,誰叫他不穿內褲。
洗澡前,親自幫他拿好內褲毛巾和睡衣,他倒好,一點不領情,那條四角內褲中間位置的凹凸處還讓她蕩漾了好一樣,池向向想到此,越發無法面對狄耀了,是她一直在意淫他啊。
「怎麼了?」狄耀眼睛黑著,看著她一直往被子拱,那眸色越發的黑,半濕潤的頭髮顯得略長,有些髮絲搭進了眼角,使的那眸子都帶著水了,情潮氾濫著。
他俯下身,扣住她的細腰,池向向還是面朝下的往被子裡躲,被他輕而易舉的拎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向向。」低沉的一聲呼喚,不緊不慢,裡面有千言萬語,「如果你不願意……」
「可以。」池向向肯定回答他深層的意思。
……
接下來的一切心甘情願又充滿了忐忑。
狄耀吻她,吻的情深肆意又熱火燎原,叫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彷彿是催情劑,池向向被他叫的像動盪的湖水很快潤濕了他的大腿。
這種情況叫她發慌,畢竟是經驗少,她喘著,手指掐進了他的手臂裡,有一瞬間,覺得好尷尬。
現在的她並不美好,產後三個月,身上多出的七斤肉頑固存在著,所以,有點放不開,羞斂的像緊緊包著的花骨朵,狄耀耐心的把她挑開,那過程中池向向胸前白色貼身睡衣變得濕噠噠。
池向向驚呼,眼睛更加的腫,被他吻掉淚,她羞恥的不敢看他,嬌哭的問。
「很難看吧?」
狄耀一邊揉她,一邊沙啞問她,「今天漲過嗎?」
這種時候問她這個,完全是調情,池向向受不了他的言語刺激,敏感的更加厲害,她蜷縮在他胸膛裡,化成一攤顫抖的湖水,連綿不休。
此時,狄耀卻像座峰,尖銳的往她身體里長。
「啊啊!」池向向尖叫著從蕩漾裡清醒,臉上一片韻紅,皮膚都成了粉色,暗暗的床頭燈下,極具誘惑力,她卻不自知,自顧撐起兩條美腿,挪著挺圓的臀蛇一樣往床頭逃。
「……」狄耀僵在那,雙臂維持支撐在床鋪裡的動作,白色的浴袍糾纏間大開,某地原形畢露,展示著,他受挫,在她眼睛看到了懼怕與退縮,此時,他進退不得,呼吸斷了似的,一下一下的跟不上來。
試著叫她。
「向向?」
「狄耀,有點疼。」池向向縮在床頭上,眼睛閃爍的往他那裡飄,有點驚人,那尺寸。
那晚帶著酒意,她舒服的厲害,全然忘記了初接觸的撕心裂肺,可剛才那一瞬間好疼,遇著死路似的。
「很疼嗎?」他不是女人,無法感知有多疼,但狄耀的確被她的眼神傷到了,「你不喜歡?」
以前喜歡啊,每次回想都幸福的不得了,現在緊張的不行,一緊張就乾澀,她感覺抱歉,想彌補。
「我,我去喝點酒?」
狄耀勉強笑了聲,燈光下,他的臉上全是蓄勢待發卻發不出的汗意,好熱,熱的渾身冒火,他扯掉身上的袍子,隨手扔到了地上,這一下,徹徹底底毫無遮擋的把自己的身體給她看了。
池向向提了一口氣,臉頰粉的似朝霞。
她明明喜歡他,卻接受不了他的進入,身體不會撒謊。
狄耀靠近她,伸手撫摸她的臉頰,然後,側頭小心翼翼的吻她。
「沒關係。」
這三字化解了她的無力感,他似有無窮無盡的耐心與溫柔,池向向傾倒在他墨黑的眼神裡。
「我太急切了,你還沒準備好,這個地點,這個時間。」
原本第一次已經很不堪回首,那時候都喝了酒,無形中把慾望壓在感情之上,雖然一時快樂,事後卻空虛無比。
這次可以更完美一些,一個合適的讓她心安的地點多麼重要,他怎能讓兩人間的第二次親密接觸放在酒店進行?
「我願意的。」她小小的聲音充滿了內疚,不想讓他誤會。
「我知道。」
「可能是生完寶寶,心裡有點怕,你知道,狄小池就是從裡面出來的,好疼。」她原是科學解釋給他聽,說著說著,那語氣就跟撒嬌似的,軟的像水。
雖然身體很難受,可狄耀心裡是滿足的,他的眼睛漾著的全是溫柔笑意,緊緊鎖著她紅透的小臉,再次重複了一句。
「沒關係。」然後,低頭親吻她充滿內疚的眸子。
「你,你怎麼辦?」池向向扣著他的手腕,猶豫著要不要幫幫他。
狄耀把她的手拿上來,放唇邊親吻了兩下,然後,俯身湊到她耳邊輕輕說了幾個字,池向向臉頰發熱,這個貼近的姿勢,他完美的肌肉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要多誘人有多誘人,所以,他的要求,池向向拒絕不了。
狄耀準備開始了,池向向再次握住他的手腕,嬌滴滴的,「把燈關掉。」
他笑了聲,依著她關了燈。
房間一片黑暗,似曾相似的夜晚。
池向向心砰砰亂跳,感覺黑暗中狄耀跪坐在了床上,接著,她的兩邊小腿猛地被扣住,往下拖,那力道生猛的讓她驚叫了起來。
「狄耀?」看不見,更加無措!
「嗯?」這悶沉的一個字,帶著粗重的喘息,壓在了她的臉頰邊。
「……」
池向向再也說不出話,雙手緊緊陷進被縟裡,他在她腿間磨蹭紓解著,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早知道不答應他了。
「嗚嗚嗚。」
無邊幽暗中,池向向在哭,狄耀笑聲裡夾雜著痛苦似的爽快,「誰讓你不給我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