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驗孕棒挺順利的,不像第一次時大姑娘初上轎羞著藏著買了東西就躲起來。
出藥店時,天下起了一陣暴雨,很夏天的那種粗狂風格。
狄耀長在她身上似的,從身後把人包在胸膛裡,說話時熱氣就在池向向耳垂邊,「去那邊躲躲。」
哪邊?
順著他的手指一看左側,上島咖啡四個大字醒目著,真是有緣,這小地方每次和他一逛就到了這裡,上次狄耀表白就在這裡。
你是我單聽到名字就開始心動的女人。
池向向蹲在廁所裡,盯著驗孕棒上的槓槓,她也想說,你是我見到二道槓時就開始心如雷鼓跳的痕跡。
真懷孕了,兩道槓特別清晰,紅紅的。
池向向提了褲子起來,拿了棒棒出去洗手,洗的很慢,有點不真實,彷彿懷狄小池的細節歷歷在目,當時她找完工作回家和老媽聚聚,好吃好喝呆了幾天準備動身啟程,接著,第二月的例假也沒來,她神經粗的開始懷疑是不是懷孕了,在藥店羞怯的買了根兩塊錢的試紙,夜裡和同學聚完餐回家想起來才測的,一測,不得了,懷孕了。
當時那個怕呀,怕的一夜睡不著,怕再和狄耀有交集,也怕他用異樣的目光審視她,是不是仗著一個419就準備吃定他呀?
還好打電話時有了勇氣問清原委,雖然醉的不輕,但有肯定是帶套的,狄耀說套破了,池向向簡直想笑,套破了就該讓她了結一條小生命對不對?
也不知道當時狄耀怎麼控制震驚之情的,他說話語氣除了一開始的訝異外,似乎對他們無意間造出一個孩子沒什麼可大不了了,不像她拿著手機的手都在抖。
「什麼也別想,我馬上回國,週一我們在學校見面。」
他說見面吧,池向向就真的什麼都不敢想的從老媽那收拾了東西偷偷滾蛋了,等她再不打招呼的滾回來時就是對老媽開口自己準備奉子成婚了。
之後,當然是一陣好打,等把狄耀身家報出去打的更凶了,直接要把她搞流產的架勢,池向向已經被抓去了醫院,給做手術的是自己親表姐,她不簽名就能上檯子。
最後老媽心軟把她放了,第二天就是狄耀和他父母正式登門。
池向向不知出於什麼心理,隻字未對狄耀提差點被流產的事,也許只是想保留最美好的感情,即使是個錯誤的開始,也想有美好的過程進行下去。
其實,結婚到後來的孕期一直磕磕碰碰,說句不好聽的當時就是守活寡,狄耀那個性格,完全沒跟女人相處過似的,噓寒問暖都平淡的像春風,分辨不出是例行的還是特別關心她的。
池向向挺能忍,想和他過下去就得心大呀,後來打算帶球離婚,她的要求變多了,好在狄耀一點點慢慢的變,變成她能讀懂的樣子。
這過程,現在想想,感慨的像高速行駛在城市中的列車,一切霓虹與風景都從眼前晃過,覺得太快卻是真實經歷過的。
……
外面的雨在地上起了煙,狄耀背對她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也許只是單純看熱鬧,小城的馬路十分窄,披著雨披的各色電瓶車把上島屋簷下的位置堵住了,從車上下來的人不是傘中掛水就是頭髮掛水的進來,地墊上全是水,瓷磚上也是水。
池向向臉上掛著笑淡定的看著這一切,那男人終於回過神,一看她站在後面,頓時三步並兩步的一下把她拉到懷裡,池向向貼著他的心跳,笑瞇瞇的樂不可支。
「恭喜你,二度當爸。」
狄耀吸氣,深吸氣,小心翼翼:「兩條槓?」
「兩條。」池向向笑起來,「你別抖行麼,下巴給我肩膀按摩是吧?」
「我激動。」狄耀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他還是不敢相信,門前人來人往,他完全場景不分的捧著池向向的臉,用額抵著她,商量的語氣,「再測一次吧,我怕弄錯了。」
「現在才知道怕,剛才不是跟人家炫耀一個月不顯懷的麼?」池向向漲紅臉,不肯去,「而且,我哪有那麼多尿!」
他手裡的小白袋子簡直可怕,剛才在廁所的小功夫,他又折回藥店買了十來根驗孕棒過來,還真的是一打了。
狄耀意識到自己做過了,此時店裡竟然在放一首高中時的紅歌叫《等一分鍾》,我在等一分鍾,或許下一分鍾看到你閃躲的眼,可是池向向閃躲個屁,她大眼睛亮亮的喜悅幾乎溢出來,溢的比地上的水還滿,這是真懷了,真懷了啊。
吻她吻她吻她,像當時初聽到她懷了狄小池,他在美國傾盆而下的雨季裡驚喜的連跑了八公里,終於把她弄回來了,再也分不開了,女人心軟戀孩子,有了孩子就能跟他過一輩子了。
有兩個,就是兩輩子了。
這個吻真是黏稠的像狄小池嘴裡的麥芽糖,怎麼咬都擺脫不了他的舌頭,他們要在上島出名,一個連續接吻半小時不停嘴的不害臊記錄,雨下了多久,就吻了多久。
弄的後面顧客不好意思看,連拖地大媽都不好意思過來了,門口的水跡越來越多,一場旖旎,也帶點小抗議。
狄耀覺得沒什麼,舌尖在她唇角描了描,意猶未盡的暫停了,「回家繼續。」
……
回家沒有繼續,池向向在床上等了他很久,久到睡著了,孕婦嗜睡的特點似乎現在就開始顯現了,再次睜眼時已是第二天中午。
狄耀已經帶著狄小池回S市了。
剛好免了一場難捨難分,唉,池向向對著燦爛的日光長長嘆了口氣,這日子怎麼那麼長?
新的一輪分開與等待開始了,每次都逢著懷孕給夫妻來歷練呢。
池向向懷孕的消息只有夫妻兩人知道,等兩個月後化驗了血再和大家分享,蔣宴來看老太太時,發現池向向懶了不少,不再重活累活一把包了,再加上新的小護士磨合的不錯,又把之前在軍醫院幹的非常不錯的一個女護工給挖來了,家裡一下子多了三個幫手,加上做飯的張阿姨。
池向向是什麼不用幹了,她給老媽讀讀報,收外面的聲音給她聽,閒下來就開始看書,九月司法考試也快了,不管能不能過,還是要努力一把的。
蔣宴看著她百忙之中學習的樣子就受不了,一不小心還以為走入了當時高考那會兒。
想到高考,他就戳戳埋桌子上的池向向,神秘兮兮的,「這個月中旬,初中同學聚會,去嗎?」
不管去不去,蔣宴這大忙人大老總的,對於一個初中聚會用這種神秘兮兮的口吻,就十分可疑,池向向把筆一放,開始死盯著他,又作什麼ㄠ蛾子?
蔣宴被她看的不好意思,點了根菸在嘴上,笑道,「忘記初中那會咱倆緋聞的別人以為我們在一起,現在十幾年了,大家重坐桌上,你結婚了,我還單著,不是要我難堪嗎?」
池向向是想笑的,但那煙霧讓她咳嗽了幾聲,蔣宴立即把煙掐掉了,速度特別快,「抱歉,忘記狄耀不抽菸,養的你一點煙味聞不得了。」
「我不在的時候他抽,現在恐怕更狠了。」
蔣宴有私心,笑了笑,「你住這邊,他在那,能不狠命的抽麼,興許你再回去,都不認識他了,誰曉得人會變成什麼樣子。」
池向向聽出他話裡的那點意思,她揮手把空氣中的煙霧擋掉,肚子的那個寶貝可不能吸一點點兒,蔣宴並不知道小生命的存在,也是無心的,過了一會兒煙散了,她停了手,對吃著橘子的蔣宴低聲正經問,「你剛才說聚會,是希望我不去嗎?」
因為秦沁也在,她是班長,這種十幾年頭一次的大聚會,肯定是她坐的陣,如果自己去了,蔣宴也去了而且現在是班長未婚夫的身份了,到時三人聚一塊兒肯定要被同學們調侃,那種調侃多少會讓秦沁難堪。
蔣宴擔心她?
好事情啊!這是開始照顧班長心情了!
「哎呦,想不到前不怕狼後不怕虎的蔣宴也有怕的啊,怕班長心情不好跑了啊,哎呦,我肯定不去!支持你!」
池向向一通喜叫讓蔣宴徹底惱了火,直接把往自己嘴裡塞得橘子轉了方向,一下戳她狼心狗肺的胃裡去。
「你幹什麼律師當作家得了,會瞎掰啊!」
「那你陰陽怪氣的說什麼讓你難堪?」池向向吐掉橘子,怕沾到他的口水,還用紙巾擦了擦自己嘴。
蔣宴還真沒想過秦沁是什麼立場什麼滋味,他剛才那番話的完全是在考慮自己,追了那麼多年,池向向結婚生子了,他快三十了還單著,不是要被老同學們調侃死麼,經池向向一提醒,他才赫然想起自己是有未婚妻的男人了,這,這,真夠渣的。
在沒聽到秦沁名字前,他還小激動的能與池向向一齊和老同學聚聚,就算被調侃被挖苦也無所謂,能捧得她笑就夠了。
真是瘋了。
窮追不得的女人和自己的現任同在一桌,連帶那幫老同學都該尷尬了。
蔣宴想了想,把煙在紙上按斷了幾截,果斷道,「你去,憑什麼不去,那幫人敢拿你和秦沁開涮,小心我弄死他們。」
池向向想說,我可不想讓你罩,但一看他黑沉的臉色,她及時閉嘴了。
晚上,池向向與狄耀視頻時報告了此事,他在那邊吞雲吐霧,屏幕裡全是煙,池向向用手指戳他兩眼,使勁的戳,狄耀終於笑著把一根菸吸完好好和她說話了。
「你去行,把我帶著。」
池向向兩眼翻,「下個星期你來不了。」
「我趕出時間來。」
池向向最怕聽到趕字,一本正經嬉笑,「弄的多匆忙的,對身體不好,對安全更不好,你忙你的。我馬上淘寶定一件狄耀衫。」
「什麼,什麼衫?」狄耀眉頭一簇,耳朵湊了鏡頭前面,努力聽懂著。
池向向兩手一筆劃,認真地,「那種定製T恤,淘寶有,我把你照片印在衣服上穿著去,見人就指這人我老公,我倆兒情侶衫,我穿他的,他穿的我的,我是有主兒的人。」
狄耀笑了半天,來了一句,「你得把照片印背後,放前面我臉走形。」
「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