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荔枝

——

唐棗被親得雲裡霧裡,直到此刻才微微有些回神。

成親嗎?唐棗看著師父,想起之前師父也說過,要娶她,寵她,忍不住鼻子一酸,便落了淚。

怎麼哭了?重羽忙下來,伸手擦著她的眼淚,心想著:難不成是因為剛才自己欺負了她,所以……還是,她不願?

「別哭。」他的聲音放柔了一些,笨拙的將她抱在懷裡,低聲安撫。

她自然是想與師父成親的,可是現在他們只不過是在玲瓏石裡面,就算再怎麼自欺欺人,也只能待半月,扶宴師叔說,若是沒有找回師父的三魂,她和師父都會灰飛煙滅。

——她要師父平安無事。

唐棗用力的抱緊,點頭「嗯」了一聲。如今抱著她的師父,身上是溫熱的,他的氣息,是她最熟悉的。師父沒說話,她就這般安靜的靠在師父的懷裡,大抵是心裡覺得踏實,竟有些困意。

……有師父在,她就覺得安心。

待重羽反應過來的時候,懷裡的小姑娘已經睡著了。只不過方才被他欺負哭了,如今纖長的睫毛上沾著晶瑩的淚珠子,鼻尖有些紅紅的,模樣極為可憐。

他瞧了一會兒,才知自己方才的確是有些急了。

幸虧她沒答應,若是她答應了他,恐怕……

恐怕他會忍不住欺負她。

若是她答應嫁給他,他心裡便不再有所顧慮,剛才吻的忘情,只怕如今已經同她做了那種事。

可是,她才十六歲,這麼好的年紀,真的會安心待在這桃林,過著隱居的日子嗎?重羽垂了垂眸,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只不過是小姑娘心性,現在自然不會說什麼,可若是待久了,膩了,只怕以後……她會怨他吧?

——是他太衝動了。

重羽將她放在榻上,掖好被褥之後,伸手將她額前的碎髮撥到兩旁。昨日還想著怎麼趕走她,今日卻是這般的不捨,重羽自嘲,轉身欲走出了房間。

可是步子一頓,他看著地上扔著的衣物,猶豫了一會兒,彎腰將這衣裙撿了起來。

·

往日唐棗都是早早起來的,習慣替師父準備好一切,可今日醒來,卻發現天色早就亮了。唐棗愣了一下,忙匆匆起床,一出去卻發現師父正準備好了早膳。

她居然讓師父伺候她?

唐棗哪裡好意思,低著頭走到師父的身邊,低聲道:「徒兒起的遲了,不過明日徒兒一定會早起的。」

瞧她這副模樣,重羽彎了彎唇,道:「不用,此刻起來剛好。」反正又沒什麼事,她起得這麼早做什麼。

這樣的師父太溫柔,唐棗有些不太適應,想說些什麼,目光落在桌上的飯食之上,她笑了笑,「以後就讓徒兒下廚吧。」讓師父做飯,她覺得自己太大逆不道了。

雖然師父沒有味覺,可她可以將飯食做的好看一些,看著應是會有一些食欲吧。

見她如此執著,重羽無奈點頭,可她口中的「以後」二字,卻是取悅了他。

坐在凳子上用早膳,唐棗無意識的看了看窗外,見院子內的竹竿上晾著衣裳,她仔細一瞧,發覺這些衣裳是自己的。正吃著,卻有些分神,唐棗猛的嗆了幾聲,漲得小臉通紅。

重羽見狀,忙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脊,聲色溫和道:「慢慢吃。」

喝了師父遞過的湯,這才舒緩了一些,不過瞧著外頭晾著的肚兜,唐棗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師父居然幫她洗了衣物。

重羽本以為她是吃的太快了才不小心嗆到,可此刻挪過來一些,便可以瞧見外頭晾著的衣服,又見身旁的小姑娘這副雙頰通紅的模樣,頓時明白了。

只是……那衣服扔在地上,自然是要洗的。

「待你腿上的傷好了,便帶你去鎮上,買些東西。」

他不知道姑娘家需要什麼,昨日瞧見她沒衣服穿只能穿他的袍子,可他倆身量相差太多,穿著他的袍子,怕是會不小心絆倒,這才去了一趟鎮上,替她買了兩身衣服。

瞧著她皮膚嬌嫩,自然是穿最軟的料子,只是衣服的尺寸,卻讓他犯了難,好在……買回來的衣服還算合身。

聽言,唐棗轉身看著師父,莞爾一笑道:「徒兒有師父就夠了。」她不需要買什麼別的東西,如今能這般和師父在一起,便是最幸福的事情。

瞧著這雙亮晶晶的眸子,重羽有些挪不開眼,但是這番的舉動太過於無禮,便輕輕咳了一聲,低頭用早膳,只是想起昨日,這才無奈笑了笑——再無禮的事情,他都做了。

兩人正用著早膳,卻見外頭傳來一陣聲音,唐棗疑惑的抬頭,重羽卻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慢慢吃,我出去一下。」

「嗯。」唐棗乖乖點頭。

重羽起身出去,見籬笆外頭站著一個紫衣女子,那紫衣女子容顏姣好,正值芳華,見重羽來了,頓時面露欣喜,聲音嬌軟道:「昨日爹爹出遠門回來,帶了幾籃新鮮荔枝,雲嬈特意待了一籃贈予先生,還望先生笑納。」

看著眼前的女子,重羽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剛想開口拒絕,卻想起了屋內的小姑娘。

他的目光落在了雲嬈手上的那籃荔枝之上,他自小便沒有味覺,對於吃食自然是不講究,可是……她會喜歡吧。

雖然他早早起來做了早膳,可他素來嘗不出味道,做出來的飯食不知是何味,然而……她卻吃得開心。

他嘗不出味道,卻是知道——他做的菜,一定很難吃。

唐棗剛用完早膳,便見師父進來了,而且,手上還拎著一個籃子。唐棗笑了笑,問道:「師父,你手裡的是什麼?」

重羽臉上沒什麼表情,將籃子放在桌上,語氣淡淡道:「方才有人送了一籃荔枝,不知你喜不喜歡。」

原來是荔枝啊?唐棗眉眼舒展開來,忙道:「徒兒喜歡。」

語罷,唐棗便伸手拿了一顆,熟稔的剝好,遞到師父的嘴邊,乖巧道:「師父先吃。」雖然嘗不出味道,可還是要記著孝敬師父。

重羽略微低頭,看著這只白嫩小手拿著的荔枝,眸色一深,便張口咬住。

唐棗見師父吃了,才動手剝了第二顆,不知想到了什麼,抬眼看著自家師父,打趣兒道:「這麼大老遠送荔枝,不會是哪個愛慕師父的姑娘吧?」這桃林周圍只有這一間竹屋,她可還沒瞧見過別的人。

正在吃荔枝的重羽一頓,面色有些奇怪,之後才道:「別亂想,是……是個男子。」

唐棗笑了,眨了眨眼睛道:「徒兒知道的。」

她自然知道師父不會喜歡別的姑娘。

重羽看著眼前吃著荔枝的小姑娘,眸色沉了沉,而後皺起了眉頭。

·

到了晚上,唐棗見師父早早去了書房,一個人在院子裡走了走,有些無聊,便去找師父。

唐棗敲了敲門,裡面卻是半點動靜也沒有,便伸手將門慢慢的推開。一打開,就瞧見師父正在沐浴,整個身子泡在浴桶之中,從她的位置看過去,便可以瞧見師父光潔的裸|背。

師父在沐浴,為何不叫她?

唐棗想了想,而後嘴角彎起一絲笑意,悄悄將門合上,拿起一旁的巾子。大抵是洗得太過於入神,亦或是再想些什麼,竟一絲都沒有察覺到她的到來。

若是平日,重羽自然是聞到了她身上的味道,只不過如今心頭想著白日一事,便沒有察覺到。他怕她會多想,便騙了她說那荔枝是男子送的。如今心裡正愁著,心想著該不該告訴她實話。

若是告訴她了,萬一她生氣了怎麼辦?

重羽拿捏不准,心裡犯難。她留在這兒,他自然是想給她最好的,可若是知道他說謊騙她,她會不會生氣走了?

如今他倆無名無分,她若是要走,他該用什麼留住她?想到此處,重羽有些後悔,若是昨日一時沖動,沒有問她願不願意與他成親就同她有了夫妻之實,如今他就有理由留下她了。

重羽黑眸一陣,暗暗厭惡這樣的自己——他怎麼能用這種卑鄙的手段留下她呢?

她只是個小姑娘,若是見了世面,見到了比自己好的男子,只怕也不會想著留在這裡了,說到底,她也只不過是把自己當成了自己的師父。

正想著,卻感到背脊一陣陌生的觸感,重羽瞬即回頭,瞧見身後的小姑娘笑靨如花的看著自己,嘴裡甜甜的喚了一聲:「師父。」

重羽呆住,而後尷尬回頭,語氣淡淡道:「我正在沐浴,你先出去。」

他雖然有心留她,卻還是不能太沖動,等她想清楚了,再讓她自己決定——要不要嫁他。如今他赤著身子,自然不能讓她看到,這對她的名節有損。

唐棗哪裡顧慮這些,拿著手裡的巾子浸在熱水中,然後擰了擰,開始替師父擦背。

「你做什麼?」重羽的身子一顫,忙問道。

「替師父擦背啊?」唐棗極為自然的答道。

擦背?男女有別,怎麼能讓她替自己擦背呢?重羽想開口讓她出去,突然想到了什麼,緩緩道:「以前……也擦過嗎?」

「嗯。」唐棗點頭,「自徒兒跟在師父身邊,師父就喜歡讓徒兒伺候這擦背,夜夜如此。」

夜夜如此?重羽不敢再想下去。他被認作是她的師父,那她師父的年紀應是同她差不多,而且她又是個小姑娘,這般的舉動,實在是……

重羽顧不了這麼多,極快的轉身,恰好對上眼前小姑娘錯愣的身側,他的手一伸,稍稍用力,便將她抱了進來。浴桶裡多了一個人,熱水便溢了出來,濺的滿地都是。

重羽低頭看著她,呼吸有些急促,「除了伺候沐浴,還做了什麼?」

——他想知道,她口裡的師父,究竟禽|獸到何等的程度!

她這麼好,會不會已經……重羽不敢再想下去,心裡卻氣憤到了極致。

他該想到的,前日毫無顧忌的在他的面前掀起了裙擺,昨日又迎合他的吻,半點拒絕的意味都沒有……這說明了什麼,他早就應該想到。

只是,他那時心亂,沒有往這處想。

還做了什麼?唐棗想了想,不明白師父為何會這麼問,可她在師父面前素來誠實,遂眨眨眼睛,小聲道:「一起睡,算嗎?」

除了替師父準備飯食,替師父擦背,便只有這一樣,同師父同榻而眠。

「轟」的一聲,重羽的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一樣。他知道,不管他的小姑娘有沒有被欺負,他都會好好愛惜她的,只是,他還是心疼。

她什麼都不知道,看上去呆呆傻傻的,還心心念念她的師父。

重羽粗粗的喘了一口氣,抱著最後的一線希望,瞧著懷裡小姑娘這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沉聲道:「睡覺的時候,有沒有……有沒有做過親密的事情?」

親密的事情?

唐棗面色一頓,很快便臉紅了,她瞧著師父,見他一副不大開心的模樣,便鼓足了勇氣將手伸到那處,輕輕一握,「師父說的……是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