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夢是被門鈴聲吵醒,她恍惚間以為身在看守所。猛的坐起來,視線漸漸清明,看清楚身在何處。
陳夢揉了一把頭髮抓起件外套打開門快步走向一樓,太陽從落地窗照射進來,滿室白光。
門鈴聲急促,吵得頭疼,陳夢迴應道:「來了。」
門剛打開,一個大力就把陳夢推開了。陳夢踉蹌著退後兩步剛要發作,下一刻就萎了,沈冰和陳明!他們怎麼來了?
「雅雅呢?」沈冰走到客廳沒看到人,冷若冰霜眸光掃了過來。
「房間吧。」陳夢還沒睡醒,一臉懵逼。「二樓。」
沈冰快步上樓,陳明停下腳步:「昨天怎麼回事?你怎麼帶雅雅去那種地方了?你也知道你媽的脾氣,她很討厭女孩去那種地方。」
「雅雅說要去見同學,我就開車送她過去了。送完她我就去酒店取行李,後來媽媽給我打電話我過去——」
「老陳你快來!」
樓上一聲驚慌失措的叫,陳夢後面的話卡在喉嚨裡,抬頭看過去。
陳明已經沖上了樓。
昨天陳雅的醉酒絕對是裝的,她能出什麼事?
陳夢關上客廳的門,轉身上樓。
二樓亂成一團。
「你快打急救電話,雅雅發高燒了。」
陳明是個白面書生,雙耳不聞窗外事,很少遇到這種突發事件。
慌了,「我找不到手機。」
陳夢迴身跑到房間找到手機打電話給醫院,一邊對沈冰說道,「我來打。」
掛斷電話,陳夢又去拿藥包給陳雅物理降溫。
一番折騰,陳雅才醒了過來。
她的嗓子沙啞,嘴唇蒼白,「爸爸媽媽你們怎麼來了?」
「我們不來行麼?我們不來你的命都搭進去了。」
陳夢在旁邊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
這話說的,他們不來,陳夢還能拿刀把陳雅給捅死了!
「昨晚你那麼折騰,感冒也正常。」陳夢拿出退燒藥放到床頭櫃上,「先吃兩片藥吧,我已經打了電話,馬上醫生就會到。」
陳夢備有不少藥,她從看守所出來又給弟弟捐骨髓,一來二去三折騰身體就毀了。
身體差她也不能嬌氣。
她沒嬌氣的資本。
不得不說,心裡是有點酸。
陳夢話音剛落,陳雅眼圈瞬間就紅了,泫淚欲滴。
「你少說兩句吧,沒事的話去燒些開水,沒水怎麼吃藥?」
沈冰已經給陳夢留面子了,畢竟是在陳雅面前,她不會當著孩子面數落另一個孩子。
陳夢抿了抿嘴唇,心沉了下去,點頭,「嗯。」
轉身就走,她也不願意在這裡待。
身後。
陳明走過去打開窗簾,讓光照射進來,「這地方濕冷濕冷的,難怪雅雅會生病,你怎麼派她來這裡出差?」
「這冷還不至於感冒,你也少說兩句吧……」
陳夢快步出門下樓,身後他們夫妻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聽不見。
走到廚房,陳夢抬手按了下眉心,想太多有個屁用。趁現在還有機會,她得趕快站住腳。
陳夢正面對一無所有的廚房發愁怎麼燒水的時候,救護車就到了。
放下不乾不淨的鍋,陳夢快步過去打開門,醫生和護士匆匆進門,「人呢?」
「二樓。」
陳夢帶醫生和護士上樓,沈冰連忙讓開位置,「麻煩了。」
「什麼情況?」
「應該是發熱。」陳明道。
醫生表情有些難看,發熱叫你妹的救護車!陳夢補充了一句,「暈厥。」
醫生掰陳雅的眼皮,初步檢查,「現在什麼感覺?」
「頭暈……」
「先去醫院吧。」
救護車來都來了。
陳夢還穿著睡衣,裝模作樣的追到門口就被陳明給攔下來,「你就別去了,我和你媽媽過去。」打量她一眼,蹙眉,「回去換件衣服,女孩家穿成這樣不像話。」
陳夢樂意之至,連忙點頭,「那注意安全,需要什麼給我電話。」
救護車嗚嗚開走,陳夢關上門,鬆一口氣。
世界太平,終於清靜了。
小公主被接走,空氣都暢快了。
一個小感冒至於麼?
陳夢迴房間換衣服洗漱,收拾好拿過手機調為正常模式,一個未接來電就跳了出來。
商深行。
陳夢皺了下眉把手機裝回包裡快步出門。
商深行這個人到底想幹什麼?
陳夢開車去公司,半路上接到了沈冰的電話。
「雅雅怎麼樣?」陳夢不敢等她開口,立刻問道。
「昨晚到底怎麼回事?」
「雅雅說她有大學同學在酒吧表演,讓我送她過去,我送她過去後就去酒店拿自己的東西。」陳夢如實說道,「後來你給我打電話,我過去的時候她喝了一點酒,不跟我走就一直哭。」
「沒撒謊?」
前方紅燈,陳夢踩下剎車,笑了一聲。
她看向遠處。
陽光衝出烏雲,懸在空中,照耀著大地。
車頭反光,讓她眯了眼睛。
「我嫉妒過陳雅,她過的那麼幸福,我的成長卻是不堪。」
「成長環境不是你墮落的理由,那麼多人生來不幸他們也沒反-社會。」
陳夢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嘆一口氣,「是,過去我人品確實有問題。我說我嫉妒過,那是過去。現在我很清楚自己的處境,我也很任命。人各有命,這就是我的命。」
「希望你這話是真心實意。」
沈冰不信她,陳夢說什麼都是白搭。
「日久見人心吧。」
電話那頭沉默。
陳夢把手機開成免提扔到儲物盒裡,啟動汽車。
「接你回來,我就希望我們一家人團團圓圓。」
「我也希望。」陳夢抿了抿嘴唇,前方的信號燈變了顏色,她啟動汽車,「我是犯過錯,但我不應該被釘在恥辱架上。媽媽,我現在是無罪的。」
「沒人說你有罪!」沈冰提高了聲音,她頓了下,平緩了情緒,說道,「我會在s市待一段時間,你去上班吧,好好工作。」
嘟嘟聲在車廂裡迴蕩,她敲著方向盤,心靜如水。
無論陳夢怎麼趕,還是遲到了。
雖然沒人說什麼,可陳夢自己覺得尷尬。
工作就更加用心,不敢開一點小差。
下午陳明發短信過來說陳雅已經退燒,身體無大礙。
陳夢客氣的回覆短信,就把手機放下。
晚上六點,陳夢終於是把手頭資料給全部整理出來。關掉電腦,按了按僵硬的肩膀,辦公室就又剩她一個人了。
張總監的辦公室燈還亮著,陳夢只把桌子上的雜物整理好,剛出門電話就歡快的響了起來。
陳夢拿出手機看到來電是商深行,短暫的猶豫後接通。
「我是陳夢。」
「你幾點下班?怎麼還不見人?」
陳夢揚眉,「你在哪?」
「你公司樓下。」
陳夢:「有事?」
「請你吃飯。」
走廊裡空蕩蕩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聲音清脆。
「不用了,我還有別的事。」
「其實是聚會,裡面有個我不喜歡的女生,拒絕了好幾次她還不死心。你陪我過去,算幫我一個忙行麼?」
陳夢笑出了聲,「你異性緣這麼好?」
「幫麼?」
陳夢抬起手腕看表,其實她也不想現在回去,這也是她加班的原因。陳雅的房子,父母肯定會住在那邊,他們一家三口相親相愛,陳夢跟個外人似的。
可她也不太想和商深行接觸,商深行是商謹言的弟弟,那晚的話她忘不掉。
「這讓我很為難。」
「欠你個人情,回頭還你。」
陳夢進了電梯,按下樓層,「我下去了,前面再說。」
陳夢到一樓就看見了長臂猿似的商深行,一隻手揮成了雨刷。
商深行穿了一件黑色長款羽絨服,他皮膚偏白,鼻子凍的通紅,搓搓手要迎上來就被保安攔住了。
陳夢快步走過去,打開了門立刻冷的摀住耳朵,「你來了多久?」
商深行穿著黑色長款羽絨服,他皮膚偏白,鼻子凍的通紅,縮著脖子,「沒多久,就是你們這裡的保安太過分了,竟然不讓我進去。」
陳夢拿出工作牌晃了晃,「沒有這個,一律不能入內。」
「昨天我就進去了。」商深行把手揣兜,眼尾上揚,「找你也太難了。」
昨天你不是遇到了陳雅進去個屁。
陳夢笑了,「找我幹什麼?你真是閒的。」
商深行勾起嘴角露出個邪魅的笑,「是挺閒的,跟我去麼?」
「就你唱歌的那些朋友?」
「是啊。」
陳夢想了會兒,偏頭示意我,「走吧。」
商深行沒開車,他上了陳夢的車。
陳夢拉過安全帶扣上,啟動汽車開出了地下停車場。「你們的樂隊很有名?」
商深行詫異的看她一眼,「你不知道?」
「有什麼理由我必須得知道?」
商深行沒想出理由,嘆一口氣,「孤陋寡聞不是優點啊大姐!」
「賺錢麼?」
「提錢真俗氣,這是夢想。」商深行拿出一盒糖填進嘴裡一個,遞過來給陳夢,「吃糖麼?」
陳夢拿了一顆,咬在齒間,笑道,「我愛錢。」
「如果好好搞,商業化賺錢。」商深行把糖咬的嘎巴響,「要不你跟我混得了,你音色不錯,我作詞作曲你唱,保你賺錢。」
「想太多,地址什麼?你再不報地址我就隨便走了。」
半個小時後他們到市區比較有名的一家自助餐廳,陳夢非常意外他們的聚會在這種場合。
商深行這樣不羈的人,吃個飯都要浪出花的人,這顯然很不符合他的氣質。
「你看什麼?」商深行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髒東西?」
陳夢收回視線,把車鑰匙裝回包裡,「沒事,走吧。」
打開門,商深行抬手擋住讓陳夢先走。
「深行?」
熟悉的男人聲音,陳夢腳步一頓,整個僵住。
商謹言?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