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虧待過你!」沈冰握著手機的手很緊,甚至有些抖,她指著陳夢,「你真的和我提條件?在這個時候?斷絕母女關係麼?」
陳夢:「說白了,本來我們也沒多少感情。我自認人品行為都low到底,永遠融入不到你們高貴的世界裡去。我也沒多要,這些大概就是陳雅的零花錢。」陳夢抿了抿嘴唇,努力讓自己的情緒緩和,「我給弟弟捐了骨髓,我沒要錢,因為當初您撈我出來花了錢,我感謝您我得還您。現在吧,我不能不要錢,我得拿自己去換。我以後眼睛看不見,可能就這樣殘疾了,我什麼都沒有,拿點錢好為以後打算。」
沈冰騰的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她。
陳夢深吸氣,指甲掐到手心,終於是平靜下來,「五百萬對於你們來說,不多。花五百萬踢掉無能的累贅,換取一個挽救公司的機會,你不賠本。」
沈冰咬著牙,她沒辦法面對這樣一個市儈到令人噁心的人,可偏偏還是她親生的。
她在原地快速的走了兩圈,再次面向陳夢,冷笑,「你是把自己賣了麼?你就這麼低賤?」
「你不是也要賣我?你可以賣錢我不可以?」
「荒唐!」
「你可以考慮,我能等。」
「我無法想像,我能生出你這樣的女兒。」沈冰冷眼睨著她,她現在是打心眼裡看不清陳夢,「我就不該對你存著期待,你就值那五百萬。」
陳夢咬著牙,她還不值五百萬呢,五百萬對陳夢來說是個天文數字。當初她能為五十萬出賣自己,為什麼不能為五百萬出賣?
還多十倍呢。
「我也無法想像這個世界上會有女人拋棄自己的孩子。」陳夢抿了抿嘴唇,「當初我被抱錯的原因你還記得麼?後來知道我的存在為什麼不去找我?真的找不到麼?」
沈冰盯著陳夢,半響後拎著包轉身大步就走。
門板重重的摔上,匡當巨響。
陳夢轉頭看向窗外,可算是不裝了。
裝了快兩年,也是累。陳夢本來就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她就是個小混混,沒什麼學識沒什麼素質。
看了一會兒眼睛有些酸,陳夢踢掉拖鞋上床把臉埋在膝蓋上。
深吸氣,今天這個決定很衝動,並沒有深思熟慮。很符合她過去的行事作風,又蠢又沖動。
她就是這麼一個人,非得把所有的一切撕開,撕的鮮血淋淋才甘心。
她也期待過,可實在得不到。
沈冰走後一直沒有再出現,陳雅也消失了。陳夢原本的經濟就非常困窘,即使被沈冰討厭也沒有出現更差的情況,反正已經光腳了。
大年三十晚上,原定的家庭餐沒她的份兒。陳夢早早吃了晚飯,就讓阿姨回家了。大過年的,她不能耽誤人團聚。
她是一個人,可別人有家。
給琳琳打了電話,一直沒人接,只好作罷,陳夢靠在窗戶邊看著外面的昏暗的天空。熱鬧的鞭炮聲遠遠傳來,有些刺心。
陳夢不是第一次一個人過年,還有一年她在看守所裡過的。孤寂不陌生,陳夢看不清外面,只有隱約的光點。
風吹著玻璃發出聲響,天越來越沉。
走廊上有護士走路說笑的聲音,他們留下值班的醫生護士,剩餘的都回家過年團聚了。
很長時間,陳夢拿著手機翻上面的電話號碼,一遍遍的翻。
按到一個名字上面,陳夢咬了咬牙。
啪的把手機扣在窗檯上,繼續看外面。
因為看不見,心特別的空。
她沒底。
漫長的時間過去,陳夢再次拿起手機。
深吸氣,剛碰到那個號碼觸電一樣迅速又放下。
按了按眉心,陳夢覺得自己特傻-逼。
時間從七點跑到八點,陳夢掐了自己一把,鼓起勇氣拿起了手機。
看著那串熟悉的數字,心臟驟然跳的飛快,快的她有些慌。
「新年快樂!」
四個字打完,按發送的時候手抖了下。突然後悔,立刻就去按撤銷已經晚了。
消息發送成功。
草!
陳夢想去抓頭髮卻碰到了傷口,頓時疼的一哆嗦,淚差點出來。
病房門響了一聲,陳夢迴頭看到是查房的醫生。
「早點睡吧,別坐太久。」
陳夢點頭:「好的。」
醫生檢查結束離開,陳夢深吸氣走回去拿起手機。
他並沒有回信息過來。
短暫的時間,陳夢聳肩無聲笑了笑,蠢。
外面鞭炮聲混著煙花,陳夢實在睡不著,頭疼。
年後怎麼辦?
以前她有過一段靠唱歌養活自己的經歷,現在還行麼?不知道商深行那邊靠不靠譜,能不能賺錢。
畢竟,她現在和之前還不一樣,她半盲。
坐了很長時間,陳夢去拿了件羽絨服包裹著自己坐在窗戶邊。
雖然看不清晰,但煙花畢竟有顏色,這對她來說足夠賞心悅目。
身後的房門再次被推開,陳夢嚇了一跳以為是值班醫生回來,立刻跳下了窗戶。
「你不把自個摔死是不會甘心。」
陳夢一愣,立刻就頓住腳步。
商謹言?他不回覆短信卻過來了?
模糊的一團身影一直走到她面前,陳夢眯眼,依舊是看不清楚。
他穿著黑色的羽絨服,一身涼氣。
「今天除夕,連日子都分不清?」他的嗓音低沉,有些冷,「你的腦袋真是壞了。」
他身上有酒氣,還挺濃。
陳夢嚥下唾沫,「你——」
「什麼?」
他要把陳夢擠到牆上了,陳夢的後背壓在窗檯上,有些硌,盯著商謹言的臉,「你怎麼會來?」
商謹言喝多了表情就沒那麼可怕,他直接抬手撐在窗檯上,把陳夢圈在自己懷裡。
「嗯?」
陳夢被酒氣熏的腦袋疼,找回理智:「你怎麼在s市?」
商謹言漆黑的眸子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伸手摟住她的腰,陳夢瞪大眼下一刻身體就懸空了,連忙掙扎。
「商謹言?」
商謹言把她放在窗檯上,壓住陳夢的腿這才騰出兩隻手取出煙盒,咬著一根菸偏頭點燃。打火機啪的一聲響,藍光消失,
他深吸香菸,煙霧湧入肺中,「給我發信息幹什麼?」
兩個人靠的太近,陳夢的膝蓋頂著他的大腿,硬邦邦的肌肉……陳夢很難集中精神。她抓著窗檯的瓷磚,抿了抿嘴唇,「拜年。」
商謹言又靠近了一些,拿下煙夾在手上,手撐在陳夢身側,「拜年?我用你拜?」
陳夢不得不往後退了一些,太近了,空氣逼仄。
「那——」
商謹言的手就落到了陳夢的臉上,他的掌心到拇指都有繭子,很刺。刮過陳夢的臉,商謹言又抽菸,咬著煙蒂含糊道,「勾-引我?」
陳夢腦袋嗡的一聲響,定定看著他。
他的手指下滑落到陳夢的嘴唇上,黑眸沉邃。
「怎麼成木頭人了?」
因為含著煙,他的聲音並不那麼清晰,沙啞意義不明。
陳夢抿了抿嘴唇,「商謹言。」
商謹言收回手,依舊是半圈著她的姿勢,拿下煙傾身在花盆裡彈落菸灰。
「說。」
陳夢不動聲色的吸氣緩和情緒,開口,「你喝多了?」
商謹言轉身斜靠著窗戶抽菸,嗤笑,「睡你還是沒問題。」
陳夢:「……」
陳夢不再說話,商謹言抽完一根菸把菸頭按滅扔進垃圾桶,轉頭盯著陳夢,「給你一分鐘時間,不說事就沒機會了。」
陳夢咬過嘴唇,「你知道是什麼?」
商謹言抬手露出手錶,「還有五十五秒。」
陳夢看著他的臉,「思傑的事你知道麼?」
商謹言:「四十秒。」
陳夢深吸氣,「你能幫我麼?」
「三十二秒。」
陳夢:「商謹言——」
商謹言抬頭,黑眸直射過來,凜冽寒冷,「求人就要有個求人的姿態。」
陳夢咬牙,商謹言把手放下,轉身就走。
陳夢跳下窗檯追上去攔腰抱住了商謹言,她把臉埋在商謹言的脊背上。羽絨服不那麼涼,她兩隻手緊緊勒著商謹言的腰。
商謹言看著自己腰上的手,很小,她這個人哪裡都小。
蹙眉,手垂在身側。
陳夢只是抱著不說話,大約有一分鐘,陳夢握住她的胳膊,「鬆手。」
陳夢閉上眼,「商謹言……我很難受。」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商謹言要扯開她的手一頓,脊背僵直。
陳夢的聲音很低,似乎有哭腔,「他們不要我了,我現在一無所有。」
「你活該。」商謹言咬牙,脊背上溫熱一片,不知道是不是她哭了。
她又沉默,可抱著商謹言的手更緊,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半響後,商謹言抓住她的手腕轉身,陳夢措不及防啊了一聲。
商謹言拉過陳夢就低頭吻了下去,陳夢的眼睛通紅,一張白生生的臉看起來可憐兮兮。商謹言碰到她的嘴唇,柔軟冰涼,「閉眼。」
嗓音低沉沙啞,強行壓抑著奔騰的情緒。
短暫的愣怔,陳夢抬手勾住了商謹言的脖子。
太近的距離,她看不清商謹言的臉。
腰上他的手很緊,商謹言很快就發起了猛烈的攻勢,狂風驟雨席捲而來。他喝了酒,再加上陳夢剛剛的主動示弱,爆發的火山岩漿噴湧而出,直接把陳夢給吞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