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跑到浮玉島大門,卻見門前站了足有兩三排弟子,個個都腰配寶劍,警惕地望著周圍的情況,與先前他們來時的悠閒神態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禹司鳳與她互看一眼,狐疑地走過去,拱手道:「世兄,請問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那些人一面回禮,一面道:「倒也沒什麼事發生,不過掌門吩咐下來,這幾天要多派人嚴守大門,不得擅自放人入內。」
果然是有什麼事情瞞著他們,莫非與定海鐵索有關?
禹司鳳想了想,又道:「我們有些事情要暫時離開,還請世兄放行。」
那些人搖頭道:「不可,掌門交代下來,任何人要出入浮玉島,都必須攜帶令牌。沒有令牌,我們可不能放人。」
璇璣奇道:「可我們不是浮玉島的人啊,難道也要令牌才能出去?」
那些人倒有些為難了,的確掌門的交代不可不聽,但這二人不是浮玉島弟子,只是客人,從來也沒有過不讓客人離開的道理。
為首的看門弟子沉吟半晌,才道:「這樣吧,我去問問掌門。你們先在這裡等一下。」
「等等……」禹司鳳喚住他,「島主如此戒備,是不是有敵人要來?」
那人為難道:「這位少俠莫要為難我們,此為浮玉島的事情,與兩位……沒什麼關係。」
什麼叫沒關係?沒關係還不讓人走,這裡的事情怎麼也變得詭異起來。
「我們只是想幫忙,五大派同氣連枝,若是浮玉島遇難,不可說無關。還請世兄告知詳情。」
禹司鳳說得不卑不亢,但那人還是搖頭,「不可。少俠莫要為難我。既然是要出去,還等我請示過掌門再說,請二位少待……」
璇璣上前一步,正要找其他人再繼續問個仔細,忽覺頭頂上有什麼密密麻麻的東西急速墜落,周圍頓時暗了下來。
眾人急忙抬頭,只覺渾身猛然一震,險些摔倒,緊跟著周圍灰塵飛揚,好像有無數個炸藥在身邊齊齊炸開,爆裂聲不絕於耳。眾人都被這驚變給嚇呆了,怔怔地站著動也不動,璇璣見十幾個黑色的拳頭大小的炸藥朝門口這裡掉下來,立即抽出崩玉,用力往空中揮出,銀光猶如鳳凰一般展翅飛起,帶著泠泠的風聲,一瞬間就吞沒了那些不知何處而來的炸藥。
只聽半空中驟然響起劇烈的爆炸聲,氣浪和巨大的聲浪將地下的眾人都衝擊得無法站立,璇璣一個踉蹌,眼看就要摔倒,禹司鳳急急抓住她的胳膊,厲聲道:「我們上去看看是什麼人搗亂!」
旁邊終於有反應過來的弟子,扯住他們,急道:「不可!浮玉島上方密佈劍網,人無法通過!」
他們這才想起當時陸嫣然在海碗山布劍網,人和妖都過不去,但是沒有生命的死物就毫無問題。想來上面是有人摸透了劍網的弱點,竟然投了無數的炸藥下來先亂他們的陣腳。
眼看前一批炸藥將這裡炸得千瘡百孔,空中又暗了下來,第二批炸藥接踵而至,如果再這樣炸下去,好好的浮玉島就會變成爛玉島了。
禹司鳳拽著璇璣,衝出前方弟子的封鎖線,在白玉台上御劍而起,瞬間就飛到了高空,卻見遠遠地,有許多人在那裡纏鬥,想必正是前來鬧事的人與浮玉島看守弟子發生了衝突。
他二人急忙趕去幫忙,只見對面圍了密密麻麻一圈穿著黑衣,腰上掛白鐵環的蒙面男子。璇璣心中一驚,這些人的服飾,正是在高氏山毀壞定海鐵索,並把他們打傷的妖!他們腳下也沒有劍,居然凌空飄浮不會墜落。每人手裡都提著兩個大箱子,正往下面投擲炸藥。圈子裡有好幾個人正在揮劍發招,然而被敵人團團圍住,縱然再厲害的招式,也沒什麼作用,眼看包圍圈越來越小,那幾人應付起來也漸漸吃力,璇璣將崩玉在手中輕輕一轉,劍身立即發出淡淡的銀輝,她捏個劍訣,劍氣激射而出,前面圍成圈的黑衣人毫無防備,一瞬間就被她撂倒數人。
禹司鳳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身形如電,劍如游龍,在那圈子外圍飛速地一轉,痛呼聲登時不絕於耳,包圍圈一下子被他們強行打開了個突破口,禹司鳳用劍逼開攻上來的黑衣妖,一面高聲叫:「裡面的人快出來!」
被包圍在圈子裡苦苦支撐的幾人反應倒是極快,一見有人來助,不等他說完,便強行從突破口衝了出來,還有人在大聲道謝:「謝謝啊!兄弟!快去通知東方島主!」
禹司鳳聽那聲音耳熟,不由急忙回頭,雙方打個照面,不由同時驚叫起來!
「司鳳!」
「敏言!若玉……你們……」身後忽然利風劈下,禹司鳳來不及說完,揮劍去擋。周圍的黑衣妖越圍越多,每個人都是身形快如鬼魅,應付起來吃力無比,顯然他們是要新做一個包圍圈,將他們幾人再次困在裡面堵死。
「這裡我們應付,你先去通報島主!」鐘敏言渾身是汗,臉上還濺了無數血跡,看上去狼狽之極。更不可思議的是,他背後好像還背了一個人,所以行動不如往常敏捷,剛剛抵擋了兩下,很快就被潮水一般的黑衣妖給逼得退了回去,身上也不知掛了多少彩。
璇璣揮劍砍了半天,見怎麼也砍不完,自己卻漸漸被那些妖給圍在當中,什麼也施展不開,心中不由一陣煩悶,乾脆把劍一收,捏著手印要放仙法。
禹司鳳厲聲叫道:「璇璣!不要用御火術!他們身邊帶著炸藥……」
還沒說完聲音就斷開了,想必他也被困得很無奈。
御火是她最擅長的法術,其他的比如水箭啊,天雷啊,效果都不怎麼的,不能用御火術,那就只有乖乖等死了。
璇璣暗暗一咬牙,管他三七二十一,炸藥炸了再飛走就是了!
禹司鳳只覺一股滾燙的炙風擦過後頸,他駭然回頭,只見數條火龍猙獰而起,帶著漫天火星,在空中瘋狂地搖頭擺尾。
他暗叫不好,急急揮劍逼開面前攔路的數妖,搶先一步飛離包圍圈,回頭用盡全力大吼:「快逃!」
話音一落,只聽「轟轟」無數聲巨響,半空中突然開出無數朵黑煙的花,黑的發亮的炙風,捲著青煙,劈頭蓋臉砸了過來。人在那劇烈的氣流中,簡直就像一片破葉子,毫無控制能力,一瞬間就被沖散開來。
禹司鳳只覺頭昏眼花,耳朵和鼻子裡都是劇痛無比,想必是被聲音巨浪給撞傷了。他在空中翻了不知多少個觔斗,若不是死命咬牙憋住一口氣,只怕早就從劍上摔了下去。
最後那滾滾的熾熱的氣浪終於漸漸平息下來,他大口喘著氣,滿臉是血,絕望地抬頭看向半空,那裡除了滾滾的濃煙,一個人也沒有,那些黑衣妖只怕早就被自己帶來的炸藥給炸爛了。
但他關心的不是這個。
「璇璣!敏言!」他啞著嗓子,再也叫不高,卻不放棄,一直一直叫著他們倆的名字。可是除了面前的濃煙,沒有一個人回答他。
胡鬧……太胡鬧!他簡直不知怎麼辦才好,不敢想,如果他們都死了……
一瞬間,只有一瞬間,怎麼會……
「喂!司鳳你沒事吧?!」前面突然傳來鐘敏言的大嗓門,緊跟著好幾人突破了煙霧,御劍飛到他面前,禹司鳳眼怔怔地看著他們,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鐘敏言渾身都是傷,連額頭也被炸得鮮血淋漓,靠在同樣狼狽的若玉身上,血淋淋地朝他咧嘴大笑。
而若玉身旁還有幾個穿浮玉島服飾的女弟子,個個都受了傷,當頭那女孩子面容姣美,兩眼亮晶晶地望著他,嘴裡一個勁叫:「司鳳!司鳳!」
居然是陸嫣然。
禹司鳳呆呆地看了一圈,最後在最邊上看到了渾身都被熏成黑色的璇璣,她連臉蛋都成了黑色的,見他望過來,她興奮地對他揮手,一面飛過來抓著他的胳膊,大叫:「你看,我成功了!司鳳你看到了嗎?」
說完她又回頭對鐘敏言招手:「六師兄!若玉!你們沒事吧!」
俗話說,人不可貌相,璇璣就是個不可貌相的典型,看上去最乖,其實最能胡鬧。
禹司鳳終於回過神來,苦笑一聲,只覺手腳都被嚇得發軟了,最後抬手在她腦袋上一拍,嘆道:「先下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