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堂姐說笑了。」沈琦笑著說道。

茹陽公主聞言面色一肅,說道,「那我就要說你兩句了,既然沒有人怠慢你,你已出嫁,平日裡住上一二日也算是給父母盡孝了,如今有孕卻一直留在瑞王府又是個什麼道理?」

沈琦面色變了一下,心裡卻知道茹陽公主明著說自己,暗指的卻是沈錦,若是她服軟了下一步就該直指沈錦了。

晨陽公主眼神掃了下安然若定的沈錦,開口道,「莫不是堂姐覺得永樂侯府太小了,住不下個郡主?」

沈錦嚥下嘴裡的東西,又端著茶,看了一眼就對著身後的宮裝女子說道,「給我換杯溫水。」

宮裝女子看向了茹陽公主,沈琦和晨陽公主並沒什麼過節,所以此時看見沈錦就開口道,「堂姐莫不是覺得大姐姐的茶不好,才不願意沾口?」

「你想多了。」沈錦開口道,「我有孕了,不能喝茶而已。」怕也就沈錦敢這般直接說晨陽公主想多了,晨陽公主性子嬌蠻,不少人都是知道的,一言不合動手的時候也是有的。

茹陽公主微微點頭,宮裝女子就端了茶杯下去,給沈錦更換溫水了,沈錦看向沈琦問道,「姐姐要換嗎?」

「也好。」沈琦聞言一笑,「麻煩了。」

另一個宮裝女子就收拾了沈琦面前的茶杯,也去更換了。

晨陽公主看著沈琦說道,「堂姐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換了溫水後,沈錦這才端著抿了口,並不再多說,有瑞王妃在,也無需她說的太多。

果然瑞王妃開口道,「茹陽今日倒是問錯人了,留孩子們在府上,不過是王爺的主意,孩子們孝順而已,你皇叔這個人,你也是知道的,為人晚輩的哪能違背父母的意願?」然後看向了永樂侯夫人,「等王爺身子好些了,讓王爺親自上您府上致歉。」

「都是親家,王妃太過客套了。」永樂侯夫人趕緊說道。

瑞王妃看向了茹陽公主說道,「你也知道,府上都是王爺當家,就算是我不能反駁的,不如茹陽去和你皇叔說道說道?」

茹陽公主握著帕子的手一緊,瑞王妃這般就差直接說,我家的事情,王爺與我做主就是了,你一個外人有什麼資格插手。

沈錦放下杯子,拿了一個蜜桔在手裡捏了捏說道,「堂姐不是剛回來嗎?」

茹陽公主面色一變,就見沈錦滿臉疑惑不解,「怎知姐姐有孕後就一直住在瑞王府?」

在場不少夫人或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或端著茶水喝了口,掩去了嘴角的笑容,茹陽公主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過看著永寧伯夫人的樣子,想來永寧伯並沒有出事。

不過想到茹陽公主從一開始就針對永寧伯夫人的情形,眾人心中更是確定了這點,誠帝召茹陽公主和駙馬回來為的是什麼,眾人心中都有猜測,不過是因為永寧伯至今沒消息,才一直隱忍不發,現在看來回去就能與家人說說了。

如今不管怎麼看,都是永寧伯夫人比茹陽公主更有底氣。

昭陽公主也聽出不好,開口道,「對了,堂妹不知道堂妹夫戰敗海寇到底是因何?小小海寇竟破了永寧伯不敗的神話。」

「堂妹都說是神話了。」沈錦理所當然地說道,「自然是不可信的。」

昭陽公主咬了下唇滿臉委屈說道,「堂姐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是擔心堂姐夫和閩中的百姓。」

沈錦詫異地看著昭陽公主,杏眼變得格外圓潤,裡面還水水的,「我都不擔心夫君,堂妹你擔心什麼啊?」

這話一出,昭陽公主臉色大變,用帕子捂著臉低聲哭泣了起來,晨陽公主怒道,「堂姐好生無禮,妹妹不過是問一句,你竟然如此污蔑妹妹。」

沈錦更加迷茫了,看了眼四周,咬了下唇滿臉無辜和疑惑,「可是……我說什麼了?」

是啊,沈錦說什麼了?不過是昭陽公主說擔心永寧伯,而沈錦反問了一句我這個當妻子的都不擔心,堂妹你擔心什麼。說到底是昭陽公主說錯了話而已,如今哭鬧就顯得沒規矩了。

「大堂姐。」沈錦也眼中含淚,說道,「我真不知道怎麼惹了兩位堂妹。」

沒等茹陽公主說話,沈錦就吸了吸鼻子,強忍著淚水扶著桌子起身,一手扶著後腰一手撫著肚子,顯得越發可憐,對著昭陽公主和晨陽公主行禮道,「是我說錯了話,在此給兩位公主賠禮了。」

這話一出茹陽公主厲聲說道,「昭陽、晨陽你們兩個還不給堂妹賠禮,在無理取鬧我就讓人把你們送回去。」

昭陽公主和晨陽公主咬了下唇,都站了起來給沈錦行禮道,「是我們的不是,堂姐莫要見怪才是。」

沈錦歎了口氣,扶著安寧的手說道,「算了,都是自家人,我也是做姐姐的。」說完才回了座位。

昭陽公主和晨陽公主滿心的屈辱,坐下後只覺得無顏見人,低著頭不再說話,茹陽公主卻說道,「堂妹莫要放在心上。」

「沒事的。」沈錦靠在椅子上,聞言只是笑道,「兩位堂妹還小。」

這話一出更是狠狠打了兩位公主的臉,昭陽和晨陽不過比沈錦小不到一年而已。

茹陽公主想到今日的目的,硬生生嚥下了這口氣,還瞪了一眼想要開口的晨陽,這才說道,「對了,堂妹還沒說永寧伯戰敗的事情是怎麼回事呢,那些海寇真的這麼厲害嗎?」

「啊?」沈錦皺眉想了一下說道,「可是宮中新得了消息?」

茹陽公主看向沈錦,只覺得她在裝傻說道,「不是京中已經傳遍了嗎?」

「哦,流言啊,那不可信的。」沈錦這才說道,「當初他們還說我夫君面如鍾馗呢。」

知道當初永寧伯流言的人,沒忍住笑了起來。

沈錦一臉嚴肅看著茹陽公主說道,「堂姐,這種事情外面的人可以亂說,堂姐身為公主卻是不能的,我們既然是皇室中人,在享受著榮華富貴的同時一言一行也該是天下人的表態,若是堂姐今日的話流傳出去,被人信以為真了要怎麼辦?不說別的,就是萬一有人說堂姐謊報戰情了怎麼辦?」

茹陽公主說道,「堂妹說的太過嚴重了,我不過就是問了一句而已。」

沈錦聞言有些羞澀的笑了笑,「也是我想多了,有孕後就愛胡思亂想的,不過堂姐也要多加注意才是。」

茹陽公主只覺得氣悶,喝了幾口水才緩了下去,看著瑞王妃說道,「堂妹還真是能言會道,怕是皇叔的幾個子女中,就我這個三堂妹最機靈了。」

這明顯就是挑撥,瑞王妃聞言笑了下說道,「平日裡錦丫頭倒是不怎麼說話,也是今日與茹陽你們投了眼緣,才說了這麼許多。」

「是啊,我一瞧見大堂姐就覺得親切。」沈錦笑盈盈地說道。

茹陽公主眼睛瞇了一下說道,「我也覺得堂妹親切,不過可惜這幾日我與駙馬就要離京了。」

昭陽公主也是第一次知道,問道,「大姐姐是要去哪裡?才回來沒多久呢。」

「是父皇的吩咐。」茹陽公主開口道,「我正想問問堂妹,不知道邊城那邊環境如何?需要準備什麼嗎?」

「環境不錯啊。」沈錦彷彿一如所覺似得,笑著說道,「反正我覺得很好的。」

「大姐姐去邊城幹什麼?」晨陽公主追問道。

茹陽公主歎了口氣,帶著幾許無奈和惋惜的味道,可是卻看著沈錦說道,「永寧伯失蹤這麼久,生死不知的,邊城那邊又有蠻族虎視眈眈的,邊城那邊一直沒有主事的人,怕是不好,父皇覺得駙馬還堪造化,就讓駙馬去試試,所以我今日特來找堂妹取經的。」

「哦。」沈錦開口道,「其實邊城那邊不缺什麼的,堂姐要去的話多帶點藥材比較好。」沈錦思索了一下,想來藥材這種東西楚修遠會喜歡的,也不會嫌麻煩特茹陽公主接手過來管管,「戰馬一類的,也是缺的,還有糧草輜重這類的,其餘的我就不太知道了,我不太出門的。」說到最後一句話,沈錦竟然臉不紅心不跳的,就像是說真的一樣。

沈琦都微微看了沈錦一眼,也不知道前幾日是誰在府中炫耀每日都可以去茶館聽說書的事情。

見沈錦這麼輕易說了出來,茹陽公主反而心中一跳覺得不敢相信,「我聽說永寧伯的那個弟弟還在邊城,不知堂妹有什麼消息送與他嗎?我就順路幫堂妹傳到就是了。」

「那就麻煩堂姐了,我回去收拾些東西,到時候堂姐幫我送去就好。」沈錦開口道,「不過那邊民風彪悍,堂姐多帶點侍衛比較好。」

茹陽公主忽然覺得,沈錦就是個傻子,她怎麼會覺得沈錦心思沉呢?想到誠帝說的話,對沈錦態度又親切了許多,「對了,我聽說那邊的軍隊都是只認楚家,不認朝廷的。」

「堂姐怎麼盡聽一些人胡說啊。」沈錦皺著眉說道,「和你說這些話的人,都該拖出去打板子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大堂姐擔心的太過多餘了。」

這話說了和沒說一樣,不過茹陽公主因為覺得剛剛沈錦說的誠懇,所以心中僅有些不悅罷了。

沈錦卻笑道,「這樣,我身邊的那個丫環是自小長在邊城的,讓她進來與堂姐多說說邊城的事情,堂姐心裡也有數,收拾東西的時候也好做安排,若是我的話,我覺得堂姐多備著食材才好,那邊到底有些荒涼了。」

茹陽公主聞言心中總覺得怪異,好像是沈錦太過熱情了一些,難不成她不明白,自己和駙馬過去是奪永寧伯的軍權的,還是說她另有依仗?不過想想又覺得不可能,茹陽公主仔細看了看沈錦的神色,就見她滿是真誠,好像是期待著茹陽公主早早過去一般。

果然沈錦又笑道,「到時候夫君回來了,我與夫君回邊城後,也有個說話的人了。」

茹陽公主試探地說道,「說不得永寧伯歸來,父皇就讓永寧伯留京了。」

「太好了。」沈錦就差歡呼了,滿臉喜色說道,「我就不用與姐姐分開了,不過大堂姐就可憐了,那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呢。」

說到最後又有些抱怨了,「不過除了這些,剩下的都還不錯了。」

不說茹陽公主,就是在座的各位夫人心中都覺得詭異,不僅偷偷去看瑞王妃的臉色,就見瑞王妃滿臉笑意,像是對沈錦說的話格外滿意一般。

茹陽公主心中疑惑更重,她和誠帝很像,最是多疑喜做表面功夫,問道,「那怎麼不讓你身後這個丫環說?」

「哦,她不太會說話。」沈錦抱怨道,「若是大堂姐問了,她說不得幾句話就說完了,大堂姐不是想要仔細瞭解嗎?」

「是嗎?」茹陽公主說道。

晨陽公主開口道,「我還偏偏想聽她說。」

沈錦無奈地看著晨陽公主說道,「那好吧,安寧你與眾位說說邊城的事情。」

「是。」安寧行禮後,才開口道,「冬日比京城冷一些,風大一些,夏日更熱一些,其餘的倒是沒別的了。」

沈錦看向茹陽公主,「她就是這麼不會說話。」

「那堂妹怎麼還留這麼個人在身邊?」茹陽公主問道。

晨陽公主笑道,「這樣,堂姐我用身邊兩個宮女換你這個丫環怎麼樣?」

「不好啊。」沈錦直接拒絕道,「安寧很重要的。」

「嗯?」昭陽公主笑道,「堂姐不是嫌她不會說話嗎?」

「我什麼時候嫌她不會說話了?」沈錦一臉茫然反問道。

茹陽公主問道,「那她如何重要了?」

別說茹陽她們,就是別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看著普普通通的安寧,怎麼樣看不出哪裡不同來。

沈錦撫摸了一下肚子說道,「哦,我不要告訴你們。」

「……」茹陽公主端著茶水喝了幾口,才壓下去心中的火氣。

晨陽公主更是覺得被什麼東西噎在嗓子裡面,吐也吐不出來,咽也嚥不下去。

昭陽公主狠狠撕扯了一下手中的帕子,怎麼有人能這麼無恥,能把這樣的話說的一臉理所當然。

倒是有些夫人用帕子掩露出笑容,也有關係好的交換了眼神,卻不想沈錦坐的高,這些人的神色和小動作都看在了眼中,微微垂眸靠在椅子上,竟不再說了。

沈錦姿態自然舒服,可是跪坐在暖席上的茹陽公主卻不舒服了,好像是低了沈錦一等,雖然沈琦也是坐在高椅上,可是難免有些拘謹,根本不似沈錦這般。

茹陽公主看了晨陽公主一眼,晨陽公主像是才發現什麼一樣問道,「咦,二堂姐呢?怎麼不在?」

昭陽公主也說道,「是啊,怎麼少了一位堂姐?」

茹陽公主皺眉看著身後的丫環說道,「怎麼辦事的?」

丫環開口道,「奴婢有請二郡主來,不過二郡主拒絕了,說是要陪著鄭夫人。」

「鄭夫人一併來就是了。」晨陽公主開口道,「我這個二堂姐就是太重規矩了,不過我怎麼聽說二堂姐和三堂姐之間有矛盾?莫不是……」那眼神掃到了沈錦的身上。

沈錦用帕子擋著微微打了個哈欠,屋子裡暖烘烘的,弄得她都有些困了,自然沒有注意到晨陽公主的眼神。

晨陽公主咬牙說道,「三堂姐,我聽說你與二堂姐之間有些誤會,莫不是二堂姐怕三堂姐?不過說來也是,雖都是郡主,可到底二堂姐只嫁到了鄭家,而三堂姐可是嫁給了戰功赫赫的永寧伯。」

「嗯,我的夫君是永寧伯。」沈錦因為困頓,反應也有些遲鈍了,只注意到了晨陽公主最後一句話。

若不是顧忌著形象,晨陽公主差點直接掀翻了面前的矮几,「三堂姐莫不是在炫耀?」

「啊?」沈錦有些呆滯地看著晨陽公主,「沒啊,這不是事實嗎?」

眼見晨陽公主就要發火,昭陽公主趕緊說道,「三堂姐,不如請了二堂姐過來坐?大家一起說說話?」

「我也是客人啊。」沈錦更加迷茫了,簡直弄不懂這兩位堂妹了,「今日的主人家不是大堂姐嗎?昭陽堂妹這麼快就梳洗回來了?」

昭陽公主臉色變了變,剛剛她並沒有真哭,所以根本無需去後面梳洗,此時卻被沈錦專門點了出來,讓昭陽覺得顏面大失。

茹陽公主伸手去端茶,剛喝了一口就發現已經見底了,瞪了身後的丫環一眼,然後把茶杯放在矮几上,丫環趕緊把水給蓄了八分滿,茹陽公主端著茶又喝了幾口,這才把心中那種無力和憋屈忍了下去,說道,「姐妹哪裡有隔夜仇,一會三堂妹與二堂妹說開就好了,也不要再鬧了。」

沈錦沒有接話,看了安寧一眼,安寧從袖子裡面掏出一個油紙包,沈錦就接過來,打開了從裡面捏了一塊果乾放在嘴裡吃了起來。

茹陽公主越發覺得想要看沈錦,還要抬頭過於憋屈,「此時梅花開得正好,不如各位與我一併去院子中賞梅吧。」

晨陽公主笑道,「我可聽說父皇知道大姐姐最喜梅的高潔,專門讓人佈置了個梅園。」

茹陽公主笑的溫和,眉眼間卻難掩得意,說道,「就你多嘴,直接邀請鄭夫人和二堂妹去梅園吧。」

昭陽公主也是笑道,「父皇最疼的就是大姐姐了。」

「好了。」茹陽公主笑著說了一句就看向了瑞王妃說道,「叔母請。」

瑞王妃扶著翠喜的手站了起來說道,「嗯。」

茹陽公主也站了起來,昭陽公主和晨陽公主這才起身,沈琦也扶著丫環的手起來,眼神掃到了那個同樣有孕的世子妃,那個世子妃跪坐了這麼久,臉色已經白了,聽到要去賞梅也沒有露出絲毫喜色,還真是受罪。

沈錦覺得出去走走也好,總不能真在公主府就睡著了,沈錦扶著安寧的手跟在瑞王妃的後面,安平等丫環都等在外面見到沈錦,安寧就先從安平手上拿了一件大棉衣給沈錦穿上,然後安平抖開了披風給她繫好,又拿了手捂給沈錦,把沈錦包的暖呼呼的,這才跟在沈錦的身後。

晨陽公主今日穿著一件大紅的披風,見到沈錦的樣子說道,「堂姐如今還真是嬌貴。」

「嗯。」沈錦理所當然的點頭,沒有絲毫覺得不好意思,「有孩子了,等你以後有孩子了就知道了。」

沈琦也裹了不少,畢竟有孕後,很多藥就不好喝了,若是染了風寒對孩子可不好。

瑞王妃檢查了一下兩個女兒,還伸手給沈錦整了一下披風,說道,「一會走路可不許說話,吃了冷風會肚子疼的。」

「知道了。」沈琦和沈錦笑著應了下來。

沈錦的披風帶著兜帽,上面還有一圈厚厚的兔毛,戴上以後臉都遮住了小半,安平和安寧護在她兩邊慢慢往前走去,一時間瑞王妃母女三人倒是落在了後面,沈錦看見了那個臉色有些蒼白的世子妃,想了想從把手抽了出來,從袖子裡面摳出了一個只有銅錢大小的一個油紙包,打開自己吃了一顆裡面的糖,然後把剩下放到了那個世子妃的手裡,小聲說道,「紅糖和姜熬出來的,味道不太好。」

「謝謝。」世子妃當即就把剩下的那顆拿出來含在了嘴裡。

沈錦搖搖頭說道,「你回去燙燙腳。」

世子妃點頭,看了眼婆婆,就見婆婆正與瑞王妃說話,像是感覺到了她的視線,就伸手握著她的手拍了拍,「去小坐一會,我就與公主告罪,我們先回去。」

「嗯。」世子妃紅著眼睛說道,「是兒媳不爭氣。」

瑞王妃開口道,「女人有孕在身,本就不適,剛剛你已經挺了許久,你這般反而讓你婆婆內疚。」

世子妃開口道,「謝瑞王妃教導。」

瑞王妃搖搖頭,她和世子妃的婆婆對視一眼,就帶著沈琦和沈錦先離開了。

梅園之中,梅花開的正盛,周圍還用深深淺淺的綠色綢緞妝點著,瞧著倒是和春天一般,這般景象再想到誠帝所言的國庫緊張,倒是越發的諷刺了。

沈錦她們到的時候,就被引到了梅園中間的一個亭子裡,昭陽和晨陽並不在裡面,倒是沈梓正坐在茹陽公主身邊,不知道說什麼,惹得茹陽公主笑個不停,不過倒是沒見到鄭夫人,其實想想也是,按照鄭夫人那種清高的性子,來到這裡怕是要給每個人見禮,如何會願意。

見到瑞王妃,沈梓就起身行禮道,「母妃。」

瑞王妃點了下頭,就坐到了專門給她留的位置上,沈琦看了一眼,說道,「堂姐這個園子真是精巧,我與妹妹也去賞賞梅花,添幾分雅致。」

茹陽公主說道,「只要把三堂妹留下與我說話就行,堂妹不如去找昭陽她們玩耍?」

沈琦有些猶豫,瑞王妃開口道,「琦兒去吧,錦丫頭過來坐到我身邊來。」

「姐姐若是累了回來就是了。」沈錦也笑著說道。

沈琦這才點頭,扶著丫環的手離開亭子,沈錦走到瑞王妃身邊坐下,沈梓開口道,「許久未見三妹妹,三妹妹倒是越發的漂亮了。」

沈錦笑了一下並沒有接話,反而看著外面的梅樹,她覺得若是沒有那些綢緞,這些梅樹瞧著會更美一些,而且茹陽公主府中養花的人倒是一把好手,沈梓開口道,「妹妹是不是對姐姐有什麼誤會?怎麼都不與姐姐說話呢?」

茹陽公主也說道,「若是真有什麼說開了就是了。」

「哦?」沈錦撫摸了一下肚子說道,「就是有些困了。」

茹陽公主笑道,「不如堂妹去客房休息一會?」

「不了。」沈錦笑著拒絕道,「我認床的。」

茹陽公主看了沈梓一眼,沈梓比前段時日更加消瘦,卻絲毫不減美艷,給人一種盛氣凌人的感覺,她親手倒了杯茶,說道,「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麼,姐姐今日都借了堂姐府上的茶水給妹妹賠罪了,只希望……只希望妹妹飲了這杯茶後,能允了我回瑞王府,那也是生我養我的地方。」說著就端著茶杯往沈錦身邊走來。

沈錦皺眉說道,「二姐姐何須如此?瑞王府當家做主的是父王和母妃,你與我說有什麼用處呢?」

沈梓雙眼含淚看向了瑞王妃,「母妃,我母親已成了那般模樣,你就許我回府吧,我也想對母親盡盡孝心。」

「若是你想接許側妃,我與王爺說下就是了。」瑞王妃開口道,「你什麼時候收拾好了屋子,我就派人把你母親送去。」

沈梓面色變了變,手裡端著茶放下也不是繼續端給沈錦也不是,想到茹陽公主說的事情,又想到永寧伯失蹤的事情,沈梓的神色越發的委屈說道,「母妃你也知道我在鄭府的日子艱難,哪裡能讓母親與我一併去受委屈。」

沈錦皺眉問道,「二姐姐你可是郡主,郡馬敢對你不好?」

「一言難盡。」沈梓看著沈錦,眼中難掩恨意,語氣越發的柔和說道,「嫁人以後,哪比的上家中的日子不僅要看公婆臉色,就連……」說著就低著頭落了淚,「今日我也別無所求,只希望妹妹能喝了這杯茶,你我恩怨兩消,以後姐妹之間互相扶持才是。」

沈錦開口道,「也無需如此,母妃二姐姐這般艱難,就算她做錯了許多事,也是府中出來的,今日都說與母妃聽了,不如就幫著二姐姐出口氣?」

「也好。」瑞王妃開口道,「翠喜去請了鄭夫人來。」

沈梓猛地抬頭看向瑞王妃說道,「母妃要做什麼?」

瑞王妃說道,「放心吧,既然你今日都專門說了,若是不出面,鄭府怕覺得瑞王府怕了她。」

茹陽公主心中暗罵沈梓蠢貨,這種情況下,瑞王妃就算不想管她也不行,「也無需叔母身邊的丫環了,來人,去把鄭夫人請過來。」

「是。」當即就有丫環去尋鄭夫人了。

沈梓開口道,「你們要做什麼?」一時情緒竟有些激動,身後忽然有人碰了她一下,手中的杯子晃動,趕緊拿穩了,可是當沈梓看見沈錦那張臉的時候,頓了一下竟然像是真的沒拿出一般,驚呼一聲杯子朝著沈錦的位置砸去。

遇到這般情況,一般人怕是只有兩種反應,眼睜睜看著茶杯砸到自己身上,或者驚叫著躲開,沈錦如今身子重,若是為了避開茶杯反而容易碰著肚子,倒是一直站在沈錦身側的安寧向前了一步,伸手抓住了茶杯,有些茶水灑在了她的手上,然後把茶杯放到了石桌上。

「二姐姐小心點。」沈錦微微垂眸,開口道。

沈梓說道,「剛剛明明是有人推我。」

「二堂妹是說本宮推的你?」在沈梓身後的正是茹陽公主,她的聲音一沉質問道。

沈梓扭頭看向茹陽公主,咬了下唇明明是公主剛剛吩咐,說只要她想辦法讓沈錦去客房,就會幫著她在皇后面前說話,讓皇后每隔幾日召見她一次,如此就算是瑞王府再不管她,鄭家也不敢怠慢她了。

而此時的茹陽公主哪裡還有剛剛的那種溫和可親,沈梓咬緊牙低頭說道,「是我剛剛沒拿穩。」

沈錦皺眉看了看茹陽公主和沈梓,微微垂眸卻沒有說話,沈梓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剛剛驚了三妹妹,不如我陪著三妹妹去客房休息一下?」

「是啊。」茹陽公主開口道,「你這丫環也是忠心,可別燙到了才好,也去瞧瞧吧。」

「你們很想我去客房?」沈錦語不驚人死不休,她困惑地看著茹陽公主和沈梓,直接問道,「為什麼呢?」

沈梓臉色一變說道,「我不過是關心三妹妹。」

茹陽公主也說道,「反正是堂妹的丫環,你不心疼也無所謂。」

沈錦打量了兩人許久,才說道,「哦。」

有的時候打再多的玄機和暗中安排,遇到這般不按照常理的人,就格外無力,就像打獵的時候設置了許許多多的陷阱,可是獵物偏偏沒有一點自覺,反而蹲坐在一旁看著一堆人忙來忙去,就像是在看笑話一樣。

瑞王妃就像是什麼都沒聽見看見一般,坐在旁邊並不說話,正巧丫環帶了鄭夫人過來,沈梓身子晃了晃看向了鄭夫人,又扭頭看向瑞王妃說道,「母妃……」

沒曾想說話的竟然不是瑞王妃,而是茹陽公主,她冷聲說道,「鄭氏你可知錯?」

鄭夫人詫異地看了看沈梓,見沈梓的樣子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瑞王妃緩緩說道,「雖然二丫頭有眾多不是,她到底是郡主之身,你們府上怠慢她,既然說到我面前了,我總不好當做不知道,茹陽還需借你府上兩個婆子。」

「叔母儘管吩咐就是了。」茹陽公主說道。

「掌嘴二十下以示警告。」瑞王妃開口道。

茹陽公主點頭,就有丫環去叫了婆子來,沈梓開口道,「母妃,堂姐……不是這樣的。」

「可是剛剛二姐姐還哭著與母妃訴苦。」沈錦有些疑惑地說道,又看了看滿臉慘白的鄭夫人,「二姐姐你莫怕,你到底是郡主之身,雖然父王生你的氣,可是該給的體面還是要給的。」

鄭夫人看向沈梓的眼神恨不得撕了她,沈梓使勁搖頭說道,「我沒……」

「難道二姐姐的意思,母妃和堂姐都看錯了?」沈錦皺眉說道,「鄭夫人你以後對二姐姐好些,看把她嚇得。」

婆子已經過來了,一個人按著鄭夫人的肩膀讓她跪在地上,另外一個人行禮後就開始扇起了耳光,比起臉上的疼痛,周圍人的眼神才更讓鄭夫人難以接受,今日茹陽公主可請了京中所有貴婦,想來還沒出公主府,她就已經變成了人的談資,鄭夫人要面子了一輩子,今日不僅所有面子都丟了,還被人狠狠踩了下去。

沈梓……鄭夫人滿心恨意,她怎麼就給兒子娶了這樣一個毒婦,若不是……若不是……鄭夫人的手狠狠握在一起,今日的恥辱,她定要千百倍還回去,沈梓……鄭夫人這輩子最後悔莫過於讓兒子娶了沈梓。

二十巴掌打完了,沈梓已經虛軟在了椅子上,甚至不敢去看鄭夫人的臉色,沈錦開口道,「還是給鄭夫人召太醫吧,這般出去怕是要被說閒話的。」

鄭夫人被丫環扶著站了起來,低頭不敢開口。

「還是你考慮周全。」瑞王妃笑著拍了拍沈錦的手,看向了沈梓說道,「既然都替你教訓了鄭夫人,回鄭府後,想來他們不敢再欺辱你,不過你也需孝順公婆,知道嗎?」

沈梓的表情都要扭曲了,「母妃,你就這般恨我嗎?你們是嫉妒我過得好嗎?」

沈錦往瑞王妃的身邊躲了躲,安寧也戒備了起來,沈梓冷笑道,「你們是故意的!沈錦你死了丈夫,是不是巴不得別人都過得不好?我就知道你一直嫉妒我……」

一直看著無害的沈錦整個人都憤怒了,沈錦沉聲說道,「給我抓著。」就算到現在,沈錦還記得要先保護好自己才能懲罰別人。

安寧在沈梓的尖叫聲中把沈梓的雙手給抓住了,沈錦扶著安平的手站了起來,直接走過去狠狠甩了沈梓兩巴掌說道,「再讓我聽見你說我夫君一句……」想想沒解氣又是兩巴掌,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我夫君會回來的!」最後一句說的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