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周商商雖然覺得自己對蘇寅正看開了,但是看開不代表真的可以把蘇寅正當成一個陌生人,一個路人,所以當出現像現在這樣子的照面或交集,她心裡或面上還是不可能自然面對的。

  其實懷了孕後,她的重心就轉移了,以前的她多多少少還會關注蘇寅正,不管他好還是不好的消息,她都是心存疙瘩。現在,她最大的疙瘩就是肚子裡的三個麵糰疙瘩了,蘇寅正做什麼她真不在意了,大家都不同路了,她何必要頻頻回頭看他如何如何呢?就算明天他為一個女人殉情了,上演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她也只會當一個故事聽。

  韓崢低下頭問她:「需要上去打個招呼麼?」

  周商商不悅地看了韓崢一眼:「你跟他很熟嗎?」

  韓崢吃了一個癟,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那我們回去吧。」

  周商商:「不繼續逛了。」

  韓崢:「逛逛其他家吧?」

  周商商笑望著韓崢:「我怎麼覺得你一臉心虛啊。」

  韓崢眨眨眼:「有麼?」

  「行了,走吧,扶著我點。」

  韓崢哈著腰:「小主,那就起駕吧。」-

  陳婉怡常常去找陳婉之,這輩子遇上一個交心的朋友不容易,陳婉怡是真把陳婉之當朋友了,因為陳婉之不是圈子裡的,有些話更適合對她傾吐。

  兩人年歲沒差多少,陳婉之在陳婉怡面前就像一個知心姐姐。

  陳婉怡把她和蘇寅正的事情稍微改編下,便生成了一個還算動人的愛情故事,故事裡,她是女一,蘇寅正男一,周商商這個女配不管做什麼事都會顯得有些可惡了。

  陳婉怡的故事發展到現在,其實就差一個完美結局,但是往往在距離完美結局不遠的路上,不小心就掉到陷阱裡頭去了。

  這個故事不能得到圓滿結局,當事人都會本能地怪這個「陷阱」,而不會想想當初自己選擇這條路是不是真的走錯了。

  堅持固然是一種好品質,但是堅持不該堅持的,就不好了-

  而這個「陷阱」,其中最為倒霉的還是周商商,都已經路歸路,橋歸橋了,她都奔美好新生活去了,結果還是躺著也中槍了。

  所以對於生活給你安排的劇情,沒有接受不接受的區別,好好走路,也是會踩到屎的。

  周商商踩到「屎」之前剛剛跟韓崢鬧了脾氣,原因是在她和韓崢窩在床上商量三個娃娃乳名的時候又產生了分歧。

  孕婦脾氣大,何況是懷著三個的孕婦,脾氣也是成倍放大,什麼都要順著她的心意,即使周商商說了地球是方的,韓崢就要附和:「地球當然是方的,說圓的都是無稽之談。」

  但是周商商有點很好,犯了錯會自己端著板凳下台階,而她就是在如何端著板凳下台階的時候,不小心踩到「屎」了。

  韓崢這個星期需要上電視露臉發表政府報告,她就打算給他買一套新的西裝,結果周商商在逛商場的時候被綁架了。

  其實可以說是被脅持,身後高大的男人握著一支注射劑抵在她的後腰,然後趴在她的耳邊說道:「如果不想被注毒,跟我走。」

  然後這個穿西裝的男人摟著她的腰,周商商跟他就像一對「夫妻」一樣離開了商場-

  周商商是被綁架過,綁架這東西永遠沒有經驗之談,不可能因為有什麼前車之鑑,對面第二次綁架的時候就能保持鎮定的心情。

  老實說,相對第一次,這次更讓她恐慌,從頭到尾她都將手放在腹部,因為前陣子被韓崢「寵」地大腦短路,她一時間都想不到如何讓自己脫險。

  當然即使她能想到讓自己脫險的辦法,她也不可能冒險。

  眼睛被黑膠布蒙著坐在車上,周商商只要想到肚子了三個糰子,心便慌了,心都慌了,怎麼鎮定?這次不比上次被綁架,坐在車上還能心平氣和地跟劉璋聊個天。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車終於停下來,只是眼前依舊一片黑暗,不知道是不是綁架的人還心存那麼點人道主義,一路上對她這個孕婦並沒有這樣。

  「這一票應該能賺不少。」有人這樣子說。

  如果只是錢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周商商開口,聲音有些抖:「你們要多少,我可以給你,放我回去,我當做什麼事也沒有……」

  兩聲「嗤」笑,這樣子的話,幹他們這行的,真的聽多了。

  ……

  跌跌撞撞下車,然後繼續跌跌撞撞被人推著往走,每走一步周商商都是小心翼翼,深怕摔倒會傷了孩子。

  剛剛在車裡流了不少眼淚,現在她已經哭不出來了,終於走入踏進一扇門,她被人拉到一張椅子上坐下,然後雙手雙腿被捆綁好後,眼睛上的黑膠布也終於被撕去了。

  周商商本能地轉了下頭,然後就看見坐著她對面的陳婉怡,同樣雙手雙腳被綁住,蓬亂著頭髮,因為都是孕婦,周商商看了眼她的肚子,如果是單胎,應該有六、七個月大了。

  所以剛剛只是懷疑,現在周商商基本可以肯定了,她這次被綁架的原因還是跟蘇寅正相關。

  周商商只覺得嘴巴乾澀,心裡頭像吃了黃連一樣,苦得不得了,真的是欲哭無淚,還有,她好想韓崢,如果韓崢知道了,那傻瓜急成什麼樣子了。

  陳婉怡也看見她了,張張嘴,看來是想要跟她說話。

  周商商低下頭,她沒話要對陳婉怡說。

  周商商看了看自己身處的環境,一間廢棄的廠房,木箱子、發爛的鋼鐵、廢舊的機器、還有一些老鼠蟑螂蜈蚣的活物或死物。

  過了會,陳婉怡乾嘔起來。

  陳婉怡乾嘔的聲音像是催化劑,周商商也乾嘔起來,她本來妊娠反應嚴重,聽著陳婉怡嘔吐的聲音,整個胃翻江倒海的難受。

  「孕婦真他媽。」留下來看管的一個平頭小夥子吐了口痰,沒好氣道。

  周商商看了他一眼,提出要求:「我想喝水……」

  小夥子看了她一眼,沒理她。

  然後過了十幾分鐘,取了一瓶礦泉水遞打開瓶子,還是給周商商灌了幾口。

  這時,陳婉怡也開口了:「我也口渴了……」

  「別給她喝,前幾個小時還有力氣罵我們,渴不死她的。」另一個插話,留著一頭長髮的胖男人,凶神惡煞地看了陳婉怡一眼。

  周商商突然慶幸自己累得沒力氣罵人,不然渴死的是自己。

  ……

  太陽西下,因為冬天,天暗得很快,天暗下去,整個廠房也暗了下來,光線越來越弱,看守的兩個人已經開始吃飯,晚飯是打包回來的肯德基。

  周商商閉上眼休息,眼睛因為乾澀只要眨眼便有刺痛感,如果她沒有被綁架,這個時候韓崢應該下班回到家,然後她和韓崢一起吃晚飯,晚飯後是散步,或者一起聽胎教音樂……

  門被打開,有幾個人從外面進來,兩個看守的青年立馬站起來,看來頭出現了。

  周商商看著這位頭,西裝革履,大腹便便,倒是做生意的人。

  下面他和她的對話,證明她的猜測沒有錯。

  頭:「你就是蘇寅正的老婆吧?」

  周商商:「我跟他離婚了。」

  頭:「還懷著他的種?」

  周商商:「我再婚了,肚子裡的孩子跟蘇寅正一點關係的沒有,你們拿我真的威脅不到他。」

  頭笑了起來,「你倒是聰明,蘇寅正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你離了倒是對的。」頓了下,「呸」了一聲,「見過狠的,沒見過那麼狠的,生意圈裡就他最不乾淨了,居然還反咬我一口!」

  「我不知道……」

  周商商真的不知道,蘇寅正從創業到現在,他的事業就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她和蘇寅正結婚後,就沒有關心蘇寅正每年到底賺多少錢,她只知道他發展得很好,商場新貴,隱形富豪,真沒有關心他是如何走到這一步,他是不是真為了成功,做了一些不乾淨的事情-

  這位頭明顯是被蘇寅正逼入絕路的一位,什麼人最凶狠,就是被逼入絕境的亡命之徒,周商商不悲觀,也不樂觀,如果今天她真的出事了,她真會死不瞑目的。

  頭又走到陳婉怡跟前:「你這肚子裡應該是他的種了吧?」

  陳婉怡倔強地扭過頭,頭捏起她的下巴,打量幾眼,嘖嘖了兩聲:「老婆和情人都那麼漂亮,蘇寅正這廝命真好啊。」

  陳婉怡沒說話,默默地流著眼淚。

  「亮哥,新卡已經換上去了,數碼城買的貨。」有人遞給頭一隻白色手機。

  頭接過手機,看著陳婉怡,開始撥蘇寅正的號碼。

  手機按了落音,手機響了很久,終於被接通了。

  電話接通以後,這位「亮哥」立馬把手機遞到陳婉怡的嘴邊,隨著一聲肝腸寸斷的「寅正——」

  周商商體內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其實她理解陳婉怡,女人在愛人面前,受點小傷都會無限放大,何況遭遇被綁架這樣傷身傷心的事,如果現在這位「亮哥」撥的是韓崢的電話,她的情緒估計比陳婉怡還要厲害。

  陳婉怡大哭出聲,所以說話就有些泣不成聲:「寅正……救救我……救救我們的孩子……」

  周商商想,其實陳婉怡不算太笨,或者說她的確有大籌碼-

  陳婉怡的哭哭啼啼讓亮哥有些煩躁,他走到對面的周商商跟前:「你也說句話吧。」

  這個時候,周商商居然想到昨天晚上和韓崢一起看的選秀節目,淘汰賽的時候兩位比賽人員說著各自的復活宣言。

  周商商嗓子像是被沙子堵住,直到頭被人推了下,對著手機開口:「寅正,能不能聯繫幫我十一……」

  周商商話音剛落,就被人甩了一巴掌。

  亮哥氣急敗壞地對著手機吼道:「蘇寅正,有些話我不說你也知道,要是你敢叫人來,等著收屍吧。」

  左臉火辣辣地疼,周商商歪著頭看著甩巴掌的這個男人:「我真威脅不到蘇寅正,你們威脅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