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寅正死了,不是訛傳,不是假消息,他是真的死了,死於9月23號晚上11點半,一個群星滿天的夜晚。
10月1號就是蘇寅正和莫霓結婚的日子,還有7天,他就要當新郎了,然後不管幸福還是不幸福,至少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可惜,蘇寅正還是沒有等到這一天,他一向壞脾氣又性情惡劣,每次都是雲淡風輕地狠狠傷害他人,結果連死了也讓人恨得牙癢癢,留了那麼一個爛攤子給莫霓,給蘇語芯,他甚至沒有一封遺書,他連十多年的心血蘇氏也不要了,他還要什麼呢?
蘇寅正的屍體是在花溪公路下方的亂石堆裡發現,他邊上還有一輛本田CRV的經典款越野車,車子衝破了公路的防護欄,然後直直地衝下了公路,翻落到了公路下面的亂石堆裡。
這輛CRV已經摔得變形地不成樣子,地底朝天位於在亂石上,就這樣安靜地陪著蘇寅正。
蘇寅正的死亡原因初步鑑定為:肺部遭到重創失血過多而亡。
躺在亂石上的蘇寅正,有一張無比慘白的臉,面容依舊俊雅,唇色泛白、雙眸緊閉,因為這張臉就剩下黑白兩色,所以眼臉上方的兩道濃黑的眉毛看起來就更加濃黑了,也襯得他的臉更加死白。
他是真的死了。
不可置信也好,幸災樂禍也罷,S市傳奇的蘇寅正死了,卻留個S市警局一個謎題。
——
首先蘇寅正有那麼多豪車,最後陪著他的居然是這輛不到二十萬的CRV,這讓調查的警察有點意外,後來從蘇母這裡得知,這輛車是蘇寅正買的第一輛車。
重要的一點,這是一出謀殺?還是自殺?或者這只是一出交通事故?
交通事故?
那要有多快的速度才會衝破防護欄?
謀殺?
完全有可能,因為蘇寅正仇人多,前陣子局子裡還掉入了王亮被殺一案,線索不明,但是很大程度跟蘇寅正有關係。
自殺?
「不可能,他都快要結婚了,怎麼可能自殺?」一位中年警察分析道,想了下,開口問身邊一個年輕警察,「如果你是蘇寅正,你會自殺嗎?」
「肯定不會。」這位年輕警察趕緊搖搖頭,「如果我是蘇寅正,我立馬辭職,美酒美女豪車豪房……」
的確是這樣子,蘇寅正太正常了,他真的沒有任何自殺動機?
他怎麼可能自殺呢,他過得比誰都瀟灑。警局調來他近段時間的出關記錄,6次出國,5次去了美國的拉斯維加斯。
「會不會是生意不好做,又因為賭博……」女警話音未落,就遭到了警隊長的否定,隊長拿出一份報告翻了下,「查了下蘇寅正賬戶的錢,即使他輸再多也影響不大,我也問了蘇氏的高層,這段時間蘇氏發展良好,也沒有什麼經融危機,就在上個星期,蘇寅正還召開了高層會議,制定了公司的季度計畫。」
「有人在他的車做手腳了?」目前基本上已經肯定蘇寅正的死因要麼是一出交通事故,要麼就是一出謀殺案。
「關於車子,專家還在檢查,目前不確定是否有人動了手腳,不過這個可能性很大,我們先備案著,另外查詢出關記錄的時候倒是查到了另一個線索,陳婉怡在蘇寅正出事的前一天,回國了。」
「陳婉怡?」
「蘇寅正以前的一個情人。」
……
蘇寅正就這樣死了,連死因都成了謎,之前媒體評價蘇寅正是一個神一樣的男人,而這個神一樣的男人卻以這種方式謝幕了。
多多少少讓人有些不甘心,他的死對頭,他的女人們,恨過他的或愛過他的。
查案小組找到了陳婉怡,這個曾經面容精緻的螢屏女星,再次看見她的時候讓查案小組都微微驚訝了一下,蓬亂的頭髮,瘦如乾柴的身材,臉色蠟黃蠟黃,捲縮在牆角泣不成聲。
陳婉怡被帶到了審訊室,可惜因為情緒不穩定,查案小組盤問了兩個小時,陳婉怡除了哭還是哭。
心理醫生說,陳婉怡因為受到強烈的刺激,目前情緒極其不穩定。
強烈的刺激?
蘇寅正的死真的跟陳婉怡有關,商業謀殺案要變成了情殺案?
查案小組真的頭大了。
中午大家圍坐在一塊吃盒飯的時候,還不忘討論蘇寅正的事情。
「你們說蘇寅正那麼多錢,會留給誰?」有人發問。
「不是沒有遺書麼?」頓了下,「第一繼承人肯定是他母親。」
「蘇太太見過了麼?」
一個女警察點了點頭:「我早上剛從醫院回來,白髮人送黑髮人,想想真心酸。」頓了下,「這個莫霓也可憐,前陣子媒體都在寫麻雀飛上枝頭的故事,結果就還沒幾天,枝頭就被折了。」
「他的前妻呢,有消息麼?」
一位平頭警察搖搖頭:「韓家不接受任何訪問,我是不敢再打電話過去了,你們倒是可以試試啊,說不準你們人品好,被打動了也有可能性。」
——
下午,兩位女警察想去花溪別墅看看,因為花溪別墅產權名字是周商商,所以她們試著聯絡到周商商,結果周商商手機是關機的,韓家的座機,她們又不敢打過去,最終她們聯繫物業才拿到了別墅的鑰匙。
傍晚,夕陽快要西下的時候,女警阿美打電話給警隊長:「老大,我找到一些線索了。」
——
晚上七點,警局會議室裡,女警察把找到的線索放到長方桌上。
「這一大箱子的是什麼?」
「信。」
「這麼多信啊?」
「一共1939封。」頓了下,阿美攤攤手,「我和阿佳數了兩個小時呢。」
一道誇張的聲音響起:「1939封?即使每天寫一封,也要寫上五六年吧?」
「的確,確實寫了五六年。「阿美站起來,開始解釋她和阿佳今天下午發現的線索,「這裡面的信是我和小佳在花溪別墅的書房裡發現的,紙箱原本貼上了快遞條,不過並沒有被寄出去。」
「要寄給誰?」
「周商商,蘇寅正的前妻。」
對面的兩個男警察面面相覷,「這事真的越來越往意外了。」
阿佳也站了起來,打開箱子,先拿出一疊分類好的信封,這疊信明顯和箱子裡面那些牛皮紙信封不同,封信都是一些經典卡通的圖案,而且從紙質上看已經有一些年份了。
「這些都是周商商寫給蘇寅正的,年份上推斷他們寫這些信應該還是上初中。」
「他們初中就認識了?」
阿美點點頭:「那時他們應該是筆友關係。」
平頭男警又露出驚訝的表情:「沒想到蘇寅正和他前妻居然是從筆友開始的,真不可思議啊。」
「你什麼意思啊?」
平頭男警笑了下:「我以前也交過筆友,但是真的沒想到蘇寅正居然也……」
「別打岔。」隊長清了清嗓音,「誰沒有純真歲月呢。」
對啊,誰沒有純真歲月,在那段最純真的歲月,是否也有一個人讓你覺得這個世界都變得美麗,因為心尖上有那麼一個人,滿心歡喜,然後甘之如飴地付出,只要關於她\\\\他的一點小事都是成長裡轟轟烈烈的大事。
——
「其他的信呢?」隊長掃了眼箱子裡堆山的信,開口問。
「剩下的全是蘇寅正寫給她前妻的。」女警回答道,「按照一天一封算,寫了五年多了。」
「五年?我記得他和前妻離婚才三年吧……」隊長皺著眉頭,「所以蘇寅正跟周商商還沒有離婚之前,蘇寅正就一直在給……周商商寫信?」隊長也有些不可置信了,疑惑地發問。
「對。」阿美點點頭,和阿佳對望了一眼,回答道:「我和阿佳看了幾封裡面的信,從內容上來看,這些信應該都是蘇寅正寫給周商商的,而且其中一半是他們沒有離婚之前寫的,至於蘇寅正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和阿佳雖然討論了下,不過還是覺得奇怪。」
「我聽說蘇寅正和周商商婚內關係並不好。」有人插話。
「廢話!」平頭男警笑著接話,「如果感情好,能離婚嗎?」
阿美繼續說:「從別墅回來的路上我和阿佳遇上花溪別墅的門衛,聊了一會,門衛告訴我們蘇寅正跟周商商結婚後不常回家,而且很多時候,車都開到門口,又掉頭離去。」
「這說明什麼呢?」平頭男拖著下巴,「蘇寅正無法面對自己的妻子?」
阿美:「我猜想他們是因為婚內缺乏溝通,蘇寅正是在用寫信這種方式跟周商商交流。」
「啊?」平頭男警不解了的問,「但是這些信根本沒有開封過,表示蘇寅正寫好信就丟到箱子裡面,周商商根本沒有看見,這算哪門子的交流?」
阿美給了他一個白眼,沒吭聲了。
隊長蹙著的眉頭就沒有消下,過了會,他掃了眼箱子:「你說箱子上面原本是貼上了快遞條?這表示蘇寅正是想要寄給周商商?」
阿美「嗯」了一聲:「不過現在也沒有辦法確定,蘇寅正是不是要把這些信寄給周商商還是個問題,有兩種解釋,一種是蘇寅正寄這些信之前猶豫了下,然後放棄把信寄給周商商,另一種是蘇寅正根本沒來得及把這箱信寄出去就出了意外。」
另一個男警開口:「但是這些信跟蘇寅正的死因有什麼關係呢?」頓了頓,「另外醫檢報告出來了,蘇寅正那天是酗酒了,而且他體內除了酒精,還有大量的甲基苯丙胺。」
「蘇寅正在嗑藥?」
男警點點頭:「以上這些初步可以推斷蘇寅正死因真的只是一出酒駕事故,只是……」
「只是什麼?」阿佳開口問。
隊長把一份報告扔給兩位女警,「也是剛出來的報告,我們從陳婉怡指甲上取的樣本,已經驗證陳婉怡指甲上的血跡就是蘇寅正的。」
「不會吧?」
就在這時,隊長的電話響了。
隊長出去接電話,會議室裡立馬沸騰了:「到底什麼情況啊?」
「陳婉怡有說什麼了?」
「會跟周商商有關係嗎?」
「蘇寅正愛周商商嗎?」
「你能不能說些有用的。」
「我很認真的,我真覺得這個問題是關鍵啊!」
就在這時,隊長回到了會議室,他有些為難地開口:「蘇寅正的案子不要查了,明天就對外聲稱這是一出交通事故。」
「明明不是。」
隊長輕咳了一聲:「這是上頭的意思。」
他們是總局,總局的上頭是誰,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