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隻腳都蜷縮了起來。
沈浮輕笑了聲,有種「惡作劇得逞」的感覺,但隨即就發現手中肌膚的溫度明顯地高了起來。微微一怔,下意識抬起頭,才發現升溫的不僅是足,而是整個人。
她別過臉,微低著頭,碎髮遮住了臉孔,卻遮不住明顯泛紅的脖子以及……不知何時再次炸出來的耳朵和尾巴,仿若感應到了他的注視,那蓬鬆的黑色尾巴微微搖晃,讓他又隱約有了點手賤的衝動。但考慮到最終悲劇的那個八成又是他自己後,沈浮默默忍住了,決心做一個安靜的「正人君子」。
咳,當然,想當君子的前提是先把人家姑娘的腳丫子鬆開。
但是,他喜歡她這副模樣。
與面對其他人時完全不同的樣子。
變化的不止是他,她也是一樣,起碼這幅與其他女孩子好像沒什麼太大區別的害羞舉動,剛認識時她是絕對沒可能做出來的。
情不自禁地就……
想看更多……
更多……
原本是想鬆開的,卻不知為何……
等沈浮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在她的腳背上落下了一個輕吻。
她身體顫了下,別過頭瞪大眼看著他,嘴唇張了張,好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冒出句:「我沒洗腳。」
沈浮:「……」氛圍破壞者當她莫屬。
不過即便如此,也掩蓋不了她緊張了一把的事實。每次都是他被她弄到手足無措,現在他也體會到這種樂趣了。
他笑著幫她穿好鞋再鬆開那隻腳,站起身朝她伸出手:「走吧。」
她歪頭看著他,同樣站起來後才抓住他的手,包裹的姿勢。
沈浮無奈,這姑娘還真是什麼時候都這麼要強。
反包裹。
夜辰看他一眼。
再次反包圍。
沈浮笑了。
繼續反包裹。
夜辰:「……」盯。
再一次反包圍。
……
兩人頗為幼稚地玩了半天這樣的「遊戲」後,最後默契地以十指交扣的姿勢出了門。
會為這麼一點事糾結半天,在兩個世界中也找不到多少「同好」。然而他們也都清楚地知道,對方是不一樣的。因為實力而習慣於站在主導方的她,以及因為性別而自我認知應該站在強勢方的他,在穿越了時間與空間後,奇蹟般地碰到了一起,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雖說可能稍微有些讓人困擾,但比起最初的一方主動給予一方被動承受,像這種小小的「各執己見」,實在要好得多了,對吧?
因為,雙方都在切切實實地表達自己的感受,同時也在回應著對方的感受。
這世上,還有什麼比「從喜歡的人那裡得到回應」更值得高興的事呢?
至少對於當前的兩人來說,大約是沒有的。
於是他們手牽手去參加祭祀。
沿途上,時不時有人沖兩人擠眉弄眼,比起最初的尷尬,現在的沈浮已經能相當熟練地回以他人笑容。而經過了昨天的事,今天他明顯能感覺到自己又進一步得到了這些人的認可。
在這個部落中,戰士之所以能得到他人的推崇,正是因為他們能夠保護更多同伴。
而遇到危險時之所以願意犧牲自己,也是想保護更多同伴。
明明「弱到不像話」,卻克服恐懼站到了其他人不敢對抗的刺豬面前,而目的正是為了保護他人。僅憑這一點,沈浮就足以得到他們的尊重和喜愛。
而孩子們則尤其喜歡他,以至於一直「霸氣側漏能止小孩夜啼」的夜辰都無法使他們停下腳步,依舊膽肥無比地蹭了上來。
沈浮笑著分發糖果給他們,又被塞了一堆各式各樣的水果、晶石、骨頭和羽毛做禮物。
到最後,他不得不借了個口袋把它們裝起來,活像一個聖誕老爺爺。
「你還真是討孩子喜歡。」
「你不喜歡孩子嗎?」沈浮看著她,有點困擾。如果她不喜歡的話,以後他們的孩子怎麼辦?咳咳,某位偉人說過,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他這樣一個實在人怎麼會耍流|氓呢?所以他是認真想和她結婚的,反正她也有身份證。額,不過按照這邊的標準,他們似乎……很早前就是已婚關係了。
……這種結婚n年後才發現自己已婚的坑爹情況是怎麼回事?
「不是不喜歡,」夜辰看起來也有些困擾,皺眉思考了片刻後,才回答說,「他們太脆弱太容易哭了。」
「……那是因為被欺負了吧?」沈先森可以自豪地說,他從未把小孩子弄哭過。事實上,從小到大他都相當討動物和孩子喜歡,額,老人也是一樣。
「我沒欺負他們。」夜辰不太開心地說道,「是他們自己提出要接受我的指導,我都沒用力氣,他們就哭了,太脆弱了。」
沈浮:「……」
他默默腦補了夜辰輕輕那麼一揮手就把一群小屁孩拍飛在地,然後後者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的景象,不知為何就那麼想笑。
然後他就真的笑了出來。
「噗!哈哈哈哈哈哈!」
「……」盯。
他幾乎笑出了眼淚。
盯——盯——盯——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他伸出手在臉上抹了把,揉了揉有點酸的臉部肌肉。
又走了幾步後,她突然冒出一句——
「我們以後的孩子肯定不會這樣。」
沈浮:「……嗯,一定和你一樣堅強。」
「那肯定的。」說到此,她的臉上居然泛起了強烈的驕傲感,好像已經看到了未來的孩子。
「可是,孩子的話,不覺得會撒嬌的會更可愛嗎?」
「撒嬌……」她愣了下,不知想起了什麼,喃喃低語,「像你這樣也不錯。」
沈浮:「……」他在她心中到底是什麼形象啊?
片刻後,她下定了決心:「那就要兩個……不,四個孩子好了。」
沈浮:「……」計畫做的太遠了吧?
他正無語,就見她伸出另一隻手摸著他的肚子:「既然已經結合過了,很快就會有了吧?」
這一刻,夜辰同志以行動闡釋了「父愛如山」四個大字!
沈浮黑線:「喂。」他抓著她的手放回她肚子上,「摸這裡。」
「哦。」她點點頭,「你不想生就我生吧。」
沈浮:「……」不管想不想都該是你生好麼?!
所以說,這妹子的生理課……到底是誰教的?給他站出來,他保證不打死他!……雖然好像也打不過。
就這樣,兩人一邊說著在他人聽來應該相當無聊的戀人間的話,一邊手牽著手來到了祭台邊。
正是夕陽西下時,天空的最後一抹橘光為那灰白的石台籠罩上了一層輕紗,使之看上去古樸而悠遠。若干年來,每一年的這一天,都有人在此處祭祀著他們的神靈。
後來,這些人都消失了。
但它依舊存在,哪怕不斷經歷風吹雨打,狂風日曬。
可以說,它是這個部落成長到如今的最好見證。
祭台附近早已擺好了用木頭做成的簡易桌子,上面擺放著一些食物和果酒,而在所有木桌的正中央,則有一個由眾多木頭堆積而成的柴堆,當夜色完全漆黑,月光升起來時,長老會親手將它點燃。
大柴堆的旁邊又有許多按照一定圖案堆積排列而成的小柴堆,是為今夜燒烤獵物準備的。
長老所坐的位置最接近祭台,幾乎可以說是背靠著的,而夜辰的位置距離他最近。
她拉著沈浮走過去,其餘人對此沒有一絲異議,因為她原本就是最強大的。
部落中的人大部分都已經到來,此刻大多在交談,孩子們在桌間跑來跑去,不時發出快活的尖叫聲。有時不小心摔倒在地,也完全不會哭,而是爬起來繼續跑。成人們笑著看著這一幕,時不時拿起幾個新鮮的果子塞給他們,換來一聲又一聲清脆的「謝謝」。
「你小時候也是這樣嗎?」
夜辰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玩過,但他們都跑不過我。我覺得和他們玩沒意思,就去找大人訓練了。」
「大人是指……你的父母嗎?」
「不,」夜辰搖頭,「我出生不久後他們在狩獵中正好遇到獸潮,就都死在了外面,剩下我一個人。」
「……」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承諾似地說:「你不是一個人。」
「……嗯。」她笑了,「我有你。」有他在,她就不是一個人。而後她又想到,「你的父母是怎樣的人?」在那邊的世界時,她時常看到他給家人打電話,心中也一直很好奇,但從未問過。
但現在,她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問了。
「他們嗎?」沈浮想了想,半開玩笑地回答說,「雖說小時候聯合起來揍我,現在也時常聯合起來損我,但好歹把我拉扯到這麼大,所以總體來說還是比較靠譜的爹媽。」
「是麼……」她低下頭,一定是非常溫暖的家庭,才能養出他這樣的性格吧?所以,一定是非常好的人,和他一樣。
「等你親眼看到就知道了。」
「啊?」她抬起頭。
他微笑地看著她:「之前就想說了,過年的時候,和我一起回去吧。」如果說最初認識的時候他還偶爾會擔心過年回家她該怎麼辦,那麼現在已經完全不需要擔心了。
他要帶她回去。
讓她見一見他的家人。
也讓爸媽見一見她。
「嗯!」她抿了抿唇,表情掙紮了一下,突然說,「我想親你。」
沈浮:「……」好吧,比起突然襲擊,提前打個招呼已經算很不錯了。他注視著附近桌上那些旁若無人、不停秀恩愛的契約者們,抽搐了下眼角,「十秒。」習慣,習慣,他需要習慣。
撲!
……說好的十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