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心思

  李有得看著眼前女子那似乎看不出絲毫作假的驚喜面龐,心中忽然升起一種荒謬感,他究竟是造了什麼孽她才會來到他府上?說不定陳平誌就是受不了他這個女兒,才把她丟給了他。

  「等我?方才也不知是誰,睡得跟死豬似的,怎麼都叫不醒!」李有得冷笑道。

  陳慧道:「不是的,公公,您誤會了。慧娘是等了大半夜沒見公公回來,方才聽到公公的聲音還以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呢,想著這白日夢跟真的一樣……公公見諒呀。」

  陳慧聲音嬌柔,娓娓道來解釋著自己的異狀,完全看不出一絲心虛,若非李有得也算對她有所瞭解,此刻只怕真信了。

  他隨手拉過一旁的凳子坐下,問陳慧:「我問你,這段日子,你都上哪兒跟哪些人鬼混去了?」

  陳慧心想,什麼鬼混啊,說得這麼難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出軌了呢……而且,她去哪兒了,小六會不知道麼?小六知道,也就等於李有得知道了,還假惺惺地問她。

  「慧娘沒有上哪兒鬼混,就是去去布莊,偶爾與舒寧郡主他們見見面。」陳慧委屈地說,「公公您不是早就知道的麼?」

  李有得直接無視了陳慧的這個問題,嘴角勾了勾眼帶嘲諷:「說到舒寧郡主,她還不知你的身份?」

  白日的情況,雖然二人相遇得突然,但在片刻之間都根據對方的反應做出了相應的對策,自然也猜到了一些真相。

  陳慧道:「一直沒找到什麼好的時機說……」

  李有得視線垂了垂,笑得冷冷的:「不是沒找到好時機,怕是根本不願意說吧。讓舒寧郡主知道你跟了個閹人,怕是會疏遠你,而你也永遠擡不起頭來吧?」

  陳慧說:「公公,可否容許慧娘先穿個外衣?」

  李有得一楞,這才發覺她只穿了寢衣,看著是有些單薄。

  「……去。」

  陳慧對他笑了笑,從床上跳下地,幾步跑到衣櫃前翻動,過了會兒問:「小笤,我那件水藍色的衣裳呢?」

  小笤原本在外頭等著不敢進來,聽到陳慧叫她忙小心地推開門看了進來,小聲道:「就在衣櫃的下方,那件紅色衣裳下面。」

  陳慧邊聽邊翻,很快便找到了:「好了,我找到了。」

  她拿出衣裳,走到屏風後,好一會兒才換上衣裳出來,甚至連頭髮都整齊地盤好了。

  她款款走過來,對李有得笑道:「公公,慧娘好了。您剛才問我什麼?」

  耽擱了這麼會兒,李有得那種陰鬱的情緒早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消散,他面無表情道:「我說,你沒跟舒寧郡主說你的身份,是怕她知道你跟了個閹人,讓你永遠擡不起頭來吧?」

  陳慧原本都準備坐下了,聞言激動地說:「公公,這是誰在您面前嚼舌根呢?這是汙蔑,慧娘要跟他當面對峙!還自己一個清白!」

  李有得覺得一陣陣的心累,他就不信她沒聽到他之前的話,偏換了衣裳之後才做出憤怒的模樣,把他當傻的嗎?

  「沒人嚼舌根!」李有得冷冷瞪著陳慧,「明擺著的事,還要誰來說?你少給我插科打諢!」

  陳慧看著李有得眨了眨眼,她發覺她真是越來越不怕他這副吹鬍子瞪眼的模樣了,哦,不對,他沒有鬍子,也永遠長不出鬍子。

  「公公您又冤枉慧娘。」陳慧吸了吸鼻子不滿地說,「明明就是沒有好時機,後來我也不便特意提起,公公你卻偏要誤會慧娘。」

  「哦?那今日呢?」李有得斜眼盯著陳慧道,「今日你為何裝作不認得我?」

  「公公您不也裝作不認得慧娘嗎?」陳慧盯著李有得看,語氣裡多了些控訴的意味,「而且,您還跟那什麼黃公子稱兄道弟的!他早前還調戲過慧娘!」

  李有得一楞,下意識地回道:「那時我不知道……」他突然回過神來,臉色一黑,冷笑道,「陳慧娘,什麼時候輪得到你管我與誰來往了?」

  陳慧別開視線道:「慧娘不敢,慧娘就是說說而已,公公不愛聽,就別聽了。」

  李有得先是怔住,竟覺得眼前女子這種嬌嗔的小女兒情態有種別樣的美,如同一根羽毛,撓得他的心癢癢的。接著他驚出一身冷汗,突然就後悔了來找她這事。

  那種奇妙的感覺又來了,想駡她駡不出口,想打也打不下手。

  他突然站起來,落荒而逃似的快步走出門去。

  陳慧驚訝地看著李有得走了出去,連回一下頭都沒有。他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讓他不愛聽別聽,他就真不聽,還跑了?

  那……今晚他來,究竟是幹嘛的?

  小笤見李有得走了這才回來,見陳慧怔怔地坐著,忙走過來道:「姑娘可要繼續歇息了?」

  「歇吧。」陳慧隨口說道。

  陳慧覺得,自從那晚之後,李有得就變得奇怪了。他冷了她二十天,因為一次偶遇後又突然來找她,莫名其妙地冷言冷語了幾句後又沒頭沒腦地走了,這到底算個什麼?那晚她差點扒下他的褲子,所以把他嚇到了嗎?可是他也不必怕她啊,他要真擔心她做什麼,直接把她關起來就行了,可他並沒有那麼做,只是不見她而已。

  總不至於是真喜歡上她了吧?

  突然冒出的猜測讓陳慧嚇了一跳,卻又忍不住去思索這種猜測的可能性。一個太監,真的有喜歡上一個人的能力嗎?以及,她真有本事讓李有得喜歡上她?

  陳慧對此十分不自信,卻又不敢貿然把這種可能性排除。因為不同性格的人喜歡上一個人後的表現可以是相差十萬八千里的,因此她並不能肯定李有得的真正態度。他之前本就陰晴不定,要討好他也不容易,如今的反常,或許也稱不得多反常。別的男人來質問她不肯承認她是他的女人,那應該就是喜歡無誤了,但李有得來質問,她卻無法輕易得出這結論,當初連原身觸柱自盡一事都傷害了他的自尊心,所以說他來質問,也可能是被傷到了。就是今夜的質問沒有個結果他就走了這事,令人有些無法理解。

  陳慧睡前的心情有那麼點驚疑不定。

  她已經有些肯定,她在李有得心裡應當是有一定地位的了,要把她怎麼樣之前,總會有點捨不得,那麼接下來只要她別做什麼太過分的事,安分守己地過她的小日子,她這日子便會很安穩了。

  可萬一李有得真喜歡上她了,或者說得不那麼矯情一點,看上她了,那她該怎麼辦啊?真要由一個死太監隨意擺弄嗎?想到那一箱子玉勢,她臉都綠了。

  在憂心忡忡之中入睡的陳慧又做了個夢,夢中李有得把她叫到了主屋,讓她在他面前跪下,而他則用一根玉勢挑起她的下巴,陰冷又淫蕩地笑著說:「慧娘,你過去總說是我的女人,今日我便圓了你的心願,去床上躺好,我一會兒便來滿足你。」然後夢中的她便不受控制地起身去床上躺好,仰頭大睜著雙眼等待著李有得的到來,明明心急如焚,卻又無力掙脫那無形的控制之力。

  就這麼一直睜眼等待著,這樣明知噩夢隨時將到來,卻不知何時到來的恐懼感擢住了陳慧的心,直到天光大亮,她猛地睜眼醒來時,夢中的情緒還控制著她,讓她的心都揪緊了。

  小笤的聲音真正讓陳慧驚醒,她也意識到那個可怕的場景不過是她的夢而已,然而冷汗還是流了下來。

  她如今是不太怕李有得了,可這跟躺在床上任由他這樣那樣還是兩回事啊!太監畢竟少了二兩肉,在床上又不能好好發洩,在床事上十有八九會很變態吧,她一個弱女子,還是算了,她一點都不想親自去感受啊!

  因為臨近早上時做的這個夢,陳慧的精神不大好,偏她才剛洗漱好打算吃早飯時,主屋那邊小六過來說,李有得讓她過去一起吃早飯。

  陳慧默默地嘆了口氣,這種彷彿噩夢即將成真了的感覺,真是糟透了。萬一她的猜測成了真,那可怎麼辦?以李有得絕不肯讓人輕易看到他下半身的性子,做那種事時,他肯定是衣冠整齊的那個,而她,就不知道會被怎麼擺佈了。可即便能猜到未來,她也無能為力呀,真到了那時候,她還能為了什麼貞潔一頭撞死不成?……還是算了,真的到那一刻了,她別無選擇也就只能從了吧,往好處想,至少她還有肉吃。而且,事情也不一定就是她想的那樣。

  陳慧心裡默默安撫著自己,幾步路便到了主屋。見到李有得的那一刻,她立即換上笑臉道:「公公,您找慧娘一起吃早飯麼?」

  她慢慢走過來,神情裡帶著點兒嬌羞:「公公昨晚早些說嘛,不然慧娘就會早些起來了,也不必公公等。」

  她暗暗地觀察著李有得,總覺得他給她的感覺跟昨夜似乎有些不一樣了,也不知是不是錯覺。

  「昨夜我還沒想明白。」李有得指指自己旁邊的座位,「坐。」

  陳慧心裡咯噔一聲,整個人都不好了。總覺得他這句話是一語雙關啊!他昨夜沒想明白什麼?沒想明白要不要收了她?今早想好了,因此就把她叫來了?那這頓早飯能順利吃完嗎?會不會吃到一半他就亮出傢夥了?

  陳慧戰戰兢兢地坐下,卻又不敢表現出懼怕的模樣引得李有得察覺,低著頭只是吃著她碗裡濃稠香甜的白粥,連下飯小菜都幾乎沒有去夾。

  李有得管自己吃著早飯,思緒卻一刻都未停下過。

  昨夜他逃了,實在是那種感覺太過奇異,他這輩子還從沒有體會過,因此讓他有些無措。其實,若不是那個晚上陳慧娘說的那句話,他怕是再過許久也不會明白那種感覺究竟是什麼。

  公公喜歡慧娘,所以才想對慧娘為所欲為。

  為所欲為是他嚇唬她的,他就愛看她被嚇到時驚慌失措的模樣,以獲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快感,然而前一句話,卻讓他瞬間驚慌了。

  他在宮裡待了二十多年,宮裡的那些腌臢事也見得多了。單單對食一事,他都不知道見過多少回了,內侍與宮女,內侍與不受寵后妃,甚至還有后妃和宮女,宮女與宮女的。皇宮太大了,也太寂寞,在做到他這樣的高位獲得自由出入皇宮的權勢之前,一旦入了宮便沒人能離開,倒霉的在後宮傾軋中悲慘死去,然而更慘的卻是一輩子老死後宮,再也沒能見到宮外的景象。

  他沒有想過找對食一事,自從幼時舊友慘死後,他就只想著往上爬,用盡一切手段往上爬,唯有爬到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唯有握緊手中的權勢,才不會輕易被人打死。那種被打板子後延綿不絕痛入骨頭的痛,他今生都不願再嘗一回了。

  李有得忽然看了眼陳慧,見她只是埋頭喝粥,忍不住說:「慧娘,就這麼喜歡喝白粥?還是怕其他菜裡有毒?」

  陳慧沒吭聲,卻忙伸出筷子夾了點小菜,她當然不喜歡喝白粥了,一點都不喜歡!

  李有得哼了一聲,克制著自己將手往她腦袋上伸的衝動,心裡帶了點小小的愉悅。

  真沒料到,他也有想結個對食的一天。明明是旁人硬塞給他的女人,也不知怎麼的他就上了心,好在她已在他後院裡,是他的人,誰也搶不走,那便這樣吧,養著寵著,指不定什麼時候便厭了。

  「公公,您怎麼不吃?」陳慧實在是被李有得那直勾勾的目光給盯怕了,心裡打著鼓問他。千萬別說什麼「等你吃完了我再吃你」啊,她會嚇死的!

  李有得眉頭一竪:「慧娘,你近來可是愈發膽大了,我吃與不吃,幾時輪得到你管?」

  令李有得驚訝的是,陳慧卻彷彿鬆了口氣的模樣,笑著說道:「公公說得都對,是慧娘多嘴了。」

  她說著便轉回頭去與自己的早飯奮戰,果然再沒有看李有得。

  李有得慢悠悠地用起了自己的早飯,等他吃完時,陳慧早已經吃完許久,就是不敢打擾他用餐,一直時不時挑一片醃黃瓜吃,消磨著時間。

  「慧娘,送我出府。」李有得起身時說道。

  陳慧楞了楞,為他這從未有過的要求驚訝,可笑容很快便漫上面頰,她立即起身,眼見著阿大替李有得整好儀容,隨後便跟在他身後往外走。

  她還正因早飯後可能發生的事而惴惴不安呢,一聽李有得要走,她自然高興得很。

  等李有得坐上馬車,陳慧站在下頭真心實意地道別:「公公一路平安。」

  李有得掀開馬車小車窗的簾子,對陳慧道:「慧娘,我這幾日都會待在皇宮,怕是要三五日才能回來,你在府裡老實著些,少出去給我招惹是非!」

  陳慧連忙低頭道:「公公放心,慧娘一定老老實實的。」

  「說得倒好聽。」李有得嗤笑一聲,卻也沒再說什麼,放下簾子,馬車漸漸往前駛去。

  陳慧往回走時高興得簡直想跳個廣場舞開心一下,可惜的是她並不會,而且沒有鳳凰傳奇的歌當背景音樂,還怎麼跳得起來?

  李有得走了,一走就是三五日,這幾天她自然可以好好放鬆一下,至於他臨走前說的老實待著這種話……反正他又沒有禁止她出門,她為什麼不出去?

  一早上縈繞在陳慧頭頂的烏雲算是散了,她的猜測雖然還未塵埃落定,但至少從目前來看,李有得並不想對她做什麼,那她還怕個什麼?該吃吃,該喝喝,無謂的煩惱又不能幫助她更好地活著,反正她又沒別的辦法,就這麼過著好了。

  因為暫時放下心來了,陳慧也有閒心想些有的沒的。其實吧,最近李有得對她還是很不錯的,要他真有需求,滿足滿足他也是應該的嘛……哈哈,還好他沒興趣。

  陳慧側頭看了眼跟在她後面的小六,他卻低了頭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她心裡哼著歌往回走,誰知才剛走沒兩步,一道影子突然從她面前飛快跑過,一溜煙地跑沒影了。

  陳慧停下腳步問小六:「剛才的那個……是李三彩?」

  小六一呆,回憶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那隻三花貓的名字,猶疑道:「應該吧。府裡只有這一隻三花貓。」

  陳慧看了李三彩跑走的方向,問小六:「那兒是……」

  「書房,公公平日裡不讓人進的。」小六道,大概是怕陳慧天不怕地不怕闖禍,忙又說道,「誰若擅自進去,公公是會重罰的。」

  陳慧突然想起了小笤曾經說過的一系列傳言,書房重地,李有得看得很嚴。而在她搬到菊院之後,時常跟小廝們嘮嗑,便也聽說了,當初她偷溜出來偷雞吃時毀了她的梨和雞的那個男人,便是混入書房打算偷東西,結果東西沒偷著,還把命給丟了。

  「蔣姑娘有沒有去過書房?」陳慧問道。

  小六道:「沒有……」

  陳慧有些好奇地問:「那蔣姑娘若進了書房,公公也會罰她嗎?」

  畢竟那隻三花貓如今是蔣姑娘的寵物,它不見了,她總要來找的,而蔣姑娘在李府待了兩年了,想必是知道哪兒能進哪兒不能進的,那麼她會為了那隻三花貓犯禁忌嗎?而李有得,會不會因此罰她呢?她真是好奇死了。

  「這個……小人不知。」小六道。

  陳慧瞥他一眼:「是不知還是不肯說?」

  小六笑道:「陳姑娘,小人怎麼敢對您隱瞞,是真的不知。蔣姑娘很少來書房附近,也真的從未進去過。」

  「你既不是在倚竹軒當差的,又並非在書房當差,倒是知道得很清楚嘛。」陳慧笑瞇瞇地說。

  小六面不改色地笑道:「應該的。」

  陳慧哼了一聲,眼見著找貓的人已經來了,也不再跟小六瞎扯,而是看向那匆忙趕來的清淑,熱情地打了聲招呼:「清淑姑娘,你是來找貓的不?它跑書房去了哦!」

  看到陳慧就在前方,清淑腳步驀地一頓,心裡一時間生出一股不願意靠近的衝動來。實在是這位陳姑娘給她的印象太過深刻,她直覺靠近這位陳姑娘很危險。

  可蔣姑娘的貓兒跑了,她是出來追的,總不能空手回去。

  清淑心裡提著十二分的警惕走到陳慧跟前,客氣地說:「陳姑娘看到那貓兒了?」

  陳慧道:「對呀,就跑進書房了,你快去找啊,若晚了,書房被它搞亂了,公公該生氣了。」她的語氣怎麼聽都有一股幸災樂禍的味道。

  清淑面色微變,若那貓兒真闖了什麼禍,蔣姑娘可不會有事,受到懲罰的只會是他們這些下人。

  可書房這種地方,她又怎麼敢進去!況且,萬一貓兒並未跑進去,而是陳姑娘故意騙她的呢?

  清淑看向小六,有些僵硬地微笑道:「小六,那貓兒真進……」

  沒等清淑說完,陳慧便板起臉道:「不信我的話?當我會害你不成?哼,不識好人心,小六,我們走!」

  陳慧說翻臉就翻臉,扭頭盯著小六,示意他走快點,不許跟清淑有任何眼神交流。

  小六雖然也不想得罪蔣姑娘,可這種時候,卻只能跟著陳慧一起往菊院走去。然而令他驚訝的是,陳慧卻在拐角處停下了,偷偷摸摸看向仍然站在原地的清淑,對小六道:「小六,你猜清淑接下來會如何做?我賭一文錢,她會回去找蔣姑娘。」

  小六望見陳慧面上那興致勃勃的模樣,忽然脊背一涼。原來陳姑娘一直沒有任何對付倚竹軒中人的跡象,不是因為不記仇,而是等著最好的時機呢!那他曾經眼睜睜看著她受欺負而袖手旁觀,豈不是早被陳姑娘記下了,遲早要找他算帳?

  小六嚥了下口水道:「小人猜……清淑姑娘會去找書房的守衛要貓。」

  陳慧也不在意,只盯著清淑的身影,忽然感覺身邊有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慌慌張張地說:「陳姑娘,從前是小六對不住您,求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小六計較了!」

  陳慧:「……」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