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得已經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想起六歲前的事了。所謂的家人一個個離他而去,他最後視為倚靠的嬸子送他入宮,讓他生受了那一刀,疼了幾天幾夜,差點沒挺過來,而他那個嬸子呢?拿著他的賣身銀子便樂顛顛地走了。二十多年來,即便他如今已位極人臣,也沒有想過去找他們,心裡只當他們都死了。
因此,嬸子和他堂兄的出現,令他措手不及。一方面,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自然逝去的怨恨因為得知他嬸子還活著而逐漸復甦,另一方面,他卻又陷在得知李家還有血脈在世的驚喜之中。他跟別的宦官沒什麼兩樣,想要屋內有個貼心人,也想在自己老去後有人守靈。
見李有得久久沒有說話,彷彿也沒聽到自己說的,陳慧直起身,坐到他腿上,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胸上,低聲道:「公公若什麼都不想說,慧娘也什麼都不說,只陪著您。」有一回他發呆想事情的時候就抓著她的胸不放,說明捏胸是相當具有解壓作用的,這種時候她自然不介意,他要樂意,伸進來貼著肉摸,她還更開心呢……
李有得吐出口濁氣,回過神來見了陳慧的舉動,再感受著掌下的綿軟手感,他頗有些哭笑不得,縮回手往下順勢擱在她腰上,嘆了口氣道:「我也不知該如何處置那二人了。」
陳慧想了想說:「那……慧娘可不可以提出自己的看法?」
李有得扶著她腰部的手微微一緊,心裡飛快閃過些許心思,卻只是說道:「你說說看。」
陳慧道:「那公公先告訴慧娘,您是不是想在您嬸子的膝下當一個孝順的晚輩?」
李有得不知自己該如何處置那兩人,然而對於陳慧這個問題,他想也不想便道:「美得她!」
陳慧暗暗笑了笑,看來李有得只是出於血脈的牽連而有所顧慮,並非是個愚孝之人,那她就放心了。
她侃侃而談:「那我與公公便達成第一個共識了——不能把您嬸子和她的兒子接進府來。慧娘除了為公公考慮,還有個私心便是,您那堂兄對慧娘似乎有別的心思,聽說我是您的女人,他還說什麼『這不是浪費了嘛!』,真是可惡極了!若讓他與他娘入了府,公公您時常不在,還不知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李有得一楞,眼神陰沈得如同暴雨前的天空:「果真如此?」
「當時小笤,小五小六都聽到了!真是氣死我了,若非顧念他是公公您的堂兄,我早讓人將他打出去了,怎麼能有這樣的無恥之徒!」
「我沒有這樣的堂兄!」李有得恨聲道,他六歲就入了宮,對他那個只比他大一點點的堂兄沒剩下多大的印象,這堂兄若在外頭拈花惹草也就罷了,居然還把腦筋動到了他的人頭上,簡直豈有此理!
陳慧藉著坐在李有得腿上的姿勢驀地摟住了李有得的脖子,低聲道:「謝謝公公,有公公這句話,慧娘便不覺得多委屈了。您別怪我說您親戚的壞話,您堂兄如此,您嬸子也不是個善茬,若她入了府,以她那潑辣的個性,到時整個李府都會雞犬不寧,甚至她還會仗著是您的長輩對您頤指氣使……若真有那麼一日,慧娘一定會頂撞她的,公公您怎麼能被她那樣的人那樣對待!」
李有得片刻後才說:「不會有那一日的。」
確實,他不會讓那二人入了府,如今李府便是他在皇宮中應對累了後小憩片刻的港口,他豈能容許他人糟蹋?
陳慧鬆開李有得,盯著他的眼睛笑著說道:「謝謝公公!」她眉眼彎彎,聲音輕快,「畢竟公公曾經答應過慧娘,說慧娘今後是這兒的女主人,慧娘已經當了真了,絕不容他人破壞!」
李有得並不討厭她的這種私心,甚至隱隱有些歡喜,他李有得的女人,可不能一點兒野心都沒有,若生了一副柔弱的模樣只被人欺負卻還不回去,他會心疼的,以慧娘如此的性情,真是剛剛好。
「你就跟德妃娘娘養的那隻狗一樣,叼到嘴裡的東西,絕不會輕易吐出去。」李有得笑駡道。
陳慧瞪大眼睛不滿地看他:「公公,您居然說我是狗?哼!那我可是要咬人的!」
在李有得反應過來前,陳慧驀地湊近他,一口含住了他那剛剛才被她親手擦淨的雙唇,又輕輕合了合牙齒,做出個絲毫沒有威懾力的咬的動作,坐實他說她是「狗」這事。
李有得已經被陳慧突然襲擊過好幾次了,如今倒也稍稍習慣了些,除了一開始的吃驚後,他便只是以一種帶著點兒無奈的目光看著她,不回應,也不躲避。
陳慧不服氣,她嘗試著舌尖一挑,撬開了李有得的牙關,後者沒料到她還有這一招,微微一驚,舌頭便被陳慧的纏上,糾纏著在他的口腔中遊曳。他的口腔似乎成為了陳慧這個熊孩子的遊樂場,她在裡面橫衝直撞,四處探險點火,又一溜煙逃走,頑皮得令人牙癢癢,心也癢癢。
等陳慧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鬆開李有得時,她面染紅暈,雙眸如同雨後月季,嫩嫩的,濕漉漉的,妖嬈張揚著。李有得盯著她的面頰,腦中的嗡嗡聲逐漸遠去,他聽到了自己逐漸變快變響的心跳聲,聽到了自己那如同拉風箱似的喘息,口腔裡似乎還留有那一陣如同身處汪洋的一葉扁舟中隨波逐流似的激盪,令他回味不已又難以言說。
偷偷觀察著李有得的表情的陳慧知道他也喜歡這個吻,心中便覺甜蜜,也不如同先前那樣窮追猛打——她要的是細水長流,要的是每一日點滴的心動,逐漸匯流,終成他無法否認懷疑的洪流,衝垮他構築的大壩,直抵他的心間——而是自然地岔開話題道:「公公,那您的嬸子和堂兄,又該如何處置?」
陳慧腦中忽然閃過一個疑問,若李有得說,偷偷找人把他們二人殺了,她會如何?若以她的價值觀,她會覺得那二人罪不至死,可在這件事上,她或許會偏向李有得,根本生不出勸他的念頭。
這算一種跟這個時代的衝突下的折中,還是一種腐化墮落?
陳慧一時間也想不明白,卻聽李有得似乎也猶豫了片刻才說:「他們不該留在京城……給他們些銀兩,讓他們回去吧!」
陳慧鬆了口氣道:「怕就怕,他們不會如此聽話,之後說不定後患無窮。畢竟銀子是白得的,他們不會珍惜,揮霍完後再來向公公您要,公公您能不給麼?如此怕是要糾纏一輩子了。」
若是其他人敢來他這兒打秋風,李有得絕不會放過,可他堂兄畢竟是他血親,今後他可以從他那兒過繼個兒子給自己傳宗接代,而他嬸子,畢竟是他長輩,因此有些事,即便是自詡小人如他也做不出來。
「慧娘,你是想……」李有得面色複雜地看著陳慧,按照她的說法,能一勞永逸地解決此事的辦法只有一個,但……一個是長輩,一個與他流著同樣的血,他實在下不了那個決心。
陳慧道:「公公若相信慧娘,這事便交給慧娘來做,雖不能保證一定成功,但最差,也就跟直接丟銀子打發走他們差不多。」
聽了陳慧的解釋,李有得心裡暗暗舒了口氣,他差點以為她打算替他做決定,找人殺了那二人,幸好……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以慧娘的性情,又怎麼可能做出殺人滅口一事呢?
「你準備如何做?」李有得倒有些好奇陳慧的手段了。
陳慧神秘一笑:「還需要公公的幫忙啦。」
李有得嘖了一聲道:「別賣關子了,還不快說!」
陳慧湊到李有得耳邊,如此這般地說了好一會兒,但見李有得的神情越來越古怪,最後變得如同鍋底似的黑。
「公公,別生氣嘛,這也是為了全了您的情義,又解決您的麻煩呀。」陳慧笑瞇瞇地說。雖然最後也讓他背了那麼一點點小黑鍋,可無傷大雅嘛。
李有得想想陳慧剛才跟自己說的所謂主意,心裡依然有氣,忍不住往陳慧腰上輕輕掐了一把。
他的力道並不重,陳慧笑得花枝亂顫,在他身上扭來扭去,邊喊著「不要」邊反過來往他腰上摸。
外頭候著的阿大和阿二隱隱聽到裡頭的「不要」和笑聲,忙默契地退出去好幾步遠,兩人互相看看,又嘻嘻笑著垂下視線。
陳慧跟李有得笑鬧過,衣裳髮髻都亂糟糟的,她安靜地趴在李有得肩窩上,忽然感慨似的低聲道:「真希望今後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事來打攪我們。」
李有得心頭一動,感受著掌下這具溫熱柔軟又在此時此刻對他充滿依戀的嬌軀,他牽起嘴角笑了笑,嘴上卻道:「你啊,少惹些麻煩,便出不了岔子。」
陳慧驀地推開李有得跳下地,一時沒站穩身子晃了晃,李有得忙要伸手去扶,見她站穩了才收回手道:「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冒失?你的腳才好多久,又想一瘸一拐讓人扶著走了?」
「公公,我覺得你對我有偏見!」陳慧冷哼一聲肅然道,「我明明一直很安分,您看這幾日那倆極品親戚,也是您的不是我的!公公我跟您說,要不是我來了,您就等著註孤生吧!我回去睡覺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留下一臉懵逼的李有得,還在想「註孤參」是種什麼參。
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自己被陳慧娘甩臉子了,這會兒他氣倒不氣,只是覺得有些無奈,是他自己放任她把她寵成這樣,還能怪誰?
許久,李有得摸了摸唇,回想著先前那一刻二人軀體那麼親近時他心中的悸動與安然,忽然想,若下一次她再說要「暖床」,他不如就應了吧,那種感覺,實在太好了。
陳慧回了自己的屋子後也沒有立即睡下,而是一遍遍在腦子裡模擬自己想出來的主意。她這辦法可行性一般,但總比直接拿銀子打發走二人要來得好。她感覺自己跟李有得躲在屋子裡商量著怎麼對付馮氏和她兒子時的模樣,實在是太像一對壞死了的姦夫淫婦了。
回想之前二人商議時她故意揩的油,陳慧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遲早有一天,李有得會習慣了二人的親密接觸,她就一步步將他的底線往後推,二人的距離會越來越近,相信很快就會變成零距離了,再到負距離……
第二日李有得沒去皇宮,他讓小五帶路,領著阿大和阿二到了馮氏和她兒子歇息的客棧。
因時間還早,那母子二人還沒來得及出門,小六得知李有得就在客棧裡,還在一旁開了個上房後,忙把二人叫了過去。
馮氏和李小樁這幾日玩得很盡興,自然並不急著住去李府。忽然見到李有得,再看他面色因塗著粉而泛著死人白,身上冒著一陣陣陰森的氣息,馮氏便覺得有些腿軟,可轉念一想,她可是李小柱的嬸子,是他的長輩,怕什麼?!
「小柱啊!看到你如今出息了,嬸子可真是高興啊,咱們李家,真是祖墳冒青煙了啊!」馮氏嚎哭道,不過眼睛裡自然沒什麼眼淚,就只是乾嚎著。
李有得面皮抽動了下,克制著自己才擺出皮笑肉不笑的模樣,今日他聽慧娘的特意往臉上多抹了兩層粉,要不是他攔住了她,她能把整罐粉都抹到他臉上。
「嬸子,我可真是想念你啊,還有小樁。」李有得聲音尖尖細細的,聽著就如同毒蛇吐著信子從皮膚上爬過似的,十分難受,「先前我還以為你們都死了呢,家裡除了你們二人,可還有其他人?」
馮氏先聽了李有得的語氣和音調覺得難受得緊,可聽了他的話她又覺熨帖,他還在問家裡還有誰,不就是打算好好待他們麼?!
馮氏道:「沒了沒了,我們的親人,就只有你了啊!你如今出息了,可不能虧待了我們啊!當初要不是我送你入宮,你哪有這樣的出息?你可要知恩圖報啊!」
李有得險些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當面見了他這個嬸子,與只聽慧娘轉述,真是兩樣的,慧娘還說得輕了,若不是念及二人是他的親人,他此刻只怕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讓人把他們都殺了。一個對自己如此不敬,一個覬覦他的女人,這兩人可真是好樣的!
他陰陰地瞥了李小樁一眼,果真是長得賊眉鼠目的樣子,可他實在是打錯了主意!他嘴角一勾,決定在慧娘制定的計畫上再加上小小的一筆。
「嬸子,你這話是說得不錯。」李有得和顔悅色地說,「我有今日,可真是拜嬸子所賜。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最要緊的便是齊齊整整,嬸子來投奔我,我自然得好好招待二位……」
他說話間不自覺地帶出了一股寒氣,馮氏哆嗦了一下,再看李有得那慈眉善目的樣子,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不過嘛,府裡空著的院子還沒收拾出來,等明日收拾好了,便來請嬸子和小樁回去住下,總住客棧太不像話了!」李有得道。
「沒事沒事,多等一日也無妨!」馮氏笑得合不攏嘴,忙道。
這時,突然有人來敲門,阿大忙去開門,是之前守在外頭的阿二,他立即慌慌張張地衝過來,噗通一聲跪下了:「公公,不好了,有人在皇上面前參了您一本,您快回皇宮去看看吧!」
「是誰,居然敢這麼大膽!」李有得怒斥一聲,疾步向外走去。
馮氏嚇得有些懵,忙走上前去道:「沒、沒事吧?」
李有得腳步一頓,側頭用那僵硬的面容擺出個勉強的笑來:「嬸子安心,不會有事的。」他說完,便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等房間裡只剩下馮氏和李小樁二人,馮氏這才憂心忡忡地說:「小樁啊,你說這小柱,該不會出什麼事吧?我可是聽說,很多皇上身邊的公公,都不得好死呢……」
李小樁還想著進府後能就近距離看到那位小美人,聞言並不怎麼在意地說:「娘,怕啥啊,他就算真的不得好死,能怎樣?咱們又沒犯法!」
馮氏卻依然有些憂心,她總覺得,今日這李小柱的態度也十分古怪。可畢竟榮華富貴就在眼前,她還是壓下了心中的不安,至少得等她享兩天福再說。
可到底憂心忡忡,馮氏這一日便沒有出去玩,而到了下午,她等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那人一身男裝,但馮氏一眼就看出是女扮男裝的陳慧娘。
「慧娘?你怎麼打扮成這樣便來了?」馮氏驚訝道。
陳慧衝過來一把拉住馮氏的手,驚慌失措地說:「馮嬸子,來不及細說了,我是偷偷溜進來的,咱們快跑吧!」
「跑?跑什麼?」馮氏早上才受過驚嚇,聞言忙追問道。
「公公,公公他……昨夜他曉得嬸子來了後,便連夜做了幾個牌位……」陳慧一臉慌忙地說。
「牌、牌位?」馮氏吞了吞口水。
「是嬸子您和您兒子的!」陳慧吸了吸鼻子,驚恐地說,「至於我的,早就做好了!」
「這、這是為何?我們不都還活著嗎?」馮氏也有些慌了。
陳慧哽咽道:「嬸子,你有所不知……我先前就說過,公公在宮裡吃過不少苦,從此,他便、便見不得人好了。他說雖然他如今身居高位,但遲早有一天不是被皇上處置,便會被政敵陷害,怕是會誅九族!他說自己親人都死光了,誅九族也就他一人,實在是可惜——這些都是公公一次酒後說的,他還說,若他真被人害了要死,還要我陪葬……嬸子,我不是自願跟他的,我真的不想跟他一道死啊!求求你了,你和小樁哥帶著我一起逃走吧!」
「這……他如今不是好、好好的,怎麼……」馮氏說了一半便說不下去了,她想起了李有得離去前發生的事,只覺得心臟砰砰直跳,人都要昏過去了。不是說有人參他嗎?說不定他這時候已經出事了!
「他如今是好好的,可他知道遲早有一天會不好的!昨夜他可開心了,說什麼一家人最要緊的就是齊齊整整,少一個都不成!」陳慧忙道。
「齊齊整整」這個詞讓馮氏想起了李有得上午時說的話,她忽然意識到,怪不得當時她覺得哪裡不對,原來是這個意思!
「嬸子,求求你們帶我一起逃走吧,咱們找個沒人認識咱們的地方,大梁這麼大,咱們只要不說跟李公公的關係,誰又能認出咱們來?您看,我帶了盤纏,路上可以用的,今後也能以此來做個營生,不怕過不下去!」陳慧把自己的包袱往桌上一放,裡頭儘是一些碎銀和金銀首飾,還有零星的幾張面額不大的銀票,加起來零零總總,大概有五百多兩。
看到這麼一大筆財富,馮氏眼睛都直了,原本她就很擔心自己真成了倒霉鬼,心裡偏向趕緊逃走,只是唯一的顧慮便是就這麼走了沒了銀子這日子也不好過,這才依然心存那麼一點疑慮,如今若有了那麼多銀子,她還怕什麼?
「行,咱們這就走!」馮氏立即道。
陳慧小臉一揚道:「太好了!嬸子,我已經備好馬車了,本想著你們不走我也要走的,如今你們願意同我一起走,路上也好有個照應,我實在很是感激!那您快去找小樁哥,我去讓車伕準備立即出發,咱們在客棧後門見!」
陳慧故意連包袱也沒拿便出了門,而馮氏貪婪地望著那一大袋子銀子首飾,忙收拾好去了隔壁把事情簡單跟李小樁一說。聽說陳慧也會跟他們一起走,還有好幾百兩銀子,李小樁立即同意了。
二人小心地避開小六的屋子下了樓,走客棧的後門,很快便找到了馬車和車伕。
車伕早聽說僱車的還有幾人,便讓他們上車了,馮氏緊緊抱著那一包裹不鬆手,心一橫催促車伕道:「怎麼還不走?快走啊!」
車伕奇怪道:「不是還有一人嗎?」
「沒了,沒了!」馮氏立即道。
李小樁不樂意了,忙大聲道:「娘,你說啥呢!慧娘還沒上車呢!」
「慧娘慧娘,你娘我在這裡,你就那麼缺女人?」馮氏不客氣地說,「有了這些,你還怕討不到女人?那種閹人玩過的女人,你也下得了嘴啊!」
「他能做什麼啊!慧娘肯定還是完璧之身呢!」李小樁爭論道。
二人這邊還在吵,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二人向外看去,只見陳慧正跟一個小廝拉拉扯扯,想逃又逃不掉的樣子,她最後突然朝馬車看過來,大聲慘呼道:「救我!我要是抓回去,會死的!」
馮氏立即對車伕道:「給你三倍的錢,快走!」
李小樁看著那幾個兇神惡煞的小廝也慫了,忙說:「快走,快走啊!」
車伕自然不會跟錢過不去,立即口呼「駕」,馬車慢慢加速,再也聽不到陳慧那淒厲的呼聲了。
客棧內,陳慧拍拍抓著她不放的阿二道:「放手啦,他們都走了,你還準備抓到什麼時候?」
阿二訕訕鬆了手,手心直冒冷汗,他剛剛抓著陳姑娘的手勁別提多大了,誰叫公公還暗地裡叮囑過他一聲,說看緊點,別真把陳姑娘給丟了呢?他也很無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