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覺得自己可能有點弄混了陳姑娘的意思,美男子……是說那些俊秀的書生嗎?還是……小倌?
他不知道這話該如何問出來,猶豫了許久也沒應聲。
陳慧從前的閱讀面還是可以的,即便看得不多她也知道太監這個職業作為主要角色的,在言情文裡比較少見,但在純愛文裡還是比較多見的……再回想一下那些情感論壇,說什麼「結婚後老公不跟我同床」「男朋友說婚前不能有性行為」「我撩了我男票但他一點反應都沒有」之類的下面,一般總有明眼人一口戳穿說那就是個gay……
陳慧十分認真地思考著這一可能,李有得似是確實一直在抗拒她的親密接觸,有時候她都覺得自己是個打算玷汙良家婦女的浪蕩子……她本以為這是李有得純情,難不成還有另一種可能?
她想了許久,最後覺得這種猜測不靠譜,或者說,李有得頂多能是個雙性戀吧。她之前吻他的時候,他也不是全然無動於衷,她覺得他要是有小勾勾,說不定直接反推她了呢……
陳慧回過神來,卻發覺小六沒有回話,問道:「小六,你有話便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小六忙道:「陳姑娘,小的跟您發誓,公公對您真的是一片真心,他真沒有其他人。」
小六的話聽得陳慧心中愉悅,好話誰不愛聽呢?
「沒有就沒有吧。」陳慧笑道,又叮囑了一句,「我今日問你的話,你可不許去跟李公公報告。」
小六一楞,忙道:「小人不會!」這些問話,確實也沒有往上報的意義。
插曲過去,陳慧終於想起之前被自己岔開了的話題,她再問道:「小六,你先前說,看到了蔣姑娘的馬車是麼?」
「是,陳姑娘。」小六忙應道。
「我們追上去看看吧。」陳慧只是稍稍想了想便道,「她與紫玉一道,總讓我覺得不大安心。」
小六沒有立即出去,反而小心地問道:「姑娘,不知這紫玉如何惹著了您?您若不待見她,一句話便能讓她出府了。」
紫玉的事,陳慧自然是不能說的。
陳慧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況且如今她在蔣姑娘院裡呢,我怎能隨便把蔣姑娘的人趕走?若蔣姑娘鬧起來,公公怪我怎麼辦?」
小六不吭聲了,涉及到了蔣姑娘,他也覺得有些不好辦。
陳慧瞥了小六一眼,她也當然明白小六的為難。
她道:「這個先不管了,別把人跟丟了。」
小六忙應了一聲,便出了馬車。
陳慧確實很好奇紫玉和蔣碧涵一起在做什麼,她也不確定紫玉就在前面蔣碧涵的馬車上,總歸就是試試看。不過,紫玉跟蔣碧涵二人隱瞞的事,或許並不適合小六和小五知道。平時,小五小六都是她能信任的人,但總有一些事,她更信任小笤,而不能讓那二人得知,他們知道了,就是李有得知道了,而小笤至少對她更忠心些。
馬車跟了會兒,陳慧時不時向外偷看,直到前方蔣碧涵的馬車在一處酒樓前停下。
小六也忙將馬車靠邊停下。
陳慧領著小笤下了馬車,對小五和小六道:「你們在這兒守著馬車,我跟小笤過去。」
「姑娘,這怕是不妥。」小六忙阻攔道,「公公讓小的跟緊陳姑娘,怕有不長眼的衝撞了姑娘。」
「前面這酒樓又不是多麼亂的地方。」陳慧故作滿不在乎地說,「人多了容易被認出來,就我與小笤過去便夠了。」
她領著小笤邁步就走,小六緊追了兩步,見陳慧頭也不回,只得等在了原地。
陳慧將披風的帽子戴上,遮住了自己的腦袋,小笤也戴著一頂毛茸茸的帽子,站遠處看過來,不是極為熟悉之人,根本認不出這二人。
在陳慧與小六說話的時候,前方馬車上下來了一個人,正是蔣姑娘。而扶著她的人,竟然正是紫玉,等馬車往前駛去,陳慧才確定今日來的人只有紫玉和蔣碧涵,連清淑都沒帶著。
蔣碧涵下了車便往酒樓裡走去,陳慧與小笤二人加快腳步,等到了門口,便剛巧看到蔣碧涵與紫玉二人上了樓。她隱在門側,等見二人進了間包廂,這才走入酒樓,讓掌櫃給開了個包房,還是蔣碧涵與紫玉進入的隔壁那間。
快步上樓,又隨意地點了幾個菜後,陳慧便趕緊讓小二出去了,隨後整個人貼到了墻壁旁。
似乎有隱約的笑聲傳來,陳慧一動不動地聽了會兒,皺著眉頭回到了桌旁。
這酒樓的隔音效果不大好,她能聽到點兒聲音,但談話內容就聽不真切了,只能大概聽出有女聲,還有男聲。
陳慧很肯定,隔壁就是蔣碧涵她們去的包廂……難不成,李有得嘴上說拿蔣碧涵當花瓶,其實背著她在外面跟蔣碧涵幽會?但不對啊,以李有得的地位權勢,他真要共享齊人之福,她又攔不住他的,他沒必要玩這種暗度陳倉的把戲啊。
是李有得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那麼就是蔣碧涵的情郎?
這個想法一旦出來,便再也忘不掉了。蔣碧涵為什麼要為了紫玉求情?說不定是紫玉發現了她私會情人,以此為要挾,讓蔣碧涵不得不屈服。
如果是這樣,那就說得通了。
當時她發現去找蔣碧涵時,蔣碧涵緊張地問自己是不是看到了,說不定問的不是她有沒有看到紫玉,而是想問她有沒有看到蔣碧涵的情人。
那次會面時蔣碧涵的奇怪之處,此時突然變得清晰起來。蔣碧涵當時那麼緊張,就是怕她會把紫玉趕走,而紫玉因此做出報復行為。
不過,若李有得知道蔣碧涵有了情人,會如何?
陳慧記得特別清楚,當初李有得對她還沒什麼意思的時候,就因為溫敬的事火成那樣,說明他即便不喜歡,也不允許後院的女子給他戴綠帽。
陳慧兀自想了會兒,稍有些心煩。小笤安靜地坐在那兒,陳慧不說話,她自然也得保持安靜。
好一會兒,小二上菜,陳慧招呼小笤邊吃邊聽著隔壁的動靜,只不過有些心不在焉。她是不是應該衝過去捉姦?身為李有得女主人,她好像應該那麼做,但她要真那麼做了,蔣碧涵會如何?更何況,其實她私心裡更希望蔣碧涵有個好歸宿,那她就真清靜了。不然,她哪能真當府裡沒有蔣碧涵這麼大個人呢?
陳慧想了好一會兒決定先按兵不動。當隔壁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甚至傳來開門聲時,她忙起身來到門邊,稍稍將房門打開一道縫。
有個人已經從她面前走了過去,那毫無疑問是個男人,穿著灰撲撲的衣裳,頭上戴著個帷帽,看不清楚他的模樣。但若看他的手,卻覺得白晰而年輕,想來絕不是什麼體力勞動者。
蔣碧涵這樣的大家閨秀,找的情郎,想來也不可能是什麼莽夫。
陳慧繼續等了沒一會兒,蔣碧涵和紫玉也走了出來,陳慧忙將門縫都關上,不過那主僕二人並沒有說什麼,一路沈默遠去。
陳慧回到桌旁,等了會兒確信蔣碧涵二人已經離開,這才讓小笤把小五和小六二人叫來吃飯,順便讓小二把已經冷掉的菜都熱一熱。
三人都回來後,小二拿去熱的菜也很快上了,動筷子之前,小六問道:「陳姑娘,您這是發現什麼了麼?」
陳慧嘆了口氣道:「沒有,蔣姑娘就是吃了頓飯。」
小六猶豫了會兒,卻終究沒再多問,低頭大口吃菜。
陳慧托腮想著這事究竟該怎麼做。直接去跟李有得說不太好,她怕紫玉真會破罐破摔,把當日的事說出來。她倒沒有那麼怕李有得知道那麼多人都看到間接接觸他的那啥後會懲罰她還是怎樣,她如今只是怕他難過,不想讓他知道那些事,他會氣瘋的吧……
思考了半天,她決定回去後先找蔣碧涵探探底。
下午再逛了會兒,陳慧才回了李府。李有得今日自然不會回來,她回去後徑直去了倚竹軒,經清淑通報後,她便走了進去。
「蔣姑娘,我們也好些日子未見了,我想與你說幾句體己話。」陳慧笑了笑。
蔣碧涵一楞,自然明白陳慧的意思,她看了身邊站著的面色不善的紫玉一眼,收回視線淡淡道:「你們都先出去。」
因為有陳慧在的緣故,紫玉即便心裡並不樂意,卻還是不情不願地退下了。
陳慧道:「蔣姑娘,你知道我一向最喜歡開門見山。上午的事,我已經看到了。」她頓了頓,笑道,「這次是真看到了。」
蔣碧涵驀地擡頭看著陳慧,眼底盛滿驚慌。
「那人穿著灰色的衣裳,帶著帷帽。」陳慧繼續道,以證明自己真不是故意在詐她。
蔣碧涵雙眼微瞪,咬緊下唇,不知所措地看著陳慧。
陳慧嘆了口氣繼續道:「紫玉便是拿這件事威脅你,好讓你將她收入倚竹軒?」
「你怎麼知道……」蔣碧涵終於開了口,她怔怔看著陳慧,眼眶漸漸泛了紅,眼底閃爍著潮濕之意,只見她突然從位子上站起來,跪在了陳慧面前。
陳慧嚇了一跳,慌忙去扶她,可蔣碧涵看著嬌弱,但當她堅決地跪下時,陳慧還真沒能把她拉起來。
「你這是做什麼?」陳慧小聲急道,「我又不是要跟紫玉一樣拿此事要挾你,你何必如此?快起來!」
蔣碧涵卻不肯起,她哽咽道:「陳姑娘,求你千萬不要跟李公公說……求你了!」
她從前還只是害怕哪一天陳慧娘會讓李公公趕走她,可如今,她怕的卻是李公公知道她不守婦道後趕走她……不,或許比那更慘!然而,她唯一能懇求指望的,便是她先前視作敵人的陳慧娘。她也不想那麼做,可她已沒有任何辦法。
「我不會說的,我保證。」陳慧趕緊說道,「我要是想說,何必來找你?早跟李公公說去了。」
陳慧的話說服了蔣碧涵,她也想明白了。午間陳姑娘是在的,她若想取信李公公,早帶著人捉個現行了,那自己無論如何也沒有翻身的可能了。
蔣碧涵心中的驚慌稍微輕了些,自然就被陳慧扶了起來,只不過腿還有些軟。
陳慧將她安置在凳子上,又坐回自己的位子上說:「蔣姑娘,我是想著……若你有了心上人,說不定可以想想辦法,求公公成全你。」
蔣碧涵一楞,怔怔搖頭:「不可能的。李公公若知道我做了什麼,必定不會放過我的!」
「我覺得你是把李公公想得太壞了,他一直對你不錯,不會因此事而太過苛責你的。」陳慧道。
蔣碧涵垂下視線,半晌才幽幽道:「陳姑娘,你可知道小七小八去了哪裡?」
陳慧一楞。
菊院裡有阿大阿二,小五小六,小九,小三小四在倚竹軒,確實缺了兩人。她先前雖然有些好奇,但並沒有真去問過。
「他們去了哪裡?」陳慧道。
蔣碧涵身子微微顫抖起來:「他們被李公公打死了。」
這個答案並沒有出乎陳慧的意料,想來,也就那些原因了。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接什麼話,說「蔣姑娘,你在李公公心裡跟他們不一樣」麼?她說不出口。
蔣碧涵卻繼續道:「當時所有人都以為,李公公是因為他們在背後說了我的壞話而被他讓人打死的。」
久遠的記憶忽然湧上腦海,陳慧記得自己確實聽小笤說過此事。因此那時候她不但對李有得,對蔣碧涵也很忌憚。可後來想想,自從她來之後,李府就沒再出過死人的事了,那徐婆子是因為胳膊肘往外拐又信口汙蔑她才被李有得狠狠打了一頓,卻還留了她一條命的。如此一來,過去的死人事件,彷彿成了個都市傳說,而事實上,此事居然還另有隱情麼?
「那事實呢?」陳慧心生好奇,忙追問道。
蔣碧涵深吸了口氣道:「當時我讓他們替我去打聽我幼弟的消息……」
陳慧都不知道蔣碧涵還有個弟弟,剛想問,卻又覺得不妥,便頓了下。
蔣碧涵卻哭了起來:「就因為他們告訴了我,我幼弟已經病死,他們才會被活活打死的!而那事,我知道時已經過了大半年了,李公公始終瞞著不讓我知道!」
陳慧看她哭泣,只是默默遞出了一條帕子。
李有得瞞著蔣碧涵她幼弟的事,是不是因為怕她太傷心呢?畢竟她已經沒入教坊司,本身前途黑暗,幼弟又病逝,怎麼承受得了那接連不斷的打擊?
「我不是個好姐姐,唯一的弟弟病死了都不知道……而李公公,卻把告訴我這個消息的小七和小八打死了!」蔣碧涵痛哭出聲,也不知是替她的弟弟哭,還是替那兩個因此喪命的可憐人哭,或許兼有之吧。
而陳慧也插不上話來,只能眼看著她漸漸地鎮定下來。
蔣碧涵終於停了哭泣,她的聲音因此而帶著鼻音:「抱歉,讓你看笑話了。」
「沒有,我不知道那是種什麼感受……但你怎麼傷心都不為過。」陳慧道。
蔣碧涵望著陳慧,眼神似有些奇妙,她苦笑道:「陳姑娘,你如今是李公公的心頭好,自然覺得他千好萬好,但不是每個人都是你。」
陳慧深吸了口氣,她知道蔣碧涵說的有道理。
最初的時候,她不也不敢對李有得耍脾氣麼?還要很努力地揣摩他的心思,免得她做過火了被他幹掉,如今呢?她真的就是標準的恃寵而驕,可她怎麼能忘記最初是如何的呢?
「我……向你保證,你不同意,我便不會同李公公說。」陳慧道,「但我會問問公公,可不可以想辦法讓你變回良籍,讓你能與你的心上人光明正大在一起。」
蔣碧涵一楞,驚訝地看著陳慧,怔怔地說不出話來,許久她才顫抖地說:「你、你真的願意替我想法子?」
「當然。」陳慧笑道,可她也不全是為了蔣碧涵,如果真能有辦法讓蔣碧涵離開李府,她真是求之不得。
「無論成不成,碧涵先在這兒謝謝陳姑娘了。」蔣碧涵鄭重道。
「要謝,等成了之後再謝吧。」陳慧道,她也無意刺探蔣碧涵的情郎究竟是誰是怎樣的人,反正蔣碧涵能看中的,估計人還可以。
陳慧離開倚竹軒後便回了菊院,接下來,便是等著李有得回來了。
這回大概只過了三日,李有得便回了,回的時候正趕上晚飯,陳慧便讓人把飯菜都端到主屋去,自己跑去跟他一起吃。
今日李有得面上並沒有塗粉,陳慧第一眼便看到了,邊替李有得擺放碗筷邊笑道:「公公,您今日真好看。」
李有得剛拿起筷子的手冷不丁抖了抖,筷子便啪一聲落到了桌上,他擡頭斜了陳慧一眼:「說什麼呢!」
陳慧自顧自坐下,又是一個燦爛的笑容:「我說的都是實話。難道沒人說公公好看嗎?那一定是他們沒有眼光。」
她細細看著李有得,那頗具侵略性的目光讓他想起了她每次要吻他前的那個眼神,他咳了一聲道:「哪兒來那麼多廢話,吃飯!」
陳慧這才收了視線,應了一聲:「哦。」
她拿公筷夾了片肉到李有得碗裡,慇勤地說:「公公,您看,這是我親手端過來的!您嘗嘗,是不是特別好吃?」
李有得:「……」
他沒理會陳慧,管自己吃飯,只是卻難免時不時看她幾眼,不小心對上目光了又假做若無其事地收回來,若她專心吃飯,他便多看幾眼。
飯吃完後,陳慧讓人把東西撤了下去,挽起李有得的手道:「公公,咱們出去走走,消食!」
李有得自然沒有異議,只是在走之前把她裹了個嚴嚴實實,最後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陳慧笑道:「公公,您看我這模樣,像不像個通緝犯人?為了掩飾容貌裹了個密不透風。」她的聲音悶悶的,聽起來還有些滑稽。
李有得敷衍地說:「像,像。」
她穿了一身的白,白裘披風,白色的毛茸茸的帽子,還有一雙白兔毛的靴子,整個人真是如同雪夜裡的妖精似的。
李有得如此配合自己,陳慧自然開心得很,跟他一道走出了菊院。這會兒已經是冬日,天色暗得快,阿大提著盞燈在前面帶路,陳慧則挽著李有得走在後頭。
雖然這樣走起路來其實不甚舒服,但李有得並不討厭,甚至可以說是喜歡了。寒風吹在臉上,他也不覺得多冷,反倒是想,這條路,若是有她在身旁,他可以一直走下去。
不過沒一會兒,到底是太冷了,陳慧便嚷嚷著回去了,李有得只得掉頭,二人回了溫暖的主屋。
陳慧把身上的裝備解了下來,對剛脫下帽子的李有得道:「公公,我那兒太冷了,我想借用您的浴室沐浴。」她這回連個好不好都不問了。
李有得放帽子的手頓了頓,似是漫不經心地說:「嗯。」
「公公,您今天可真大方!」陳慧快步走過來,踮起腳間湊到李有得耳邊道,「那公公,要不您也幫我來搓背吧!」
李有得把陳慧推開,瞪她一眼:「得寸進尺!讓小笤幫你!」
陳慧道:「可是小笤的力氣不夠大嘛。」
「湊合著得了!」李有得道,「再說有的沒的,回你自個那兒洗去。」
陳慧只好妥協,不過她本來也沒想過他真會答應替她搓背什麼的。讓阿大他們提來熱水,很快浴室裡頭便是熱氣騰騰的。
陳慧最後也沒讓小笤過來幫忙,她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栓了門後對面色奇異的李有得道:「公公,我要邊洗邊跟您說話,萬一我沒聲了,說不定就是凍昏在裡頭了,您可要進來救我。」
「胡說什麼!」李有得狠狠瞪她一眼。
陳慧卻是微微一笑,轉頭進了浴室。
李有得坐在圓桌旁,視線卻盯著那浴室門,忽然便有些緊張。她在他這兒沐浴,又故意說了那些怪話,待會兒不會……真故意要引他進去吧?那他可如何是好……
一時間,李有得只覺得進退維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