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袁大夫人面上的尷尬來的快,去的也快,很快便變成了惡狠狠的瞪向袁伯鵬。
對此,袁伯鵬面上更是尷尬極了,甚至有些狼狽,他強撐著一張臉開口道:「既然叔萬不在,咱們回去好了。」
「做什麼回去,說來今日不來我倒是忘了,這位吉祥姑娘,可是如今三弟身邊的新寵,不管如何,我都得去祝賀她一番。」
袁大夫人說到新寵二字時,語氣不覺重了幾分,而袁伯鵬更是覺得有些拉不下臉。
他沒有說話,沉默的轉了臉,袁大夫人卻是沒有這般輕易便放過袁伯鵬,又是慢悠悠道:「說來,這吉祥姑娘我記得才七八歲的時候,就長得好看極了,將某些不知羞恥的男人迷得神魂顛倒。如今這會兒正當妙齡,也不知道會不會出落的更美了?大爺,你可是要去瞧瞧!」
「也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要瞧你自個兒瞧去,我回去了。」
說完這話,袁伯鵬卻是一甩袖子,便走人了。
袁大夫人看著袁伯鵬離去的身影,卻是冷哼一聲,罵了一句:「德行。」
不過,等到她轉了臉,卻是對方才問話的小丫鬟笑瞇瞇道:「你在前邊領路,我也去瞧瞧吉祥姑娘。」
吉祥聽到袁太夫人舊事重提,說到了她剛到袁家之時,臉上忍不住愣了一下,待袁太夫人提及陳嬤嬤與她認干親之事,她忍不住將目光看向了陳嬤嬤。
陳嬤嬤低著頭,面上神色也是淡淡,吉祥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她也只能夠掩下心中的疑惑,開口輕聲道:「太夫人當初對奴婢的恩典,奴婢如今也是銘記在心的。奴婢知道,太夫人自是最疼奴婢了。」
吉祥嘴上這般說著場面話,心裡卻是忍不住有些忐忑,難道她和陳嬤嬤認下的這一門干親,如今太夫人想用這門干親在她身上得到什麼?
應該不會吧!
吉祥心裡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答案,袁太夫人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根本不必這般婉轉,僅憑太夫人自己的身份,便可以了。
而且,吉祥當初之所以在明明挺不情願的情形下答應了這一門干親,說到底也是瞅準了這門干親對她並沒有什麼影響的緣故。
袁太夫人並不知道吉祥心裡已經轉動開了,她聽到了吉祥的話,卻是笑著順著她的話繼續講道:「吉祥你向來乖巧懂事,先時對我的忠誠我也是看在眼裡,自然是要疼愛你,事事為你考慮,陳嬤嬤和你干親的這個事情……」
「娘!」
袁太夫人的話還未說出口,袁大夫人卻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她臉上帶著十分喜氣的笑容,對著袁太夫人開口喊了一聲,而後又將目光看向了屋裡另一個坐著的人,笑瞇瞇道:「這位就是吉祥姑娘了吧,果然長得天香國色,也難怪你們家三爺把你疼進了骨子裡了。」
其實,袁大夫人說話的時候,並沒有仔細看吉祥的相貌,只是覺得身形很不錯,待她說完話後,真的仔細瞧見了吉祥的相貌之後,臉上卻是愣了一下,眼裡也閃過一絲驚艷。
不過,沒過多久,這份驚艷卻是被懊惱給取代了,心裡也是止不住的慶幸,的虧袁伯鵬沒跟她進來,不然瞧見了這個丫鬟,那還得了,也不知道會再做出什麼失禮的事情來。
今日,袁太夫人過來,其實讓吉祥的心裡已經十分吃驚了,待看到袁大夫人也過來的時候,她的心裡忍不住有些苦笑,倒不知道她今兒這處是不是烏鴉叫了,什麼運氣。
吉祥對於這位袁大夫人心裡觀感其實很一般,甚至有些抗拒。
她可不會忘記,當初她所謂的舅父舅母上門一事,也就是這事兒,才讓她知道自己的認識其實有多淺薄,這袁大夫人王氏,可不像表面上看著那般好糊弄。
不過,不管吉祥對這位王氏心裡究竟是什麼想法,這會兒,她還是乖乖的站起了身,衝著王氏行了一禮,嘴裡喚著:「大夫人。」
也藉著這個機會,吉祥連忙走到了距離太夫人有一段距離的桌邊,藉著給王氏倒茶的意思,躲過了太夫人。
說起來,方才袁太夫人格外開恩讓她坐著,她可是覺得不自在極了。倒不是她有奴性,但真的不習慣和太夫人這般瞧著親近,但明裡暗裡卻打著機鋒的說話。
袁太夫人瞧見袁大夫人進來,還打斷了她的話,臉上也沒了笑容,不過這會兒,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是開口淡淡的說了一句:「你怎麼過來了?」
袁大夫人聞言笑著,連忙道:「我這不是聽說娘到玄玠居來了,就也想跟著過來瞧瞧,順便也與吉祥姑娘認識認識。」
「哦,聽說吉祥姑娘生病了,也來看看吉祥姑娘身體如今怎麼樣了!」
袁大夫人又想到了什麼,連忙又笑著道。
「行了,咱們一屋子的人湊在吉祥屋裡,反倒是打攪她養病,都回去吧!」
袁太夫人自知這會兒袁大夫人在,有些話卻是不好再說,於是自己先扶著桌子站了起來,又是笑著對吉祥道:「你好好養病吧,日後多來瞧瞧我這個老人家。」
「是。」
吉祥連忙行了一禮,恭送著袁太夫人走出去。
等到屋子裡的人都走空了,吉祥方才鬆了一口氣,走到了門口將房門合上,她看著這間連她自己都不怎麼熟悉的屋子,卻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如今她倒是見識到了袁叔萬所謂的寵愛帶來的效果了,果然是夠嗆,什麼牛鬼蛇神都來了。
吉祥苦笑著想著,腦子裡卻是想起了方才袁太夫人還未說完的話,心裡忍不住有些疑惑:袁太夫人提及她與陳嬤嬤干親一事,究竟是想做什麼。
吉祥也只是稍稍想了一會兒,卻是沒有功夫在想了,因為袁叔萬回來了。
袁叔萬走進吉祥屋子的時候,吉祥還坐在桌子前邊,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直接朝著吉祥走了過來,一邊走著一邊開口道:「怎麼這般不懂事,生病了也不臥床,先時在客店的時候,你還教訓我呢。」
「三……三爺,你怎麼回來了?」
吉祥面上吃驚,卻是連忙站起來後退了一步,唯恐袁叔萬又是二話不說又將她抱到床上去。
袁叔萬瞧見吉祥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卻是忍不住笑了笑,倒也沒有再像先前一般,二話不說便將她抱起,只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開口道:「真的這般怕我?」
「奴婢……」
吉祥違心說不出不害怕,她這會兒在心裡只是忍不住嘀咕著,這幾日,她見袁叔萬真是夠頻繁的,簡直比先前的一禮拜加起來還要多。
明明是中午用了膳才出去,這會兒還沒到晚膳的點呢,怎麼又回來了。
「如今公事少,宮裡又忙著先皇的喪事,還未到大臣祭拜之時,我無事便想著多回來陪陪你。」
袁叔萬輕描淡寫的說出了吉祥心中的疑問,也沒有再提及先前吉祥回答不出來的問題。
其實,這個時候,他怎麼可能真的閒,只是,他剛做到那個位置上,倒不如將自己弄得閒一點,也免得讓自己太過於活躍了。
當然,這些事情,袁叔萬都是不會與吉祥說的。
而吉祥也是相信了袁叔萬說的話,她心裡忍不住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低著腦袋思索著待會兒又該如何應付袁叔萬和她在一起的時間。
不過,出乎吉祥意料之外,這一回,袁叔萬卻並沒有對吉祥動手動腳,動作甚至也不再像中午那般親近,當然,態度依然是十分的親近,但沒有像中午那般膩的讓吉祥全身都起雞皮疙瘩。
而且,袁叔萬還給吉祥帶來了禮物。
禮物不是男人通常用來討好女人的那些珠寶首飾,而是幾本書,是從袁叔萬自己的書架上取下來的書,都是遊記傳記這一類吉祥所喜歡看的書,而且恰好,袁叔萬帶來的那三本,卻是吉祥剛好沒看過的。
吉祥臉上有些吃驚,而袁叔萬卻是笑著遞給了她,開口道:「不是喜歡看這種書嗎,以後不用偷偷摸摸了,想看,便自己拿。」
「三爺……」
吉 祥有些吃驚,一時之間沒有伸手去接那三本書,腦子裡也只有一個想法,袁叔萬原來知道她每天趁著他不在偷偷看書的事情,虧得她自己還覺得做的很隱蔽,而另一 個想法,吉祥卻是有些大大的吃驚,她可不覺得袁叔萬遞給她這三本書是偶爾,這是連她喜歡看的書的種類還有如今看書的順序都知曉了。
還有什麼事情,是眼前這位三爺不知曉的?
吉祥心裡嘀咕著,越發肯定自己以後絕對要小心謹慎了。
袁叔萬看著吉祥這副樣子,面上卻是又笑了笑,開口道:「下午,太夫人和王氏來看過你,都說了什麼?」
吉祥眨了兩下眼睛,沒有馬上回話。看向袁叔萬的眼神裡也是露出了一個微微怪責的意味,明明自己都知道,又何必來問她。
而袁叔萬見了,輕笑著揉了揉吉祥的腦袋,開口道:「你這丫頭,想和你說說話,怎麼這般難。」
「太夫人和大夫人,沒說什麼,便走了。」
吉祥老老實實的開口說了一句,不過她這會兒膽子漸漸大了一點點,看著袁叔萬猶豫了一下,又是開口道:「三爺,您這次升了官,想必家中人應該很高興吧!」
會不會高興的再三來玄玠居拜訪?
屆時,袁叔萬倒是可以在外邊不歸家落個自在,反倒是為難了她這個所謂的新寵。
袁叔萬聽了吉祥的話,也明白了吉祥的意思,卻是笑了起來,開口道:「若是不想見,便不見。」
他對於吉祥這大了一點點膽子問出來的話,挺高興的,至少證明吉祥也不是那麼的抗拒他。
想到這裡,袁叔萬又笑道:「有我護著,你怕什麼。」
吉祥搖了搖頭,她自是知道袁叔萬的本事,原先吉祥還覺得袁叔萬對於袁家的人瞧著好像挺好,特別忍讓的樣子,可是自從那一日,袁叔萬對她撕開了溫文爾雅的外表後,吉祥就知道,袁叔萬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真的忍著這群極品的袁家人,只怕是另有所圖罷了。
她只是想了想,便覺得這位袁三爺實在是好心性,說實話,袁家的人,除了袁太夫人還可以一些,其他的人,真的是極品的讓吉祥都覺得無話可說了,偏偏袁三爺就是給忍下了,還做出一副十分愛護家人、忍讓家人的樣子。
也就是這樣,吉祥才越發覺得這袁三爺實在是可怕。
「在想什麼,大眼睛轉來轉去的。」
吉祥想的微微入神,而袁叔萬則是小聲的開口問了一句。
「啊,沒什麼……」
吉祥連忙搖了搖頭,她可不敢讓袁叔萬知道她現在在想什麼。
而袁叔萬瞧見吉祥這副樣子,卻是落了笑容,握著吉祥的手不覺緊了幾分,慢慢道:「吉祥,現在我可以等你,但並不意味著,我可以允許你有事情瞞著我。」
「三爺……」
明明方纔還是挺好的說話氣氛,袁叔萬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卻是一下子將方纔還算有幾分融洽的氣氛變得有些緊張了。
吉祥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對於袁叔萬的霸道也已經無力再說什麼,只能夠老老實實道:「奴婢只是覺得,三爺對於家人真好。」
袁叔萬沒料到吉祥會說這個,他也是聽出了吉祥婉轉話語裡的意思,忍不住笑了笑,卻是開口道:「好好說話,你不過是想說,我怎麼能夠忍那群人這麼久。」
「……」
吉祥有些無語,袁叔萬的直接也讓她這會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反正她也不想知道什麼,不過袁叔萬卻是開口誠實的回答了:「我忍他們自是為了更大的利益,同樣的,他們想從我身上得到的,也是我願意給他們的。」
「哦!」
吉祥點了點頭,另一隻沒有被袁叔萬握著的手,卻是拿過了方才袁叔萬送給她的書慢慢打翻閱了起來,她一點都不想知道這些。
她只覺得,自己若是再多知曉一些,恐怕這輩子再也無法從袁叔萬身邊離開了。
可是偏偏袁叔萬卻是不想放過她,見她這副故作漫不經心的樣子,伸手抽出了她手中的書,又輕聲道:「你放心,你與他們不一樣,我自是喜歡你才會對你好。唯一的目的,也只不過是想得到你這個人罷了。」
「三爺……」
吉祥皺著眉頭側了頭,鬼使神差,一句話卻是沒有經過她的腦子,直接說了出來:「奴婢其實不想做妾。」
吉祥說完這話,心裡也是驚了一下,她下意識看向了袁叔萬,卻發現自己的這一句話,似乎並沒有什麼影響,袁叔萬沒有說話,神色如常的看著她,見她也看向了他,他只是開口道:「然後呢?」
「我……」
吉 祥咬了咬唇,最終心一橫,開口又道:「奴婢想過了,奴婢也一直與三爺說了,奴婢其實想嫁給一個平平常常的男人,並不是想要奢求榮華富貴,奴婢這輩子只求不 做妾,只求奴婢的丈夫能夠守著奴婢一個人過日子。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一生一世一雙人這便是奴婢自小到大都求得生活。」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一生一世一雙人?」
袁叔萬重複念了一下吉祥所說的話,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笑道,「倒不知道你竟有這般好文采。」
「三爺!」
吉祥看著袁叔萬面上淡淡的笑容,心裡卻有些急了,還有一些忐忑。
袁叔萬點了點頭,將目光落在了吉祥那雙美麗的眼睛上,笑道:「果然還是個孩子,說出這般的傻話來。」
「……」
吉祥的一顆心慢慢的沉了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臉上的神色,可是她知道,一定不好看。
而 袁叔萬卻是伸手慢慢的撥開了她額上的頭髮,順著她的額頭,手慢慢的從額上撫摸到了臉頰上,他面色不變,仍然掛著溫和的笑容,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讓吉祥身 體冰冷:「說來,倒是我給忽視了。的確,你現在在我身邊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等先皇的孝期一過,我自是會讓人給你開了臉,好好給你擺上宴席讓你成為我的人, 絕對不會委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