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這一天晚上,吉祥回到袁府之時,早已經累在半途中睡著了,是袁叔萬將她抱到了房間裡,睡到了床上。而袁叔萬,自然也順理成章睡在了吉祥的身邊,一如往日,吉祥第二日醒過來的時候,想到先時好不容易讓袁叔萬割地賠款答應下來的事情又作廢了,心中自然是懊悔萬分。

真的好不容易才讓袁叔萬對著她千依百順,結果就是因為她自己沒給堅持住,功虧一簣了。

吉祥只覺得自己的腸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她就是死掐自己,也不能夠讓自己睡過去啊!

不過事到如今,今晚想要和袁叔萬分床而睡的話,吉祥是怎麼都沒臉說出來了,也只能夠作罷。

這幾日的日子,吉祥過得倒是有些不鹹不淡,袁叔萬也開始忙碌了起來,雖然晚上會回來,可是白日裡,基本上是不著家的,甚至是有幾日晚膳吉祥都沒能夠給碰上。

不 過,這倒是免了袁叔萬再纏著吉祥做那事兒的尷尬,畢竟袁叔萬回來的時候天兒都很晚了,吉祥基本上就已經是迷迷糊糊睡在床上,偶爾袁叔萬的手伸過來要碰她, 她也下意識就給推開了,直到第二日吉祥醒過來的時候,才會後知後覺的想到前一晚上的情形,繼而她也是會忍不住偷偷在心裡樂呵呵的想著,也不知道袁叔萬見到 她這樣,該會有多少憋屈。

只是,這日子無聊,是真的無聊,或許吉祥之前有許多年在這京城袁府裡也是這麼過去的,可是那個時候身份不同,她身上也領著差事,既然覺得無聊,但事情做著,倒不至於像現在這般讓她感到百無聊賴。

之前在亥縣的地方,袁叔萬十分空閒,常帶著她到外邊遊玩,而因為住在莊子上,倒也極少會限制她的行動範圍,吉祥即使是想要出去了,只要身邊帶著人,袁叔萬也不會說什麼。

可是如今到了京城,日子反倒沒有先時的好了。

吉祥呆在屋裡乏味的待上了幾日,看了書,又習了字,還做完了一副繡品之後,實在是有些呆不下去,於是找來了青玉和青柳二人,決定先到花園裡去走一圈。

青玉青柳二人自然毫無意義,替吉祥穿戴厚實了之後,便隨著吉祥一塊兒到了園子裡去,不過在剛剛走出玄玠居的時候,恰好看到了常福正好在不遠處走著。

吉祥忍不住開口叫住了常福。

而常福看到吉祥的時候,倒是笑著問了好。

「常福哥哥,你是要到外邊去嗎,怎麼今日沒有跟在三爺身邊?」

吉祥也就隨口問了一句。

不過常福倒是還挺認真的答了:「今日三爺帶了常寧,奴才待會兒要去書鋪裡瞧瞧。」

「去書鋪嗎?」

吉祥聽了這話,倒是來了精神,開口道:「常福哥哥,你去套輛馬車過來,我也想去選幾本書。」

吉祥先時倒真沒有那個念頭,因為先時她回回出門,袁叔萬都是會讓人跟在她身邊,而且還會找幾個他信任的人跟著方才放心。這會兒她也知道府上事情多,雖然感覺無聊,卻也不欲添亂,可是聽到常福正好順路也是要出去,她心裡忍不住起了念頭。

而吉祥的突然之言,倒是讓常福臉上露出了幾分猶豫,雖然袁叔萬管吉祥並不是什麼事情都限制著,以前在亥縣老家的時候,袁叔萬沒有空閒之時,也讓他陪著吉祥出門過好幾回,但如今畢竟是京城,而且瞧著吉祥的意思,似乎是她偶爾起念,並沒有與袁叔萬說過。

常福只唯恐自己若是帶著吉祥出門,指不定回來就讓袁叔萬又給罰了。

要知道上一回陳嬤嬤的事情,府裡連帶著他,可是有不少人給遭了秧。

說起來,這事兒倒也真不能夠怪常福他們。

陳嬤嬤雖然如今並不在府上做事,可是先前作為袁太夫人的親信,在府上做事多年,上上下下的人都已經認識了,門口的守衛也不好直接將人給丟出去吧。

若是吉祥當時並沒有在府外,又那麼巧給撞上了,這樣留點情面的做法自然沒有什麼,可是偏偏,就是那麼恰巧,也導致一眾人都給倒霉無辜被牽連了。

上次的事情還是湊巧,如今若是帶著吉祥出門出了什麼事情,常福到不知道自己的小命還能不能留著。

常福算是瞧出來了,再小的事情,在三爺的眼中,只要涉及到了吉祥,也便成了大事了。

常福倒也沒有因此對吉祥有什麼避之不及的情緒,又或者像府裡某些個心理陰暗的人會說酸話,畢竟吉祥是他自小看著長大的,吉祥又一直把他當成大哥一樣對待。只是,情緒上難免會有一些小心翼翼。

他斟酌再三,還是對著吉祥委婉開口道:「還是與三爺說了再去吧。」

吉祥看出了常福的意思,眨了兩下眼睛,她倒也沒有說話,只是看向了青玉。

青玉抿了抿嘴巴,想到先時袁叔萬待吉祥的態度,於是對常福開口道:「常福大哥,無事,你去套馬車過來吧!」

青玉說完這話,心裡忍不住忐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不過,她自那一日無意間瞧見袁叔萬伺候吉祥的那番情形,總覺得,如今既然她的主子是吉祥了,那麼她自然是得萬事以吉祥為先了。

常福聽著這對主僕一唱一和,有些無奈。

最終只是開口道:「那說好了,只可以去書鋪子,不可以去別的地方。」

其實,常福說到底,卻還是擔心吉祥嘴上說著去書鋪,其實還想去別的地方玩,那樣子才是不好控制。

「嗯,常福哥哥你放心!」

吉祥滿口答應,她本來也只是想要去一下書鋪罷了。

看著常福離開去趕馬車的身影,吉祥也沒有閒著,帶著青玉青柳二人一塊兒朝著門口走去,準備在門口等著常福。

不過等到走到門口的時候,吉祥發現府上似乎做了改變,門口的守衛多了許多。袁府的門口雖然很大,從外大門到內大門,都隔了一間屋子大小,可是守衛其實並不算多,至少吉祥從未見過今日這般站了數十人,而且那些人的精氣神兒瞧著,也與以往袁府門口裡守著的人要足多了。

吉祥疑惑的看向了青玉青柳二人,二人也並沒有說話。

不過,這些事情雖然讓吉祥的心裡有了一點疑惑,倒也不至於讓她一定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她走到門口之後,因為天氣有些冷,也沒有站在門口傻傻站著,卻是走進了門房歇息的小屋子裡。

而一走進這小屋子,吉祥一眼便瞧見了擺在桌上的那一大籃子紅雞蛋。

而原本在屋裡歇息正在剝著紅雞蛋吃著的人瞧見吉祥進來,卻是一下子將紅雞蛋給藏到了身後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十分的不自然。

吉祥只以為自己進來的突然,嚇到了人家,還連忙笑著開口道:「我就進來避避風,待會兒就走。」

吉祥以前也在門房裡當過差,自然知道門房這邊呆著其實活計不多,但也是很怕遇到一些嚴厲的主子和管事看到自己偷閒。

吉祥想了想又笑著道:「在吃紅雞蛋嗎,這麼大一籃,誰送來的,誰家在辦喜事?」

吉祥的話還未說完,不僅僅是門房,連青玉青柳這一邊,面上都浮現了不自然的神色。而吉祥就算是再遲鈍也感覺到了奇怪。

她倒也沒有去為難門房這邊的人,只是看向了青玉青柳二人,青玉被吉祥盯得有些不自在,最終輕聲開口道:「姑娘,並非奴婢隱瞞。只是三爺說,陳嬤嬤和雙錦那邊的事情,不要煩到您,所以才沒來與姑娘說的。」

「這紅雞蛋,是陳嬤嬤送來的?」

吉祥猜測的問著,她也是記起那一日,的確是雙錦生孩子了,送紅雞蛋倒也是風俗。

「是的,是陳嬤嬤帶著雙錦夫家的人一塊兒送來的,還說要給姑娘您磕頭謝您送金鎖的恩典……」

青玉的話並未說完,不過吉祥也是能夠猜到接下來青玉要說的話。

吉祥並沒有馬上說話,而青玉和青柳二人臉上也都浮現了一抹擔憂的神色,唯恐吉祥聽了會生氣。

只是,她們這一回倒都是猜錯了,吉祥心裡真是沒有什麼好生氣了,她本來就沒有想要和陳嬤嬤和雙錦再見面,再有關係的想法,被攔下也好。

其實,若是陳嬤嬤拿著紅雞蛋上門這一日,青玉沒有阻攔,她也一樣不會見的,畢竟情形和那一日陳嬤嬤上門說雙錦快要死了的完全不一樣。

吉祥只是有些好奇,陳嬤嬤明明對她便是不喜之極,當初在袁家的時候,陳嬤嬤不僅僅是自己討厭她,甚至還會盯著雙錦莫與她接觸,如今,有怎麼會來主動接近她。

難道是因為她如今在袁叔萬身邊的緣故?吉祥倒是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逗笑了,怎麼想,都覺得陳嬤嬤那張嚴肅的人不會做出這種類似於阿諛奉承之事來。

又或者只是因為那一日因為她的關係,袁叔萬讓人救了雙錦的緣故吧!

吉祥輕輕歎了一口氣,將目光從紅雞蛋裡收回,倒也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這也讓站在一旁一直小心打量著吉祥的青玉青柳二人微微鬆了一口氣。

陳嬤嬤端著雞湯走到了雙錦的房間裡,看見雙錦正坐在床上抹著眼淚,臉上一下子露出了驚慌的神色,連忙放下雞湯走到了雙錦邊上,開口焦急道:「怎麼了,你這剛生完孩子,怎麼能夠哭呢,以後落下病根,苦的是你自己。」

「娘……」

雙錦捂著臉,聽到陳嬤嬤的話,哭的越發厲害了。

「別哭了,有什麼委屈好好跟娘說,娘給你做主。」

陳嬤嬤看著雙錦這副樣子,其實心裡隱隱有些猜測到了,她的心裡也有一些無奈,可是又能夠怎麼說呢!

反倒是雙錦聽到陳嬤嬤的話,倒是沒有再哭,伸手抹乾了臉上的淚水,輕聲道:「沒什麼,娘你不用在這裡特地照顧我的。」

雙錦說著這話的時候,倒是沒有了以前在袁家時候的天真,臉上滿是成熟之色,或許對於一個人而言,能夠得到最大的改變,便是成了親後,特別是婚後的生活並不如意的。

其實,雙錦嫁的也並不差,這樁親事雖然是袁太夫人在世時所賜,但並非胡亂賜的,而是陳嬤嬤自己先相看好的親事。

給雙錦找的人家,也是袁家的家生子,可以說和他們家門當戶對,這些年來,也都相互認識,知根知底。陳嬤嬤也知道雙錦的性子是當不得家,故而找的並非這家長子,也想讓雙錦的負擔能夠少一些……

一切都是十全十美,只要雙錦嫁過來,生個兒子,日後可以說是生活無憂了。

可是偏偏,雙錦的肚子就是不爭氣,接連生了兩個女兒,九死一生,將身子都虧空了,仍然沒有生下一個兒子。偏偏雙錦的夫家,極為看重子嗣,這也成了雙錦如今最大的問題。

陳 嬤嬤自然知道,雙錦沒有兒子,將來在夫家的日子,雖然不至於被休棄,可是絕對好過不到哪裡去,公婆定然不會像之前一般待雙錦,在妯娌之間的地位,也不會好 到哪裡去,唯一還算安慰的是,雙錦的相公還算是個老實人,倒不會因為這點對雙錦不好。可老實人也有老實人的不好,什麼事情都聽父母和上邊哥哥的話,指望他 在外邊護著雙錦是不可能了。

陳嬤嬤看著雙錦出嫁後,臉上徹底消瘦下去的臉頰,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她也忍不住捂著臉哭了起來:「怎麼會這樣,算命的明明說你是生兒子的命,明明說你的這樁婚事會兒孫滿堂、富富貴貴的,早知道會這樣……」

「娘,你別說了!」

雙錦聽著陳嬤嬤的話,心裡也不好受。

雖然她那一日生完之後是暈了過去,第二日醒來知道自己又生了個女兒,心裡的確是有點難過,但當時也不至於這般難受,只是後來無意間聽到妯娌之間的議論,才知道自己因為接連生了兩個女兒,時間間隔太短,加之這一次又是難產,以後想再要孩子,卻是懸了。

可是既然已經發生了,又能夠如何!她心裡再難受,倒也不至於希望看著陳嬤嬤也因為她的事情一直難受。

雙錦出嫁後,自然也不會再像個小孩子一樣,什麼事情都不會只考慮自己。

她紅著眼眶有些生硬的轉了話題,對陳嬤嬤開口道:「娘,我餓了,你不是給我熬了湯嗎,快拿來吧,冷了就不好喝了。」

陳嬤嬤聞言,連忙抹了抹淚水,捧起了放在邊上的湯水,遞給了雙錦,她一邊拿著,心裡越發有些鬱鬱不樂。

方纔她給雙錦在廚房裡熬湯的時候,因為不肯將湯水分出來給雙錦的那幾個侄子,導致被雙錦婆婆丟的冷臉,至今還讓她心中平不過來。

只是,這事兒卻真不是陳嬤嬤不夠大方,雖然如今陳嬤嬤不再是袁太夫人身邊的得力管事,但陳家並不缺錢,當然也不會吝嗇幾口雞湯,只是一想到雙錦夫家人只因為雙錦生了個女兒,就只給雙錦準備了一點雞蛋湯,她就氣不過。

雙錦還未出嫁的時候,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

說到底,還不是瞧著她如今不再袁太夫人身邊伺候了的緣故,若是如今太夫人還在世,即使雙錦接連生了兩個女兒,不能夠生了,也是不敢這樣對雙錦的。

陳嬤嬤看著雙錦低頭安靜喝著湯水的樣子,心中再次深深歎了一口氣,卻是突然開口道:「等你出了月子,你抱著孩子給吉祥去看看吧!」

陳嬤嬤的話,引得雙錦停下了進食,抬頭看向了陳嬤嬤。

而陳嬤嬤臉上也微微帶了一絲不自然,卻還是輕聲道:「先時你難產,若不是三爺看在吉祥的面子上給你請了醫術高明的大夫,你和孩子這會兒只怕是一屍兩命,而且吉祥還給你的孩子送了金鎖……」

「娘,還是算了吧!」

雙錦一想到先時自己離開袁家時候幾乎與吉祥鬧崩的情形,她心裡忍不住有些怯了。

「吉祥如今跟在三爺身邊過得那麼好,我就別去了,她恐怕也不喜歡見到我。」

雙錦的話音還未落下,陳嬤嬤便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開口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吉祥如今在三爺身邊正得寵,若是她肯對你和你的孩子多幾分注意,你在這個家裡才能夠活得好,如今是個什麼情形,你自己也瞧見了吧,若不是我要來照顧你,你哪裡喝的上這雞湯。」

「娘,我不想去。」

雙錦聽著陳嬤嬤的話,忍不住低下了頭,她看著手中油亮的雞湯,眼眶子忍不住又開始泛紅了,她自然知道自己如今在這個家裡的地位,可是一想到當初自己離開袁家時候的情形,她就越加沒有臉去求吉祥。

「臉面重要,還是你的孩子重要,你不自己想想,也該替你的兩個孩子想想!」

陳嬤嬤深深歎了一口氣,真想撬開雙錦的腦袋好好看看自己的女兒腦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

「如今,太夫人已經去世,你娘也沒有什麼臉面了,你爹只是個普通的莊頭,根本幫不得你什麼……」

「我不是想要臉面,只是覺得已經沒臉去求吉祥了。」

雙錦皺著眉頭,還是堅持搖了搖頭。

「你這孩子,我該說你什麼才好,難產的時候,一定拉著我的手讓我去把吉祥找來,如今,你好好的,卻又不肯去見她。」

陳嬤嬤有些氣急,卻是一把抱起躺在雙錦床邊搖籃裡的孩子,放到了雙錦的床上,開口道:「你自己好好看看,別跟我說什麼沒臉有臉的,你自己受苦不要緊,可是你這兩個女兒怎麼辦?」

「我……」

雙錦看著躺在床上因為陳嬤嬤方才動作而驚醒過來大聲哭啼起來的女兒,沉默了,一滴淚啪嗒一聲,滴進了手中的碗裡。

吉祥抱著肚子,躺在了床上,臉上神色有些迷惘,她忍不住掰著手指又開始數起了日子,而當數完日子的時候,猛地從床上驚得坐了起來。

真的是遲了五天了……

她忍不住將手包成了拳頭放到了嘴邊,牙齒咬著食指的關節,努力不讓自己驚叫出聲音來。

怎麼會遲呢,一定是她數錯了!

吉祥整個人有些崩潰,也不知道該怎麼算才好。

可是左算右算,自己的小日子還是遲了五天,這會不會意味著,她的肚子裡已經有了!

吉 祥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推測,其實距離那一天晚上到現在,也不過十來天的時間,上一輩子,她雖然有交往過男朋友,可是因為太懂得自我保護,所以並未超越過那一 條界限,對於安全期、危險期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推算,也不知道自己的這種情況該怎麼算,至於生理課,不好意思,考試不會考,所以書發下來了,課從來不上,她 也沒有看過。

可是她再無知,到底還是知道一條常識的,那便是,若是小日子不來了,有很大的可能便是懷孕了。

偏偏她和袁叔萬剛剛發生過關係。

吉祥心裡有些複雜,忍不住又摸了一下肚子,會不會,她的肚子裡,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了!

不會,不會!

吉祥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來,堅決搖了搖頭,怎麼可能,哪有一個晚上便懷上的,她又不是母豬……

而且不過是遲了五天,她的葵水來的時間也總不是特別的准,偶爾早幾天晚幾天也是正常,吉祥忍不住強擠出笑容安慰著自己。

而在這個時候,袁叔萬卻是突然坐到了床上,好笑的看著吉祥這副樣子,開口道:「這是怎麼了,剛才我在外邊的時候,就看你又是皺眉頭又是傻笑的。」

「你才傻笑呢!」

吉祥聞言忍不住反駁,倒是將先時的腦子裡所想的事情拋之腦後了,她重新躺回了床上,開口道:「困了,睡覺!」

袁叔萬看著吉祥刻意緊緊閉著眼睛裝睡的樣子,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不過他卻是輕笑著握住了吉祥放在被子上的手,輕聲道:「這麼早就睡了,不看會兒書,或者說會兒話?」

「不要。」

吉祥閉著眼睛,張嘴語氣冷淡的說出二字。

而袁叔萬聞言卻並沒有氣餒,指腹輕輕的摸著吉祥光滑的小手,卻是躺在了吉祥的另一邊,伸手抱住了吉祥,輕聲道:「今日我難得這麼早回來,真的不想和我說什麼,做點什麼?」

吉祥雖然極力控制著自己的身體,不讓身體受到袁叔萬的一絲干擾。

不過顯然一點都不成功,袁叔萬抓著她腰的手,越來越緊,空氣裡的溫度,似乎也是越來越高了。

吉祥忍無可忍,只好睜開眼睛,看向袁叔萬,開口道:「袁三爺,我怎麼感覺你越來越無賴了!」

「是嗎?」

袁叔萬微微一挑眉,卻是輕笑著接受了吉祥對她的形容,一副準備無賴給她看的樣子。

他身體微微支起,朝著吉祥靠去,將自己的臉貼在了吉祥的脖頸上。

吉祥能夠感覺得到袁叔萬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脖子上,讓她也感覺癢癢的,她連忙拿手擋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順便將袁叔萬的臉推出去,開口道:「不要了,睡覺好不好?」

「不好。」

袁叔萬回答的十分孩子氣。

吉祥聞言有些無語,也有一種吐血的感覺。

吉祥看著袁叔萬已經染上了幾分慾望、帶著幾分祈求的眼睛,最終還是狠下心腸開口道:「不要了,我不舒服。」

「哪裡不舒服?」

袁叔萬隻以為是吉祥的推辭,倒是不以為意,畢竟先時吉祥一直表現的對這種事情有些抗拒,先時袁叔萬自己也忙,想著也是讓吉祥緩一緩,可是今日,他卻是不打算再由著吉祥了,所以手上仍然在解著吉祥的衣帶子。

「真不舒服。」

吉祥捂著自己衣服的領口,輕聲道,「我肚子難受。」

她一邊說著,一邊皺著眉頭。

「肚子難受?」

袁叔萬聞言,倒真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動作,想到方才吉祥自己躺在床上的時候,是有摸著肚子,他倒是有些相信了,只是看著吉祥的肚子開口道:「怎麼難受了,是不是吃壞東西了?要不要請大夫?」

「不是。」

吉祥連忙搖了搖頭,想了一下,開口道:「感覺悶悶的、漲漲的,好像壓了什麼東西一樣。」

吉祥這般說著,只感覺自己的肚子好像已經大了起來,上邊壓了一個孩子一樣,她的心裡忍不住慌了一下,也是被自己的想像給弄怕了。

而袁叔萬聽了吉祥的話,彷彿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起來,伸手摸著吉祥的肚子,湊到了她的耳邊輕聲道:「是你的葵水要來了吧!我記得,你好像就是這幾日?」

吉祥聞言,看向了袁叔萬的目光裡帶了一絲異樣:「你怎麼會知道的?」

不該啊,袁叔萬一個大男人怎麼會知道的。

袁叔萬卻是忍不住笑了一下,並沒有說話,只是將覆在吉祥肚子上的手輕輕的揉著,而後開口道:「行了,不碰你了,我給你揉揉,你睡吧!」

「哦!」

吉祥乖乖應了,不過在閉上眼睛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袁叔萬,只瞧見袁叔萬神色認真的看著她的肚子,真的是一心一意只給他揉著肚子。

袁叔萬的手掌很大,手上溫熱的氣息,彷彿是透過薄薄的寢衣傳遞到了她的肚子上,她的心漸漸的安定了下來,也有一種特別說不上來的感動的滋味。

她的目光閃了閃,最終閉上了眼睛。

袁叔萬給她揉肚子的動作很規律,不快不慢,也很舒服了,吉祥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卻是漸漸的沉入了夢鄉之中。

而袁叔萬一直揉了許久,直到身邊的吉祥跟個小豬似得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睡的兩頰通紅通紅之時,方才停下手,他看了一眼吉祥,果然瞧見吉祥又將被子半捂在了臉上。

吉祥睡覺的時候,有一個很壞的習慣,喜歡把被子帶到自己的臉上擋著,袁叔萬一如既往仔細的替吉祥理了理被她帶到臉上的被子後,方才自己閉上了眼睛,開始睡下。

第二日吉祥醒來之時,袁叔萬依然已經不在床的另一邊了。

她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下意識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手在肚子上停留了好久之後,方才收了回來,她開口叫了在外邊早已經候著的青玉青柳二人進屋替她梳洗。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意識覺得肚子裡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吉祥在走下床的時候,也是十分的小心翼翼,動作上總是不由自主的護著自己的肚子。

而青玉青柳二人瞧見,還以為吉祥的確是肚子不舒服。二人倒是也沒有相問,伺候著吉祥梳洗完後,青玉將一盅早上熬了許久的紅棗薑糖水端了上來,遞給了吉祥開口道:「姑娘,廚房裡剛送來的,您先喝一些?」

吉祥打開蓋子,看著裡邊的糖水,臉上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神色,開口道:「怎麼無緣無故給送這個過來了?」

吉祥記得,只有自己小日子來的時候,廚房裡才會給她備這個,她如今又沒有葵水。

「是三爺吩咐的。」

青玉面上帶笑,對吉祥笑著說了,她說完這話後,還輕聲的說了一句,「三爺待姑娘可真好,連這個都記著。」

雖然吉祥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喝這個紅糖水的必要,可是聽著青玉的話,鬼使神差,她還是對青玉笑道:「你給我倒半碗,不要多倒,我不愛喝這個。」

青玉伺候吉祥多時,自然也知道吉祥的習慣,清楚她的飲食,聽了這話倒也並不覺得奇怪,笑著倒出了半碗,給吉祥送了上來。

吉祥如同喝著苦藥一般一口將這碗湯水飲盡後,將碗還給了青玉,卻是開口憋了憋嘴,略帶著嫌棄開口道:「糖放多了,有點甜了。」

青玉聞言愣了一下,雖然她並未嘗過這湯水,可是瞧著湯水的色澤,應該並不甜啊,紅糖可沒有白糖那麼甜。不過很快青玉便笑著對吉祥道:「姑娘,不是湯水甜,而是您心裡甜,所以喝什麼都是甜的。」

站在一旁的青柳聞言,也忍不住與青玉二人都促狹的笑了起來。

吉祥忍不住嗔怪的看了二人兩眼,不過並沒有說什麼,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臉上也是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甜蜜的笑容。

袁叔萬給吉祥準備的紅糖水,顯然一點作用都沒有,吉祥的葵水一直都沒有來,而吉祥在心裡也幾乎是認定自己肚子裡的確是有了一個孩子了。

而有了這個認知後,吉祥平日裡做事情,都下意識的注意小心翼翼的保護著自己的肚子,也常待在屋子裡,甚少往外邊走。

連青玉青柳二人都隱隱察覺到了吉祥的異樣,只覺得吉祥比之平日裡要安靜許多。

不過二人也都沒有多想,主要是都沒有往那邊去想。

倒是青玉有一回說起過一句,也是對吉祥葵水遲來表示過疑惑,但瞧見吉祥臉色十分正常,而且她對著吉祥提的時候,吉祥也沒有表現出在意,倒也沒有多提了。

畢竟,差個一些日子,也不是什麼大事,而且吉祥先時也出現過葵水要來的症狀,她也只以為,再過幾日便會來了。

對於肚子裡可能揣了一個娃的事情,吉祥倒是想和袁叔萬說來著,只是,自那一日袁叔萬難得早歸之後,又重新恢復了之前的早出晚歸,彷彿是忙的不行,偶爾吉祥醒著的時候看到袁叔萬,又見到他臉上帶著倦容,吉祥到了嘴邊的話,就有點不想說了。

畢竟她也知道,這事兒她自己也不敢確定,真按日子推算,孩子都還沒足月了,大夫估計也瞧不出來,如今提早說出來,不過是讓袁叔萬也跟著她急罷了。

吉祥想著便將嘴裡的話給吞嚥了下去。

不過她心裡略略有些煩惱的是,這個孩子,說起來,來的時候並不太對勁,莫說日子太近,恰好是在國喪期間。單單只說袁叔萬如今還是父母孝期未過,這個孩子的到來,便有些問題了。

不過吉祥也是想好了,不管如何,她都是要留下這個孩子的,即使袁叔萬不要這個孩子。

當然,後者,也只是吉祥心中並不以為然的想法罷了,袁叔萬盼孩子估計都要盼瘋了吧!估計比誰都要期待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