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袁叔萬翻窗而入之時,卻詫異發現屋裡竟然沒有人,或者說是沒有其他人,只有一個正搬著椅子坐在窗口好像是在等著他的吉祥。
因為吉祥所坐的位置就在窗台下邊,好險沒將袁叔萬嚇了一跳。
他仔細看了一眼吉祥,卻發現她的確是在等他,手上也沒有尋常拿著打發時間用的書本和繡活兒,一瞧見他進屋,就立刻起身又朝著他這邊湊了幾步。
卻是讓袁叔萬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今日的吉祥,實在是有些反常了。
而吉祥察覺到了袁叔萬的舉止,忍不住有些悻悻然收回了還想往前的腳步,嘴裡雖然埋怨的說著:「怎麼,怕我啊!」
不過,語氣之中的柔情蜜意,卻是怎麼都騙不了人的。
反常,實在是反常!
袁叔萬心裡雖然詫異,但面上還是輕笑著,伸手握住了吉祥的一隻手,也是溫聲開口道:「怎麼會呢?不過怎麼瞧著,你今日比昨日還要慇勤,在打什麼壞主意。」
袁叔萬說著,拿著食指刮了刮吉祥的小鼻子。
因為袁叔萬的動作很輕,沒有使力,也讓吉祥只覺得鼻樑上彷彿是羽毛飄過一般,有些癢癢的,她伸手按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又是抓住了袁叔萬搞怪的那一隻手,方才笑著開口道:「對你好就是打壞主意,那以後我得對你壞點,免得你再覺得我居心不良。」
吉祥的話雖然是在開著玩笑,不過袁叔萬倒也配合著連忙開口道:「怎麼會呢,自然是希望你能夠對我好點,若是能夠在床上對我好點,那就更好了!」
「沒羞沒臊!」
吉祥沒忍住翻了一個白眼,只覺得袁叔萬的節操都掉了一地。
而袁叔萬卻是依然厚著臉皮繼續道:「這不叫沒羞沒臊,若我不為自己多爭取一些,只怕一輩子要茹素了!」
袁叔萬說著,卻又曖昧的抓住了吉祥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嘴邊,低頭用嘴唇碰了碰。
饒是與袁叔萬都已經赤誠相待過了,吉祥也覺得自己的臉皮不像之前一般薄了,不過此刻聽著袁叔萬這曖昧的言語,吉祥還是忍不住羞紅了一下臉蛋。
她抽出了自己的手,小手握成拳頭,在袁叔萬胸膛前邊輕輕敲打了一下,語氣裡略帶著幾分撒嬌:「不和你說了,什麼事情,你都能夠說到那兒去!」
「哪兒?」
袁叔萬笑著不懷好意反問。
吉祥啞口無言,自認在與袁叔萬比無恥上,甘拜下風。
不過吉祥倒是沒有再繼續說這個話題,只是慢慢的走到了榻邊坐下後,拿起放在矮几上的一杯熱茶,遞向了袁叔萬過來的方向。
等到袁叔萬伸手接過,拿著茶盞在她對面坐下後,吉祥抬起頭,看著對方認真開口問道:「你為什麼要答應?」
袁叔萬拿著杯盞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只待一杯茶喝下後,他抬起了頭,看著吉祥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答應了倒是省卻麻煩。」
「真的沒關係嗎?」
吉祥似是疑問,又是在反問自己。
其實,在先時聽到底下人傳來消息的時候,吉祥和果親王妃二人都感到十分吃驚,果親王妃更是沉默了許久,方才幽幽歎了一口氣,對吉祥輕聲說了一句:「定王殿下對你真是一片癡情,你也真是好福氣,能夠找到像他這般的男人作為夫婿。」
吉祥自己心裡,其實也是十分的感動,她知道袁叔萬對自己的一片心意,可是從來沒有想過,能夠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吉祥深吸了一口氣,卻是對袁叔萬又輕聲道:「其實你不必答應的,我也想和你一道兒住在家裡。」
「家裡……」
袁叔萬嘴裡輕輕重複念叨著吉祥方纔所說的話,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以前吉祥也會將定王府稱為家裡,這是一種潛意識裡默認的想法,也是因為吉祥真正將二人所居之地,當成了自己的家。
不過,這會兒,在袁叔萬聽來,卻是覺得分外的悅耳。
其實,今日聞清婉提出要給吉祥設立公主府的時候,袁叔萬心裡是不悅的。
他到底是一個男人,而且是個正統到略帶幾分大男子主義的男人。
在他的心裡,男人才是一家之主,女人自然是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甚至在真的與吉祥在一起之前,他心目之中理想妻子人選,卻是應該要賢良淑德、性情柔順,凡事都聽從丈夫的。
顯然,吉祥並不是這樣性格的人,她很有自己的主意,即使如今跟了他,二人在一起的時候,很多的事情,吉祥也不願意聽從他的意思,反而是潛移默化的想讓袁叔萬隨著她的心意走。
這些,或許連袁叔萬自己都沒有想到,竟然都給認了,而且認得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不過,即使是袁叔萬為吉祥做到了這一步,卻也從來都沒有想過,等到娶吉祥的時候,要以這種近乎入贅的方式,與吉祥結合在一起。
可是,轉而一想,想到了妻子的人選是吉祥,他又覺得,好像並不是那麼難以難受一般。鬼使神差的,那一番話,卻是說出了口,說的情真意切,也讓聞清婉幾乎是氣歪了鼻子。
當然,袁叔萬也有想過,自己會不會後悔,可是等到了這漪瀾宮,看到了吉祥,他的心裡,其實是滿的,這些外在的一切,並不是那麼重要了。
他笑著放下了手中的茶盞,伸手握住了吉祥的手,溫聲笑道:「家裡並不一定要在定王府裡,只要你我在一起,哪裡都是家,等到咱們有了孩子,這個家便是最完美了。」
「你日後真的願意隨我住在公主府裡?」
吉祥眨了一下眼睛,又開口問了一句。
袁叔萬看著吉祥略有幾分期待的目光,點了點頭,又笑道:「定王府雖然不錯,但畢竟是老宅子了,既然如此,倒不如趁此機會換個新的宅子住住。不過,將來公主可是一家之主,可不能夠欺負微臣。」
「嗯……」
吉祥揚起了小腦袋,下巴高高抬起,做出了一副高傲的樣子,猶豫了一會兒,彷彿是施恩一般開口道:「這個,得看你的表現!」
「還請公主手下留情。」
袁叔萬配合著低下了頭。
「嗯,你以後要乖乖聽本公主的話,若是乖乖的,本公主自然會賞你!」
吉祥十分幼稚的沉浸在這高高在上的公主角色扮演之中,而袁叔萬聞言,只覺得吉祥這副神氣的小摸樣,又是可愛,又是可人,他倒也來了興致,又出聲開口問道:「那微臣可否請問公主,會賞賜微臣什麼?」
一說到賞賜,吉祥的腦子裡自然很快鑽出了榮華富貴、美女如雲,不過這些,在袁叔萬面前卻並不都適用。
榮華富貴,她的還是袁叔萬給的呢!美女如雲,莫說是讓她主動提及,袁叔萬敢有這個心,她就得氣個半死。
左思右想,吉祥突然想到了一個,不過說出來的時候,卻不像先時一般神氣十足,反倒是因為害羞,頭也忍不住低了下來。
「子孫滿堂。」
吉祥的聲音輕若蚊吟,不過與吉祥靠著很近的袁叔萬卻是聽到了。
他忍不住笑了出來,而吉祥在說出這話的時候,臉上便是赤紅一片,她也是被自己這突然之舉給驚了一下,怎麼就鬼使神差,給說出來了呢!
袁叔萬笑著緊緊握住了吉祥的手,將她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上,笑道:「這個賞賜,微臣很喜歡,微臣定然好好伺候公主,不如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微臣便好好伺候公主吧!」
「……」
吉祥還未出聲,身體卻突然凌空被抱起,袁叔萬將她打橫抱了起來,而且徑直朝著床的方向走了過去。
因為袁叔萬的動作十分突然,吉祥下意識將手放在了他的脖子上,而意識到了二人此時這破夢幻的姿勢,她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有些不好了。
卻是想要掙扎起來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吉祥也不知道為什麼好好說這話,事情便進行到了這個地步。
而袁叔萬卻是直接將吉祥放到了床上,而後開始寬衣解帶,一邊寬著衣解著帶,一邊笑著開口道:「公主的意思,微臣十分明白,公主不必害羞……」
說著,不待吉祥出聲,卻是徑直堵住了吉祥的嘴巴,讓她只剩下了嗚嗚之聲,而他的兩隻手,也一點都不閒著,替吉祥也寬衣解帶了起來。
婚禮的時間,本就訂的迫切,而在宮裡的日子,其實也沒有吉祥所想像的那般難捱,至少,沒有人敢來與她找茬,而太后娘娘聞清婉,自那一日從御書房歸去後,竟然回到寢宮,便又病倒了,一時之間,倒根本就顧不上吉祥的事情了。
果親王妃對此也是鬆了一口氣,她本次進宮責任重大,其他人倒是並不放在眼裡,只是一個太后聞清婉,卻是讓她十分忌憚,如今病倒了也倒好,最好便是一直都病的不起來,直到吉祥的婚禮都辦完了,她也出了宮在好起來才行。
當然這種想法,果親王妃也只是在心裡想了想,倒不是真的這麼惡毒與天真。
畢竟,吉祥出嫁的時候,還要去拜見聞清婉,聞清婉真的給臥病不起,對於吉祥的婚事,也有幾分晦氣了。
而說來也湊巧,臨近婚禮,聞清婉的身體竟然奇跡般的一下子好轉,真的給好了。
若不是先時在聞清婉宮裡不停進出的御醫與滿宮殿裡瀰漫的藥味兒,果親王妃都要懷疑聞清婉這是自覺失了面子,方才會這般避而不出。
袁叔萬所擇定的日子,就是在轉月月初,也虧得這個月恰好有一個挨得這麼近的好日子,不管是通俗婚嫁,還是吉祥與袁叔萬二人的八字,都十分契合在這一日。
新婚這一日,作為新娘,卻是最辛苦的,一大早,天還方濛濛亮,吉祥便被果親王妃叫起,起來準備梳妝打扮。
特 地請來替吉祥梳頭的人,卻是吉祥的姑姥姥嘉慧長公主,也是惠帝的長姐,瑾帝的姑姑,這位嘉慧長公主,雖然皇帝換了一位又一位,但她只是一個不參與政事的公 主,自然沒有太大的影響,依然過著榮華悠閒的日子。當然,今日請這位長公主給吉祥做梳頭人,更重要的原因,卻是因為這位長公主,這麼多年的婚姻生活十分幸 福,子孫滿堂。自然,做了吉祥的梳頭人,也是有對吉祥將來幸福生活的一個好像征。
吉祥並不認識這位嘉慧長公主,不過並不妨礙同是趙氏血脈的情況下,很快便毫無隔閡相處。
而嘉慧長公主將吉祥的頭髮用沾了桂花油的梳子開始慢慢的,一下一下梳了起來。每梳一下,都有人唱和一句祝福語。
說 起來,吉祥還真是第一次用這桂花油梳頭,她自然知道這個時代的人,梳頭都愛用桂花油,但吉祥總覺得有些接受不能,她喜歡清清爽爽,雖然因為不能夠剪髮緣 故,每一回洗頭都很麻煩,但好在也不是吉祥自己來洗,青玉青柳二人總能夠將她伺候的舒舒坦坦,故而,吉祥卻是保持著即使大冬天,也是一禮拜洗兩次頭髮的節 奏。
桂花油,吉祥也不是沒有,但她從來不拿來梳頭,只是在天氣乾燥的時候洗完頭才在發尾抹一些,也僥倖她這個身體本就有頭髮烏黑油亮,不用這桂花油,梳出來的髮髻,也一樣是烏壓壓的。
而這會兒,這桂花油沾著吉祥的頭皮,彷彿是不要錢似得往她頭上倒著,也讓吉祥忍不住感覺頭皮一陣發癢。
吉祥自然也知道是心理因素,好不容易按捺住了衝動沒有去撓頭髮,嘉慧長公主這頭,也終於梳好了。
髮髻自然不會是由嘉慧長公主來梳,畢竟,這位長公主自己平日裡還得依靠底下人伺候呢,她所負責的,也不過是將頭髮給梳順,做個儀式罷了。
被請來與吉祥梳頭上妝的,據說還是果親王妃花了大力氣從後宮裡找出來的一位老宮人,這一位老宮人,手藝十分精湛,據說連嘉慧長公主出嫁,都是這位老宮人給打扮的。
當然,可想而知對方的年紀了。
吉祥看著對方顫顫巍巍拿著梳子的手,心裡只覺得彆扭,也覺得,這位老宮人這副老態龍鍾之樣,能將髮髻給她梳上,能把妝容畫好嗎。
但是這會兒,作為新嫁娘,屋裡又有這麼多人,吉祥卻是不好開口質疑,她只能夠閉上眼睛,任由老宮人替她收拾。
吉祥的頭髮,被全部梳到了後邊,還未等到她睜開眼睛,卻是突然感覺到臉上一陣刺疼,她睜開眼睛看去,只瞧見老宮人雙手絞著一根線,在她臉上不停的絞動著,每一下,吉祥都覺得臉上有一種麻麻的鈍痛感覺,說是痛可能也算不上,其實還有一些癢。
吉祥忍不住動了一下臉,而老宮人卻是連忙扶住她的臉,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帶著慈和的笑容,連聲道:「公主莫動,馬上便好了。」
說著,又是在吉祥的下巴處磨過一陣後,終於收回了繩子。
吉祥忍不住伸手去摸自己的臉,而老宮人卻是抓住了吉祥的手,笑瞇瞇開口道:「公主皮膚好,所以並不是很疼吧!」
吉祥點了點兩下頭,老宮人突然拿起放在梳妝台上的玫瑰露拍在了吉祥的臉上,而後,又是撿起了香脂,往吉祥的臉上擦了一陣後,方才滿意收回了手。
而後卻是撿起了香粉,開始替吉祥描畫了起來,動作全然沒有方纔那慢悠悠顫巍巍的勁兒,十分麻利且有乾淨利落。
吉祥的臉並未朝向梳妝台,倒是根本不知道老宮人會把她打扮成什麼模樣,不過她這會兒,早已經聽之任之,任由其他人擺佈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吉祥因為睡眠不足而有些昏昏沉沉在打著架的眼睛,幾乎要合上之時,卻聽得老宮人一句:「公主,好了,您瞧瞧可是喜歡?」
吉祥猛地坐直了身體,下意識轉向了身後的鏡子。
而鏡中映照出來的裝扮,也是讓吉祥愣住了。
在化妝品極少的這個時代,老宮人竟然能夠將她描繪出如此精緻的妝容,真的是嚇了吉祥一跳。
當然,妝容的確是十分濃,吉祥原本就白皙的一張小臉,更是被香粉抹得雪白雪白,又有兩道胭脂,透露著嬌艷,當然整張臉上,最引人注目的,卻是吉祥那張被大紅口脂抹上的嘴唇,略顯妖艷,又十分喜慶。
而老宮人的手腳也十分麻利,吉祥的頭髮已經被高高綰起,只差往上戴華冠與首飾了。
吉祥對著鏡子點了點頭。
而老宮人對此也是露出了微笑,撿起了吉祥身後侍從手中拿著的東西,開始替吉祥一樣一樣穿戴了起來。
等到全部都弄完之後,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辰,吉祥只覺得自己的腿腳,都有些發麻了。
果親王妃扶著吉祥坐到了床上,而屋裡原本湊熱鬧的人,也漸漸散了去。
只餘果親王妃留在屋裡陪著吉祥。果親王妃讓人拿了小小的糕點與茶水,送到了吉祥的手中後,又是輕聲囑咐道:「待會兒要上轎,公主您少吃點,若是因此想要更衣,就不好了。」
吉祥點了點頭,自然知道這新嫁娘其實最好一整天都不吃不喝,不然上廁所可是大問題。
不過,這會兒她的確是有些飢腸轆轆的感覺,忍不住撿起了可以一口吞嚥的糕點,往嘴裡塞了進去。
剛嚼了幾下,還未嚥下之時,外邊卻突然響起了一陣喜炮之聲,果親王妃卻是連忙站了起來,頗有些手忙腳亂的收了茶水,又將糕點塞到了吉祥的袖子裡,輕聲開口道:「迎親的來了,待會兒你轎上吃。」
吉祥點了點頭,還未說上什麼,一個紅蓋頭,突然蒙住了吉祥的頭。
視眼突然被遮擋,吉祥心裡也是慌了一下,可是又很快沉靜了下來,想到了自己即將出嫁的事情。
原本可能是因為這一日的到來早有預想,而且,吉祥與袁叔萬也早就在一起了,如今這也只是一個形式罷了。
可是,真到了這個時候,她的心裡忍不住有了一絲期待,也有了一絲緊張。
房門被推開的動靜傳到了寢宮之中,吉祥聽著有些繁雜的腳步聲,心裡卻突然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個十分好玩的事情。
這怕是這許多日子以來,袁叔萬終於可以不翻窗而入,終於可以堂堂正正走入她寢宮的日子吧。
也不知道袁叔萬此時是什麼樣的想法。
袁叔萬當然與吉祥此刻無厘頭的想法不同,他一進入寢宮之中,目光便被坐在床上,蓋著紅蓋頭的吉祥給奪取了注意力。
他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緊緊盯著吉祥,心裡卻突然升騰起了一種莫名的感動之情,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吉祥面前,停下了腳步。
卻是突然伸手抓住了吉祥。
吉祥感受到自己的手被熟悉的那一雙手握著,被紅蓋頭遮蓋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她忍不住起了玩心,偷偷撓了撓袁叔萬的手掌心。
而袁叔萬卻是一把抓住了吉祥作怪的小手,並沒有將她扶起,而是突然一把抱住了吉祥的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吉祥被袁叔萬的突然襲擊嚇了一跳,她也能夠聽到旁邊其他人的驚呼之聲。
不過,吉祥這一回,卻是沒有掙扎,也只是在初始之時,因為袁叔萬突然襲擊而身體僵硬了一下後,馬上便放軟了身體,將自己的腦袋依靠在了袁叔萬的懷中。
其實,袁叔萬的這番動作是十分不規矩的。
宮中公主出嫁,儀式自然不同於民間,也沒有讓家中兄弟抱上轎子由父母頌念祝賀詞的規矩。一般而言,便是公主與駙馬一道兒到長輩與宮中那幾位最高的主子面前叩了頭後,便坐上轎子從正陽門出嫁。
吉祥的父母皆不在,曾經的那一位嫡母也一樣不在了,所以只需要道皇上和太后處行了禮,便可以出嫁。
吉祥原本是該步行走到漪瀾宮外邊,坐上車轎,到太后與皇上的宮裡去行禮。
不過袁叔萬卻是直接將她抱到了轎子裡放下。
太后寢宮之中,此時的聞清婉,正高高在上坐在廳殿正首目光游離的看著廳殿的門口,而小皇帝趙簡,坐在了另一邊,臉上掛著喜氣的笑容,也是將目光看向了廳殿的門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後,卻是聽得底下人有些驚慌進來回稟。
袁叔萬與吉祥到了。
聞清婉放在膝上的雙手,忍不住緊緊握成了拳頭。
她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對著底下人吩咐將人帶上來。
而很快,袁叔萬便帶著吉祥走進了屋裡。
袁叔萬身上穿著大紅的喜服,頭上戴著金冠,看著十分喜氣,而他的臉上,也不再像往日一般只是掛著淡淡的神情,此時,即使他笑容的幅度並不大,但是旁人也能夠從他的眼裡看出愉悅。
而被袁叔萬牽著手站在身側的吉祥,雖然看不見蓋頭下究竟是何模樣,但僅從她身上華美的宮裝喜服帶出的窈窕身材,便能夠探知這一位新娘子究竟是何等傾國絕色了。
聞清婉強忍著泛紅的眼眶,看著那一對十分甜蜜的新人慢慢的走到了她的面前,與她和趙簡恭敬行了禮,而聞清婉也有幾分怔愣出神,等到二人行了禮後,卻也沒有馬上叫起,仍然目光呆愣的看著二人,彷彿是出了神。
趙簡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母后,見聞清婉沒有叫起的意思,卻是連忙笑著開口道:「長寧姐姐和定王殿下不必多禮。清起。」
袁叔萬扶著吉祥一道兒站了起來後,聞清婉也回過了神,她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輕聲開口道:「哀家也祝二位和和美美。」
聞清婉這一句話,說的身為干扁與勉強。
而這一句話,也讓原本還算正常的屋子裡,氣氛一下子有些尷尬了。
趙簡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自己低垂著眼瞼,只做一副高深莫測模樣的母親,深深歎了一口氣,卻是對袁叔萬和吉祥又笑道:「長寧姐姐、定王殿下,即使已經來行過禮了,便退下吧,千萬莫耽誤了時辰。」
「是。」
袁叔萬低頭應了,並未抬頭去看一隻癡癡看著他的太后聞清婉,伸手牽過了吉祥的小手,慢慢的走出了聞清婉的宮殿,只給身後二人留下了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