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初臨異界·火法麗莎

  一向高貴大方、風度翩翩的牧師大人仰倒在地,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子跨坐在他的小腹上,俯身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剛剛招呼過的幾位客人,除了那對小兄妹和兩位傷患,其他人也都東倒西歪的,身上壓著一團正在蠕動的黑色物體——這就是女使海倫走進待客室時見到的情景。

  對於發生的這一幕,海倫只是微微訝異了一下,然後便上前攙扶起離她最近的高個青年。

  吉姆這時手撐著地面,其實已經差不多要爬起來了,但突然看到手臂上出現一雙柔夷。他抬起頭來,撞入一雙溫柔帶笑的眼睛裡,臉上一熱,不知怎麼手上往前一滑,又摔了個狗啃泥。

  而剛剛被踹下來的時候不小心撞到頭,還有點暈頭轉向,又因為魔法師長袍太過累贅,費了好大勁才站起來的費斯,只覺得後背一陣拉扯,然後他整個人再次往後仰倒下去,幸好吉姆在他身下墊著,然而,還沒等他鬆一口氣,便傳來「匡當」一聲——費斯的後腦勺砸到了椅子邊緣。

  「咦,怎麼有好多星星啊……」費斯嘀咕了一聲,然後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始作俑者吉姆·巴克,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剛剛不小心放在了費斯拖曳在地上的袍子上,而隨著他的滑倒,袍子被拉扯住,連帶著這個突然從天而降的少年也摔了下來。

  被傑伊保護得很好,在一旁目睹了這一切的喬茜,倒吸一口冷氣,她心有餘悸地摟住了傑伊的腰。還記得剛來異界的那天早上,她從椅子上整個人後仰倒地、腦袋砸在地上的感覺,那種疼痛沒有經歷過的人是絕對無法體會的!幸好有傑伊在啊,所以說,對她而言,跟在反派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原本想幫忙的海倫這會也有點不知所措了,她伸手想將壓在吉姆身上的少年扶起,但少年已經暈了過去,他雖然看起來挺瘦的卻也不是她一個弱女子能拽得動的。見狀,傑伊將喬茜安置在椅子上,跑過去幫著海倫將暈倒的少年搬到了待客室的小床上,和路加大叔並躺在一起。

  吉姆感到身上一輕,他齜牙咧嘴地扶著腰爬了起來,卻看到里奧和凱利兩個小鬼居然在一旁賊兮兮地對著他笑——剛剛費斯第二次摔倒的時候,里奧就伸手一把拽過凱利,兩人在邊邊上倒是沒有受到波及,而凱利受著里奧的影響,個性似乎開朗了一點,也跟著看吉姆的笑話。

  按照吉姆往日裡的脾氣,被這麼瞧著肯定要炸毛,不過這會卻老臉一紅,假裝著沒看見似的,看向還被壓著,支著上半身坐在地上的弗恩牧師和那個同樣從天而降的女孩子。

  「弗恩大人,這……」吉姆可沒有遇見過這種狀況,一時有點懵。也不知道這個女孩子是弗恩大人的什麼人,弗恩大人被壓在地上那麼久也沒見有什麼反應。

  弗蘭德也是有苦說不出。教皇大人賜予他的這柄法杖,其實是一件神器胚胎,想要最終成就神器,就必須每天吸收大量的神力,而且它只會在施用神術的時候主動吸收,也意味著使用者在施展神術的過程中要額外消耗大量的神力,當然,這對他來說也是一種修行。

  然而,今天趕去火場救人,他的神力本就有點不濟,食物也只是剛好補充他消耗的體力,對神力的回覆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而再次施展治癒術救治那位騎士,可以說徹底透支了他的神力,不僅如此,神力的透支也令他渾身發軟,根本使不上力氣,這會竟連十二歲小姑娘的力道都掙脫不開。

  察覺到一屋子的目光都投向了這邊,弗蘭德一直古井無波的臉上染上一絲緋紅。雖然他自小就習慣了眾人或愛慕或崇拜或痴迷的目光,也習慣了女人們的追逐,卻從未有過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壓倒在地的經歷,這實在令他倍感尷尬。

  他嘆了一口氣,無奈地道:「格林卡小姐,可以請你起來一下嗎?」

  女孩摟住他的手臂纏得更緊了,嘴上也撒嬌著道:「不嘛!」

  海倫是見過這位格林卡小姐的,那是多哈市市長家的千金,也是一位天才魔法師少女——以十二歲稚齡便獲得見習魔法師的稱號,是魔法學院多哈市分院院長的得意高徒。雖然性格驕縱了一點,但其實也是一個好孩子。而且,海倫也相信弗恩大人一定可以應付得了的。

  果然,只見弗蘭德臉色一沉,立時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從他身上爆發出來,他不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麗莎的眼睛。

  麗莎被他看得渾身一抖,心裡慫了,她不甘地鬆了手,不情不願地嘟著嘴站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弗恩只是一個小小的牧師,卻偶爾能從他身上感受到比她的父親、甚至比她的老師還要更強盛的氣勢,令她不寒而慄,只能乖乖聽話。

  吉姆這才上前,準備把弗恩扶起來,剛伸出手,卻被麗莎粗魯地打開了。她強勢地把他擠開,一把攙扶住弗恩:「不用你扶,走開!」

  弗蘭德順勢站了起來,他整理了一下長袍,又重新恢復了高冷的牧師大人形象,如果忽略旁邊一直扯著他的手臂,嘰嘰喳喳圍著他轉的格林卡小姐的話。

  「弗恩哥哥,我剛剛只是見到你太激動了,你不要生氣嘛~」麗莎一點也不介意弗蘭德散發出來的冷氣,一個勁兒地撒嬌,跟剛剛那驕縱的大小姐模樣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還沒等弗蘭德說什麼,「轟隆隆——」眾人感覺地面傳來一陣震動,接著,門外似乎傳來了好幾聲駿馬的嘶鳴聲。

  騎兵隊的隊長曼斯·雷蒙德率領著終於將戰馬找回來的騎兵們,來到了光明聖殿設於格曼斯小鎮的分教堂,他看到停在角落裡的雙輪馬車,心裡有了底。他讓自己的隊員們停在院子裡等候,自己則下了馬,但是,還沒等他敲門,教堂那扇沉重的大門便緩緩打開了。

  開門的是女使海倫,她見到站在門外,全副武裝的騎士,便莊重地施了一禮,才道:「晚上好,雷蒙德大人!」

  曼斯騎士脫下自己的頭盔,也回了一禮,「晚上好,美麗的海倫小姐!」他指了指停靠在院子裡的馬車,「請問教堂今天是否來了幾個孩子,其中帶頭那個大概二十歲出頭,還帶著兩個傷患,其中一個傷患穿著克利普斯騎士團的專屬盔甲?唔,大概在太陽快下山的時候?」

  「是的,雷蒙德大人,那位身穿鎧甲的騎士剛剛接受了弗恩大人的救治,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

  「那真是太好了!實不相瞞,他是我們小隊的隊員,我們在小鎮西邊遭遇了一股劫匪,他在與匪徒的搏鬥中不小心受到雷擊,幸好遇到了那幾位平民……」曼斯很有技巧地複述了一遍情況。

  「那真是一位勇敢的騎士,看來格曼斯小鎮的民眾能夠迎來一段時間的太平日子了!真是多虧了您和您的隊員們!」

  果然,海倫的讚美讓這位騎兵隊長有些飄飄然起來,但他還是義正言辭地說道:「這是哪裡的話?保衛領主大人的領民不受傷害,是我們的職責所在!」接著又問道,「請問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我的隊員嗎?還有那幾個孩子,我想跟他們表達一下感謝之情!」

  「當然,尊敬的騎士大人!他們現在都在待客室裡,請跟我來!」

  海倫領著曼斯騎士走向了待客室。這時候屋裡的眾人也大概知道來人是誰了,都在待客室裡等著。不過,這可不包括麗莎·格林卡,她全部的注意力幾乎都在弗蘭德身上。

  等走進教堂的待客室,曼斯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邊的弗蘭德以及麗莎小姑娘,除了弗蘭德那存在感極強的氣場,大概還因為小姑娘那頭火紅的長髮在燈光下顯得極其醒目吧。在看清麗莎親暱地挽著弗恩的手時,曼斯眼中閃過一絲不愉。

  因為得知弗蘭德的身份以及自己居然不知不覺中了招,喬茜現在已然是驚弓之鳥,對奇蹟世界的每個人都充滿了警惕。她剛剛已經探測過屋子裡其他人的信息,包括傑伊的,但很奇怪傑伊的信息是一片空白。

  而現在走進來的曼斯·雷蒙德,因為對他關注度比較高,她沒有錯過他眼神中的情緒。可是還沒等她開啟探測器,曼斯似有所覺地看過來,嚇得喬茜趕緊縮到傑伊身後。

  感覺有人在看著自己,曼斯警惕地望過去,發現是那個金髮碧眼的男孩,他也沒在意,大概是小男孩對騎士的崇拜情節吧。不經意瞥到躲在男孩身後那個小不點一樣的女娃,令他想起那張令他都感到驚艷的小臉。

  要是再長大一點就好了……他這麼想著,他朝著傑伊露出一個自以為正氣十足的笑容,然後轉過了頭。這時,他們已經來到了弗蘭德和麗莎跟前。

  還沒等海倫開口,曼斯就率先打了聲招呼:「麗莎。」卻完全將弗蘭德晾在了一旁。

  麗莎聽到有人直呼自己的名字,惱怒地抬起頭來,想警告對方,卻在看到曼斯時,重新綻放了笑容:「曼斯叔叔,你怎麼也來了?」

  「是啊,來這邊出任務。」他不著痕跡地拉過了麗莎的手,「我的一位隊員受了傷,委託了別人將他送來教堂,現在過來看看他。」

  「就是躺在床上那個嗎?」麗莎指了指亞伯騎士。

  「是的,美麗的小天使,你真是聰明!」曼斯將麗莎哄得眉開眼笑的,又問海倫,「海倫小姐,我的隊員還沒有醒過來嗎?」

  「是的。」海倫看了一眼被忽略在一旁的弗蘭德,對曼斯的無禮有些不悅,「弗恩大人已經為他施展了治癒術,他現在只是睡著了。」

  「噢,治癒術果真名不虛傳!」曼斯終於正視了弗蘭德一眼,但也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他看向吉姆,「小夥子,真是感謝你的出手相助,我的隊員才能夠平安無事!」

  吉姆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但他也只能硬著頭皮答道:「哪裡的話,多虧了大人您,我們才能從歹徒手中活下來,這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不不不,救你們那是我的職責所在!不說這個了,話說你們趕上魔法資質測試了嗎?」如果真測出有天賦的話……

  聽到這話,吉姆也有點懊喪,聲音不禁低沉下來:「不湊巧,沒能趕上呢……」

  聽到這樣的回答,曼斯皺起了眉,可還沒等他說什麼,麗莎就開了口:「你們是來參加魔法資質測試的?」

  「是的,魔法師小姐!」想到這位可能是魔法師,吉姆眼中燃起了希望。

  一旁的喬茜也豎起了耳朵。說實話,她也挺好奇傑伊他們有沒有魔法天賦的。探測出來的信息,除了吉姆顯示魔法天賦為無,里奧和凱利並沒有顯示出魔法天賦這一項。不知道是因為沒有還是因為未知,她必須確認一下。

  看到吉姆點了頭,麗莎一臉不屑地說道:「那還不簡單?格曼斯小鎮的測試任務本來就是由費斯擔任的——」接著,一副施恩的口吻,「雖然你們遲到了,但看在你們幫了曼斯叔叔的份上,我就讓他幫你們測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