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賽麗亞的父親。」
傑伊:「……」
在聽清亞爾維斯的回答後,傑伊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他……好像誤會了什麼……
回想自己剛剛做的混蛋事,金髮少年瞬間憋紅了臉。
「對、對不起!」
在一位思女心切的父親面前,那般直白地告訴他女兒的死訊,這大概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吧?傑伊感覺到了深深的愧意。
如果亞爾維斯是賽麗亞母親的父親,也就是說,他是喬茜的外祖父!他怎麼能對一位長輩說出那樣的話呢?
不過一想到,亞爾維斯是一位那樣強大的精靈戰士,傑伊的心中又升起了崇拜之情。
想到他剛剛隱蔽在陰影之中,連亞爾維斯是什麼時候靠近身邊的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他對於危險那天生的直覺,在被受到攻擊時,硬生生躲開了致命的部位,可能在擊飛後站都站不起來了,也不可能有後面的反擊。
而且,自己的反擊不僅被一一化解,甚至還被細籐所束縛,陷入危險之境。
雖然最後自己成功掙脫了,但以亞爾維斯表現出來的遊刃有餘,如果是真正的敵人,自己根本沒有生還的機會。
原來精靈戰士,真的如傳說中的那般強大!
傑伊為自己感到羞愧,他覺得自己的表現就像一個小丑一樣,只會用語言來攻擊敵人,卻無法用真正的實力將敵人打敗……
小小的少年,通過這一戰,終於清楚地認識到自己與真正的強者之間的差距,但他並沒有就此氣餒,而是暗自下定了決心,以後要更加拚命磨礪自己!
也只有這樣,才能像他向賽麗亞母親保證過的那樣,保護好喬茜!而與此同時,他對亞爾維斯的態度,也很快發生了轉變。
「賽麗亞母親她……她其實……」傑伊有些結巴地說道。他也不知道想要表達什麼,在他的人生中,第一次遇到如此窘迫的狀況。
他覺得,比小時候,他想要趁父親不注意偷走他的雙手大劍,結果使出吃奶的力氣都搬不起來,最後被父親抓到的那一次還要窘迫。
亞爾維斯有些訝然,但在聽到傑伊結結巴巴、有些不知所云的話時,很快反應過來,這個孩子為什麼要跟他道歉。
他望著傑伊那雙漂亮的碧眼,那隱藏在愧疚之下的,是正在升騰而起的孺慕和崇拜之情。他又看看喬茜,那微微張著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模樣,煞是可愛。
這是賽麗亞的兒子和女兒,他的外孫和外孫女啊……他伸出手,想拍拍傑伊那有著一頭柔軟金髮的小腦袋,可是最後,他還是收了回來。
他跟菲洛米娜說的,又何嘗不是在說自己?他和安吉麗娜,和這兩個孩子,終究是不同的。
「那你現在,願意跟我交換了嗎?」
銀髮男子向金髮少年攤開了手,他的掌心上靜靜地躺著兩柄匕首,一把入了鞘,纏著黑色的綁帶,而另一把的匕刃,在陽光下,閃耀著明亮的銀光。
「我願意的!」傑伊的眼中迸發出明亮的光采,他望著那把匕首,充滿了渴望和喜愛之情。
矮人的鍛造術在格蘭斯大陸有口皆碑,但是在大陸上行走的矮人匠師卻很少,所以矮人鍛造的武器,幾乎是有價無市的。
鄭重其事地從亞爾維斯手中接過,傑伊又珍而重之地將它收入了懷中。對於亞爾維斯所說的其他的小設計,他感到十分好奇和期待,但顯然,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
而站在一旁的喬茜歪了歪頭,其實這把矮人匕首,就是亞爾維斯想送給傑伊的吧?只是顧忌他的心情,所以才委婉地提出交換。
雖然亞爾維斯的表情和語氣還是那麼冷淡,但喬茜就是能感受到,他那潛藏在背後的溫柔。
她的小手把玩著胸前那枚銅金色的戒指,看看那簡樸而別緻的花紋,又看看亞爾維斯那俊美的側顏。
雖然她記得原文裡並沒有提起過賽麗亞的父親,但是,好像,有一個又高又帥又大方,簡直比男神還要男神的外公,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啊!不對,應該說是,簡直沒有比這更棒的事情了!
喬茜一臉傻笑,卻在這時,她感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扭頭,她就又被抱住了。
「菲洛米娜?」
「喬茜,這一次我真的要走了。」小精靈伏在她的肩頭,帶著哭腔說道,「亞爾維斯叔叔要帶我回部落了。」
喬茜只覺得心底一空,離別來得如此突然,她還以為小精靈至少還能再待上一些日子呢。
她呆呆地抬頭看著亞爾維斯,原來他也是精靈,難怪具有那樣俊美的容貌和獨特的氣質,不過這麼說來,她居然擁有精靈血統?
喬茜抱著菲洛米娜,一邊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開始低聲哭起來的小精靈,聽著她那傷心不捨的哭泣聲,不知不覺她鼻子也開始發酸了。
好想看著小精靈長大啊……嗚嗚……
最後兩個小女孩,稀里嘩啦地哭成了一團。
聽到哭聲,亞爾維斯和傑伊轉過頭來,便看到相擁而泣的兩個女孩兒。
傑伊看著喬茜難過的樣子,不由得看向亞爾維斯,或許,菲洛米娜還可以再留兩天?
「您,想要去看看賽麗亞母親嗎?」傑伊小心翼翼地問道。
賽麗亞母親去世後,在村長爺爺和村子裡其他人的幫助下,夏普家順利舉行了葬禮,並將她葬在了格曼斯小鎮光明聖殿分教堂的墓地裡。
上一次和路加大叔他們去格曼斯,傑伊本想去看看她的。但因為小精靈這個意外,而且喬茜自高燒醒來後,似乎刻意遺忘了賽麗亞母親的事情,為了不讓她傷心,他也就沒有提起。
亞爾維斯身體一顫,克制地問道:「她生前,過得好嗎?」
傑伊撓了撓頭,對於這個問題,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回憶著有關賽麗亞母親的記憶,他說道:
「她的身體狀況一直不太好,但是精神狀態不錯……唔,她經常說,她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每天都能把喬茜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是這樣嗎?」
「是的,您不想去看看她嗎?她被安葬在格曼斯小鎮的教堂墓地裡,如果知道您來了,她應該會很高興的!」
教堂墓地嗎?想起跟弗蘭德會面的事情,原來,那時候他竟然和賽麗亞離得這麼近……
亞爾維斯藏在袖子中的手被捏成了拳,最終還是決定去看看她,看看這個只跟他相處過一段短暫歲月的女兒。
但是,他並不想和傑伊一起去。他對少年搖了搖頭,不顧他眼底的失望,冷淡地別開了眼。
即使知道了這是他的血脈後代,亞爾維斯也並不想繼續跟兩個孩子發生什麼牽扯,他擔心再這般相處下去,他又會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就如大長老所言,精靈與人類,還是保持距離為妙。是他不肯聽從勸誡,管不住自己的心,最後自食苦果,然而,同樣的錯,他不會再犯……
當太陽漸漸下落的時候,亞爾維斯拒絕了喬茜的挽留,執意要帶著菲洛米娜離開。
「菲洛米娜,放心吧!我不是在學習魔法嗎?魔法師的壽命可都是很長的哦!」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小女孩那自信滿滿的話——
「我一定會成為非常非常厲害的魔法師,活得很久很久很久,以後一定不會比你早死的!」
聽著兩個不到他大腿高的小不點,在討論誰活得長誰死得早的問題,實在是一件很滑稽可笑的事情,如果是一般的大人聽了,估計會笑出聲來,然而亞爾維斯卻笑不出來。
魔法……嗎?或許真的可以?
「你叫喬茜?」
看著站在露露的身邊,跟菲洛米娜依依不捨的小女孩,亞爾維斯突然開口問道。
「嗯,是的!外……外……」喬茜不禁淚目,她很想表現得禮貌一點,但看著亞爾維斯那張年輕俊美的臉,「外公」這個稱呼她實在叫不出口……
「亞爾維斯。」他見喬茜並不願叫他外祖父,忽略掉心中莫名的失望,淡淡地說道,「你可以這麼叫我。」
「可以嗎?」
「嗯。」亞爾維斯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喬茜一眼,「你要好好學習魔法。」
「嗯,我會的!亞爾維斯!」
望著小女孩那可愛的模樣,亞爾維斯終究還是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髮頂,然後很快收了回去。
啊啊啊啊,被摸頭了被摸頭了!喬茜內心激動,她傻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照顧好你妹妹。」
亞爾維斯對傑伊說完,得到他的肯定回覆之後,才在露露的帶領下,帶著菲洛米娜飛上了天空。
「菲洛米娜,一路保重!!!一定不要忘記我們啊!!!」喬茜在原地,雙手成喇叭狀朝著天空大喊。
菲洛米娜坐在亞爾維斯身後,一手抓著亞爾維斯的衣襟,轉頭回望著樹林裡越來越小的人影,用力揮舞著另一隻手。
回想這幾個月來的點點滴滴,剛剛止住的淚水,再次模糊了她的眼睛。
「喬茜,傑伊,我會回來找你們的!!!一定要保重啊……」
最後一句,小精靈說得輕柔又傷感,一下子就被吹散在了風中。
「亞爾維斯叔叔。」
良久,菲洛米娜才轉過頭來。她抱著亞爾維斯,望著身邊飛速後退的白雲,突然叫了他一聲。
「嗯?」
「你真的是喬茜和傑伊的外祖父嗎?」小精靈眨了眨眼,因為剛剛哭過,她說話的聲音中還帶著濃濃的鼻音。
亞爾維斯怔了怔,想起那兩個可愛的孩子,才分開這麼一會,他居然已經開始想念他們了。
大概這就是血緣的羈絆吧……
「嗯。」亞爾維斯輕聲答道。
菲洛米娜不由得皺起了小鼻子,只聽她嘟囔著說道:「可是,我是叫你叔叔的呀,這樣一來,喬茜不是要叫我阿姨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