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新手試煉·心塞的夏普

  咦?怎麼會有兩個聲音?

  喬茜不由得一愣,她看看剛剛飛到她手中的小芽,這個低沉的男人聲音顯然不可能是它。

  抬頭在房間裡環視一番,然後她又是一呆。

  她居然看到怪人大叔站在敞開的窗戶旁,一臉複雜的樣子。

  她沒有出現幻覺吧?喬茜晃了晃腦袋,說實話她現在的腦袋有點疼,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用力過猛,精神力使用過度了。

  低頭揉掉眼睛上的淚水,再抬起頭來,發現自己並沒有看錯。可是怪人大叔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砰——」

  床邊又是一聲巨響,喬茜的心思瞬間回到了傑伊身上。

  在見到少年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喬茜很難形容當時的感覺。

  雖然一直篤定他一定會趕過來,可是當真的見到他的身影時,那種欣喜和感動,還有突然從心底湧現的種種委屈,幾乎沒讓她當場哭出來。

  可是現在,傑伊的狀態明顯不太對勁,這讓喬茜暫時忘卻了自己那些複雜的情緒,她此刻的心中只有滿滿的擔憂。

  「傑伊,傑伊!我已經沒事了,快停下來,你快停下來啊!」

  少年手上的速度慢了下來,然而他的雙眼還是紅通通的,充斥著暴戾和毀滅的情緒。他一拳砸落在地板上,石質的地板竟然被砸了一個窟窿。

  那巨大的力道讓喬茜一驚,剛準備撲過去檢查他是否受傷了,結果眼前一閃,她看到怪人大叔已經來到了傑伊身邊。

  夏普一把抓住了自己兒子的手,不讓他再繼續動作。傑伊反應很快,想要抽回手,結果夏普的動作比他更快。發現掙脫不開,傑伊瞬間抬起頭來,望向夏普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善和敵意,這讓夏普如遭雷擊。

  好難過,兒子居然用這種眼神看著他!夏普心中在滴血,他匆匆趕來城東,打算解救他看中的小兒媳。

  轉悠了一圈,才找到了這裡,剛剛破窗而入,就聽到了小兒媳的尖叫,結果下一刻就見他那快一年沒見的兒子闖了進來!

  然後眼睜睜看著他,因為小兒媳……噢,不,應該是他的小女兒而情緒不穩,觸發了血脈裡的狂暴因子,進入了「狂化狀態」……

  「兒子,醒醒!我是你老子啊,不記得了?!」夏普搖晃著傑伊的身體,焦急又無奈地喊著。

  然而夏普的聲音並沒有喚回傑伊的神智,他還在劇烈掙紮著,甚至開始用腳踢打夏普。夏普覺得兒子的力氣真的變大了許多,他居然都有點抓不住他了。

  不過也可能是「狂化」狀態下,力量激增的緣故。跟「激戰」狀態不同,「狂化」狀態,是受到巨大刺激時,血脈天賦激化不當下產生的負面狀態,輕者暫時失去理智,變得敵我不分,重者性情大變,最終會演變成嗜血殘暴的殺人機器。

  這是他們這一脈的通病,也是導致他們家族人口凋零的原因之一。

  夏普一直以為,以傑伊那冷靜克制的性子,應該不會出現這種情況,沒想到還是他大意了。

  說到底還是心境不穩啊……

  看著兒子癲狂的樣子,夏普心中一嘆,看來短時間內要叫醒他應該是不可能的。他舉起了手,準備先將傑伊打暈再說。

  「你要做什麼?!」突然小女孩軟糯糯的聲音響起,然後一個小身子撲了過來,擋在了他和傑伊中間。

  喬茜張開手,護在傑伊身前,虎視眈眈地盯著夏普。

  從夏普的話語中,喬茜知道了眼前的怪人大叔,居然就是她那個不靠譜的便宜老爸!

  雖然很驚訝,但看到他舉起手,看樣子是準備攻擊傑伊時,喬茜想也沒想就撲了過來,實在是酒館前的那一幕給了她太深刻的印象,可以說夏普那強大的武力值,已經深深刻入了她的腦海中。

  因為這一撲,夏普不小心鬆了勁,他心底一慌,怕發瘋的兒子誤傷了她。結果,他就親眼看著他怎麼都叫不醒的兒子,突然間安靜了下來。

  喬茜感覺有雙手環住了她,熟悉的溫暖懷抱不禁讓她扭過頭,然後她撞進了一雙清澈的藍眼睛裡,那雙藍眼睛裡有著困惑和迷茫,唯獨沒有暴戾和瘋狂。

  「傑伊,你沒事了嗎?」喬茜掙紮著扭過小身子,小手撫上了他的臉頰,欣喜地問道。

  傑伊沒有說話,又將她拉入了懷裡,緊緊地抱住。感受著懷裡軟綿綿,像糰子一樣的小身子,慢慢地,傑伊那不安和狂躁的內心終於徹底平復了下來。

  「喬茜……我……」傑伊抬起手,想要按按自己的眉心,結果就見自己的手上竟然滿是鮮血。

  一瞥間看到地上面目全非的屍體,傑伊瞬間回過神來,想起他進房間時看到的那一幕,心臟又是一疼。

  他連忙放開喬茜,握住她的肩膀,緊張地問道:「喬茜,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

  「沒有,我沒事!」喬茜趕緊搖頭,然後將小手藏到了身後。下午逃跑的時候,摔倒在地上擦傷了手心,說實話現在還有點疼。

  「唔咳咳!」

  傑伊一看喬茜的表情,就知道她在說謊,剛準備拉她的手,替她檢查一下,卻被一聲咳嗽打斷了。

  他暗嘆自己關心則亂,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屋裡還有其他人,然而,在抬頭瞪向一旁穿得破破爛爛,像個流浪漢似的男人時,傑伊不由一愣。

  「父親?」傑伊微微歪頭,臉上愣愣的表情顯得有些呆萌。

  「兒子……」夏普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您怎麼……」

  傑伊還沒說完,一個女僕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她口中喊著:「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

  然後在見到屋裡的一幕時,像卡了殼一樣,整個人都呆住了,她的目光下移,在看到床邊躺著的血人之後,突然爆發了一聲破喉般的尖叫,然後暈倒了過去。

  「噠噠噠——噠噠噠——」

  房間外的地板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那衣物摩擦間的叮噹作響,一聽便知道是穿著鎧甲的兵士。

  「該死!怎麼反應這麼快?!」夏普一驚。

  他知道這個莊園的主人是個騎士長,大概是自詡實力強大,園內守衛鬆懈得很,他才能輕輕鬆鬆地潛了進來。

  卻沒想到才這麼短的時間,他的手下居然已經趕了過來,夏普一邊感慨這騎士長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一邊一手一個撈起兩個孩子,奪窗而逃。

  雖然他一點也不怕騎兵隊的人,但他也不想去騎兵營走一趟,所以還是先走為妙!

  查爾斯帶著手下闖入了雷蒙德的莊園,因為大門大敞開來,而幾個門衛都躺在了地上,所以沒有人阻止,他得以長驅直入。

  在聽到女僕的尖叫之時,他和他的手下迅速地來到了事發地,然而除了暈倒的女僕和一具面目全非、疑似雷蒙德的半裸屍體外,房間裡已經人去樓空。

  敞開的窗戶,有風吹了進來,白色的窗簾迎風招展。

  查爾斯臉色有些難看,他手一揮,讓身後的幾個屬下去搜尋附近的可疑人物。

  「這……是雷蒙德騎士長?」泰羅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他剛剛經過客廳的時候,確實看到了雷蒙德標誌性的長劍,而這屍體,看體型確實很像是他。

  然而,堂堂克利普斯騎士團第一騎兵隊的隊長,就這麼憋屈地死在了自己家中,而且死得這般不體面,怎麼想都讓泰羅有些接受不能。

  「大概是吧……」查爾斯心情也有些複雜,他走到倒在地上的女僕身邊,探了探她的鼻息,發現她還活著,便搖了搖她,把她叫醒。

  女僕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在看到眼前兩個身穿鎧甲的騎士時,她突然驚恐地叫了起來:「死了……死了!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不是我做的!」然後又突然奔潰地哭了起來,「報應啊,報應啊!」

  看她失控的樣子,查爾斯嘆了一口氣,又是一掌打在她後頸,讓她重新安靜下來。

  「大人,你說,會不會是今天遇到的那個金髮少年幹的?」泰羅猶猶豫豫地說道,畢竟他們是一路跟著那個小子過來的,不過雖然這麼說,他其實心底裡是不願相信的。

  誰會相信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少年,能將一個實力強大的騎士長硬生生揍成這副慘樣?更別說房間裡並沒有明顯的打鬥痕跡,也就說明雷蒙德當時是被單方面吊打,毫無還手之力的。

  泰羅看著屍體旁邊,地板上那個凹下去的拳印,再對比雷蒙德那慘不忍睹的頭部,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大概只有光明神才知道吧。」查爾斯聳聳肩。

  「大人!」這時,查爾斯的一個屬下跑了進來。

  「報告大人!在莊園裡發現了一個近侍,一個車伕,三個……找到的只有這些人!」

  「全部帶回去,嚴加審訊!」

  「是,大人!」屬下應完,又道,「園子裡還發現了一匹黑馬,已經問過莊園的人,並不屬於這座莊園,屬下認為,很有可能是兇手留下來的!」

  查爾斯沉吟了一下,道:「也一併帶回去吧!」

  ……

  喬茜被夏普夾在腋下,再一次體會到了飛一般的感覺,她連忙摀住了小嘴,避免自己發出聲音,把士兵引過來。

  在夏普跑了一會,確定沒有追兵之後,喬茜忍不住看向傑伊,然後發現少年也一直盯著她瞧,她只覺得一陣臉紅,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了視線。

  帶著兩個小不點飛速逃跑的夏普,也注意到了兩小只的互動,不由得一陣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