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
學院深造·血洗

  當聽到喬茜說要幫他舉辦歡送會時,弗蘭德那紫色的眼瞳中浮現出一絲意外。

  此時已是中午,教堂中十分的冷清,弗蘭德正在與新任的主教交接一些事宜,而這個時候喬茜和傑伊便過來了。

  望著眼前笑意盈盈的小女孩,再看看她旁邊,那一臉嚴肅警戒地盯著自己的金髮少年,弗蘭德不由彎了彎嘴角。

  站在一旁的新任主教,一下子就看呆了,等回過神來,他不好意思地咳了咳,然後主動告辭離去。

  喬茜看著眼前這紫髮男子的笑容,心中感慨,怎麼會有人長得這般妖孽呢?如果是個女人就算了,偏偏還是個男的。

  幸好這麼多年過去,她已經對這個自帶「萬人迷光環」的男人免疫了,再也不會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發花痴。

  「好的,我會去的。」弗蘭德用清潤的嗓音,微笑著說道,「在埃利諾這最後一段的時間裡,能品嚐到喬茜小姐的手藝,是我的榮幸。」

  「額,哪裡哪裡,你喜歡就好……」喬茜的小臉上,爬上了一抹紅暈。

  好吧,這樣一個大美人跟自己溫聲細語地說話,喬茜覺得自己還是有些消受不住。

  看到這一幕,傑伊的神情繃得更緊了,然而,他並沒有做出什麼失禮的舉動,而是說道:

  「弗恩主教,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聽到傑伊的話,喬茜連忙點了點頭,她對夏普的事情比較掛心,會先來教堂也是因為順路而已。

  「嗯,你們去吧。」弗蘭德輕聲道。

  於是,傑伊便拉起喬茜的手,快步往教堂外走去。在快走出教堂大廳的時候,傑伊忽然扭頭,卻發現弗蘭德依然站在原地,面帶淺笑地望著他們。

  見少年回頭,弗蘭德便對他揮了揮手,臉上的笑容更明媚了一點。

  傑伊不由一怔,他能夠清楚地看到,紫髮男子眼中流露而出的欣慰和祝福,他那仁慈的笑容,讓他整個人彷彿鍍上了一層聖光。

  傑伊不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他對於惡意十分敏感,但同時,誰對他好,他也看得比誰都清楚。所以,即便不是很喜歡這位主教大人,但他也從未做過任何針對他的行為。

  這時候,見到他的笑容,少年終於忍不住,也對他笑了笑,不過仔細看,還是能看出笑容有點僵。然後,他便牽著手中的小女孩,再也沒有回頭地走掉了。

  弗蘭德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臉上淺笑漸漸收了起來,一時間思緒如潮。

  其實,當初,他真的完全沒有預料到,眼前這對兄妹,居然會是亞爾維斯和安吉麗娜的外孫和外孫女。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他實在不知道,這到底是緣,還是孽?

  他和這個叫傑伊·夏普的少年,第一次見面並不是在格曼斯小鎮的分教堂——這也是他後來才想起來的。

  在那之前,為了給母親治病,這個少年曾大老遠地去找過他。

  因為他恰巧不在格曼斯小鎮的分教堂,這個當時也不過將將十歲的小男孩,便獨自一人,連夜趕路地跑到多哈城來尋找他。

  他還記得,那個筋疲力盡,累到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的小男孩,在看到他時,藍色的眼眸中所迸發出的神彩,有多麼的璀璨。

  然後,小男孩便衝過來,倔強地拉住他的手,死命地把他往外拖。

  那個猶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眼神,那個瘦弱而堅強的身影,讓弗蘭德最終沒有掙脫他的手,而是叫來馬車,一起趕到了小男孩的家。

  然而,最終還是遲了。

  弗蘭德趕到那座偏僻的村莊,來到那座簡陋的小木屋時,迎接他們的,只有小女孩悲傷欲絕的痛哭——那個小男孩的母親,也就是亞爾維斯的女兒,已經去世了。

  小男孩見狀,卻沒有哭,而是非常禮貌地跟他說了一聲抱歉,然後將他送出門,然後又回到了那間小木屋裡。

  在屋外,他清楚地聽到了小女孩充滿惡毒和仇恨的咒罵聲。

  當時的他,並不知道,那個死去的女人,居然會是安吉麗娜的女兒——他沒有救回安吉麗娜,沒想到連她的女兒,也間接在他手中喪命。

  每每想到這,他都不由苦笑。

  他想起老師開解他的話:

  「你已經盡力做到了你能做的一切,無法挽救的生命,那都是命運的安排。」

  雖然知道這一點,但他的心,還是忍不住愧疚和自責。

  所以,在老師讓他選擇歷練的地點時,他才會選擇了埃利諾王國,所以,在得知這對兄妹與安吉麗娜的關係之後,他才會在老師的催促下,選擇留下來,一呆就是四年。

  看著這一對兄妹,能重新開始新的生活,能這般幸福快樂地長大,他的心,也漸漸地得到了救贖。

  而現在,也差不多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

  從布萊德商行中走出來,喬茜的臉上難掩失望,他們並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不過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夏普爸爸接到的委託,並不是布萊德商行的。

  「不要擔心,不是布萊德商行的話,父親大概是收到了皮爾特叔叔的求助吧。」

  傑伊將愁容滿面的小女孩抱了起來,輕撫她的臉頰,安慰道。

  「皮爾特叔叔?爸爸的傭兵朋友嗎?」喬茜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好像之前聽夏普爸爸提起過。

  「嗯。」傑伊說道,「等家裡的信鴉養好傷,我們給父親寫封信,問問看就知道了。」

  「嗯……」喬茜突然有點後悔,她怎麼就忘記讓夏普爸爸帶上亞特伍德院長做的煉金本子呢?這樣聯繫起來多方便啊?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要是傑伊能發明個任意門該多好啊,這樣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了。

  喬茜摟著傑伊的脖子,靠在他肩膀上胡思亂想著。

  就在這時,一個衣衫襤褸,長相有些猥瑣的男人從一條小巷裡衝了出來,在他的身後,很快又衝出一群身穿鎧甲的士兵。

  「他在那!抓住他!」

  男人像無頭蒼蠅一樣,雖然用盡全力逃跑,但因為太倉皇,反而在這要命的關頭跌了一跤,摔倒在了傑伊和喬茜身後不遠的地方。

  「不要殺我!我真的不是影賊,我跟影子協會一點關係都沒有!」

  男人哭喊著,求饒著,然而很快的,他的聲音便戛然而止——一把長□□入了他的咽喉之中,鮮紅的血液汩汩地冒了出來。

  他還在說著什麼,聲音卻從破裂的氣管漏了出來,發出咕咕咕的響聲。

  喬茜正正好看到這一幕,嚇得她整個人都呆住了,然後更令她感到驚悚的事情發生了——

  那個男人,突然眨眼間,化作了一灘黑色的血水,在地上蠕動著,以極快的速度融入了旁邊房子打下來的陰影裡,然後消失不見了。

  士兵們抓起地上那個男人留下的破爛衣服,不由面面相覷。在圍觀的人開始騷動起來之前,他們之中,像是領隊的人站了出來,開始跟人們解釋。

  他大概的意思就是,影子協會的人都是害蟲,都是惡魔,領主大人表示,要剷除領地內所有影賊,希望大家盡力配合云云,說完,便帶著一眾士兵離開了這裡。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很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這其中就包括喬茜。

  「傑伊,你剛剛看到了嗎?」

  傑伊的視線還停留在旁邊的巷子裡,這時聽到喬茜的問話,便應道:「嗯,看到了。」

  「那就是影賊?」喬茜想起了原文裡出現的那個神秘組織,沒想到今天居然被她遇上了,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

  想起原文裡,就是因為影子協會,原主才獲得了打開深淵之門的方法,傑伊才會被推入深淵,喬茜不由一陣咬牙切齒。

  而且,剛剛那團黑影,給她的感覺如此熟悉,讓她突然想起來,四年前她被綁架,明明已經逃離了虎口,卻又莫名其妙被人弄暈,賣給了雷蒙德的那一次。

  心馳電轉般,喬茜瞬間將這一切聯繫上了——原來當初是那些影賊搗的鬼!

  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剛剛因為看到突然的殺戮而升起的一絲同情,瞬間消失不見了。喬茜只覺得,這樣的一群敗類,確實應該消滅掉才好!

  再想到之前軍隊對奴隸市場的處置,喬茜對那位素未謀面的領主大人,印象倒是又好上了幾分。

  「嗯,我們先離開這裡吧。」傑伊說著,便抱著她,離開了這片有些騷亂的街道。

  而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剛剛傑伊盯著的那條巷子裡,房子的投影處,一道黑影蠕動著,化作一個黑色的人形。

  那人形伸出頭,偷偷望了大街那邊一眼,又迅速地化入了影子裡,消失不見了。

  多哈城郊外的某處林子,黑色的人影再次出現,最後化成一個矮小的男子,他手上拿著幾個麵包,最後鑽入了一個隱蔽的山洞裡。

  哈瑞斯剛鑽進山洞,他的同伴肯特便迎了上來。

  「怎麼樣了?」肯特問道。

  「皮魯死了。」哈瑞斯面無表情地說道。

  肯特頓時受不了地嚷嚷了起來:「怎麼會這樣?!領主大人為什麼突然發起瘋來對付我們這些小蝦米?!這是要逼死我們嗎?」

  這一次折損了太多人手,他們幾乎已經成了光桿司令。

  「不知道,最近別進城,等風聲過了就好了。」哈瑞斯咬了咬牙,說道,「總部那邊先別聯繫了,會被發現的。」

  也不知道那些士兵怎麼做到的,只要他們動用異能彼此聯繫,就會被發現,一不小心就露出馬腳。

  皮魯就是因為這樣,才被發現,能力又不足以化作影子,最後被抓住,活活刺死。

  「知道了……」肯特煩躁地揉了揉頭髮,抓起麵包啃了起來,啃著啃著,又突然問道,「你說,會不會是因為那個人?」

  「不知道,那人好像不在多哈城了。」

  「這樣啊。他不是還有一對兒女在嗎?」

  「就算在,能跟這件事扯上什麼關係?」

  「……」肯特沉默了一下,又嘀咕道,「說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