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親愛的孩子們,你們來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諾恩絲的聲音聽上去也年輕了許多。
「日安,諾恩絲,您感覺怎麼樣了?」
「噢,小可愛,我感覺好極了!我好像好久沒有這麼快活過了!」光聽著諾恩絲那飛揚的語氣,就能體會到她的快樂。
「那真是太好了。」被諾恩絲的快樂感染,喬茜也笑了起來。
「是的呢,我好像只是睡了一覺,一醒來就感覺渾身沒有一處是不舒服的!」
「噢,諾恩絲,您可不是睡了一覺那麼簡單。」精靈女王溫妮莎的聲音傳了過來。
喬茜看向遠處,見溫妮莎女王正帶著巡邏隊的精靈們,緩緩行來。
她們面露倦容,卻難掩激動。大概對她們來說,沒有什麼能夠比生命之樹恢復健康更令她們感到高興的吧。
「您知道,我們可差點被您嚇壞了。」溫妮莎女王像是在數落,然而眉眼間卻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知道了知道了,溫妮莎,你已經說了很多遍了。」諾恩絲嘟囔道。
趁著諾恩絲和溫妮莎拌嘴的功夫,喬茜用探測器查看了一下諾恩絲的狀態,只見探測器上寫著:
名字:諾恩絲
品種:樹精
生長狀態:成熟期
本體:生命之樹,亦稱世界樹,乃孕育精靈一族的母樹
魔法屬性:木
增益狀態:洗筋筏髓,排出體內污物,持續回覆生命力
狀態描述:去除魔種之後,在神聖之水作用下煥發新生,迎來新一輪的生長旺勢
看到探測器上顯示的信息,喬茜不由眨巴了一下眼睛。
原來,從生命之樹上分泌的黑色黏液,不是什麼惡魔附身,而是沒有了魔種的搗鬼,又有神聖之水的作用,生命之樹在排出身體裡的異物!
其實,諾恩絲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對於溫妮莎跟她述說的,在她身上所發生的可怕的事情,她根本一無所知。
她感覺這一覺睡得很沉,睡醒之後,她發現多年來,積壓在她身上的沉痾舊疾,好像一夜之間全部都消失了,她的身體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可是,在看到那些沾滿整個生命之島,甚至蔓延到湖泊之中的黑色液體時,諾恩絲的心情一瞬間糟糕透了——她一點也不願相信,這些黏膩又腥臭無比的髒東西,居然是從她身體裡分泌出來的!
可是,在看到湖泊上翻著肚皮,已經死去多時的小生命時,諾恩絲又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她感到很難過。
噢,它們是被她髒死的!這簡直太可怕了!她除了趕緊將湖中倖存的生命轉移,別無他法。
直到現在,她的心情依然無法平復,偏偏溫妮莎又一遍一遍地提醒她這個事實。
真是個不貼心的熊孩子!諾恩絲輕哼了一聲,決定冷落溫妮莎一段時間,讓她好好反省一下。
她伸出籐蔓,繞著喬茜和傑伊轉悠了起來,她現在對這兩個孩子,是越看越覺得滿意。
她說道:「孩子們,謝謝你們為我帶來了神聖之水,我應該怎麼報答你們呢?」
喬茜扭頭看了看傑伊,接收到他鼓勵的眼神,她不由笑了笑,然後對諾恩絲認真說道:
「諾恩絲,沒有您,就沒有亞爾維斯,更不會有我的存在。所以,我們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您並不需要給予我們任何回報。」
喬茜真誠的話語,無疑得到了一眾精靈的好感和讚許,也令她真正得到了精靈部落核心人員的認同。
「噢,小傢伙,你真是會說話。」其實,諾恩絲也沒想到,喬茜會對她,對精靈部落抱有這樣大的善意,她輕笑了起來,道,「這般說來,按照人類世界的習慣,我算是小喬茜的外祖母嗎?」
「是曾外祖母喲,諾恩絲。」喬茜遲疑了一下,糾正道。
「曾外祖母?噢,聽上去真不錯!」
諾恩絲望著站在樹底下,亭亭玉立的少女,只覺得心中柔軟極了。
「喬茜,你喜歡亞爾維斯嗎?」諾恩絲問道。
喬茜眨了眨眼,腦海中浮現那個俊逸而單薄的身影,雖然只是短短的接觸,但她還是覺得,那是個外表冰冷實則內心溫柔的人。
傑伊的手指也按住了別在腰間的武器,那是亞爾維斯贈予他的矮人匕首。
喬茜用力地點了點頭,應道:「嗯!」
諾恩絲其實早就知道答案,但真正聽到喬茜的回答,她的心中還是起了波瀾。
她或多或少瞭解過亞爾維斯的事情,他也跟她提起過,他將他和安吉麗娜的女兒送回了人類世界,交給了孩子的外祖母。
也不知道那個孩子過得怎麼樣,但能教育出喬茜這樣的好孩子,她大概也成為了一位善良而聰慧的女子吧。
這樣想著,諾恩絲突然嚴厲了語調,說道:「那麼,龍族的那個小傢伙——」
「沒錯,說的就是你!」見金髮少年有些走神,諾恩絲不由伸出籐蔓,點了點他的肩膀。
「請問您有什麼吩咐,諾恩絲?」回過神來的傑伊,謙遜而有禮地問道。
「你是喬茜的伴侶?」諾恩絲有些突兀地問道。
雖然不明所以,但傑伊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應道:「是的,諾恩絲。」
喬茜可沒想過諾恩絲會有這麼一問,她也不知怎地,臉上燒得她直想捂臉,突然就有了一種見家長的緊張和羞怯。
諾恩絲望著兩人,突然覺得有些糟心。
她不得不承認,傑伊確實是一個十分優秀的少年,跟喬茜站在一起,少年和少女,是那麼的般配和諧。
可是,傑伊為什麼偏偏是龍族的後裔呢?
雖然她和許多龍族成為了老朋友,但即便如此,她的龍族朋友們,也有許多她非常討厭的種族特性,其中最令她反感的一點,就是——龍族,性淫。
不論公龍還是母龍,這些精力旺盛的大傢伙們,除了一小部分能做到對伴侶忠貞不二,其餘的幾乎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混球!
作為朋友,他們無疑是完美的,但作為伴侶,諾恩絲只想打一個大大的叉!每當她的龍族朋友來看她的時候,她都得防著,以免她那些單純又痴情的孩子,被花心的龍族騙去了心!
不過,那也是一段十分歡快的歲月……諾恩絲的心中閃過傷感,但很快又被她拋之腦後了。
其實,她也是剛剛才記起,溫妮莎曾跟她提起過,這兩個孩子是伴侶的關係,那時候她的意識還有些混沌,也沒有深思。
想到這裡,諾恩絲不由清了清嗓子,說道:「既然喬茜是我的曾外孫女,那她便是我精靈一族的孩子,自然,也要守精靈一族的規矩。」
對於生命之樹的話,樹底下的精靈們,沒有人提出反對,經過這幾天的種種,她們已經從心底接納了喬茜——這一個僅有四分之一精靈血統的人類少女。
「您說的是,諾恩絲。」傑伊的心底升起不祥的預感,但他還是硬著頭皮答道。
「你要知道,依照精靈一族的規矩,伴侶可不是隨便定下的!」
剛剛還對諾恩絲的話連連點頭的精靈們,動作都有了一絲遲疑,而精靈女王溫妮莎,雖然臉上還保持著溫和的微笑,然而從她緊握著權杖的手,可以看出她心底並不平靜。
雖然知道生命之樹在胡謅,但精靈們並沒拆她的台,而是紛紛保持了沉默。
傑伊下意識地抓緊了喬茜的手,雖然心有不快,但他還是克制住了自己,儘量地釋放出善意。
他剛想開口,卻又被諾恩絲打斷了:
「當然,既然喬茜已經選擇了你,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不過,傑伊,我希望你記住一點——喬茜,是精靈部落的孩子,如果你以後敢做出任何辜負她、傷害她的舉動,那麼,你就是在跟整個精靈一族作對!」
其實說了半天,諾恩絲真正想說的,卻是後面的一段話,她也不是想給這對小情侶設置什麼考驗——任何一份愛,都不應該被考驗,而應該被守護。
雖然受到了威脅,但傑伊卻意外地並沒有感到生氣,他低頭看了一眼被他握著柔胰的少女,眼底滿是堅定的溫柔。
他抬頭,鄭重地對諾恩絲說出了自己的承諾:「請您放心,諾恩絲,我想那一天,是永遠也不可能到來的!」
望著少年那金色眼瞳,諾恩絲可以感覺到他每一個字裡的真誠和份量,令她不由自主地相信,他真的能做到他所承諾的一切。
不過諾恩絲還是不想弱了氣勢,她繼續端著架子,嘴硬道:「希望你能夠一直記住,你今天所說過的話。」
「時間會證明一切的。」傑伊並沒有絲毫的動搖。
「好吧,那就讓時間來證明吧。」
諾恩絲的樹葉搖擺著,發出沙沙沙的響聲,像是她聳了聳肩,然後,她又對喬茜,溫柔地說道:
「孩子,你也要記住,精靈一族永遠是你的後盾,精靈部落的大門隨時為你而敞開。」
「嗯,我知道了,諾恩絲。」
喬茜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絲哽咽,她突然意識到,在這個異界,她又有了一個家,又多了一群美麗而又可靠的家人。
「好吧,你們記住就好。」諾恩絲笑了笑,「話說,你們真的不要我的禮物嗎?」
「是的,諾恩絲。」這一次,卻是傑伊回答的。
他牽起喬茜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印上一吻,然後又深情款款地說道:「我想,您已經給了我世界上最珍貴的禮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