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上了年紀的老矮人,察覺到了從村子裡出來的喬茜和傑伊,他們紛紛皺起了眉頭,不過,大概是因為有泰坦巨人在場,也不好發作。
喬茜的目光卻完全被泰坦巨人吸引去了。
她仰著頭,感覺整個身子幾乎都要往後翻倒了。然而,她還是看不清巨人具體長什麼模樣,因為他實在太高了,走得太近,反而無法看清他的長相了。
不過剛剛在走過來的時候,她遠遠地,也大概看到了他的面部輪廓,也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就是顯得粗獷了些,耳朵尖尖的,跟精靈的有些像,卻猙獰得多,看起來凶神惡煞的樣子。
泰坦巨人,是格蘭斯大陸上唯一在體魄方面,足以和龍族抗衡的存在。
喬茜望著那泰坦巨人,她似乎連他一個巴掌,不,連一個手指頭的大小都不到?她覺得,或許他只要輕輕打個噴嚏,就能把他們全部人,包括一整個村莊吹飛吧。
誰又能想到,長相這麼可怖,又擁有那麼強大的體格和力量的生物,膽子卻很小,甚至有點怕生呢?
泰坦巨人是性情溫和又愛好和平的種族,這從他們食素的飲食習慣上,就可以看出端倪。他們愛護動物和大地,是森林最忠誠的守護者。
但是泰坦巨人的數量卻十分稀少,比起人口凋零的精靈一族還要少得多。不過,這些大傢伙們似乎並沒有將種族的生存繁衍放在心上,也可能是跟巨人們的長壽有關。
矮人部落的村莊前,設有一座幾十米高的檯子,巴奈特族長正順著扶梯,努力地往上攀爬。
雖然矮人在鍛造方面是一把好手,但煉金和魔法都是他們的軟肋,所以這樣一座高台,還是要靠人力攀爬上去。
不過,巴奈特族長哼哧哼哧地爬得飛快,那樣矮小的身材,不一會已經爬了三分之二,想見他是十分有經驗的。
其實,在泰坦巨人的眼中,這樣高出幾十米,跟站在地面也沒有太大的區別,但矮人族長還是堅持,每次泰坦巨人光臨,他都要爬上去。
他只是覺得,就算無法像巨人一樣高,但能夠更靠近巨人一點,那也是好的。
也或許,每一個矮子都有一個成為巨人的夢想吧?尤其是擁有泰坦巨人作為鄰居,時常能見到巨人在面前晃悠的矮人一族。
終於,在眾人的注視下,巴奈特族長爬到了高台的頂端,他仰著頭,用他那雄厚的聲音說道:
「噢,親愛的阿爾列農,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親愛的巴奈特,還有矮人部落的部民們,你們好。」
一道青年男子的聲音在喬茜的耳邊響起,那嗓音渾厚中透露出主人的些許靦腆,是一道十分奇特而令人難忘的聲音。
喬茜不由眨了眨眼睛,她剛剛已經做好摀住耳朵的準備了,因為她知道,這樣的巨人,即使是小小聲地說話,那分貝大概也不是他們能夠承受得住的。
然而,事實卻跟她想像的完全不同——泰坦巨人根本沒有開口說話!可是她就是聽到了他的聲音!
喬茜扭頭看了傑伊一眼,這種情況,跟傑伊所說的精神力共享實在太像了。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就在這時,小矮人扎克爾小小聲地對喬茜和傑伊問道。
他一開口,其中一個老矮人就扭頭瞪了他一眼,然而,小胖墩並沒有放在心上。那老矮人見狀,便氣得擼起了袖子,想過來教訓一下扎克爾,最後被身邊的人拉住了,勸說了兩句才只好忍了。
扎克爾吐了吐舌頭,從小這些老頭子就看他不順眼,仗著年紀大總是一副教育人的模樣,而他又不是那種乖孩子,受到的「教育」也就最多,所以扎克爾一點也不喜歡他們。
「嗯,聽到了,好像有人在耳邊說話。」喬茜看看傑伊,他似乎也是同樣的情況。
「那就對了!那是阿爾列農在說話。」扎克爾小聲解釋道,「扎克爾也不知道阿爾列農是怎麼做到的,似乎泰坦一族的人都會這個。」
「是嗎?」喬茜又抬頭仰望著泰坦巨人,他還在和矮人族長寒暄著。
阿爾列農的身材魁梧,即使縮小了體型,大概也是屬於肌肉男的那種,就肚子有點凸,坐在那裡,讓他看起來有點憨憨的感覺,就連聲音聽上去,也是給人一種憨厚之感。
「是啊,聽說泰坦巨人都是啞巴哦。」扎克爾有些八卦地說道,然後他端正了小胖臉,補充道。「反正啊,我長這麼大,就沒有見過泰坦巨人開口說過話。」
「你懂些什麼?臭小子!」
伴隨著一聲喝罵,一根枴杖敲在了小矮人扎克爾的頭上,疼得他抱頭蹲在了地上。
傑伊有些隱晦地看了那個老矮人一眼,聽說矮人們都是天生的戰士,看來這一點並不假。他剛剛居然差一點沒有捕捉到這個老矮人的動作,這不得不令他心中暗暗驚訝和警惕。
「我又怎麼了?!」緩過勁來的扎克爾,眼睛發紅,充滿委屈地瞪了那個老矮人一眼,質問道。
「臭小子,別以為我沒有聽到你剛剛在說什麼!」矮人老巴羅氣哼哼地說道,他本來是不打算在泰坦巨人面前教訓這個臭小子的,但誰知這臭小子竟這麼欠揍!
「我……我說什麼了?!」扎克爾有些心虛。
「哼!你說了什麼你自己清楚!」老巴羅哼哼道,「我告訴你,泰坦巨人之所以不說話,是為了保護這片山林裡的魔獸以及居住在這裡的我們!」
見喬茜和傑伊聽得認真,老巴羅清了清嗓子,又繼續說了下去:
「傳說中,格蘭斯大陸上的第一位泰坦巨人,於上億年前誕生,因為那時的大陸還十分荒涼,他覺得太寂寞了,於是選擇了沉睡。」
「過了不知多少個年頭,沉睡的巨人被一陣嘈雜的聲音喚醒了,他睜開眼,看到許多可愛活潑的小動物圍繞在他的身邊,而他沉睡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片原始森林。」
「泰坦巨人很高興,他想向那些動物表達自己的心情,於是,他說了一句話。然後,那些動物都死了,因為他的聲音對它們來說太大了,震破了它們的耳膜甚至五臟六腑。」
「泰坦巨人很傷心,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開口說過話了。」
扎克爾揉著腦袋,不吭聲了。他顯然是聽過這個故事的,只不過在新認識的人類朋友面前,他想表現一下自己,所以才故意那麼說的。
「所以,泰坦巨人是為了保護我們,才克制了自己!他們值得森林中所有生物的尊敬!誰教你用那樣輕慢的口氣議論泰坦巨人的?臭小子!」
老巴羅忍不住又用枴杖,狠狠地敲了一下扎克爾的腦袋。
「好了好了,我知道錯了!別打了!」扎克爾哭喪著臉求饒道。
雖然看他的模樣很可憐,但聽完泰坦巨人的故事之後,喬茜又覺得,小矮人卻是應該好好記住這次教訓。
「噢,別打他了,老巴羅。」那道憨厚的聲音,再次在眾人的耳邊響起,居然是阿爾列農幫扎克爾求起情來了。
喬茜感到十分驚奇,他們的體型,在泰坦巨人的眼中,大概就跟螞蟻一樣的存在吧?她沒想到,阿爾列農居然還會關注他們。
「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老巴羅,你剛剛說的,是我們最尊敬的祖先。我們只是遵照他的遺願而已……」
聽起來,泰坦巨人的聽力也很不錯啊!連這樣老巴羅教訓扎克爾的話也聽到了。
「不,請不要這麼說,阿爾列農。因為有你們的存在,這一片森林才沒有被高等級魔獸入侵,對於你們的付出,我們一直心懷感恩。」老巴羅說道。
「好吧……」阿爾列農似乎有些無措,也或許是害羞了,他僵硬地轉移了話題,說道,「說到高等魔獸,我剛剛好像感應到了龍族的氣息,所以過來看看。」
傑伊渾身一緊,喬茜也緊張地抓住了他的手。
諾恩絲提醒過他們,傑伊體內的龍族血脈十分純淨,已經超過了混血兒該有的濃度,然而他現在還不足以掌握這股力量,如果被有心之人發現他的精純血脈,那就很容易引來覬覦。
「龍族?」巴奈特族長面露疑惑,「龍族不是已經滅絕了嗎?」
「噢噢,大概……是吧……」阿爾列農聽上去有些傷心,「我只是感應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但是很微弱,一下子就沒了,所以我才過來看看……」
「很抱歉,阿爾列農,我們並沒有招待過龍族。」巴奈特族長說道,「倒是有兩位來自精靈部落的人類朋友,他們就在下面,你也看到了。」
「噢噢,是的,我看到他們了。」
阿爾列農在傑伊和喬茜身上掃了兩眼,似乎並沒有什麼發現,他有些失望。
「既然這樣,那我回去了。」泰坦巨人的聲音聽上去蔫蔫不樂的,說完,他就站了起來,像來時一樣,「砰砰砰——」帶起一陣地動,又往巨人山脈的方向去了。
泰坦巨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留下一群人在身後面面相覷。
見泰坦巨人已經離開,巴奈特族長便從高台上又躥了下來,然後將傑伊和喬茜,介紹給了族中的幾位長老。
那幾位長老,可以明顯看出他們對傑伊和喬茜的排斥,但在巴奈特族長解釋,並且拿出精靈部落的信物之後,他們才勉強接受了兩人。
於是,喬茜和傑伊,跟在矮人們的身後,又進了村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