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片橘黃,透過書房的窗戶,可以看到天邊美麗的霞光,甚至能隱隱看到波光粼粼的海面。
傑伊眉心微皺,剛剛有那麼一刻,他的心底有那麼一絲怪異的感覺浮現,只是他將精神力延伸出去,在房子的周圍饒了一圈,也沒有發現異常之處。
「你應該保持專心。」
淡淡的聲音響起,傑伊瞥向端坐在書桌上的小惡魔,肉凍一樣的黑色圓球,臉上卻是一派嚴肅的表情,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傑伊鬆開了眉頭,重新將精神力設成屏障,把整個書房籠罩在其中,然後將食指伸到了小惡魔的額前。
吉魯魯注視著那根伸過來的手指,有些不明所以,然後那手指便在它的額頭上,戳了一戳。
「噗哩——噗哩——」
滑膩膩的肉球表面,頓時隨著指頭的動作深陷了下去,然後因為受力,整顆球不可避免地往後,「啪嘰——」一聲倒在了書桌上。
「你到底在幹什麼?!」
仰躺在書桌上,揮舞著短小的四肢,好不容易才掙紮著翻過身來的吉魯魯,衝著因為惡作劇成功而露出微笑的人類青年,憤怒地咆哮道。
傑伊看著它扭曲的表情,搓了搓手指,道:「抱歉,有點手癢。」
吉魯魯:「……」
他從沒有哪一刻,覺得眼前這個傢伙是如此的欠揍!
「嗯,那我們還是繼續吧。」趁吉魯魯發飆前,傑伊又模仿著吉魯魯剛剛的發音,嘗試將古魔法的咒語完美地複述出來。
在練習了無數遍之後,傑伊慢慢地將精神力融入自己的聲音之中。
這是上古言靈術的技法之一,這個技法難度很大,即便是傑伊,直到現在也無法做到每次都成功。
古魔法的練習,需要他一遍一遍地重複咒語,直到他的聲音頻率與自然元素精靈同步,它們才能「聽」到他的指令。
與新世紀的魔法理論,需要人體與自然元素達到一定的親和度不同,古魔法的施法者跟自然元素,更像是上下級的關係,所以即便傑伊魔法元素親和力為零,也不妨礙他施展魔法。
而精神力的融入,則決定了他能夠調動起多少自然元素,也決定了所施展出來的古魔法威力。
很幸運,他今天只嘗試了兩遍,就成功將精神力融入了自己的聲音之中,或許這也跟他越來越得心應手有關。
只是,在施展成功之後,他卻發現,並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怎麼回事?難道是他的感應出錯了?傑伊皺起眉,試圖回憶剛剛吉魯魯跟他講解的關於這個古魔法的闡述。
「砰砰砰——」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書房外傳來,緊接著,房門被人敲響了。
「傑伊!傑伊!」是喬茜的聲音,她試圖開門,只是傑伊剛剛鎖上了。
他連忙起身,迅速走過去拉開了房門,見門外少女一臉急切,眼中甚至泛著淚花的模樣,他臉色一變,問道:
「發生什麼事了?」
少女抓住了他的胸襟,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傑伊,傑伊,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想到某個可能,傑伊雙手顫抖著握住了她的肩膀,聲線不穩地問道:「誰?誰回來了?」
「爸爸……是爸爸回來了!」少女眼中的淚滑落了下來,她幾乎泣不成聲。
「父……父親?」傑伊的表情呆愣住了,然而喬茜帶著笑意的點頭,卻清楚地告訴他,他並沒有猜錯。
「他在哪?」
「他在普魯登斯家裡,剛剛奧勞拉副院長讓人帶了口信過來!」
傑伊稍微冷靜了下來,出於對奧勞拉的不信任,在沒有真正見到人之前,他並沒有立刻相信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傳信的人呢?他走了嗎?」
「沒有,還在樓下等著呢。」
「走,我們一起去找普魯登斯。」
「好的。」
於是,傑伊返回書房,將《古魔法實錄》收了起來,又把吉魯魯塞進了惡魔空間,這才帶著喬茜,在傳信人的帶領下,往普魯登斯的住處趕去。
「傑伊,你說這會是真的嗎?爸爸真的回來了?」聽到喬茜的詢問,傑伊攬住了她,親了親她的額頭,事實上,他的心中也充滿了忐忑。
只是,當來到普魯登斯的莊園外,看到那正在往外走出來的男人時,他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男人依然是記憶中的樣子,不修邊幅的衣著,看不出本來髮色的頭髮,還有許久沒有刮的鬍子,除了一雙漂亮得過分的藍眼,完完全全一副流浪漢的模樣。
只是他的姿態是那般隨意和灑脫,在察覺到他們的到來時,眼神銳利地望了過來,卻在看到他和喬茜時,愣怔住了。
「兒子……?」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困惑。
是啊,他們父子已經足足七年未曾相見了,而他,早已經不是分別前,那個十四歲的少年了。
「父親!」
傑伊終於克制不住澎湃的心潮,他拉著喬茜的手,朝男人走了過去。
而男人的動作比他更快,他張開雙臂飛奔了過來,給了他們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他才像終於意識到自己此刻的狼狽一樣,尷尬地想要鬆開手。
然而,兩個孩子卻並沒有嫌棄他,而是用力地回抱住了他,讓這個情感豐富的男人,不禁濕了眼眶。
「爸爸,你真的回來了?」喬茜仰著頭問他,碧藍色的眼睛裡閃著喜悅的淚光。
「是啊,你們居然都這麼大了……」男人的聲音聽上去像是要哭出來了一樣。
傑伊的眼睛也已經濕潤了,他用力地眨了眨眼,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能勉強忍住那不斷湧起的心酸。
最後,父子三人又回到了宿舍樓之中。
傑伊如今的情況,奧勞拉副院長似乎已經跟夏普聊過了,對於兒子如今的成就,夏普自然是驕傲的。
經過一番收拾,夏普又恢復了那金髮碧眼帥大叔的形象,接著,他便揪著兒子,詢問他不在的幾年,他和喬茜的生活,其中又是幾番幾欲落淚的情景,自是不必多提。
而對於自己這幾年的經歷,夏普卻沒有詳說,只是草草交代了幾句,傑伊也清楚他的性格,如果想說的話,不用問,他自然會說出來的。
因為夏普回來了,傑伊和喬茜的婚事也就提上了日程,剛好麗莎和費斯也要結婚,於是兩對新人便決定一起舉辦婚禮。
那是一場十分盛大的結婚慶典,因為布萊恩公爵已經當著全城幾乎所有貴族的面,承認了喬茜的身份,身為公爵大人的曾外孫女,她的婚禮又豈能寒酸呢?
更何況,還要加上魔法界最受矚目的明日之星——麗莎·格林卡,又有三大魔導師之一的普魯登斯作為兩對新人的證婚人,她們一起聯合舉辦的婚禮,自然是隆重而奢華的。
就連埃利諾王國的國王,也親自到場給予他們祝福,至於那位內厄姆親王,聽說為了防止他搗亂,被布萊恩公爵派人監視了起來。
當天,性格再如何內斂的傑伊,也全程都帶著喜悅的微笑,穿著筆挺的白色禮服,俊美迷人得猶如畫中走出的他,自然又收穫了無數貴婦淑女的關注。
不過,他的目光卻自始至終都黏在喬茜的身上,她頭戴輕紗,雖然看不清模樣,卻依然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當天晚上,將所有的儀式走完,接受了所有人的祝福之後,傑伊終於走入了那佈置得美輪美奐的婚房之中。
他看到他心心唸唸的新娘,安靜地坐在床頭,她微低著頭,看著交疊地放在膝蓋上的雙手,那絞在一起的手指,可以看出她的緊張。
傑伊發現自己也有些緊張了起來,他掩飾地清了清嗓子,聽到他的聲音,坐在床頭的少女立刻正襟危坐起來。
她的反應讓他會心一笑,也驅散了那莫名的緊張,然後,他緩緩來到了她的跟前,牽起了她的手,與輕紗下的她對視著。
兩人的視線膠著在一起,此時此刻,他們的眼中只有對方。良久,傑伊才伸手,慢慢地掀開了蓋在喬茜頭頂上的雪白輕紗。
今天,她畫上了精緻而得體的妝容,那並不過分艷麗的新娘妝,將她那柔美與清純的少女氣質很好地襯託了出來,卻又隱隱帶上了幾分屬於女人的嫵媚和性感。
傑伊痴迷地凝望著她,在少女含羞帶怯的目光中,他緩緩湊近了她,含住了她嬌艷的唇瓣。
這一吻只是淺嘗輒止,他很快就放開了她。少女的表情有些疑惑,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停了下來。
「等你再長大一點,喬茜,現在這樣對你不好。」傑伊擁抱住了她,雖然忍得十分辛苦,但他有他的堅持。
只是,少女在他耳邊說起的一句話,卻讓他愣住了。
只聽她略帶羞意地說道:「可是,我已經十八歲了啊……」
「十八?」他猛地放開了她。
「是啊,不然爸爸怎麼會同意我們結婚呢?」喬茜笑盈盈地望著他。
然而傑伊卻笑不出來,因為他清楚地記得,喬茜今年才十六歲!怎麼可能在一夜之間大了兩歲?!
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