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3 章
沙漠與海洋·大事不好了

  「退無可退,我們唯有殊死一戰!」

  戰況很激烈,精靈戰士們在人類的屠殺中,一個一個地倒下,亞莉克希亞望著戰場上所發生的一切,目眥盡裂,狀似癲狂。

  「女王,帶上生命之樹,離開吧!用你的異能,逃到大海裡去,帶著精靈一族最後的希望,活下去!」蒼老的聲音在喬茜的耳邊迴盪,她能夠感受到蘊藏在其中的絕望和重託。

  在喬茜紅了眼眶的時候,她又聽到了亞莉克希亞的聲音:

  「大長老居然要我帶著生命之樹逃到大海裡去!他怎麼會認為,我亞莉克希亞,會拋下我的臣民們,我的親人們,獨自逃生呢?!」

  「可是,我該怎麼辦?我要如何在敵人的屠刀下,挽救他們的生命?」

  亞莉克希亞深深地凝望著大長老交給她的生命之樹,它被縮小成了幼苗的形狀。她的臉上漸漸露出了決然之色,然後,她撫上了自己的小腹,微張開了嘴。

  一點小小的螢光從她的口中飄了出來,落在了生命之樹的枝丫上,望著那淡淡的螢光,亞莉克希亞的眼中流露出難得的溫柔之色。

  「亞莉克希亞,你……」大長老瞪著她,一時竟失了言語。

  「爺爺,生命之樹,還有我的孩子,就交給你了,請一定要照顧好她們!」

  「亞莉克希亞,你到底要做什麼?!」

  亞莉克希亞卻沒有回答他,在將生命之樹交給他之後,她又深深地望了戰場上她的親友們最後一眼,然後面朝天空,整個身體猛然間發出了耀眼的白光。

  就這樣,喬茜看到白光中的美麗精靈嘴巴一張一合,她聽到了亞莉克希亞留在人間的最後一句話:

  「獻祭!」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刺目的白光達到了頂點,然後猛然間炸裂了開來!

  黑雲壓頂的海邊,下起了漫天的光雨,交戰的人類和精靈都停了手,精靈們茫然地望著落在他們身上,融進他們身體裡的白色光點。

  「亞莉克希亞!」他們聽到了他們最敬愛的大長老的呼喊。

  女王,他們的女王怎麼了?

  只有護在亞莉克希亞和大長老身邊的精靈戰士,才目睹了發生的一切,悲痛和疑惑籠罩在他們的心頭,他們不明白,為什麼亞莉克希亞女王要這麼做?

  但很快,疑惑就解開了。

  靠近大海,在海水中和人類搏鬥的精靈率先發現了異常,他們發現,他們的雙腿竟然開始長出鱗片,然後併攏了起來!

  所有人都嚇壞了,這時大長老的聲音及時響了起來,他含著血淚,大喊道:「所有人都逃到大海裡去!快,不要害怕,不要掙扎,接受女王獻祭給我們的能力,到深海中去吧!」

  在精靈大長老的帶領下,精靈們機械地行動了起來,在人類軍隊反應過來之前,他們一頭紮進了大海。

  人類的士兵呆滯地看著精靈們猶如自殺式的行為,顯然,他們聽不懂精靈的語言,所以無法理解,但很快,人類的將領反應過來,連忙下令,讓弓箭手搭弓射擊。

  只是這個時候已經遲了,精靈們一落入大海,便化成了人身魚尾的全新物種,他們笨拙地擺動著尾巴,迅速地消失在了蔚藍的深海之中。

  從此,這一片海域開始流傳出人魚的傳說,同時它也有了一個新的名字——精靈海……

  看到這裡,喬茜早已淚流滿面,她低低地啜泣著,感覺心底湧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悲傷,為遠古時期精靈一族所遭受的迫害,也為那位毅然決然地犧牲自己,救下了所有族人的精靈女王。

  明明,她可以獨自活下去的……

  「噢,我親愛的小公主,您怎麼了?」

  女人的聲音響起,喬茜一驚,等她睜開眼的時候,艾絲翠德已經將她摟進了懷裡,輕輕拍打著她的背,安慰道。

  「沒,沒什麼,做了噩夢而已……」喬茜連忙掙開了她的擁抱。

  明明艾絲翠德是她的乳母,應該是她十分熟悉和信任的人才對,但面對她的親近,喬茜就是覺得渾身不自在。

  「公主,是什麼讓您哭得這般傷心?請不要憋在心裡,艾絲翠德願意為你排憂解難。」艾絲翠德望著懸浮在海水中的白色「珍珠」,說道。

  人魚的眼淚不會混進海水裡,而是凝結成一顆顆雪白的小水珠,往海面上飄去。

  海妮薇公主就從來不會像這般哭泣,她認為這樣很難看,有損她的儀容,也不想讓別人看出她的脆弱,但艾絲翠德卻覺得她根本沒有必要那麼壓抑自己。

  而喬茜,看著充斥在軟轎中的淚珠,不由一囧,傳承記憶讓她瞭解到一些人魚的常識,看到這一幕,也就聯想到是怎麼一回事了。

  「真的沒什麼,就是……」喬茜心中一動,半真半假地說道,「就是夢到了魚人,被嚇到了。」

  艾絲翠德瞭然地點點頭,心想這小人魚會出現在珊瑚群,可能就是被魚人追逐,一不小心誤入了其中吧?

  不過,以外貌推斷,她的年齡應該也有兩百歲了,居然等到這麼大才覺醒,而且還出了岔子,想來資質很是一般。要知道,跟她年齡相仿的海妮薇公主,十幾二十歲就覺醒成功了。

  艾絲翠德對喬茜不免產生了一絲輕視,不過她轉念一想,畢竟不是誰都能跟真正的公主相提並論的,她也不能對眼前的女孩太苛求了。

  於是,她拍了拍喬茜的手背,安慰道:「可能是前些日子,我們的隊伍遭遇了魚人的攻擊,公主被嚇到了,一時還沒有緩過勁來吧。」

  「魚人攻擊?」

  「是的,只是一支魚人小分隊,三兩下就被我們的護衛斬殺了,您完全不需要放在心上。」

  「哦哦。」喬茜點了點頭,算是輕輕揭過了這個話題。她猶豫了一下,又問道,「艾絲翠德,你認識喬茜·夏普嗎?」

  「什麼?」艾絲翠德愣了愣,問道,「您剛剛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

  喬茜這才意識到,她剛剛說的是另一種語言,而艾絲翠德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這讓她心中的懷疑更甚。

  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疑心什麼,她記得自己就是海妮薇·亞伯特,然而對那些小字上顯示的信息她又莫名地信任,這讓她感到很混亂。

  或許,等她想起「喬茜」是誰的時候,一切的疑惑都將迎刃而解吧?

  「嗚——」

  就在這時,低沉的號角聲響了起來,那是魚人護衛示警的信號。

  這是敵襲!艾絲翠德臉色大變,也顧不上喬茜剛剛說了什麼了,她連忙轉身掀開帷幔游了出去。

  喬茜見狀,也想跟著艾絲翠德一起出去看看情況,只是在意識到自己暴露的衣著時,她左右張望了一下,只在軟床上摸到了一件紗衣。

  不過聊勝於無,她披上紗衣剛想游出帷幔,結果魚尾一絆,差點沒讓她直接從床上摔下去。

  難道失憶,會讓她連怎麼使用魚尾都忘了?喬茜皺起了眉頭,聽著外面兵器交接的聲響,她咬咬牙,開始摸索起怎麼用力才能在海水中游動起來。

  另一邊,艾絲翠德一出軟轎,兩個侍女就圍了上來。

  「艾絲翠德,大事不好了!費爾南上校說我們被魚人們包圍了!」

  不用她們再提醒,艾絲翠德已經看到了前方那黑壓壓的一片,魚人們長著巨大的魚頭,能夠在水下呼吸,人類一樣的四肢讓他們更加靈活,不過在水下,海精靈的優勢更大一些。

  艾絲翠德掃視了一週,魚人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她們的隊伍便顯得不堪一擊了。甚至,她還看到魚人的部隊正在封鎖她們的退路,如果被魚人形成合圍,那她們要逃跑可就難了!

  「艾絲翠德,你趕緊跟隨第一分隊,護送海妮薇公主離開這裡!我會帶人為你們打掩護!」

  這時,一個留著棕色卷髮,滿臉鬍鬚的男性人魚游了過來,他面色嚴峻,跟在他身後的人魚戰士們也是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艾絲翠德咬了咬唇,只掙紮了一下便點頭應道:「費爾南上校,那就拜託你了!」

  這時,喬茜終於勉強掌握了游動的方法,然而她剛從帷幔裡探出頭來,就被兩個人魚侍女架住了手臂。

  「公主,我們快離開這裡!」她們不由分說,便拖著她,在費爾南隊伍的掩護下,往包圍圈的缺口迅速游去。

  喬茜也知道情況緊急,所以即使手臂被抓得生疼,她也沒有吭聲,而是奮力地擺動著魚尾,以期跟上艾絲翠德她們的速度。

  「公主,快一點!再慢就來不及了!」

  海妮薇的兩個侍女也中了催眠術,此刻她們沒有看出喬茜有什麼不妥,只是感覺海妮薇公主今天游得很慢,完全沒有往日的靈動和迅捷。

  果然是因為大病初癒嗎?她們也只能找出這樣的理由。

  喬茜根本沒有說話的空檔,她拚命地向前,感覺魚尾擺動得都快抽筋了,然而她的速度還是落後了一大截。

  游在最前頭的是護衛隊第一分隊的小隊長——呂克奇,他感覺隊伍的行進完全達不到預期,扭頭一看就看到了拖後腿的「海妮薇公主」。

  魚人追兵的迫近讓他急火攻心,竟一時間忘了尊卑禮儀,一轉身便游向喬茜,準備將她抱起來。

  「噢,不——!他們已經完成合圍了!」

  然而,呂克奇剛抓住喬茜的手腕,侍女塞西那絕望的尖叫已經響了起來。

  望著已經圍成一個圈,成天羅地網之勢將他們包圍起來的魚人軍隊,所有海精靈的臉上都露出了懊喪之色。

  「額,那現在是不是不用跑了?」

  喬茜掙開了呂克奇的手,剛問出聲,就被這海精靈隊長狠狠地瞪了一眼,她頓時噤聲了。

  呂克奇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同時心中也不免驚奇,要是平時的海妮薇公主,面對他這樣無禮的舉動,肯定已經發飆了,怎麼竟如此平和?

  不過,他沒有忘記此刻的糟糕局面,頓時收斂了神色,護在喬茜身前,轉身面對那些迅速逼近的醜陋魚人。

  「艾絲翠德,我們會拖住這些傢伙,你們抓住機會,帶著公主逃跑!」呂克奇面容凝重,他掃視了自己的手下們一眼,準備率領著他們,和海精靈的世仇決一死戰!

  艾絲翠德咬了咬牙,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喬茜一眼,就攬住她的腰,打算帶著她在人魚戰士們的掩護下逃出去。

  然而,喬茜卻躲開了她。

  「海妮薇公主,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

  艾絲翠德的呵斥,引來了眾人對喬茜的怒目而視,在這樣嚴峻的戰況下,即使尊貴如公主,這樣拖後腿的行為,也不會受到歡迎。

  感受到眾人的敢怒不敢言,喬茜卻感覺很無辜,雖然她也不想被人討厭,但她真的覺得沒有必要逃跑啊。

  在艾絲翠德又準備過來抓她的時候,喬茜上前了一步,面對著那些兇惡的魚人,一想到傳承記憶中亞莉克希亞女王和魚人一族的戰鬥,喬茜的神色也變得冰冷起來。

  緊接著,她對著魚人們抬起了手臂,隨著精神力的湧出,就像刻入了骨髓成為了她的一部分一樣,即使是失去了記憶,她的身體也未曾遺忘。

  一個魔法模型瞬間成型——漩渦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