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海底,突然聽到這麼兩個聲音,喬茜不由一愣,她看向傑伊,發現他警惕地望著遠處光芒消散的方向,像是沒有聽到人說話一樣。
喬茜暗暗驚奇,倒是沒有害怕。
因為第一道聲音雖然凶巴巴,但還是帶著一些稚氣,而第二道聲音更是軟綿綿的,透著小女孩的嬌憨。
「他們又聽不到我們說話,倒是你,本來還能困住他們一陣子的,現在可好,一下子把他們引過來了!」
「你……你胡說!那麼遠怎麼可能看得到嘛……」
「你沒有聽神殿爺爺說,光可以傳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嗎?肯定是你發的光被他們看見了,都怪你!」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嗚嗚,你欺負人……嗚嗚,我要告訴母親和神殿爺爺,哥哥欺負人……」
那小女孩似乎氣急了,又不知道怎麼為自己辯駁,竟一下子哭鬧了起來,原本黯淡下去的螢光又再次亮了起來,一閃一閃的。
「哎呀,好端端的你哭什麼呀!快別閃了!會被他們看見的!」小男孩氣乎乎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著急。
「嗚嗚——」他越說,小女孩哭得越傷心。
喬茜想往那邊靠近,卻被傑伊拉住了,他指了指閃光的方向,用精神力傳達了自己的意思:
你留在這裡,我過去看看,一旦發生什麼事,不用管我,你先跑,我會去找你的。
說完,他就拿出一把匕首,往閃光處游了過去,望著他矯健堅實的背影,喬茜只覺得心底冒出一絲絲的甜意,讓她忍不住勾起嘴角。
雖然還沒有恢復記憶,但她對傑伊已經沒有了懷疑。如果他說的不是真的,那他為什麼要在她被捲入渦流的時候,想也不想就衝過來拉她呢?而且在漩渦裡還那麼護著她,自己卻險些被淹死了。
而現在遇到未知的危險,他又主動沖在了前頭,如果兩個人無親無故,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呢?
一想到傑伊是她的未婚夫,她就感覺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
可是她並不想乖乖聽話,她有一種感覺,那一邊並不會有什麼危險,或者她不跟上去,才可能真的會發生危險。
這直覺來得莫名其妙,但她還是擺動魚尾,追上了傑伊。
喬茜……
見她居然追了上來,傑伊朝她投來無奈且不贊同的眼神。
「我想和你一起嘛。」少女可憐兮兮地望著他,說道。
傑伊卻緊繃了一張臉,執意不讓她跟。遠處的閃光實在太詭異,以他在海底這兩年的經驗,那很可能是在誘捕獵物的海獸,那樣的海獸,其體積往往要數十倍於誘餌。
他也只想去探一探,這片海域太過詭異,他懷疑如果找不到真正的出口,就算一直往上游,也游不到海面上去。
「不會有危險的……」喬茜揣著自己的衣襟,望著他小臉微紅地說道,「而且我覺得在你身邊比較安心。」
傑伊臉上不顯,心裡卻是軟趴趴地化成了一團,他已經很久沒見小丫頭這般和他撒嬌了。
分別了三年,她此刻又丟失了記憶,他心底也是恨不得時時刻刻和她待在一起,這時聽了她軟言軟語的相求,哪裡還說得出拒絕的話?
他轉念一想,喬茜恐怕擁有海精靈一族的血脈,或許那海獸並不會傷害她,況且有他護著,難道真的會讓她受了傷不成?
你要跟緊我,知道嗎?傑伊最終還是點了頭,他反握住她的手,對她鄭重其事地囑咐道。
「知道啦。」喬茜軟軟地應了,望著他的眸子裡裝著綿綿的情意,笑盈盈地覷著他,讓傑伊心底一蕩。
小丫頭身上只套了一件薄薄的襯衣,在海水的浸泡下,哪裡遮得住底下的春光?她的眼神又這般勾人,讓傑伊有些浮想聯翩。
他望向閃著光的遠處,急忙收起滿腦子的綺思,拉著喬茜往前游去,只是沒游出多遠,他又停了下來。
「怎麼了?」
喬茜有些疑惑,然後她就看到,男人一言不發地從空間戒指裡又拿出了一條披風,將她的身子嚴嚴實實地罩在裡面,繫緊後才拉著她繼續往前游。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為什麼這麼做,喬茜感覺臉上更燙了,就算浸泡在海水裡也無法降低那溫度。
幸好這裡沒有其他人。她暗自慶幸。
很快,他們就靠近了散發光亮的地方。
那是一片沙地,而那散發著螢光的,果然是一棵樹。那樹枝繁葉茂的,大概一人來高,紮在了地裡,枝葉隨著海流而擺動著。
最令人驚奇的,大概是圍繞著它的另外一個生物。那大概……也是一棵樹?只是它的根須沒有紮在泥土裡,而是像一隻水母一樣,一收一縮,繞著紮在地裡的樹游動著。
這是……傑伊的眼中流露出疑惑和思索。
而喬茜卻心念一動,將視線落在那「水母樹」上,一排信息便出現在了她眼前。
名字:艾維
品種:樹精
生長狀態:生長期
本體:生命之樹,亦稱世界樹
魔法屬性:木
狀態:因長期生長於海底,導致發育不良,生命體徵被抑制。
特殊能力:區別於其他樹木,可脫離泥土束縛,自由行動。
而那棵紮根在泥地裡的樹,除了名字叫貝絲,其他信息跟艾維的倒是沒什麼不同。
看到這裡,喬茜突然想起傳承記憶中亞莉克希亞女王交給精靈大長老的那棵生命之樹,這兩棵幼小的生命樹,莫非跟那棵有什麼關係?
自來到海精靈聖都,喬茜就沒見過任何有關生命之樹的影子,她還以為那棵生命之樹已經老死了呢,沒想到竟會在這裡見到兩棵生命樹幼苗。
難道她所感受到的召喚,是來自它們?她的確在它們身上感覺到了親切的氣息,但好像跟召喚她的東西,又有所不同……
「哎喲,我的好妹妹你快別哭了!再哭他們就過來了……」艾維的聲音傳來,雖沒有五官和四肢,卻彷彿能看出他在抓耳撓腮,一籌莫展的蠢樣子。
小女孩似乎打了個嗝,然後她抽抽噎噎地說道:「可是……可是他們已經過來了呀……」
「誰過來了?!」
艾維突然一僵,像是直到此刻才注意到喬茜她們的到來,然後它突然尖叫了起來,喊道:「妹妹快跑!我來掩護你!」
說著,身上的籐條就往喬茜她們身上招呼,只是那籐條還沒抽到喬茜和傑伊,便突然停頓在了半空中,像是被什麼透明的牆壁擋住了一樣。
與此同時,另一道沉穩的女聲響起:「艾維,不要胡鬧。」
「母親,我沒有胡鬧,他們打擾您休息 ,我要把他們趕跑!您快放開我!」
名叫艾維的生命樹叫鬧著,只是他母親的一句話卻讓他僵住了:「別鬧了,他們是我召喚而來的客人。」
偷聽到這,喬茜終於忍不住問道:「是您召喚我過來的嗎?」
「是的,孩子。」
傑伊也聽到了那道女人的聲音,聯想到精靈族的諾恩絲,他安靜地待在一旁,聽著喬茜與那道聲音的對話。
「請問您找我過來,有什麼事嗎?」喬茜繼續問道。
「孩子,我在你的血脈中,感應到了老熟人的氣息。」那其實是她的老姐妹,當初精靈一族遭遇滅族之禍時,僅剩的那兩棵生命之樹的另外一棵,「你能跟我說說,她現在怎麼樣了嗎?」
喬茜一愣,她看了傑伊一眼,在他的眼神鼓勵下,她如實說道:「很抱歉,我失去了記憶,並不記得您口中的那位老熟人了。」
在她話音落下之後,只見她們的頭頂上方突現一點一點的螢光,很快那點點星光便連成了片,將黑漆漆的海底照得宛若白晝一般。
那散發著螢光的,竟然是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樹,喬茜感覺這大樹甚至比她在海皇宮的寢宮還要大上好幾倍!她簡直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
這時,只見從這棵蒼天大樹上,一根籐蔓順著海水朝她伸了過來,傑伊抓緊了喬茜的手,渾身戒備著。只是那籐蔓卻只碰了碰喬茜的臉,又摸了摸她的腦袋,然後便撤了回去。
「你不是普通的失憶,而是被人催眠了。」生命之樹說道。
「催眠?」喬茜呢喃道,她不禁想起那道總在她腦海中響起的聲音。
那您有辦法幫她解除嗎?聽到生命之樹的話,傑伊的眼神變得冰冷起來,他終於忍不住用精神力問道。
「很抱歉,這是一種來自地下世界的邪惡秘術,我並不知道解法。」
地下世界?邪惡秘術?難道又是跟吉魯魯有關?想到那封印了他的記憶,差點就控制了他的小惡魔,傑伊的眸光變得晦暗不明。
這時,生命之樹又說道:「不過,我雖然不懂,但或許有人可以給你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