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伊一走,房間裡便只剩喬茜和奧古斯都兩個人了。沉默在宮殿裡瀰漫,一絲尷尬,縈繞著這對第一次獨處的父女。
奧古斯都望著喬茜,身體有些發僵,縱使心裡百轉千回,卻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是他和那個女人的孩子,是他的女兒啊……望著她酷似她母親的五官,他再不願承認,也止不住發軟的內心。
話說,父親都是怎麼跟女兒說話的?他沒有兄弟姐妹,也沒有太多和女孩子相處的經驗,接觸得最多的女性,大概就是克萊雅了吧?
難道要像面對克萊雅一樣?他果斷排除了這個選項。對待自己的孩子,總歸不能像對待下屬大臣一樣,這一點他還是明白的。
那像對待傑伊一樣?可是會不會太嚴厲了?要是把小姑娘嚇壞了怎麼辦?小丫頭今年才十九歲,在海精靈一族裡,這還只是牙牙學語的年紀啊。
那要不溫柔一點?可是要怎麼溫柔?而且這樣會不會有損他身為父親的威嚴?
奧古斯都皺著眉,兀自糾結著,臉色愈發的凝重起來,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世紀難題一般。
喬茜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不過剛甦醒過來,她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站久了讓她覺得有些累,她也不委屈自己,看了一眼遠處的凳子,走過去將它搬到了床邊。
等她坐好,抬頭間卻恰好對上了奧古斯都的碧眼,望著那雙與她有幾分相似的眼,喬茜莫名地感到親切。
不得不說,雖然氣質不同,但身為海精靈一族的王,奧古斯都的顏值比之亞爾維斯來,也是不遑多讓。
而他的年紀,看上去也比傑伊大不了多少,不過有了亞爾維斯這麼年輕的外祖父在前,喬茜也沒有感到太多的尷尬和不適。
她望著奧古斯都,微笑著問道:「您的傷好點了嗎?」
奧古斯都盯著她的笑,不自覺地點了點頭,樣子看上去有些呆,讓喬茜感覺他也沒有那麼可怕了。
「你呢?精神力恢復得怎麼樣?」奧古斯都這才想起喬茜暈倒昏迷的事情,他語帶關切地問道。
「嗯,已經好了。」其實她的太陽穴還有些脹痛,不過為了不讓奧古斯都擔心,喬茜小小地撒了個謊。
奧古斯都也沒有懷疑,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他也不免後怕,於是忍不住皺起眉頭,訓道:「你太莽撞了,當時怎麼可以……」
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的語氣好像過於嚴厲了,看小丫頭低下了頭,雖然看不清表情,但奧古斯都還是能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緒。
這……該不會是哭了吧?
一向威嚴冷峻的海精靈王,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說出口的話便硬生生地變成了:「怎麼可以做得這麼好?」
話音一落,他就像被嗆到了一樣咳嗽了起來。聽到他的話,喬茜也猛地抬頭,望著他不自然的神色,她慢慢露出了笑容。
見她又笑了,奧古斯都心底鬆了一口氣,嘴上卻還是說道:「雖然做得不錯,但下次還是要慎重,不能再如此魯莽和逞強。」
喬茜瞄了一眼纏在他身上的繃帶,又望著他那蒼白如紙的臉色,只覺得他這話一點說服力也沒有,明明他自己才是最逞強的那個人,卻還好意思說她。
只是他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一臉嚴肅地望著她,像是一定要聽到她的保證才肯罷休一樣。
喬茜凝視著他,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掩藏在他那強勢外表下的,是對她的關心和愛護,這讓她心底淌過一道暖流。最後她乖乖地點了點頭,笑著道:「知道啦。」
少女的聲音柔柔的,尾音帶著一點甜甜的撒嬌,讓奧古斯都的耳朵微微一動,竟有些飄飄然起來。他望著她那雙亮晶晶的笑眼,只覺得為了眼前這個少女的笑容,讓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他不自覺地想起和傑伊的相處,頓時覺得,果然還是女兒比較可愛!
奧古斯都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少女的髮頂,望著她甜美的笑,只感到一股溫情蕩漾在心間。他的臉色已經徹底柔和了下來,同時,他又不無遺憾地嘆道:「真想看看你小時候的模樣……」
他想,如果能夠親眼看著他的女兒出生,陪伴著她長大,那該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情?還有賽麗亞,那個讓他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的人類女人……
他錯過的,實在太多了。
感受到頭頂那隻大掌的離去,喬茜抬頭,看到極力掩飾,卻還是流露出一絲落寞的男人,她心底也有些不忍。
「這些年,你們……你過得好嗎?」
「嗯。」喬茜點了點頭。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滯,喬茜轉了轉眼珠子,突然想到了什麼,摸出掛在脖子上的安吉麗娜之戒,在戒指裡翻找了起來。
奧古斯都看著她的舉動,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耐心地等待著,直到看到她的手上,突然出現了一個木質的畫框。
喬茜摩挲著相框的玻璃,眼底流露出幾分懷念,她抬眼,看到奧古斯都瞪著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她笑了笑,將手中的相框遞到了奧古斯都的手中。
「這是……」
畫框上裝裱著一副人物畫,也不知道出自哪個畫師之手,人物竟真實到彷彿一眨眼,畫中人就能從畫裡面跳出來一樣。
畫上畫著三個人,金髮碧眼的男人,身旁站著一個同樣金髮碧眼的小少年,一看就是一對父子,少年的肩頭蹲著一隻黑貓,身邊站著一頭巨狼,而讓奧古斯都看得眼睛發直的,卻是那個被男人抱在懷裡的小女孩。
她的手心裡捧著一個綠色的小人兒,應該是一個小玩偶,她們一起「望」著他,甜甜地笑著,彷彿就在他的眼前,給奧古斯都造成了莫大的衝擊。
「這是我……唔,七歲那年拍的。」喬茜回憶道,那時候他們還一起生活在多哈城。
在多哈魔法學院裡,她和傑伊一起搗鼓出了第一台異世界的相機。他們在多哈城的莊園裡還有許多照片,不過那一次回小東村,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會一去不回,所以她也沒有全部帶上。
「這是我,這是傑伊,莉娜,嗷嗚……」喬茜用手指一一指給他看,最後,她指著那個金髮男人說道,「還有夏普爸爸……」
喬茜的目光變得無比柔和,奧古斯都卻瞬間黑了臉,只見他狠狠瞪著夏普的臉,目光「火熱」得像是能將照片燒穿。
「奧古斯都?」他週身的低氣壓實在太明顯,讓喬茜想要忽略都難。
「叫父王。」奧古斯都抬頭,目光炯炯地望著喬茜,「你是我的女兒,是海精靈一族最尊貴的公主,你應該叫我父王。」
父王?喬茜臉上的表情僵了僵,不知怎地,總覺得這個稱呼有點難以開口。
「你不願意嗎?」見喬茜遲遲不應,奧古斯都那雙碧藍色的眼裡流露出一絲憂傷。
喬茜咬了咬牙,最終磕磕絆絆地開口喊道:「父……父王……」
奧古斯都只覺得心中一蕩,臉上慢慢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看上去爽朗中又冒著傻氣,要是被那些大臣看到他們那英明神武的王,竟然露出這樣傻裡傻氣的表情,一定會大跌眼鏡吧。
「好!很好!」奧古斯都揉了揉少女的髮頂,只覺得從未如此開懷過。
喬茜也慢慢放鬆了下來,感覺開了口之後,也沒有那麼難為情了。兩父女就這樣相視而笑,只是在低頭看著奧古斯都手中的相框時,喬茜的笑容中難免帶上了一絲牽強。
夏普爸爸至今還生死未卜,小芽和嗷嗚也和他們失散了,雖然微弱的意念聯繫,讓她知道小樹精還活著,但她現在在哪裡?過得好不好?這些都讓喬茜揪心。
等回去她一定要找傑伊談一談,他們不能再繼續耽誤下去了,時間拖得越久,變數就越大……
「砰——砰——」
死亡沙漠中,烈日炙烤下,一隻巨大的白色凶獸拖著巨大的獸身體,一步一步艱難地往前行進著,它的身上傷痕纍纍,一道道傷口已經結了痂。
它噴出了一口熱氣,鮮血混著口涎從它的獸嘴中垂下來,滴在了沙地上,很快有黑色的小蟲子從沙子裡鑽出來,附著在它滴落的鮮血上,很快將其吸食一空。
遠處出現了一株仙人掌模樣的植物,它緩緩走了過去,警惕地左右張望著,只是剛走近了那仙人掌,還沒來得及咬下去。
「咻——」
那植物竟然動了起來,長著尖刺的巨掌往下一拍,就往白色凶獸的腦袋招呼了上去,頭頂盛開的紅花,也噗嗤噗嗤地噴濺出黃色的毒液。
好在那白色凶獸似乎早有準備,如閃電般往後跳了幾步,一落地,兩道風刃就這麼飛了出去!
「砰——砰——砰——」
風刃打在異植的身上,劃出兩道巨大的傷痕,其中一道將整株異植攔腰截斷,異植轟地一聲,倒在了沙地上,黃色的毒液流在了沙地上,很快將那片沙地燒成了黑炭。
等了片刻,白色凶獸才跑了過去,用爪子刨開異植的根部,急切地舔舐著異植根部的水分。
「嗷嗚——」
突然,白色凶獸抬頭往後望,它齜起牙凶狠地咆哮了起來,在它的眼前,是一個個高低起伏的沙丘。
只有微風拂過沙面,帶起一陣輕沙,看上去風平浪靜,然而伴隨著凶獸的叫聲,詭異的氣氛瀰漫著,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見勢不妙,白色凶獸突然轉身發足狂奔,而在它身後的沙丘,猛然間也跟著行動了起來,就像一個接一個的波浪,迅速地往凶獸追擊而去!
沙漠上展開了一場險象環生的生死角逐,白色凶獸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拉開了距離,但漸漸地,疲憊的身體拖累了它,它的速度慢慢降了下來。
追擊的「沙丘們」尋到了機會,便猶如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聞風而來,終於,白色凶獸前腳一絆,摔倒在了地上。
「嗷嗚——」
它嗚嗚地低鳴著,疲憊和極度缺水的身體軟軟地倒在沙地上,它那雙黑色的獸瞳,朦朦朧朧地望著天空,也不知看到了什麼。
而在它的周圍,那些「沙丘」已經將它團團圍住了,它們小心翼翼地試探著,終於忍不住一起往前撲去,看形勢是打算將白色凶獸分食殆盡!
「吼——」
就在最危急的時刻,白色凶獸躺著的沙地突然拔地而起,只一陣吼叫聲,那一個個撲上來的「沙丘」就被聲浪掀翻了開去。
「吼——」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那一個個被掀翻的「沙丘」盡皆伏在地上,瑟瑟發抖著,然後往下一沉,不知逃到哪裡去了。這一片區域徹底平靜了下來,就連伺機而動的蟲子們也躲在了石頭縫裡,動都不敢動。
見「小沙丘」都跑光了,那座「大沙丘」又吼了兩聲,這才偃旗息鼓,馱著白色凶獸慢悠悠地在死亡沙漠中移動了起來。
「吼吼吼——」嘿,兄弟,你想去哪裡?跟我回莫爾萊部落嗎?赤炎沙獸用獸類獨特的語言交流道。
「嗷嗚——」不,往那邊。
「吼——」那邊是哪邊?
沿途的沙漠異獸都十分識相,遠遠見到這座移動的「沙丘」,便躲了開去,就算有誘人的香味不斷從「沙丘」的頂端傳來,它們也只是眼巴巴地張望著,根本不敢上前去搶。
馱著白色凶獸的「沙丘」,終於從死亡沙漠的深處,來到了沙漠的邊緣地帶,漸漸地,荒地代替了黃沙,隨著「沙丘」的行進,荒地上慢慢有了綠意。
當來到一片草地上時,赤炎沙獸將背上的白色凶獸放了下來。
「吼——」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朋友。
白色凶獸顫抖著四肢,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嗷嗚——」謝了。
它看了赤炎沙獸一眼,便往草原的方向走了兩步,慢慢地奔跑了起來。
「吼——」赤炎沙獸一直目送著它,直到它的背影消失在草原的盡頭。
嗷嗚逮到了一隻長耳獸,吞食了之後才勉強恢復了些力氣,在草原奔跑了幾天,又翻越了一座高山之後,它終於看到了一片蔚藍色的大海。
「嗷嗚——」
它朝大海狂奔而去,順著契約的聯繫,想也不想地從懸崖跳入了海中,濺起了一個巨大的水花。它拖著笨重的身軀,想往海底潛下去,然而海浪衝擊著它,讓它本就疲憊不堪的身體愈發的虛脫起來。
最後,只下潛了十來米,便憋不過氣的它,又奮力地游回了海面,然後被海水沖到了海灘上。
它癱在海灘上,劇烈地喘息著,漸漸睡了過去。夕陽緩緩西下,落日的餘暉傾斜在白色凶獸的身上,將它額前的那撮月牙兒映照成了橘色。
海水打在了它的臉上,它一個激靈,一下子睜開了眼,抬起獸頭張望了一下,這才緩緩爬了起來,對著大海發呆。
它不明白它的契約夥伴為什麼會在海底,但它能感覺得到,他並沒有死,它必須找到他。
它的月牙兒突然發亮了起來,很快,一陣光芒過後,白色凶獸的身體逐漸縮小,最終變成了一個渾身赤裸,只有脖子上掛著一個紅色小布袋的小男孩。
嗷嗚,或許應該叫他歐尼斯特,他蹲在海邊,捧起了脖子上的小布袋,從裡面摸出了一片小葉子,那是一片葡萄葉,因為失去了水分,已經變得枯黃。
「小不點,你乖乖的,等我回去救你……」小男孩喃喃地說著,又將葉片塞了回去,並將布袋系得緊緊的。
然後他四肢並用,毅然決然地朝著海浪衝了過去,一下子衝入了海底。只是,這一次他雖然游得比上一次更遠更深,然而最後還是因為憋死,不得不重新游回水面。
這樣來回試了幾次之後,他已經筋疲力盡到完全無法動彈了,最終又被海浪席捲著,再次衝到了海灘上。
歐尼斯特四仰八叉,呈大字形躺在海灘上,因為海水的浸泡和長時間的劇烈運動,他身上那些與沙漠凶獸戰鬥所留下的傷,再次裂了開來,疼得他有些精神恍惚。
夕陽徹底地沉入了海面,一彎新月掛在了天邊。月光下,小男孩額前的紅色月牙亮了起來,身體開始泛起淡淡的螢光,而他身上那些傷口,也在慢慢地癒合起來……
喬茜從奧古斯都那裡離開,剛回到自己的房間,就見傑伊神色緊張地趕了回來。
「傑伊,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是嗷嗚。」傑伊握住她的手,臉色說不上好看。
「它怎麼了?」喬茜心頭一跳。
「我感應到它了,情況不太好。」傑伊搖了搖頭,牽著她走到桌前,又看向她,說道,「喬茜,我打算立刻啟程離開,你要跟我走嗎?」
「你在說什麼傻話?不跟你走,難道你還想把我留下來嗎?」喬茜有些生氣,戳著他的胸口說道,「你別想再撇下我,就算死我也要跟著你!」
「別胡說!」傑伊瞪著她,最終在她委屈的小眼神中敗下了陣來,只得低聲哄道,「我不是想凶你,有些話不能亂說的,知道嗎?」
「嗯……」喬茜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傑伊一把將她摟進懷裡,感受著懷裡的軟玉溫香,心中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只是他不知該如何表達這份情感,只能緊緊地抱著她,希望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愛意。
「那你還帶不帶我走了?」喬茜揪著他的衣襟,嘟著嘴追問道。
傑伊有些無奈,他捏了捏她的鼻尖,勾著嘴角說道:「不帶上你,你會放我走嗎?」
「當然不會!」知道他不會撇下自己,喬茜摟住了他的腰,滿足地在他的懷裡蹭了蹭,然後說道,「那我們要去跟父……父王告別嗎?」
傑伊皺眉想了想,搖了搖頭:「依照他的性格,恐怕不會輕易讓我們離開,只怕到時候會要求和我們一起走,但是他的傷勢還很嚴重,如果勉強行動,恐怕會再次陷入危險。」
「那我們……靜悄悄地離開?唔,還是要留一封書信才行!」
兩人一起商量著,話說到一半,傑伊突然一頓,然後他猛地彎腰,往桌底下望去,喬茜一愣,也跟著往下一瞧。
卻只見桌子底下,竟依偎著兩棵巴掌大小的小樹苗,在她的目光落在它們身上時,喬茜明顯看到它們的樹葉抖了一抖。
「艾維?貝絲?」這不是在海神殿遇到的那兩株生命之樹幼苗嗎?怎麼跑到她的房間裡來了?
「茜茜,貝絲好想你呀!」小貝絲也放棄偽裝了,一下子跳了起來,跑到喬茜腳邊撒起嬌來。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喬茜將它捧在手心,又拎著艾維的樹冠,將這兩兄妹放在了桌子上。
「貝絲和哥哥是偷跑出來的。」小貝絲歡快地說道,一點也不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對,甚至還帶著一絲小得意。
「偷跑出來?」
「嗯!前陣子聖都的結界被毀掉了,神殿爺爺受到了影響,然後我們就趁機跑出來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
貝絲滿足地蹭著喬茜的掌心,她非常喜歡她身上的親切氣息。
喬茜卻有些頭疼,她搖頭說道:「這樣不行,我送你們回去吧,不然麗貝卡會擔心的。」
「不要嘛,貝絲要跟你們一起走!貝絲要去陸地上玩!」小樹苗抗議道。
一直沉默的艾維,也開口說道:「對,你們要走,必須帶上我和貝絲,不然我們就告訴其他人,讓你們走不成!」
喬茜和傑伊面面相覷,最終,在兩棵小樹苗的軟磨硬泡之下,兩人這才鬆了口。到了晚上,莉娜偷跑進宮裡探望喬茜,一聽到他們的計畫,自然是巴巴地要跟著。
連兩棵生命之樹幼苗都帶上了,自然不可能拋下一直跟他們相依為命的小貓娘,只是等到深夜,他們悄悄離開海皇宮,來到皇城之外時,卻被人攔住了。
「莉娜,你要跟著他們去哪?」安斯艾爾一臉控訴地望著小貓娘,一副遭遇了負心漢的哀怨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