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索羅定依然起了個早,照往常的樣子到院子裡練功,出了一身汗,還跑去後山的河裡游了一圈,神清氣爽甩著袖子回書院,剛進門,就看到院子裡好些人。
只見院子中間,左起依次站著程子謙、白曉月、胡開、元寶寶、唐星治五人,仰著臉看著天。
索羅定走過去,抱著胳膊往程子謙旁邊一站,仰著臉也看……
只見在院子上方,屋頂一角,蹲著一隻倉梟,一雙綠油油的大眼睛盯著下邊的人看。索羅定搔了搔耳朵,問程子謙,「它是你們誰家親戚?」
眾人一起低頭,白了他一眼。
這時,那梟「咕嚕嚕」一聲,撲閃著翅膀飛走了。
眾人都輕輕「唉」了一聲。
索羅定就好奇,問,「幹嘛唉聲歎氣的?」
程子謙抬起頭看索羅定,「你不知道麼?」
「知道什麼?」索羅定一臉納悶。
「梟立於頂,乃是不祥之兆!」程子謙說得認真。
索羅定咧嘴,「這有什麼不詳的?不就是隻鳥。」
「嘖嘖。」程子謙刷刷地寫了幾筆,「看來要小心鳥人!」說完,跑出去忙自己的了。
唐星治斜了索羅定一眼,問,「聽說一會兒崑山書院的人要來?」
索羅定愣了愣,差點把這茬忘了,就點頭,「是吧。」
「你有準備麼?」胡開問,「崑山書院的院長莫崑山可不好對付。」
「多不好對付?」索羅定還來了些興致。
「據說他是馬賊出身,手上不少人命官司,後來朝廷剿匪,他就帶著他那批小弟轉做書院了!」胡開他爹燕王也掌管軍情,所以他知道這方面的事情不少,「這小子藉著塊書院牌匾,到處吞併人家書院。」
索羅定聽著,看了看唐星治和胡開。
這兩人下意識地看一旁。
索羅定嘴角微微一挑,轉身準備進屋。
白曉月覺得氣氛有些奇怪,就想問索羅定吃早飯了沒有,這會兒,唐星治先開口,「曉月啊,一會兒你們女眷先去別的地方避一避吧。」
曉月一愣,「為什麼啊?」
「哦,那些都是粗人!」胡開笑著道,「你們一個兩個都嬌貴,上我府裡陪我娘看大戲去吧。」
曉月還想留下來一會兒看有沒有機會給索羅定幫幫忙呢,看什麼大戲啊,自然不肯,就道,「沒事兒,你們都在呢,怕什麼。」
唐星治見
曉月說完跑出院子忙去了,就瞪了胡開一眼,「你不會找個好點的借口?」
胡開也攤手。
兩人邊小聲爭執,邊回頭,就見索羅定抱著胳膊,靠在院門邊看著他倆呢。
「咳咳。」唐星治咳嗽了一聲,示意胡開別吵了。
胡開看了索羅定一眼,道,「你一個人行不行啊?不如我跟我父王要點兵來?」
索羅定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好笑,「你爹兵有我多麼?」
……
胡開倒是反應過來了——也對,索羅定是大將軍,手下幾十萬兵馬呢。
「不過我要是動兵馬那得請示一下皇上。」索羅定說完,就看到唐星治的神色變了變,便也心中有數……
他走到一旁的一個石凳子上坐下,伸手對兩人點了點,「來來。」
唐星治和胡開對視了一眼,似乎猶豫。
「那我去宮裡問問皇上,能不能動兵馬。」索羅定作勢要站起來。
「唉,等等!」唐星治趕緊伸手一攔,顯得很尷尬。
索羅定瞇眼指了指兩人,「我就說一個崑山書院敢來曉風書院踢館,敢情是你倆惹來的麻煩吧?」
唐星治和胡開都不說話,樣子很是沮喪。
索羅定就撇嘴,心說這倆臭小子不知道幹什麼壞事了,估計怕皇上皇后知道。
「吶,索將軍。」胡開見這回要求索羅定幫忙,也不好再跟他橫。
不過索羅定被他那一句「索將軍」叫的渾身汗毛凜凜,乾笑了一聲,「你倆闖什麼禍了?」
胡開看看唐星治,六皇子扭臉看一旁,那意思——你說吧。
「我們上回去賭錢,輸了銀子給崑山書院的人。」胡開道,「起先只是輸了小數目,五百兩。」
索羅定嘴角就抽了抽,心說,快來個旱天雷劈死這兩個二世祖吧,五百兩還小數目!
「可是那幫人好像知道我們的身份,合夥使詐。」胡開憤憤不平。
索羅定別的可能不懂,不過說到賭錢之類的市井事情,他熟得很,估計這倆缺心眼公子哥兒是遇上騙子了,就問,「你們是不是先進賭場,等輸了錢發現錢袋被偷了,這時候有人說先借錢給你們還賬,三天後來還錢,不過還的要翻倍,是不是?」
胡開和唐星治對視了一眼,都不解地看索羅定,「你怎麼知道。」
「只有你倆蠢材才會鑽了套都不知道。」索羅定搖頭,「你們第三日去還錢,人家
是不是跟你們要差不多二十倍?」
唐星治和胡開都皺眉頭,的確,他們第二日去還錢,對方說錢不是賭坊的人借的,是一個叫莫崑山的,也就是崑山書院的院長借給他們的。他們去還錢,說好了五百兩三日後翻倍,那就是還一千兩了,可是對方卻說不是翻倍,是三倍,是他們聽錯了,還說是每天三倍利滾利,也就是第一天三倍、一千五百兩,第二天就六倍三千兩,第三天就變成九倍四千五百兩,總共要還九千兩!「
索羅定搖了搖頭,摸下巴,「那莫崑山看來是個放高炮的,加上之前你們被偷走的五百兩,前前後後,可真是差不多損失了一萬兩呢。」
「現在一萬兩都不止了。」胡開嘟囔了一句。
索羅定納悶,「你倆那天沒給錢?」
「有病啊,一萬兩呢!」唐星治皺眉,「這一千兩還是跟葛范借的。」
索羅定覺得有趣,「沒理由啊,你倆一個皇子一個小王爺,連一千兩都拿不出來?」
唐星治嘟囔了一句,「我每個月銀子只有幾十兩,其他花銷都是宮裡給,皇娘每個月都要查賬目的,我稍一多花錢就要被打還要抄十幾二十遍《帝王志》。若是讓皇娘知道我去賭錢,肯定打斷我的腿。」
「就是。」胡開也插嘴,「那天正巧碰到個算命的,說什麼站在西北位一定贏錢,我倆試了三把明明都贏了,可第四把所有錢都押上了卻輸了……」
索羅定聽了,抽著嘴角搖頭,「明顯是一夥的騙子,你倆缺心眼三個字都寫腦門上了。」
唐星治面紅耳赤,胡開也挺掛不住。
「等一下……」索羅定摸著下巴像是想到了什麼,「你們這事情告訴白曉風了沒有?」
唐星治和胡開對視了一眼,都點點頭,「白夫子說他會想法子幫我們解決,讓我們這幾天都聽你的。」
索羅定鼻子都冒粗氣了,站起來,指著門口,「門口偷聽那個丫頭給我進來!」
索羅定一句話,胡開和唐星治都一愣,霍地站起來往門口看。
就見白曉月慢慢從門口探了個頭出來,吐了吐舌頭——被發現了!
「白曉風呢?」索羅定問她,心說好你個白曉風啊,拿老子當傻小子使。
曉月眨眨眼,說,「哥哥昨晚上就出門去了,說晚上才能回來呢,還說曉風書院今日不是有來參觀的麼,人家的拜帖他給你看過了,讓我們都聽你的,你招呼客人就行啦。」
索羅定上下一摸,摸出了
那份帖子打開仔細一看——雖然他文采不好不過字還是認識不少,再加上崑山書院那群人字寫得龍飛鳳舞不過文采也一般般,基本寫的都是大白話——帖子上說曉風書院的學生欠了他們崑山書院四十八萬五千一百七十六兩銀子,明日來要錢,讓白曉風準備好銀子,不然他們就要拆了書院。
好傢伙!索羅定那個愁啊,白曉風也忒會算計了,自己昨晚怎麼不仔細看看這帖子啊!
正這時,門口程子謙拿著一大疊紙屁顛屁顛地跑進來,「老索,踢館的來了。」
索羅定一皺眉——不是吧,老子早飯都沒吃!
「怎麼辦?」胡開著急,「來不及叫人了。」
「叫個屁啊,你倆很想把事情鬧大麼?」索羅定白了兩人一眼。
唐星治也顧不上情敵不情敵了,一拉索羅定,「喂,這次的事情絕對不能傳出去,要是讓我皇娘知道我賭錢還欠了那麼多錢,她打我一頓事小,萬一氣出病來可不得了。」
索羅定看了看他,一挑眉,「你還蠻孝順的麼。」
唐星治嘴角抽了抽,「廢話。」
索羅定一抱胳膊,想了想,「得,不過你倆一會兒可得聽我的。」
唐星治和胡開對視了一眼,都點頭。
索羅定問白曉月,「書院裡的人呢?」
白曉月道,「葛范和石明亮還有寶寶夏敏已經在海棠齋溫書了,月茹姐姐和月嫣今日都請假。」
索羅定看了唐星治一眼,「你那一個姐姐一個妹妹是幫你進宮做探子,順便拖住你父皇母后吧?」
唐星治臉上更加難看了幾分,「知道還說。」
索羅定也不理他,抬腿踹了一腳蹲在一旁奮筆疾書的程子謙,「哎,去幫我守著門口,一會兒人都進來了你就鎖住門,別讓人跑了。」
「喔。」程子謙抱著一疊厚厚的稿紙就去給索羅定跑腿了。
唐星治皺眉看著索羅定,「關門?你要幹嘛?」
「幹嘛?」索羅定從一旁的刀架子上拿下一把刀來,「殺人滅口咯!」
眾人都一驚,往後退了兩步。
索羅定聽到外面似乎有腳步聲,就手腕子一甩對眼前三個傻呵呵看著自己的人示意——去海棠齋。
唐星治和胡開就帶著曉月走了。
曉月跑兩步一回頭,望著索羅定——你一個人行麼?
索羅定對她伸出一根手指頭晃了晃,像是說——小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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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曉月點點頭,和唐星治胡開一起跑進了海棠齋。
剛坐穩,就聽外頭有人扯著嗓門嚷嚷,「白曉風呢?讓白曉風出來!」
唐星治和胡開對視了一眼——這公鴨嗓門,正是那天騙他們的那個莫崑山!
「怎麼了?」
前排的夏敏和元寶寶有些不解,往門外看。
石明亮和葛范跟胡開唐星治是死黨,自然也知道怎麼回事,都有些擔心。
葛范小聲對唐星治說,「要不然我給你還了這銀子吧?省得鬧大了。」
石明亮畢竟比較有腦子,搖頭,「銀子一還可不得了,不是小數目,而且紙包不住火,這事情若是張揚出去,影響日後星治的前途。」
「可是索羅定真的靠得住麼?」胡開有些擔心,「他瘋瘋癲癲的。」
石明亮皺了皺眉,「他瘋白夫子可沒瘋,既然他說了交給他解決,估計有辦法吧。」
四人正竊竊私語,冷不丁身背後白曉月插了一句,「你們四個夠可以的啊,人家欠你們的麼?自己捅了那麼大簍子,不知道悔改就知道叫別人幫忙補救。索羅定跟你們非親非故,你們昨兒個才在船上合夥戲弄人家,今天就肯幫忙,你們還在背後唧唧歪歪,不當英雄就算了,學婦道人家碎嘴子,真不像話!」
四人被白曉月搶白得滿面通紅,尷尬地回頭。
唐星治早就聽聞白曉月是出了名的刀子嘴,只是之前覺得她斯斯文文也不多話,見人喜歡瞇眼笑一個,可愛得緊,就覺得是外界胡亂評說他,這會兒看來,名不虛傳啊!刀子嘴!
白曉月說完了這四人,心裡稍微舒服了一些,就豎著耳朵聽外頭的動靜。
唐星治湊過來,「曉月……」
曉月瞪了他一眼,「坐著去,少說話!」
唐星治這輩子還是頭一回被個姑娘這麼嫌棄呢,回去坐下,心裡頭倒是沒怎麼惱,反而覺得白曉月愛憎分明,比那些柔柔弱弱就只會哭鼻子的鶯鶯燕燕好多了!做皇后的不二人選!
這邊眾人正各懷心事憂心忡忡,忽然,就聽到外頭慘叫了一聲傳來,「啊!」
那個慘啊。
……
眾人一驚,不過聽得出不是索羅定的聲音。
「誰叫那麼慘?」元寶寶臉都白了。
胡開拽了拽唐星治的衣裳,「那蠻子……」
說到這兒,見白曉月又一個白眼飛過來,趕緊改口,「索將軍……不會真的大開殺戒吧?」
唐星治也著急啊,已經欠錢加賭錢了,萬一一會兒再加上個人命案子,那還得了?
隨後,就聽到了「啊、啊……」此起彼伏的叫聲,還有摔碎什麼東西的聲音,鬧哄哄一陣又一陣。
眾人面面相覷,都湧到了海棠齋的大門口,又不敢出去,索羅定說了讓在海棠齋裡等著。
正著急,就見程子謙搖著頭捂著眼睛跑進來了,邊嘖嘖,「太慘了,沒眼看了啊!」
曉月趕緊抓住他問,「怎麼樣了?」
「怎麼樣?」程子謙苦瓜臉,「大殺四方咯!」
唐星治眼睛瞪得老大,胡開和石明亮趕緊跑到院門口往隔壁院子一看,當即傻眼。
隔壁院子的石桌旁邊湧著一群人,背對著他們的是索羅定,就見他一腳踩著石凳子一腳踩著地,雙手袖子挽老高,手裡拿了個篩盅,「好了沒,開了啊!買定離手,大還是小!」
……
躲在門後的眾書生就下意識地擦了把汗——賭錢呢?!
「四五六大!」索羅定那個開心啊,伸手指著對面一群正慘叫的崑山書院學生,「喝酒!」
那群人還挺開心,咕嘟咕嘟喝光了酒,將酒罈子一砸,接著賭,看來是盡興了。
唐星治哭笑不得,胡開也跺腳,「怎麼回事啊?」
白曉月看了看地下的酒罈子,皺眉想了想,就對眾人招招手,說,「咱們接著溫書吧。」
「啊?」眾人都一驚,「這會兒還溫書?」
曉月點點頭,「嗯,索羅定可聰明了,一定能圓滿解決的,走了。」
程子謙微微一笑,這丫頭不愧是白曉風的妹妹,夠精明。
眾學生一臉狐疑,但也只好返回海棠齋繼續啃書。
期間,唐星治爬起來了幾次,到外頭看看,從剛開始趴下一半、到後來趴下一大半,到太陽落山的時候,院子裡和索羅定賭錢的所有人都趴下了……地上的空酒罈子,堆成了山。
索羅定拍了拍手,抱著胳膊拿腳尖蹭了蹭地上幾個爛醉如泥的人,確定已經人事不省。
元寶寶好奇出來看了一眼,「呀」一聲,捂著眼睛就跑了。
因為地上的醉鬼都沒穿衣服,就一條褲衩。
索羅定回頭,對唐星治勾勾手指。
唐星治硬著頭皮走過去,就見索羅定拿了張紙給他,「諾,你的借據。」
唐星治接過借據一看,驚訝地望著索羅定,「你怎麼拿回來的?」
「
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唄!」索羅定咧嘴一笑,「我跟他們說白曉風籌錢去了,讓我招呼,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如賭錢玩一下下……他們連身家性命都輸給我了,褲衩都是大爺借給他們的,這四十萬兩自然也輸進來了。」
唐星治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你賭神轉世啊?一個人贏那麼多個?」
索羅定撇嘴,「爺賭錢的時候他們還穿開襠褲呢。」
「你是說你穿開襠褲酒會賭錢啦?」唐星治一臉傻氣。
索羅定撇嘴懶得理他,轉身,「餓死老子了,去吃碗麵。」
唐星治心中一動——索羅定今早早飯都沒吃,一直賭錢賭到現在……
唐星治覺得怪不好意思的,伸手抓了抓頭,「我請你吃飯吧?」
索羅定回頭瞧了他一眼,這時候,一陣牛肉麵香味傳來。
索羅定仰著臉,「哇,正!」
唐星治他們也咕嚕嚕肚子叫喚——其實大家都沒吃什麼東西。
只見曉月帶著好幾個丫鬟小廝,捧著一大鍋子熱騰騰的牛肉麵過來了。
眾人歡喜,拿了筷子敲空碗嚷嚷要開飯,什麼淑女公子腔調都沒了。
……
吃著面,唐星治趁人不注意就把借據撕了,心稍微放低了點。
這時候,索羅定端著碗到他身邊一坐,問他,「唉,那幫人始終會醒,你拿回了借據,可難保他們不出去亂傳。」
唐星治食不知味,也是因為擔心這個,看了索羅定一眼,「你有什麼辦法?」
「哈,有進步啊,知道不懂就要問人,不過態度稍微差了一點點,要禮賢下士麼。」索羅定呼嚕嚕吃麵,邊一挑眉,「乾脆啊,都宰了。」
「那怎麼行?」唐星治一驚。
「你未來是人王地主,無毒不丈夫,殺幾個人怕什麼,以後萬一打仗死的人更多,一朝功成萬骨枯麼。」索羅定嚼著牛肉吃得慢條斯理。
「不行!」唐星治板起臉。
「哦,那他們出去傳也沒辦法了。」
唐星治皺眉。
「考慮考慮。」索羅定壞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
唐星治看他,良久,搖頭,「總有辦法的,反正不能殺人。」
索羅定聽後,笑了,將麵碗裡的面呼嚕呼嚕都吃完,麵碗放下,指了指唐星治的麵碗,「趕緊吃完,吃完了就有辦法了。」
「你真有辦法?」唐星治一愣。
索羅定冷笑,「你真當阿貓阿狗都能當將軍?今天
讓你開開眼!」
說完,站起來,對著面桶邊笑瞇瞇的白曉月道,「再來一碗!」
白曉月快手快腳給索羅定盛面,眾人都發現他那碗麵裡牛肉比麵條還多,低頭看了看自己碗裡可憐兮兮幾片碎牛肉,都忍不住扁嘴——曉月姑娘好偏心。
吃飽喝足,唐星治見索羅定叫小廝推了四輛板車來,有些不解,「這是幹嘛?」
索羅定指著地上那堆碎酒罈子,「都搬到車上去。」
唐星治一愣,四周圍看看,「讓我搬?」
「不然還讓我搬?」索羅定踹了他一腳,「去啊!」
唐星治揉揉被踹痛的腿,搬碎酒罈子去了。
索羅定一指旁邊唐星治那三兄弟,「一起去。」
不用索羅定說,他們三個其實也已經脫了外套,跑去幫忙了。
索羅定靠在籐椅上打哈欠。
白曉月給他送上來一盤葡萄,洗得乾乾淨淨的。
索羅定看了看她,見她依然那麼不緊不慢笑瞇瞇,就好奇問,「你知道我接下來要幹嘛?」
白曉月點點頭。
索羅定接過葡萄笑,「聰明。」
程子謙從一旁冒出來,伸手拿了個葡萄順便插嘴,「老索啊,哄女孩子要說『冰雪聰明』,光一個聰明沒誠意!」
索羅定毫不猶豫吐他一臉葡萄籽。
等天黑的時候,那四個大少爺腰酸腿疼,可算將所有的酒罈子都搬上了板車,一起看索羅定,「接下來呢?」
索羅定抬手,對天打了個響指。
一轉眼,院牆外邊跳進來了二三十個黑衣人,兩排跪倒在他腳邊,「將軍。」
索羅定點點頭一擺手,「按吩咐的辦。」
黑衣人一起點頭說「是」,站起來,有幾個將那些昏迷不醒的崑山書院學生扛起來出了院子,還有幾個用黑布和稻草將板車遮蓋起來,推著車,從後門跑了。
索羅定站起來,「走吧,咱們去崑山書院回個禮。」
唐星治揉著胳膊不滿地嘟囔了一句,「明明那麼多下人呢,幹嘛讓我們搬東西……」
話沒說完,就見索羅定一張凶巴巴的臉出現在眼前,手指頭點了點他,「你他娘的嘴巴放乾淨點,人家給你賣命,你管人家叫下人,這輩子你也當不了好皇帝!」
唐星治一愣。
「做男人就大氣點。」索羅定冷眼看他,「除了有敵人之外還得有些兄弟,唯獨不需要有下人。」說完,背著手走了。
>
唐星治愣在原地。
身後,白曉月望著索羅定的背影捂胸口,身後元寶寶和夏敏都一臉讚賞地點頭。
胡開拍了拍唐星治,「唉,別放心上,他胡說八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說完,四兄弟彼此對視了一眼——是不是胡說八道,大家心照不宣了。
程子謙又不知道從那兒冒了出來,戳戳唐星治,笑道,「好好學啊,這叫大丈夫氣概,書上學不到的。」說完,溜溜躂達跑出去了。
唐星治他們跟著索羅定離開曉風書院,留下白曉月她們幾個姑娘帶著一大幫丫鬟將書院打掃乾淨,這時候,白曉風從外頭進來了,手裡提著一罈酒。
見院裡情景,白曉風微微一笑,逕直往裡走。
曉月嘟囔了一句,「什麼都推給學生,不知道怎麼做夫子的。」
白曉風一愣,失笑——哎呀,索羅定有本事啊,妹妹替他說話,連大哥都數落了。
走到曉月身邊微微一笑,「今日一課上的可好?」
曉月一愣,仰起臉看他,「什麼課啊?」
「今天我有事,所以讓索羅定代課教一節處世之道。」白曉風淡淡一笑,笑得身後丫鬟下人們暈乎乎,慢悠悠開口,「所謂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不簡單。」
說完,笑得雲淡風輕,背著手繼續往裡走了。
曉月伸手搶下他的酒壺,「這個留給索羅定了,不給你喝。」說完,拿著掃把跑了。
白曉風雙手空空皺起好看的眉頭歎氣——胳膊肘往外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