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月的傷風在吃了索羅定一碗及時的燕窩之後,徹底痊癒了,不知道是燕窩的作用還是這姑娘心裡得意,總之第二天托著課本尚學堂的樣子忒俏麗了,整個人也是容光煥發。
唐星治一大早看到白曉月裊裊婷婷從眼前走過,看得眼有點直,一個沒留神,撞柱子上了。
「嘿嘿……」
唐星治揉著腦門回頭,就見唐月嫣正走他後邊,捂著嘴直樂。
唐星治有些掛不住,暗暗罵自己,怎麼跟個登徒浪子似的那麼輕浮,趕緊咳嗽一聲,往海棠齋走。
「皇兄。」唐月嫣跑上前,挨著唐星治走,「曉月病好啦?」
唐星治「嗯」了一聲,搔搔頭。
「過兩天就花會了,要不要約她出去?」月嫣提醒。
唐星治愣了愣,「花會……」
花會其實也就是一年一度的花燈會,白天賞花晚上賞燈,年輕男女都會打扮得漂漂亮亮相約同行。
唐星治一聽就心活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自從入了曉風書院就風波不斷,都沒機會好好跟曉月親近親近。
「哥啊。」
唐月嫣湊近了一些。
唐星治挑眉瞧著她,月嫣通常都喊他皇兄,撒嬌了才叫哥呢,而且這妹子也不常撒嬌,不用問,有事情求自己呢。
「怎麼啦?」唐星治笑問,「想跟曉風夫子去花會啊?」
「唉,這個就先別提了。」唐月嫣看了看左右,小聲說,「你聽說沒,桂王要來了,好像說,還帶了小王爺來。」
「哦。」唐星治點頭,「知道啊,之前父皇跟我提起過,他和桂王好些年沒見了,小王爺應該就是興平侯,叫岑勉,你應該見過的,小時候來過皇城。」
「我記得。」唐月嫣撇撇嘴,「就那個比我還矮的膽小鬼麼。」
「那是以前,據說這會兒文武雙全還一表人才呢。」唐星治說到這裡,好奇問唐月嫣,「無啦啦問這個幹嘛?」
「我聽皇娘說……父皇想把我許配給那個岑勉。」唐月嫣說著,撅個嘴。
唐星治一皺眉,「有這種事?那不成啊!」
「就是啊!」唐月嫣一臉不悅,「嫁給他要跟他去南面,這跟和親有什麼區別?」
唐星治聽後倒是笑了,「我算明白了,之前宮裡有消息說皇娘生父皇氣呢,不吃東西還給氣病了,就是因為這事兒吧?」
唐月嫣抿著嘴「哼」了一聲。
「不用擔心!」唐星治笑著安慰,「父皇估計
就覺得岑勉不錯於是隨口說了句,他最疼你,你要是去了南邊誰逗他開心啊,到時候恐怕你想嫁他都不肯!」
「但願了。」唐月嫣挽著唐星治的胳膊小聲說,「不過你還是要上心這事兒啊,父皇一喝多了一開心,別胡亂答應桂王什麼,到時候倒霉的可是我!」
「放心。」唐星治手指頭輕輕一彈唐月嫣的腦門,「有我和娘在呢,怕什麼。」
兩兄妹說說笑笑進海棠宅了。
假山後邊,記錄到第一手資料的程子謙冒了出來,邊寫邊「嘖嘖」搖頭,「看來又要有熱鬧看了。」
「你筆下就沒不熱鬧的日子。」
程子謙一驚回頭,見索羅定打著哈欠進來了。
「老索,想不想聽八卦?新鮮熱辣!」程子謙還沒來得及說,索羅定一擺手,「你少來,我今天要跟白曉風請假,你自己慢慢八卦個夠吧。」
「請什麼假?」程子謙跟在他身後,「你病啦?不能啊,你從來不生病!」
索羅定瞪了他一眼,懶噠噠開口,「桂王來皇城了,老子要帶兵去迎接他。」
「霍,夠有面子的啊?要你個護國大將軍去迎接?」子謙說著,算了算時辰,「不對啊,桂王下午才到呢,你一大早就去城門口候著啊?」
「他長那麼大臉了麼。」索羅定撇嘴,「我是出城五百里去接他。」
子謙張大嘴,「桂王官階有你高麼?」
「不是官階的問題。」索羅定擺擺手,「最近這一路上總有山賊,不太平,皇上怕出事,所以讓我去接進來。」
「皇城附近的確有山賊出沒,不過頗神秘。」子謙翻資料。
索羅定一攤手,「我特地派了好多人都沒查到,「你那邊有沒有什麼八卦,關於山賊的?」
「還真有!」程子謙雙眼亮閃閃,「聽說過沒?這幫山賊有個習慣,不劫財不劫色,專劫美男。」
索羅定嘴角抽了兩下,「那敢情好啊,乾脆把白曉風帶上,看能不能把山賊引出來。」
「主意不錯啊!」程子謙立刻來了精神,「你等我,我去拿網兜……」
「拿你個頭。」索羅定搖著頭伸手按著子謙腦門將他推出海棠宅,「別添亂。」
子謙在院子裡蹦躂,「索羅定,你小心自己被山大王抓走做壓寨夫男!」
海棠齋裡一群人正看書呢,一聽到子謙的吼聲,全部八卦地轉回頭問索羅定,「什麼壓寨夫男啊?」
索羅定望天,讓眾人別聽
程子謙胡說八道,他早上吃髒東西了!
曉月坐在索羅定身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壓寨夫男?之前有人傳說皇城外邊三百里的大平山上有山賊,山大王還是個女的,莫不是索羅定要去剿匪了?
曉月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戳戳索羅定的肋骨。
索羅定最怕曉月這麼戳自己……這丫頭手指頭又細指甲還長,戳一下不痛不癢,全身起雞皮疙瘩。
揉了揉肋下,索羅定回頭,還得給她陪個笑臉,「咋了?」
「你要出城啊?」
「對哦。」索羅定一進書齋就本能地坐下混日子,差點忘了自己是來請假的。起身,上前跟白曉風說了幾句,白曉風自然點頭。
索羅定於是大踏步就出去了。
曉月皺個眉頭——沒說明白就走了啊!
索羅定一走,唐星治等人立馬小聲議論。
「索羅定是不是抓山賊去了?」
「有可能,是不是大平山上的女賊啊?」
「很有趣的樣子啊。」
「好想跟去。」
「聽說沒?大平山的女賊專抓男人!」
「不是吧……抓回去幹嘛?」
「先姦後殺嘍!」
「真的假的?!」
……
「咳咳。」
白曉風咳嗽了一聲,眾人只好坐直了繼續看書,不過心早就飛出去了。
白曉月在後邊聽得清楚,心裡就癢癢——索羅定剿匪去啊?那豈不是會出動大軍?他會不會也穿著盔甲上陣殺敵呀?
白曉風翻開書,抬頭,「今日我們講……」
剛說了幾個字,就皺眉——白曉月上哪兒去了?座位已經空了。
程子謙在書院門口蹲著改稿子,讓手下拿去分發,就看到身邊一個黑影,抬頭一看,驚了一跳。
只見白曉月換了一身黑色的男裝,戴著個書生帽子。
「曉月姑娘,你幹嘛去?」程子謙納悶。
「索羅定呢?出城了沒?」
「哪兒那麼快啊。」程子謙搖搖頭,「這會兒估計在軍營整隊呢,你……」
「我也想一起去。」白曉月小聲點嘟囔了一句。
程子謙瞇著眼,「我說,曉月姑娘,你幹嘛穿男裝?」
「要隨軍當然要穿男裝,不然帶著個姑娘行軍多不好看。」曉月小聲嘀咕。
「你要隨軍去啊……」程子謙拉長了個調子,「該不
會,是怕老索被女賊綁了去?」
「的確有這個危險!」曉月認真點頭。
子謙笑得腰都彎了,「拉倒吧,你哥倒是還有些可能,就老索那張臉,往下一拉比茅坑還臭,夠十五個人看半拉月的,哪個山大王吃飽了撐的劫他……哈哈。」
話沒說完,曉月忍不住推他。
「我算知道什麼叫情人眼裡出西施了。」程子謙忍著笑,對曉月擺手,「放心,老索那功夫誰打得過他,再說了,幾萬人馬跟著呢,山賊當然有多遠躲多遠了。」
「那我也想去。」曉月又嘀咕了一句。
程子謙想了想,倒是明白了,「哦……你想看看他頂盔摜甲罩袍束帶的威風勁吧?」
曉月面上紅撲撲,「那總說將軍將軍,沒見過麼。」
程子謙一笑,「我帶你去。」
「你能進軍營啊?」曉月高興。
「切,哪兒我去不了,咱們騎馬去,趕緊!」程子謙於是帶著白曉月趕去軍營了。
兩人前腳走,後腳白曉風就追出書院了,大老遠看到白曉月一身男裝跟個野丫頭似的隨程子謙跑去軍營了。白曉風無奈搖頭——女大不中留啊,留來留去留成愁,這哪兒還有一點名門淑女的樣子!
索羅定點齊兵馬,翻身上馬準備出城了,就看到程子謙騎著馬,笑瞇瞇來了,身後還帶著個人。
索羅定一看,頭都大了。
程子謙笑得賊壞,問身邊曉月,「怎麼樣?人多吧?」
他原本想,曉月鐵定第一次見幾萬兵馬的陣仗,一定大驚小怪。只不過此時別說幾萬人,幾十萬人曉月都看不見,光顧著看索羅定一身將軍袍,還有那一身金色的盔甲。
索羅定其實只穿了軟甲,並不是那種打仗真正穿的大盔甲,但還是別提多精神了。
曉月看了幾眼就不看了,腦袋裡往外蹦詞兒,什麼威武啦、八面威風啦、英雄氣概啦等等……總之比書院那些又柴又弱的書生好一萬倍!曉月低著頭胡思亂想,告誡自己不能盯著看這麼沒出息!
程子謙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曉月看索羅定的樣子,其實跟那些平日看她的少爺公子們很像,欽慕得勒,又不敢接近,小鹿亂撞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見人走到身邊了,索羅定就問,「你們來幹嘛?」
程子謙昂首挺胸,「隨軍校尉,跟你一起出城麼,這個我小跟班。」
索羅定看他,「什麼隨軍校尉?」
>程子謙將一張明黃色的聖旨拿給他看,「忘了跟你說了,我也是迎接桂王的使者之一。」說完,對索羅定擠眼睛——那意思,皇上是怕你一會兒禮數不周,你負責安全,我負責禮數。
索羅定望天,程子謙之前不說,這人性格實在是惡劣。
又看了看白曉月,索羅定皺眉,「你怎麼也來了?」
曉月有些不好意思,上趕著似的,不過看到了也不吃虧,一會兒要是能看到打仗就更好了……不過剛才程子謙說什麼迎接桂王?不說剿匪麼?
「去。」程子謙還挺護著白曉月,瞪了索羅定一眼,「她跟我來的,管得著麼你!」
索羅定無語,不過他跟程子謙吵架互損也不是一天兩天,將士們早見怪不怪了。
索羅定將自己的披風脫下來交給白曉月,心說——好幾萬大軍呢,都是男的在後邊看,你個大家閨秀還真不講究,回去白曉風估計得拿刀痛死我。
曉月接了披風披上,還有些溫熱呢,一顆心通通跳,但是又不能叫索羅定看出來,女孩兒要矜持,太上趕著容易被人看輕。
於是披上披風,曉月還是面上挺彆扭。
索羅定還納悶呢——之前不是哄好了麼?還生氣呢?臉那麼臭。
程子謙搖頭——這一對啊,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