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子謙手稿NO40

晚宴進行得異常順利,最後皇上還和月茹一起上了城樓,算是徹底打破了傳言……不管皇城百姓信也好不信也罷,這傳言終歸只能是見不得光的傳聞了。當然了,皇城百姓更感興趣的,是白曉風和唐月茹在煙火下那一吻……

用子謙的話說,這就是所謂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不過之後子謙有跟索羅定聊起這事情,兩人都有些好奇,白曉風親那一下,似乎是力挽狂瀾,是不是也算還了之前三公主幫他擺平姚惜希那件事的人情?回來之後兩人又恢復原樣那麼曖昧來曖昧去,有時候一天也說不上一句話,總之只有他倆知道是怎麼回事。

不過索羅定這幾天可不太好過。

白曉風那天回來之後,子謙就跟他八卦,說你親唐月茹的時候索羅定也親曉月呢。

驚得白曉風張大了嘴……子謙趕緊記錄,他還是第一次看白曉風這麼吃驚的表情。

而反觀白曉月。

曉月姑娘自從皇宮壽宴回來之後就春風滿面,幹什麼都哼著個小曲兒。

又過了大概小半個月,曉月的腳好了,拆了夾板,又生龍活虎,不過覺得自己肥得都圓滾滾了,這幾天開始吃素。

子謙出了個壞主意,說,「曉月啊,你要是覺得自己胖也不用忌口不吃飯那麼辛苦,多動動就好啦。」

曉月問,「怎麼個動法?」

「讓老索叫你功夫麼!」程子謙一把拽過索羅定,對曉月笑嘻嘻,「讓他教你點防身術,反正也有用!」

索羅定斜著眼睛看程子謙——事兒媽!

曉月倒是開心的,學功夫什麼的,好有情調!

索羅定上下看了看曉月,撇嘴,那意思——算了吧,她能學功夫母豬都上樹了。

可惜話沒說出口,曉月就掐上他了。

沒辦法,人家是夫子,而且最近索羅定看到這丫頭總是矮半截,好像不自覺就想遷就她。

索羅定想了想,對曉月道,「嗯……這麼吧,扎馬步兩個時辰先。」

程子謙搖著頭就走了,曉月扁著扎馬步,索羅定還沒數到而是,曉月就說,「腿好酸啊,站不住了!」

索羅定無語地扶著她,「你不是剛站住……」

「姿勢難看死了!」曉月不滿,「換個別的學!」

索羅定一臉無辜,「要練功當然要打基礎,你看你胳膊細腿細,不扎馬步怎麼練?」

曉月瞇起眼睛,「練功夫難道會胳膊粗腿粗?」

「那基本是要粗一點的。」索羅定勸曉月,「算了,你還是繡花吧,功夫什麼的不適合你……」

「那你就教我招式吧,幾招就好了。」曉月似乎真心想學。

「這個麼……」索羅定無奈,「你先扎個馬步……」

說完,被踹。

白曉風早晨被他爹白相爺叫回了家,剛進門,就見他娘親跑過來,神神秘秘問,「曉風啊,曉月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白曉風微微一驚——莫非走漏風聲了?

「聽說,是那個索羅定?」宰相夫人似乎不怎麼相信,「是不是真的啊?」

「呃,這個麼……」白曉風為難,怎麼說呢,點頭他娘會不會受不了刺激?

「曉風。」

這時候,白丞相從書房裡出來,背著手,表情嚴肅叫白曉風進屋。

白曉風硬著頭皮進去,他爹向來嚴肅,他也不敢違抗,整個丞相府上上下下哪個見了他都不敢大聲說話。算是最寵曉月,偶爾曉月發個小脾氣鬧個彆扭什麼的,他爹會哄一哄,其他人就免談了。

白曉風突然很想看看,索羅定正成了他妹夫,要怎麼跟他爹相處,想起來就過癮。

「是真的麼?」丞相問。

「嗯……」

「吞吞吐吐乾什麼?」白丞相皺眉,「你這個做大哥的,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別跟我說你什麼都不知道!」

白曉風尷尬,「好像……」

「好像?」白丞相一瞪眼。

白曉風無奈點頭,「是啊。」

白丞相聽到後,神情也比較怪異,良久,不解,「你妹妹看上他什麼了?」

白曉風想了想,「爹還記不記得幾年前曉月落水叫人救上來那事?」

白丞相點了點頭。

「雖然曉月沒說過,但是那天救她的應該就是索羅定。」白曉風道,「曉月似乎鍾情他很多年。」

白丞相聽後,倒是明白了,難怪白曉月總是這個看不上那個不想要的,原來早就心有所屬了啊。

「嗯,索羅定人品怎麼樣啊?」白丞相問白曉風。

白曉風點點頭,「不錯。」

「可是風評太差了,流言也多。」白丞相似乎還是不太滿意,「而且識字又少沒什麼學問,我白家世代書香門第,突然找了個大將軍……」

「唉,關鍵是曉月喜歡麼!」白夫人倒是比較開明的,這一點出乎白曉風的預料,「索羅定也不錯麼,高大威猛,能保護曉月的。

白丞相沉聲不語,良久,問白曉風,「你覺得呢?索羅定是適合人選麼?」

白曉風想了想,道,「索羅定和唐星治,爹覺得哪個好?」

白丞相微微一愣,「六皇子也中意曉月?」

白曉風笑了笑,「據我所知,唐星治進書院就是為了曉月。「

白丞相板起臉,「這個不行!「

白夫人也一個勁點頭,「是啊,曉月不好嫁進皇家的!那個不好,比起來索羅定好,只要他疼曉月就好了!」

白丞相想了想,「那索羅定對曉月有沒有意思?為什麼不來提親?」

白曉風心說要是告訴他爹索羅定都親過曉月了,可還不清不楚沒說明白,他爹會不會上門去罵人。

「應該……」白曉風張嘴。

「什麼?!」白丞相雙目一瞪,「難道他還覺得曉月配不上他?」

「呃,這倒不是,大概是覺得自己配不上曉月把。」白曉風趕忙打圓場。

「婆婆媽媽。」丞相想了想,「你給我安排一下,我要見見這索羅定。」

「爹,您要去書院啊?」白曉風問。

「直接去不行,反正我倆也沒見過面,我稍微喬裝一下。」丞相摸著鬍鬚,「我要看看,這索羅定私底下人品究竟怎麼樣。」

白曉風扶著額頭——要命了,告訴索羅定是白丞相他可能還會收斂點,萬一私底下……他一口一個大爺,沒事還飆幾句髒話出來,他爹還不得嚇死。

不過丞相向來說一不二,白曉風也沒辦法。

……

這天下午,索羅定覺得天氣不錯,就是右邊的眼皮子在跳。

曉月的腿腳好了,趕緊回家看她娘,放了索羅定一個下午的假。索羅定挺美,決定去軍營消磨一下時間。

出門,先去對面酒館買了一壺酒,轉身剛要走,就感覺肩膀叫人拍了一下。

索羅定回頭,只見是個老頭。

這老頭風塵僕僕的,像是剛趕了很遠的路,問索羅定,「清河鎮怎麼走?」

清河鎮就在索羅定的軍營附近,索羅定伸手指了指,「往前走出東城門,順著官道大概十里路左右就到了。」

老頭點點頭,「哦。」

但是卻沒走。

索羅定看了看他,這老頭斯斯文文的,長得也不錯穿得也體面,應該家裡挺有錢。不過索羅定有些奇怪,這裡那麼多人,有賣點心的有開舖子的,各個笑臉盈盈,要問路,為什麼不著那些人,偏偏找他這個

看起來凶神惡煞的?

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羅定也不想影響今天好心情,於是就轉身接著走自己的路。

可走出去一段,卻發現那老頭跟著他。

索羅定停下腳步,他也停下腳步。

索羅定又走了幾步,老頭接著跟。

最後,索羅定站住了,伸出一根手指頭對老頭勾了勾,「唉,老頭,你跟著我幹嘛?」

跟著索羅定的是誰,正是喬裝了的白丞相。

白丞相走上前,問,「你是不是叫索羅定?」

索羅定眨眨眼,心說果然是認識他才來找他的麼,就點頭,「是啊。」

「我跟皇城的人打聽,誰功夫最好最凶,他們都說是你。」老頭道。

索羅定哭笑不得,伸手拍了拍白丞相的肩膀,「老頭,你要找個功夫最好又最凶的人幹嘛?欺負人啊?」

白丞相就近打量了一下索羅定——嗯,其實長得不錯的,倒是有些英雄氣概,或者說……痞子氣概?

「我想請你給我幫個忙!」老頭說。

索羅定抱著胳膊上下打量他,「幫什麼忙?」

……

程子謙吃飽了飯,從酒樓出來,邊剔牙邊想著今天有什麼好戲可以看,一眼……就看到拐角的一個鋪面前,索羅定正跟一個老頭說話。

子謙揉了揉眼睛——呀?!這不是白丞相麼?!

眼珠子轉了兩圈,子謙趕緊拿出紙筆——有好戲看了,老泰山試未來女婿來了!

……

「說來話長,我是定縣的,姓方,大家都叫我方員外。」白丞相按照事先準備好的說。

「哦,老方頭。」索羅定自來熟。

白丞相憋氣——沒規沒距。

索羅定順手揪了揪他鬍鬚,見是真的,「這麼長啊,喝湯會不會不方便?」

程子謙張大了嘴——索羅定竟然揪老丞相的鬍子?!

白丞相也按住抽出的嘴角——正經事要緊,不跟這沒規矩的小鬼計較。

「我女兒叫人拐了。」白丞相沉著氣接著說。

索羅定愣了愣,問,「有拐子?那你找我幹嘛?報官去啊。」

白丞相搖了搖頭,「我女兒是自願被拐的。」

索羅定嘴角抽了抽——老頭年紀一把了,是不是腦袋有問題?

「我家乃名門之後,書香門第!」白丞相說,「我女兒知書達理,平時又懂事又乖巧,偏偏被個流氓給拐了。」

索羅定眨眨眼

——說了半天,原來是家務事啊?

「那流氓武功很好,也不知道怎麼了,我閨女就是看上他了,非他不嫁。」白丞相痛心疾首狀,「可他倆一點不般配!」

索羅定聽著都沒什麼興趣了,掏掏耳朵。

「所以我想你幫我嚇唬嚇唬那流氓,讓他知難而退,別再打我女兒的注意!」丞相說著,伸出兩根手指,「你幫我這個忙,我給你兩千兩!」

索羅定一挑眉——霍,銀子不少啊。

「我說老頭。」索羅定搭著白丞相的肩膀問,「你閨女是不是真心中意那流氓?」

白丞相想了想,點點頭。

「那不就得了麼。」索羅定又拽拽他鬍子,「你想開點麼,兒孫自有兒孫福,其實流氓也有很多優點的。」

「比如說?」白丞相忍著氣問。

「比如說討個債啊抓個賊啊什麼的也是有用處的。」索羅定拍了拍白丞相的胸口,「女兒麼,她要嫁誰你就隨她,女大不中留啊!反正你這麼有銀子,看著也挺年輕,大不了討幾個小妾再生幾個。」

白丞相瞪大了眼睛鬍子都快飛起來了。

索羅定又拽拽他鬍鬚,「回家了啊,大爺不幹這棒打鴛鴦的事兒。」

說完,摔著袖子溜躂走了。

程子謙此時已經挪動到離開兩人最近的一條巷子了,看白丞相的臉色,老頭都目瞪口呆了。

程子謙搖頭——老索啊,你完了!

白丞相見索羅定走遠,又追上去兩步,跟著他。

一直走到東城門外,子謙竄進了林子,繼續跟。

索羅定回頭看,老頭還跟著呢,有些無語,「你怎麼還跟著啊?」

白丞相上前,「我世代書香門第,家裡不能有流氓!」

索羅定望天,「一大群書獃子多悶啊,多個流氓調劑一下不也挺好,老頭你今年多大了?」

白丞相一撇嘴,「六十歲。」

「有麼?」索羅定倒是挺驚訝,「看著就五十來歲啊,六十歲要再生可能有點難度。」

白丞相一張臉又紅又白,這索羅定太沒正經了。

索羅定接著往前走。

白丞相繼續跟,邊說,「那流氓十分猖狂,日後我管不住他,他要是欺負我女兒怎麼辦?」

索羅定抱著胳膊索性跟他一起溜躂,「這倒是個問題……對了,那流氓有娘沒有?」

白丞相愣了愣,「有吧……」

「那容易了!」索羅定一拍手,「你娶

了他媽!那他就是你兒子了!兒子自然聽老子的,他要是敢欺負你閨女,你就抽他。」

白丞相氣得臉煞白,心說我先抽你!

林子裡,程子謙邊搖頭邊忍笑——要死啊!索羅定你是要把未來岳父氣死麼?

白丞相此時對索羅定也說不上來是有好感還是沒好感了,簡直哭笑不得,就是個大痞子,不過倒是也挺有趣的,和他平日相處的人不同。

正這時,就見索羅定突然抬頭看了看天色,「要下雨了,先找個地方避一避再走。」

白丞相抬起頭,真的是陰雲密佈。

「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老頭說話間,就有雨水落下來了,雨還挺大,他也沒帶傘。

白丞相是個書生,從小養尊處優有人照顧,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應付。

索羅定拽了他一把,「進林子裡避一避,跟根木頭似的杵著幹嘛?」

白丞相就被他拽進林子裡去了,心說這小子太沒規矩了,嘴那麼欠呢!

索羅定找了處樹冠比較茂密的地方讓他坐下,抽出腰刀砍了些枝杈搭在樹冠上,弄出了一塊擋雨的地方。

見他動作熟練,白丞相忍不住問,「你經常在外面避雨啊?」

索羅定撇嘴一笑,「那是,這麼避了二十來年了能不熟練麼。」

白丞相微微一愣,想起來——索羅定是孤兒,從小流浪在山野間,估計就是那會兒練出來的。

白丞相坐在樹杈下邊,外邊雨越下越大。

索羅定也在他身邊坐了,將酒罈子給他讓他喝兩口暖暖,自己拔出匕首,找了跟樹枝,解悶似的削著什麼。

「你弄什麼?」白丞相喝了幾口酒,好奇地問索羅定。

「給軍營裡幾個小毛孩子弄幾把木刀玩。」索羅定無所謂地回答。

白丞相不贊成,「小孩兒幾歲?這麼小就玩木刀以後豈不是喊打喊殺?」

索羅定覺得好笑,「書獃子見識。」

白丞相忽然很想笑,這輩子還沒人對他那麼不尊重過呢,這索羅定真是……

「小孩兒應該念學才對!」白丞相板起臉。

「是要念學,不過也要玩一玩麼。」索羅定自言自語,邊繼續削木刀,「唸書也要看人的,你能讓孔明先生去唸書,卻不好讓張三爺也去唸書吧,各有所長。」

白丞相點了點頭,「你喜歡三國啊?」

「還行。」索羅定慢條斯理地回答。

白丞相就跟他聊起了三國的幾

場戰役,索羅定雖然有一句每一句的不怎麼上心,不過見解獨到。

白丞相有些吃驚,這索羅定的智慧與眾不同,聰明又心胸開闊,倒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難怪他幾個老友都對他讚賞有加,皇上更是器重他。

「你成親了沒有?」丞相突然問。

索羅定看了看老頭,搖搖頭。

「這麼大了還不成親?」白丞相接著問,「有沒有心上人?我給你介紹一個怎樣?」

索羅定抓抓耳朵,「你個老頭話還挺多。」

白丞相板起臉,「那你日後要是有兒子,是讓他學文還是學武?」

「生了再說吧,我比較想要個閨女。」索羅定一撇嘴,「最好有嘎四五個閨女。」

白丞相望天,「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索羅定好笑,「我沒人孝順,有沒有後重要麼?」

白丞相張了張嘴,「為什麼要閨女不要兒子?」

索羅定想了想,「閨女貼心啊。」說到這裡,不知道為什麼腦袋裡閃現出了白曉月的樣子,趕緊甩頭。

「那萬一有了兒子呢?」白丞相不死心。

「那就不管他。」索羅定撇嘴,「讓他媽管,我就負責揍他屁股。」

「養不教父之過!」白丞相來氣,這小子真不靠譜。

「哦……這段我背過。」索羅定立馬給白丞相來了段方言版三字經,聽得白丞相酒噴了一地。

「哈哈……哪個口齒不清的夫子教給你的這三字經?!」白丞相垂著胸口笑得前仰後合的,他向來老古板,大概這輩子都沒笑得那麼開心過。

程子謙在林子裡撇嘴——行啊老索,挺有一套。

索羅定白了他一眼,「你才口齒不清呢,我小夫子靈著呢。」

白丞相微微愣了愣,問,「小夫子,你夫子年歲比你小?」

索羅定繼續搔腮幫子,望天。

「是個女的?」白丞相繼續試探。

索羅定拿著酒罈子喝了一口,「你個老頭還挺八卦。」

白丞相剛想接著再說什麼,就聽林子外邊有動靜。

「真是晦氣,突然就開始下大雨。」

這時,外頭有幾個路人,牽著馬走進林子,貌似也是來避雨的。

這兩人穿著便裝,一看就是武人,長得橫眉立目的,有些凶悍。

兩人一眼看到了坐在樹下的白丞相和索羅定,也沒多說什麼,在一旁弄了些樹枝搭了個棚,也在裡邊避雨。

r>白丞相覺得這兩人賊眉鼠眼的,坐就坐麼,還往他這兒看,鬼鬼祟祟的。

索羅定繼續削木刀,還在刀上雕了個豬仔,倒是惟妙惟肖的。

此時,雨漸漸小了起來。

丞相發現那兩個避雨的路人,彼此使了好幾個眼色,似乎很在意他倆。丞相就緊張了,碰了碰索羅定。

索羅定抬頭看他,那意思——幹嘛?

白丞相對他使眼色——那兩個人好像不是好人,是不是匪徒?

索羅定回頭看了一眼,跟那兩個路人對視了一下。

索羅定摸了摸下巴——咦?這倆有些眼熟。

正想著,兩個路人突然站起來,往他倆面前走來。

白丞相緊張——他們帶著刀的!

索羅定也抬頭看了看兩人,忽然,就見兩人從腰間抽出了兩把匕首。

白丞相一驚——果然是打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