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季如期而至,全城的男人都開始討論弓弩、獵物之類的話題。
這天,皇宮的狩獵大會,將會在城東的圍場進行。
今年的狩獵格外受人關注,因為據說,將會是儲君爭奪大賽。本來,眾人都覺得唐星治是贏定了的,但偏偏索羅定關鍵時刻選擇站在唐星宇這一邊,於是……勝負就對半開了。
大早,圍場裡聚滿了人。
皇上皇后也來了。
皇后向來不太喜歡這種狩獵殺生的事,但是今天竟然也到了,眾臣都猜測,可能是給唐星治助威來了。
榮妃和唐星宇也來了,唐星宇昨晚上在窯子玩得有點晚,還喝多了,今早起來睡眼惺忪的,反正也不用他操心,有索羅定呢。
相比起來,唐星治就威風凜凜精神奕奕。
曉風書院的人也都來了,眾人當然是幫著唐星治鼓勁的,只有白曉月,有些擔心索羅定。
說來也奇怪,今天不止群臣來了,連卸任多年,很少參與政事的白相也來了。
曉月被白曉風安排坐在她爹旁邊,省的她亂跑。
比賽開始前,索羅定也來了,一身黑,帶著六個隨從,都拿著弓弩。
這幾人一出場,眾人都替唐星治捏把汗——好麼,都是高手啊!
「索羅定也真是的,竟然不幫皇兄幫外人。」月嫣捧著茶杯,就坐在白曉月身邊,另一邊是唐月茹。
「曉月看了看月嫣。」
「你說他怎麼不幫自家人!」月嫣似乎不滿,「我昨天跟娘說他,皇娘還說我小孩兒沒見識不知好歹。」
岑勉突然笑了笑。
唐月嫣斜了他一眼,「你笑什麼?」
岑勉趕緊搖頭。
月茹無奈,月嫣對誰都挺好的,就是喜歡凶岑勉。
「你皇娘說的一點都不錯。」月茹道,「可不能罵索羅定,不然就是不識好歹了!」
唐月嫣扁著嘴,也不知道眾人說什麼。
曉月更加擔心。
一旁白丞相拿著個茶杯邊喝茶,邊好奇,「索羅定準備怎麼做呢?」
曉月沒吱聲。
「他沒跟你說起?」宰相問,「其實也未必需要幫著星宇的,無論輸贏,對索羅定自己都沒什麼好處。」
曉月撅起嘴,瞧了他爹一眼。
呦……
白相爺有些吃味兒,為了索羅定瞪你爹啊!
其實今天一天,好多人都說過索羅定不厚道,吃裡
扒外背信棄義之類的,誰說曉月就瞪誰。
陳醒也來了,人瘦了一圈,在尚書的陪同下,無精打采的。
對於陳醒,不少人表面問候,背地裡卻是在嘲笑。陳醒抬頭,看到了不遠處的白曉月。
就見曉月捧著茶杯跑去了一旁索羅定休息的帳篷。
「你進來幹嗎,箭頭上都是油,小心蹭身上!」索羅定往外攆曉月。
曉月伸手給他茶,邊幫他正了正披風的結,問他,「你晚上想吃什麼?給你做。」
索羅定見這丫頭一臉擔心,搖了搖頭,「出去吃吧,我讓老賴弄桌好的。」
曉月想了想,皺眉,「才不要,我又該吃胖了。」
索羅定摸鼻子,「胖點兒不挺好麼。」
曉月嘴角又翹起來一點點——喜歡肉呼呼的呀?
正說話呢,外頭唐星宇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進來,「索羅定,好了沒?要開始了。」
曉月接過茶杯,又囑咐了索羅定一句「小心點。」就跑出去了。
人走了,索羅定拿起弓箭,就聽一旁唐星宇笑嘻嘻說,「你還挺有些艷福啊,白曉月是不錯,你怎麼不去提親啊,要換做是我……」
沒等他說完,索羅定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一會兒林子裡母老虎母熊就有,你要不要留在裡邊挑一個成親?」
索羅定也不知道在說笑還是在調侃他,不過面色可有些嚇人。唐星宇心說這人有毛病,誇白曉月都不行麼?不過還是不敢招惹他,一會兒還靠他呢,於是轉身逃也似的走了。
索羅定撩開帳篷簾子出來,正好看到前邊不遠處的陳醒。
陳醒瘦得都快脫相了,好好個人,折騰成這樣,不過索羅定注意到,陳醒正望著對面呢……那眼神,似乎有些怨毒。
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索羅定注意到那是曉風書院的人聚集的地方,曉月正跟白曉風說什麼呢。
白曉風剛巧抬頭,見索羅定站著回頭看,有些納悶。
索羅定頭微微一偏,示意白曉風——看陳醒。
白曉風皺眉看了一眼陳醒後,心中咯登一下——莫非陳醒,遷怒了曉月?!
……
晌午的時候,狩獵正式開始,眾人進入林子。
唐星治和胡開等人很快找到了一隻□子,追著就過去了。
索羅定背著手,溜溜躂達進了林子,一擺手,那幾個黑衣人的手下就四散開了。
唐星宇等了半天,
沒見索羅定動手抓獵物,眼看著一隻梅花鹿從眼前跑過,索羅定還摸了摸它的腦袋。
「喂,你不打獵啊?」唐星宇抱著胳膊問,「我娘請你回來不是讓你來玩的吧?」
索羅定抱著胳膊,看了看他,淡淡一笑,「其實大概兩三個月前,皇上已經派侍衛,全天保護唐星治和唐月茹的安全了,你知不知道為什麼?」
唐星宇微微一愣,看索羅定。
索羅定找了塊石頭坐下,「你娘為了你,做了不少事,不過你真的想當皇帝?」
唐星宇深吸了一口氣,看看四周圍,沒有其他人,只有他和索羅定。
「大平山藏著的不是山賊,而是你娘雇來的幾個殺手,這陣子熟悉地形呢。」索羅定撿了根樹枝,掏出匕首削了起來。
「我都收到風了,你覺得皇上有沒有收到風啊?」索羅定笑嘻嘻問唐星宇。
唐星宇嚥唾沫,只覺得腳底往上冒寒氣。
索羅定卻當做沒聽見似的接著說,「今天你別說殺不了唐星治,一旦那些刺客動手,你和你娘什麼下場,你比我清楚。」
唐星宇臉煞白,看了看左右。
「那些刺客埋伏在哪兒?」索羅定問。
「我……」唐星宇緊張。
索羅定突然一把將他按在了地上,唐星宇面頰貼著堅硬的地面驚叫了起來。
索羅定將手上的樹枝插在了他眼前,驚得唐星宇叫都不記得了,他養尊處優的,哪兒見過這場面。
索羅定笑了一聲,「今天要是出了事,不止你和你娘要死,陳尚書要死,你們家族成百上千的人都要死!拔出蘿蔔帶著泥,我敢保證連你怡紅院那幾個相好的都沒有好下場。現在能救你的只有我,你說,那麼保住命,你不說……等死。」
「在……再樹幹裡!」唐星宇結結巴巴地說,「他們,原本在山坳裡的,但是為了行刺……躲在了樹幹裡。」
索羅定站了起來,走了。
唐星宇趴在地上,嚇得都尿褲子了,其實……好端端的他才不想當皇帝呢,做個王爺吃喝玩樂最開心了,都是他娘和叔伯們一心要逼他做什麼太子,這回好了吧,惹上索羅定了。
唐星治和胡開追一隻□子追到林子深處,最後還是跟丟了,已經抓到兩隻兔子了,但是沒抓到像樣的大點的東西。
胡開突然拍了拍唐星治,「有動靜!」
唐星治和他一起隱蔽到一棵大樹後邊,「什麼東西?鹿麼?」
「我怎麼好像聽到呼哧呼哧的聲音了?」胡開四處轉,忽然……就聽到有人喊了一聲,「蹲下。」
兩人微微一驚,本能地一低頭。
一支箭「嗖」一聲飛過。
唐星治剛剛幸虧一低頭,沒叫箭射中,抬頭一看,好傢伙,箭射進了樹幹大半截,誰這麼狠啊。
唐星治和胡開一轉臉,就看到索羅定拿著弓站在不遠處。
唐星治氣不打一處來,「索羅定,你……」
沒等他開口,索羅定又舉起弓弩,對著四周圍幾棵粗樹連射了幾箭。每一箭都射進樹桿很深。
唐星治和胡開狐疑地看著索羅定,心說——這人有病啊
索羅定射好箭之後,四外看了看,隨後轉身去了別處。
「星治啊,他幹嘛?」
胡開問了唐星治一聲,星治沒反應。
抬頭看了看,只見唐星治盯著身後的樹桿看。
胡開問,「星治?」
「樹在流血。」唐星治指了指樹桿。
胡開湊過去一看,果然!就見那只箭射中的樹洞裡,有血往外冒。
「哎呀!」胡開伸手一指。
唐星治就見他指著樹桿的地方,有一個窟窿,一邊有一把匕首,正對著他腰腹的位置,但是握著匕首的手已經不能動了。樹幹裡藏著的那個刺客,被索羅定一箭射死了
唐星治和胡開對視了一眼。
胡開一拍腿,跑去看其他幾棵樹,發現粗大的樹桿原來都是空心的,裡邊躲了人,都拿著匕首。
「好陰險啊!」胡開拽著唐星治,「你別靠近樹啊,有人要暗算你!」
唐星治臉也有些白,剛剛若不是索羅定一箭射死了那個刺客,自己可能已經被捅了一刀了。
「你猜誰動的手腳?」胡開問唐星治。
唐星治想了想,歎氣。
「八成是榮妃了,我看索羅定是知道了他們的陰謀才上他們那頭幫忙的吧?」胡開小聲說,「看來咱們還錯怪他了。」
唐星治搔了搔臉。
兩人也無心打獵了,往林子外走,到外邊的時候,他們幾個隨從也回來了,都捉到了不同的獵物,簡直是大豐收。
唐星治看了看那幾個跟班的,平日都挺飯桶的,今天這麼能幹啊?
「皇子啊,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的獵物都從天上飛下來的。」一個隨從傻里傻氣地說,「我剛伸了個懶腰,天上掉下來一隻□子!」
唐星治和
胡開對視了一眼,歎氣——八成是索羅定安排的那幾個侍衛在幫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