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脈脈摸到的東西,也是木質的,圓圓的凸出來一點,其餘部分則長在了樹枝的枝幹裡面,這是一枝粗大的分枝。
她暗自用靈力把那樹枝切割分離了一些。
靈力的運用自然不好瞞人。
即使花百錯不是謹慎細緻的修士,也留意到了,遠遠對她道:「你在幹什麼?」
龐脈脈已經想好了說辭,對她笑道:「我看這丹果樹難得,看能不能截一枝回去扦插?」
花百錯一愣,倒是笑了,「真是個小財迷,好,我做主了,這根樹枝就分給你了。」
龐脈脈一邊笑著說:「那就多謝前輩了。」一邊繼續把樹枝割斷了。
裡頭的東西似乎是個木頭鐲子,她也不及細看,就收進去了儲物袋裡。把切割下來的樹枝切成斜面這種便於扦插的模樣,把有鐲子印跡的地方磨成灰,又把粗大的樹枝上的細枝和大部分葉子去掉了,最後她拿著那樹枝走過去打算放在眾人面前的地上。
樹枝大,抵得上一棵小樹了,阿璧和林盼兒都搶著過來給她拿。
蕭七郎皺皺眉,道:「丹果樹是罕見的靈樹,恐怕不容易種活。」
花百錯似乎對她印象不錯,笑瞇瞇看著她,道:「你這扦插的處理做得熟練,說不定真能種活也未可知,剛才我說了這個我做主給你了,你就收起來吧。」
龐脈脈又說了一遍「多謝前輩」,這才收進了自己的儲物手釧裡。
她又回去幫忙處理了一些靈草,雖然她對於煉丹用的靈草方面不如另外幾人,但是裡面煉器用得到的靈草靈籐也還挺多的,她處理得堪稱又快又好,質量雙優。
最後,大家終於收手時,收穫也算不小了,在花百錯面前堆了一堆價值不菲的藥草靈植。
花百錯表示了滿意,召集大家來分配了一番。
她自己挑挑揀揀,先拿走了三分之一,剩下來的分給眾人,出力採集的有額外的,剛才龐脈脈已經拿了一枝樹枝,現在卻和別的採集者分的一樣多。
有的人就露出不服氣的神情,卻沒人敢開口。
龐脈脈接過自己那份時,只好第三次笑瞇瞇地「多謝前輩」了。
其餘人,按修為高下分,修為高的就多分一點,修為低的就少分一點,總體差異不算大,龐脈脈在旁冷眼看下來,大約化氣中期比化氣初期的多十分之二,化氣後期再多這麼多,化氣圓滿的以此類推。
總體而言算得上公平。
雖然同級別的實力也是有高有低,但是這種時候,又不可能來一場混戰,按名次分。
不過這世上,從來都是一樣米養百樣人,有知好歹,曉得體諒別人的,就有那怎麼算都覺得自己吃虧的。不管是修為高低,有七八個人都表現出了不滿:修為高的覺得,我憑什麼才比化氣初期的多六成?修為低的覺得,我要是進去采,說不定運氣好,采的比修為高的還要多呢?現在憑什麼別人拿到的都比我多?
一個人不敢做聲,人一多就敢小聲嘟噥了。
花百錯也不跟他們講理,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條極為美麗的籐鞭。
葉是翠綠,籐是黝黑,籐上還開滿了大朵大朵,深紅近黑的花朵,和上頭難以忽略的刺一樣閃閃發光。
她長鞭輕甩,觸及嘟噥的幾個靠邊站的修士腳下的地面,地上頓時化作焦土,而且還以氾濫之勢往外蔓延。靠近的修士嚇得紛紛躲避。
她冷笑道:「不服的要不要問問我的鞭子?」
而她這一甩,籐鞭上的葉子和花朵竟然紋絲不動,不受影響,更別說掉落了。
自然沒人來找不自在了,嘟噥的都閉上了嘴,乖乖拿了自己那份。
蕭七郎卻喃喃道:「百錯籐啊!」
龐脈脈回頭看他。
李正奇點頭道:「難怪這位叫做花百錯了。」
阿璧也問:「怎麼回事?」
蕭七郎不愛說話,看李正奇也知道就閉嘴了,李正奇解釋說:「百錯籐是一種極為罕見也極為可怕的籐,它長在千年以上的火山口裡,帶著劇烈的熱毒,十分霸道,它生長的地方十里方圓不生寸草,就算適應火山口的溫度環境的別的植物也長不了。所謂百錯,就是你遇到它,就算沒錯,也是百錯了。」
龐脈脈還真沒聽說過或在書上看過這東西,不禁慚愧。
「這籐誰也煉製不了,只因這熱毒太厲害,至今煉丹大師們還沒尋出解藥來,花前輩這籐似乎是沒有經過處理的……也不知道她為什麼不怕這籐。」
蕭七郎想了想,道:「也許是她的天賦神通。」
天賦神通,龐脈脈知道這個,有一部分金丹修士,在結成金丹的同時,會覺醒一種神通,什麼樣的都有,有十分厲害的,也有雞肋的,極少情況下還有獲得兩種神通的,據說,史上還曾經出過三神通的先例。
那麼,這位花前輩的天賦神通難道是「百毒不侵」?或者是「不怕熱毒」?
師父盧真倒是說過他的天賦神通是和煉器有關的,可惜大師兄這次結丹沒有得到天賦神通。
至於謝枟,他結丹那會兒龐脈脈還沒得知天賦神通這回事,自然也沒問過,何況這事屬於個人高度隱私,一般也不好問的。
分完東西,大家又七嘴八舌起來,有不少人還是不甘心,想去找找,然而意見又不統一。
花百錯一揮手:「你們各自願意去哪就去哪吧,小心些,自己掉機關裡死了不要緊,不要碰到什麼大機關害到所有人就成!」
於是,所有修士們就各自商量著,有伴的找自己的同伴,同伴沒了的臨時自由組合,自由活動去了。
龐脈脈這一組合,算是人多的,就有人問他們要不要一起。
龐脈脈直覺這裡頭恐怕真的沒什麼東西了,搖頭不去。
阿璧擔心師兄的傷勢,也附和她的意思。
蕭七郎無可無不可。
林盼兒有些不甘心,但是比起和不認識的人組隊去冒險,她還是願意跟著龐脈脈。
於是他們就留了下來。
花百錯欣賞地看了他們一眼,尤其是首先出聲拒絕的龐脈脈,點頭道:「走,咱們去琢磨琢磨,怎麼弄死那條長蟲!」
龐脈脈囧了,早知道拒絕去探險的代價是更加危險的屠蛇,她才不要留下來!
可惜,到了這種時候,她也沒法拒絕了,當下遲疑道:「前輩,我是因為有同伴受傷,才不去冒險的。」
花百錯不耐煩地看了看李正奇,然後一指修為低些的阿璧和林盼兒,「你!你!你們兩個留下來照顧受傷之人。」然後指指蕭七郎:「你和小姑娘一起跟我來。」
龐脈脈無奈,只好和蕭七郎跟上了花百錯師徒二人。
這裡距離那巨蟒所在的柱子大約有十多里,四人的腳程,也不過片刻即至。
在巨蟒的攻擊範圍之外停下,幾人近距離觀察巨蟒。
那巨蟒記仇,對這幾人都很是憤恨,嘶鳴著上下盤旋,可惜七寸被鎖住,即使想要低頭瞪視他們也難以做到。
花百錯剩餘的那個徒弟開口道:「師尊,既然它被鎖住,又下不來,也沒什麼遠距離的攻擊手段,咱們站在這裡慢慢消磨它不就好了?」
花百錯眉目展開,道:「你說的也是。」
於是大家各自用利刃,法術,法寶進行遠攻。
龐脈脈和蕭七郎也沒敢省力躲懶,引雷釵和劍丸都沒藏著掖著,當然,結果也是意料之中的,完全破不了那巨蟒一絲鱗皮。
花百錯也用了一把仙劍,同樣無功而返,只是擊得那巨蟒痛狠了,長嘶著搖頭晃腦地掙扎,把七寸的透明絲掙得老長,後來大概七寸被扯得太痛,終於還是停止了掙扎,只是依然獠口大張,長信亂吐,嘶嘶鳴叫。
「前輩,」龐脈脈道,「此洞蟒沒有多少能耐,只是皮厚無比,什麼都打不穿,唯獨腹部那一道白線是弱點,它又纏得緊緊的,眼睛我剛才也試了,它把眼皮煉得如百煉秘銀一般,和身體別處無異了。前輩的籐鞭如此霸道,何不一試?」
「你道我不想用嗎?」花百錯白了她一眼,「只是啊,一旦用我的百錯籐殺死,就沾染了熱毒,只有我一個人不怕,那這蛇身上的材料,都白白可惜了。」
原來如此……龐脈脈道:「可您不是想為您弟子復仇麼?」
花百錯道:「哎呀你這孩子真是死心眼,能一舉兩得豈不更好?實在不行當然也只好用百錯籐了!」
說話間,花百錯和龐脈脈腳下悄然闊出兩圈如影子一般的漣漪,如果不是影子不能均勻分佈在身體周圍,只怕真要當成影子了。
花百錯作為金丹修士,觀察力自然更細緻,反應也更快。她一邊爆喝出「快閃開!」一邊就躍了開去。
龐脈脈反應只比她慢了一點點,就差這一點點,在她一腳離開陰影時,後面一腳已經被一股力量猛然一拉,幸好她用力往外一沖,終究衝了出來,站到了地上,嚇得心臟砰砰跳,臉色發白,喘氣了好一會兒。
好在她還不曾尖叫出來。
地上的傳送陷阱慢慢又散了去,只剩下原本的地,碎金青石,依然如故,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
花百錯厲目四顧,突然大喝道:「誰!」,一閃身,已經從不遠處的房子角落處揪出來一個人。
正是當時出事的那組裡頭那個個子瘦小的男修士,他一手還有個半成型的傳送陣,已經被花百錯掐住他手腕斷了靈力,未成的傳送陣慢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