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脈脈仔細看了看那個青銅獸,大概是個鴟吻的模樣。
能夠吞吐這樣大規模的靈脈來改道,這青銅器卻絲毫不受損傷,這樣的法寶,應該算得上神器了。
至少遠遠不是她現在的水平能煉製得出來的。
異寶動人心,但是也絕不是那麼好收取的。
可是只要一旦收取,靈脈就不會改道,而會回到本來該有的路徑上。
雖然龐脈脈不信任洛真蕖了,她卻也不敢肯定一定是洛真蕖在故意害她,如果她是錯怪了洛真蕖,那麼能做到豈不就完成了洛真蕖的心頭大事?
就算洛真蕖是有問題的,如果自己能收取這個青銅鴟吻,讓靈脈改道結束,那麼那個惡靈那裡的固魂石筍就得不到靈力供給,很可能會衰敗。
那些女修士的軀體是靠脈眼維持的,固魂石筍則肯定是給那惡靈聚斂魂魄用的,失去了固魂石筍,很可能那惡靈就會消亡。
她心裡有點躍躍欲試,想要收取這個青銅鴟吻。
然而這個青銅鴟吻上頭透出一股威壓,她不敢輕舉妄動。
然而遲疑了一會兒之後,她突然有個發現!
這個青銅鴟吻上的威壓有點不對。
正常一個高階修士的威壓即使是沒有針對性的,也是緻密的,讓人有點喘不過氣來的。並不是這樣疏冷散漫曠涼的。
這種東西,因為全憑感受,具體描述有點困難。
換句話說,一個高階修士的威壓,總是有點人氣的,而這個青銅鴟吻的威壓,卻有點無機質的感覺。
沒有人氣。
也沒有那惡靈身上腐朽草木的氣息。
倒好像是遠古風化的山石之類的感覺……
莫非,這個是青銅鴟吻自身的威壓嗎?
那麼就是說……
龐脈脈心中一動,她試探地用神識去觸碰那青銅鴟吻,並且手握謝枟的迷力球放在胸口,打算一旦被反噬震到心脈就能抵擋一番。
果然,雖然龐大的威壓讓她很不舒服,但是,並沒有攻擊反噬。
龐脈脈心中一喜,繼續加大神識的力度去包裹和查探那青銅鴟吻。
確實,並沒有別的修士的神識在其上。
是因為那惡靈本身軀體已死,所以元神不能分出來控制這個寶物嗎?
或者這個根本不屬於那個惡靈?
龐脈脈決定設法收服這個法寶。
她的《元融真經》和《點睛賦靈》裡都有極為高明的收靈手法,用來收服無主的寶物也是可以的,師父所傳授的手法反而不如。
但是她稍微一想,就決定使用程震寰教授的一種法子。
只因《元融真經》和《點睛賦靈》這兩本上面的收靈法雖然說也很優秀,卻更多是針對自己煉製的法寶,而自己煉製的法寶,本身就對煉製者天生親暱,並不需要很強的制約力,更多是養護法寶的手段勝過收取。
而程震寰教給她的那些法門裡頭,卻有一種方法的制約力很強,是用來收取「煉壞」了的法寶的。
這所謂的煉壞了,並不是煉廢了,而是煉製一些有點邪門的法寶時,煉得不受控制了。
本來龐脈脈覺得自己是用不上這個法門的,但是世事難料,今天居然還真的被她碰到了機會。
這個手法,叫做「栓龍鱗」。
重點是找出這個法寶的罩門,這個罩門,並不是說這個法寶的戰鬥弱點,而是煉製者為了更好的掌控這件法寶而有意無意留下的後門。
除非是天生地長的法寶,否則一定有這個後門在。
而栓龍鱗自然不是僅僅去在找到罩門之後怎麼處置,它還有簡單的法子可以快速判斷出那個罩門來,這才是龐脈脈儘管覺得無大用,卻還是費心去學會了這個法門的理由。
而用處不大則是因為它只能對付沒有主的法寶。
除開自己煉製的,無主法寶實在太少了。
龐脈脈在自己雙目間一點,靈氣氤氳在雙目之間,默唸法訣,她畢竟也算得上是個煉器大師了,對於法寶的理解很深刻,所以並不費勁,就找到了這個青銅鴟吻的罩門:在後頸上。
緊接著,隨著她繁複的手勢,一股綿而韌的特殊靈力就朝那青銅鴟吻的後頸拎過去。
法寶雖非生物,也已有靈,自然不甘束手就縛,在被龐脈脈的靈力手法碰觸時,威壓大漲,一聲威嚴而荒涼的大吼在龐脈脈神魂之間轟然響起,似乎要把她活活震死。
然而龐脈脈居然一點也沒有受傷!
因為這一瞬她已經把自己的神識和這個青銅鴟吻系在了一起!
成功了!
如此輕而易舉!
龐脈脈幾乎不敢相信。
既然已經建立了聯繫,她就著手收取,緩緩將那青銅鴟吻從土中提起。
但並不是很順利,雖然建立了聯繫,但是這青銅鴟吻還未曾真正被完全收服,依然有些掙扎。
這就像放風箏或釣魚一樣,掙扎得厲害了,線要適當鬆一鬆,避免被掙斷,然後又要往回收。
而更難的是,現在它口中對著靈脈,要提出來就要脫離靈脈,這本身的壓力也很是不小。
龐脈脈額上見汗。
就在它被迫脫離了靈脈範圍的一瞬,大量本應被它吞入口中的靈脈流噴湧而出,已經在半空的青銅鴟吻直接被沖得掉了個個兒,口中殘餘的靈氣流朝著龐脈脈噴來。
這靈氣本無害,龐脈脈被沖了個靈氣浴,也算心神暢快。
不料胸前突然聽到細微的卡嚓聲。
龐脈脈暗叫一聲不好,也顧不得了,一手托住胸口,一邊抓緊收取青銅鴟吻。
青銅鴟吻搖搖晃晃,最終被她收到了面前,腳下澎湃的靈脈已經改變了路徑,浩浩蕩蕩回到了它本應有的路途上。
就在龐脈脈伸手去抓那青銅鴟吻的一瞬間,一道綠色的鞭子狀物體朝她手部捲了過來。
來不及使出她的兩生鏡,龐脈脈右手指尖虛點,一道凌厲的小小閃電從她指尖飛擊而出,衝向那綠色籐蔓。
這是她以指代劍,用出來的雷炎劍。
而她臨時抽調出托住胸口的東西的左手,迅速一把抓住青銅鴟吻,塞進了自己的儲物手釧中,一邊右手放完閃電後,連忙抽回去隔著衣服一把抓住已經從胸口墜落到腹部的那件東西。
手中軟軟的質感和脆弱的感覺叫她不敢用力,只能輕輕抓著,托著。
儘管如此,她還是聽到了一聲輕微的,細細的「啾啾」聲。
龐脈脈顧不上查看,她仰起臉看著籐蔓襲來的方向。
滿眼怒火的「翠木」正狠狠注視著她。
龐脈脈嘆了口氣,道:「你不是說你一天只能附一個人的身體?」
「翠木」冷笑說:「我是說附身對我消耗大,一天只能一次,但是有些時候,我也不在乎多消耗一點。」
翠木的尋靈籐找人最好用的,那惡靈急著尋找自己,等不及明天,就倉促換了翠木。
實際上,翠木可能也真的是最不好對付的一個。
「翠木」的綠色籐蔓朝著龐脈脈藏的手捲了過來,顯然也發覺了一點兒不對勁,
龐脈脈隔著金縷衣托在手裡的小傢伙輕微地顫動著翅膀,顫得她手心癢癢的,她還聽到了輕微的咕噥聲。
龐脈脈只覺得急躁起來。
怎樣才能快點打發掉這個惡靈,趕快照顧一下新生的小青鸞啊!
別無它法,她再度捏碎了一張閃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