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雖然遇到幾個拍賣所的工作人員,但他們只認制服不認人,以為閻浮是跟隨哈特曼來的軍官,無不退到牆邊恭敬行禮。
那些被關在像是倉庫裡的Omega剛剛拿到一些食物和水,在各自的籠子裡默默以冷餐果腹。這些人中有些已經有了買主,等一下就要被運送到飛船或是貨車裡,有些沒能被賣出去,等待他們的命運會更加悲慘,可能會被送去聲色場所任人玩弄。
這時大門被打開,一名身形高挑頎長的年輕軍官走了進來。起初麻木的Omega們沒什麼反應,但很快就被這個軍官的容貌氣質所吸引,全都看了過去。
他身上的制服沒有任何顯示軍銜或者功勛的標誌,可能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尉官,可他看起來那麼出色,連強大又英俊的將軍在他面前怕是也要黯然失色。
O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軍官出現在這裡,緊張忐忑之餘又生出幾分期待。如果是將軍為了獎勵這名尉官,允許他來挑選一名O,他們希望自己能夠被選中,被這樣的人帶走,總好過被那些滿腦肥腸的貴族老爺帶回去。
軍官進門之後只走了幾步便駐足,似乎對挑選Omega一點興趣也沒有。這時從他身後探出一個人,揮揮手說:「別怕,是我。」
之前夏醇也被關在這裡,O們當然認識他。只是不知他為什麼會跟一名軍官在一起,他不是被將軍買去了嗎?
夏醇笑道:「我是來救你們出去的。」
O們面面相覷,以為他腦子傻了。然而下一秒,他們身處的籠子竟然紛紛從中斷裂,上半截一一滑落在地。
籠子被劈斷之後,閻浮將夏醇腕上的磁力手銬除掉。夏醇揉了揉手腕,對一臉懵逼的O們說:「還愣著幹嗎,出來啊!」
片刻之後,他們才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從只剩了一半的籠子裡走了出來。
「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這樣做?」
每個人臉上都滿是疑惑和害怕,夏醇催促道:「先離開這裡再說,如果被發現就不好了。」
他和閻浮轉身往外走去,但很快便發現並沒有人跟上來。夏醇詫異道:「你們怎麼不走?」
「走……去哪?」O們茫然地問道。
夏醇:「離開這裡,去哪都好,擺脫被賣掉的命運……」
「救命啊!」不等夏醇說完,一個小O竟然尖叫起來,「快來人,這裡有人要逃跑!」
夏醇頭皮都炸了,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有人不想逃離這裡,還想叫人來阻止他們離開。
閻浮眸色一沈,無聲念訣,正在叫嚷的人突然沒了聲音,只徒勞地張著嘴。
夏醇的視線從眾人臉上掃過,發現他們似乎怕得不得了:「你們怎麼了,難道甘心成為Alpha的玩物,被人當做貨物、寵物一樣買賣交易,永遠過著提心弔膽、由別人支配的生活嗎?」
有人小聲道:「可是,可是我們能去哪呢?無論怎麼躲藏,都會被抓到的,被賣掉還算是幸運,若是被一群變態抓到……」
夏醇:「我可以帶你們去Omega女王建立的國度,在那裡她會保護你們所有人不是嗎?」
說完這番話,他發現自己還是想得太簡單了。這些Omega非但沒有驚喜,反而是滿眼驚懼,甚至有人又怕又恨地說,如果當初不是Omega女王和海德里希上將的反叛獨立,他們也不會落得如今這種下場。
人群中有人低聲道:「不要以為去了奧利維亞女王的領土,就能安然無憂。現在萊茲海姆面臨的不止是帝國的壓力,還有蟲族的入侵。他們堅持不了太久,一旦政權覆滅,還不是要依附帝國……」
萊茲海姆便是Omega女王——奧利維亞建立的共和國。夏醇默默地嘆了口氣,即使能把這些O救出去,只怕也拯救不了他們的思想。
閻浮淡淡地說:「既然如此,就不要管他們了。」反正他也不想帶這麼多人上路。
夏醇沒有立刻離開,稍一猶豫,耐心地對這些人說:「你們以為自己有資格和立場,對萊茲海姆的危機幸災樂禍嗎?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們就大錯特錯了。」
一旦奧利維亞女王歷盡艱辛建立的政權覆滅,帝國會第一時間將他們蠶食吞噬。那些內戰時期站在Omega一邊的傑出人士會被屠殺殆盡,以儆傚尤,女王和上將也會被公開處決。
到那時,就真的證明無論Omega如何努力,都無法勝過Alpha,而剩下的O們——包括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將成為弱勢群體中的弱勢群體,沒有一個人能過上自由的生活,境遇只會更糟,還會遭到無情的嘲諷打壓,永遠被踩在腳下任人宰割。
眾人默默聽著他的話,臉色變換,心緒複雜。Omega無論是肉體的力量還是精神力都遠遠比不上Alpha,一旦發情期來臨,更是什麼都做不了,如果沒有Alpha的標記和保護,將變成狼群裡的羔羊。
天生差異已經決定了他們的命運,偏偏總有一些不安分的人想著什麼自由平等。像是萊茲海姆現今面臨的外憂內患就足以證明,建立烏托邦不過空想。
不過也有些人內心深處還是不甘願就此泯然的,就算抗爭無用,最後還是逃不過一死,總也好過被人當成牲畜一樣對待。
閻浮提醒說,外面有騷動,可能已經有人察覺了事情不對。夏醇看著他們各異的神色道:「我們現在就要離開,想走的就跟上來。」
他不再勸說,與閻浮一同離開倉庫,不多時身後傳來腳步聲,七八個Omega跟了上來。雖然數量不多,但夏醇還是很欣慰。
之前那名Omega的尖叫被聽到了,老闆已經派人過來查看。但那幾個體格強壯的打手很快就被夏醇和閻浮解決,跟在後面的幾個O瞪大眼睛,起初還只是抱著豁出去不要命的心態,現在卻生出了幾分真實的希望。
這兩個人,說不定真的能帶他們逃出去。
一行人尋路逃走的時候,哈特曼悠悠醒轉,他很快就恢復清醒,憤怒油然而生。這一刻是他人生中最為狼狽恥辱的時刻,他被五花大綁、打得鼻青臉腫地塞進衣櫃裡,身上只有一條褲子,而褲襠裡還濕漉漉的。
身體太久沒有承受過疼痛的歡愉,突如其來的一頓暴打竟讓他內心攀至高潮。他徹底失控,竟然被一個Omega放倒,現在對方不知所蹤,顯然是逃走了。
如果夏醇離開之後將這件事到處宣揚,哈特曼的醜態、性癖將暴露無遺,他會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笑話!
哈特曼咬牙切齒,不敢相信竟然會有如此大膽的Omega,簡直是讓他又恨又心癢難耐。他肌肉隆起,掙斷繩子,撿起衣服穿上,大步走出調教室,卻發現外面已經亂了套。
守在拍賣所外面的尉官衝了進來,見到哈特曼後立刻行禮道:「將軍,您……沒事吧?」
哈特曼按了按還在流血的眼角,惡狠狠道:「沒事,那個Omega……裝作被我弄暈過去,趁我不注意,用卑鄙的手段襲擊了我。出什麼事了?」
他當然不能說出實情,只能令事情看上去是自己被偷襲了。不過Alpha將軍被Omega奴隸襲擊,也足夠恥辱了。
尉官報告了一部分Omega被人帶走的事,領頭的兩名犯人不僅幹掉了拍賣所的打手,連哈特曼隨行帶來的衛兵都不是對手。之後又搶走了一艘小型飛梭艦,看起來似乎是要離開這顆星球。
哈特曼一驚:「哪艘飛梭艦?」
「是白銀之翼C-26。」尉官對此倒是並不擔心,「那艘飛梭艦燃料不足、功能有一半都報廢了,他們逃不了多遠的。」
那是哈特曼帶人從另一顆星球回收回來的,還沒來得及送去處理。相較於尉官的從容,哈特曼卻一臉烏云:「將它擊落,決不能讓它離開!」
尉官一怔,見哈特曼的神情威嚴不容質疑,只好立刻照辦。
哈特曼握緊拳頭,眼皮跳個不停。那個混蛋,為什麼偏偏是C-26……
夏醇帶人搶奪了一艘小型飛梭艦,起飛之後才發現這艘飛船故障頗多。追兵的身影很快出現在身後,一道道光束激射而來,地面也射來脈衝炮,飛梭艦隻能開啓30%的護盾,船體轟隆作響似要在空中解體。
起初還以為很快就能逃走的O們瑟瑟發抖地抱在一起,重燃希望過後又遇絕境,這是再痛苦不過的事了。
夏醇正在全力躲避追擊,有人衝到他身後道:「這艘飛梭艦還剩下多少能源?」
夏醇沒時間去看說話的人是誰,指了指控制面板上的能源指示燈讓對方自己看。那人道:「放棄護盾,開啓躍遷引擎吧!」
「哈?」夏醇忍不住回頭,看到一張堅毅鎮定得近乎冷酷的少女的面龐。
誰也無法確定餘下的能源是否能進行躍遷,但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辦法。夏醇只遲疑了不到一秒便做出決定,關閉護盾,進行躍遷。
自殺一般的行為讓追兵大為震驚,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逃亡的飛梭艦消失在炮火光流之中。
不久之後,逃離星球的飛梭艦拖著一道滾滾濃煙,狼狽不堪地墜落在一顆小行星上。劇烈的震擊在閻浮的保護下減輕了許多,等一切平穩下來,驚魂甫定的Omega們喜極而泣,幾乎不敢相信他們竟然真的逃了出來。
在其他人抱頭痛哭的時候,之前那名冷靜的少女依然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只是整理了一下及腰長髮,冷肅的神情變得柔和了一些。
她的名字叫泰嵐,個子不高,皮膚顏色較深,十分瘦削,給人一種沙漠裡頑強生長的植物一樣的感覺。她沒有一般少女那樣柔美的臉龐,乍一看有點像個男孩,尤其濃眉下那雙眼睛,清亮銳利彷彿利刃。
夏醇解開安全帶,對其他人說:「我們出去看看這顆星球的環境,你們留在這裡,檢查一下飛船裡有什麼能用得上的東西。」
隨後他又看向泰嵐:「你能跟我們一起嗎?」
泰嵐沒有任何猶豫:「走吧。」
夏醇帶著他的軍裝男友和冷酷少女離開飛梭艦,踏上了這顆陌生的星球。它看起來像是一片荒蕪的廢土,讓人十分懷疑有人類存在。
他們一路走一路收集水和可以食用的植物,還捕獵到了一隻個頭如豹子、體貌像是壁虎一樣的動物。當泰嵐看到「軍官」輕輕鬆鬆擊倒那隻動物的時候,平靜的臉上流露出些許驚訝,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他……是帝國軍的一員嗎,為什麼會幫助你逃走呢?」
泰嵐還從沒有見過對Omega提供幫助的Alpha,閻浮身上從始至終也沒有散髮出信息素的氣息,可如此出色的外形和力量,又不像是Beta。
夏醇看了看閻浮,一臉誇張的害羞:「你應該有這個眼力,哦吼~」
泰嵐早就注意到了閻浮看著夏醇的眼神,那種專注實在讓旁觀者羨慕。她只是有些不敢相信,一名帝國的Alpha軍官會對Omega奴隸產生愛情,並甘願放棄一切與他逃亡。
「謝謝你們救了我們,」泰嵐鄭重地說,隨後又看向閻浮,「只是這樣一來,你就成了背叛帝國的罪人,以後再也無法回去,還會遭到追捕。」
閻浮看了一眼泰嵐,把小怪獸/交給鬼鳥拖著,淡淡地說:「我沒有背叛過任何一個人,因為我只忠於他一個人,他去哪我就去哪。」
對於他來說,這只是平淡地闡述事實,卻聽得別人臉上發熱,血流加速。夏醇握拳擋住嘴咳了一聲,對泰嵐道:「對了,你以前是做什麼的?」
這名少女看起來有些不同,在其他人哭泣害怕的時候,卻還能夠保持鎮定,而且對飛梭艦的操作好像也很瞭解。
泰嵐看了看自己粗糙的手:「我曾在帝國軍隊裡從事機械工程研究,是人工智能研發部的成員。」
夏醇有些意外,原來她還是個天才少女:「可是Omega以前被允許從事這樣的工作嗎?」
泰嵐搖搖頭:「當然不行。」
她自幼才智過人,根本不輸給任何Alpha,卻因為性別的原因無法進入高等院校學習,從事自己嚮往的研究工作。她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就是等待發情期到來,被Alpha標記生子,庸庸碌碌直到死亡。
機會終於來了,她在黑市上買到了一種信息素抑制劑,能夠將自己偽裝成Beta,這才混進了高等院校深造,還被帝國軍隊選中,加入了研發部。
可是當Omega平權運動發起的時候,她毅然拋棄偽裝,暴露了自己是一名O的事實,為此觸犯了法規,差點被關進監獄。這時內戰爆發,她才僥倖逃脫,本想追隨奧利維亞女王脫離帝國,卻因為一些原因沒能成功,東躲西藏期間又不幸被拍賣所的人抓住。
夏醇本想安慰她現在可以去往萊茲海姆投奔女王,然而看著眼前荒涼的土地,他實在不知道要如何在沒有任何資源的情況下,用一艘報廢的飛梭艦離開這裡。
閻浮很少跟別人說話,在夏醇與泰嵐交談期間始終只是聽著。此時他忽然停下腳步道:「這裡除了我們,還有其他生命存在。」
夏醇大喜:「在哪,有多少人?」
閻浮凝眸道:「非人。」
夏醇:「……不是人,那是這種肉食動物嗎?」他指了指鬼鳥拖著的小怪獸。
閻浮搖頭道:「體型很小,但數量很多。」
夏醇和泰嵐對視一眼,夏醇腦海裡浮現出鳥、老鼠、兔子一類可能大量出現的小動物,但泰嵐作為本土人,卻想到了恐怖的存在。
彷彿是為了印證她的想法一般,他們腳下不遠處的地面微微震動隆起,不多時一隻怪模怪樣的硬殼蟲鑽了出來,差不多有一隻狗那麼大,頭部前端有著鋒利的突起,背上還背著一個亮晶晶的東西。
泰嵐的臉色刷地變了,而此時閻浮已經出手,一記真氣凝成的無形之刃將硬殼蟲劈成兩半。
「等……」泰嵐想要阻止卻是來不及了。
夏醇開玩笑道:「怎麼了,這是你們星域的一級保護昆蟲?個頭夠大的哈。」
泰嵐按了按太陽穴:「這是盾蟲,蟲族的一種,類似工兵。蟲族從不單獨行動,這附近一定有蟲群。一旦同伴死亡,它們會有所察覺,我們得馬上離開這裡。」
夏醇:「……」hin好,危機清單上又添一項。
他走過去仔細觀察盾蟲的屍體,發現它的甲殼非常堅硬,甚至能夠抵抗大部分冷兵器的攻擊。如果剛才出手的不是閻浮,那這個蟲子多半是死不了的。
盾蟲背上的東西掉在了地上,在陽光下散髮出誘人的寶藍色光澤,非常薄的一片,只有小拇指指甲那麼大。夏醇撿起來收進口袋,對泰嵐說:「今天先探索到這裡吧,我們先回去,免得遇上蟲群。」
三人原路返回,等在船艙裡的同伴們見他們帶回了食物都很高興。這些人也不是沒有發現,經過一番搜索,他們還真的找到了一件有意思的東西。
在一間狹窄的艙室裡,擺放著一個機械衛兵。它遭到了很嚴重的破壞,只剩下了頭部,一根根金屬線將它與飛船的系統連接在一起,觸碰它的話,它還是有反應的。
泰嵐檢查了一下,對夏醇道:「這個機械衛兵的存儲器裡有一份影像資料,但它經過雙重加密,想要解開可能需要一點時間。」
雙重加密?看來它儲存的資料應該很重要。不過對於目前的他們來說,什麼資料都沒有意義。
一番驚險之後,大家都餓了。夏醇給眾人分工,將野生植物洗淨處理好,把小怪獸割頭切尾,剝皮去除內臟,按照部位不同進行切割。
閻浮從飛船裡找出一塊合適的金屬板,改造成了近似鍋的形狀,一行人在飛船外的空地上升起篝火,等水燒開之後,便將夏醇當成羊蠍子一樣處理過的怪獸脊骨、尾巴丟進去燉煮。
夏醇身上從不缺佐料,逐一添加過後,他取出自制辣醬,盛了一勺放進湯裡。辛辣香氣逐漸瀰漫,眾人忍著口水,眼巴巴地盯著紅通通的湯麵。
看時間差不多,夏醇用筷子戳了戳骨頭上的肉,撕下一條送到閻浮嘴邊:「嘗嘗看。」
閻浮張口吃了,白皙的臉立刻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辣。」
夏醇笑道:「地獄火鍋,就是這麼赤雞。」
他把植物葉子丟了進去,對其他人道:「肉可以吃了,動手吧!」
他們就等著這句話呢,立刻圍到鍋邊開飯。小怪獸的肉絲比較粗,跟牛肉差不多,此刻已經燉得軟爛入味,一口咬下去,肉絲間立刻爆出海嘯打擊一般的辛香,體內火山爆發般湧出熱量,疲憊的四肢頓時有了力氣,連精神也跟著振奮起來。
這種活力滿滿的感覺對長期處於壓抑狀態中的O們實在難得,他們被辣得涕淚漣漣卻根本停不下來,甚至有人盛出鮮辣的湯喝了下去,隨後悲喜交加地大哭了一場。
自由自在地活著真好啊。
吃飽喝足之後,他們一字排開曬星星。聽泰嵐說起閻浮的來歷後,有人不無好奇地問:「那他已經標記你了嗎?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生孩子?」
夏醇:「……」你們這麼直白的嗎?
閻浮似笑非笑地聽著,夏醇總覺得他好像在幸災樂禍。
「他沒有標記過我,再說為什麼非得生孩子呢,」夏醇一攤手,「喜歡生的人就生,不喜歡生的人就不生。人生有那麼多選擇,生育只是其中的一項而已。」
Omega們也聽過類似的話,那是奧利維亞女王一直在宣揚的理念。她不希望O們被視作生育工具,生育是上天賜給O的能力,而不是強制執行的義務,他們應該有自由選擇的權利。
有人紅著臉看了看閻浮,湊到夏醇耳旁悄聲說:「他為什麼不標記你?這樣的話,要怎麼確保你們的關係不會被破壞呢?」
夏醇心說,你就算音量再減低一萬倍,我男朋友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閻浮的確聽到了,並代替夏醇回答了這個問題:「這世上有比標記更為牢固可靠的東西。」
他說這話時深深地看著夏醇,這樣的眼神讓坐在一旁的眾人渾身發燙,那的確是不同於標記的東西,更加深沈,更加動人。
如果可以,誰也不想成為另一個人的附屬品。真正的感情,應該是平等的,而不是通過標記確立的所屬關係。泰嵐一直都想要這樣的愛情,不需顧忌身份地位和性別,只是單純地相愛和互相信任、互相支持,就像面前這兩個人一樣。
夜色已深,眾人返回飛船休息,準備明天再確認這顆星球上蟲族的情況。
夏醇和閻浮睡在一個小小的艙室中,他看著閻浮道:「最近你一直保持這個樣子,小鬼呢?」
閻浮挑了挑眉,有些不滿:「原來你更喜歡我小時候。」
夏醇忍不住樂了,哪有人吃自己的醋的。他輕輕扯著閻浮的一縷髮絲繞在手指上道:「你小時候賊可愛。」
閻浮還是不滿:「現在就不可愛?」
夏醇抿了抿嘴唇,眼前這個人小時候只是「可愛」,但現在的樣子,卻是「可愛,想……」。他湊過去吻住閻浮,舌尖淺淺探入閻浮的口腔裡,調戲一般戳弄閻浮的舌頭,舔掉口唇間扯出唾液。
閻浮輕輕「嗯」了一聲,終於忍不住反擊,更深地侵入了夏醇的口中,讓他皮來皮去的舌頭無所遁形。
「不行……」夏醇被吻得有些缺氧,卻忽然想到什麼,轉開頭結束了纏綿的吻,「還是睡覺吧。」
他瞪著上空,不去看閻浮意猶未盡又疑惑的眼神,也不打算解釋自己撩完就跑的行為。
自從白家的事情結束之後,閻浮就感到夏醇渾身都散髮出一種急躁的氣息,休息了沒兩天就又爬起來開始工作,心急火燎地跑到這個星域,迫不及待地打入Omega內部,急不可耐地搶人劫船……
但是包括愛染的經歷在內,夏醇從沒說過他心裡究竟在想什麼。閻浮一如既往地想要抓住他的心,也一如既往地看不清他的心思。
長久的沈眠自省讓閻浮以為自己比以往更加有耐心,可是當夏醇就在身邊,他發現所謂的隱忍和耐心都不過是自欺欺人,他還是像以前一樣,無時無刻都想將這個人據為己有,從裡到外全部佔據。
「夏醇……」閻浮低聲道。
「嗯。」夏醇雖然閉上了眼睛,但心情還是浮躁焦慮。海德里希這個名字縈繞在腦海中,催促他去解決。身旁閻浮的氣息勾得他蠢蠢欲動,他也只能努力忽視。
閻浮湊到他耳邊道:「不要拒絕我。」
「我怎麼會拒絕你。」夏醇脫口而出的同時,心口跟著緊了緊。當初在白家一切結束的時候,他是有多想狠狠抱住閻浮,用身體零距離的緊貼來證明過去的一切早已結束,他們現在再也不會分開。
可惜條件不允許。
聽了夏醇的回答,閻浮輕笑一聲,好像什麼事情得逞了似的。下一秒,夏醇感到兩腿之間精神奕奕的小兄弟被什麼東西纏住了。
想也不用想,就是那些金燦燦的咒痕。它們十分靈活,又非常體貼,照顧到了每一個褶皺,甚至有一根鑽進了前方的小孔,好像要堵住它不斷噴吐的液體。
夏醇身體猛地一震,想要止住的話語都被閻浮的嘴唇堵住。他閉了閉眼睛,唇齒間溢出低沈沙啞的聲音,兩隻手克制不住地往閻浮身上摸去,但觸碰的一刻又不得不縮回來。
兩條金紋爬了上來,將夏醇雙手纏在一起拉到頭頂。一道道電流蔓延全身,攪動著情慾,下方的纏弄從溫柔到野蠻,刺激更加強烈,夏醇的喘息變成粗聲長嘆,腹部肌肉抽搐似的陣陣收緊,腰部的力量卻逐步喪失,快速的扭轉撫慰達到極致,他咬著閻浮的嘴唇身體緊繃,十幾秒後才鬆弛下來。
啊,美好的賢者時間,誰也不要來打擾。
夏醇翻身平躺,心思複雜,他以後多半是無法直視那些金閃閃的咒痕了。待喘息平復,他看了看閻浮,歉疚地說:「你……怎麼辦?」
心愛的人就在眼前,高潮一刻性感的樣子簡直致命。閻浮卻只是淺笑道:「我沒關係。」
怎麼可能沒關係。夏醇看著閻浮的嘴唇,因為被自己失神的時候咬得狠了,微微有些紅腫,卻更加糜艷誘人。他盯著男朋友那張令人心跳急速的面孔,滿腦子都是不和諧的畫面,直到聽見外面隱隱傳來奇怪的響動。
閻浮已經有所察覺,起身往外面走去。夏醇手忙腳亂收拾了一下,也跟著跑了出去。二人透過一扇舷窗,看到一片黑色的「潮水」正迅速朝飛梭艦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