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小璐,我把醋當醬油放了。」
「沒事,我一會把調味料重新和下。」余小璐立刻走來收拾桑無焉留下來的爛攤子。她熟練的打了個雞蛋,然後加了點鹽,用筷子噹噹地攪和。然後償了償桑無焉方才煮的蘿蔔湯,大概太鹹,又加水放回去煮。
本來廚房挺大的,可惜桑無焉往那兒一站,真覺得自己沒有容身之處,全是多餘。只好縮到角落裡陪余小璐聊天。
「蘇念衾去哪兒了?」她一回來就沒見這男人的蹤影。
「家裡有事,來人接他回去了。」余小璐淡淡的說,一如往常。
「家裡?他有家?」桑無焉瞠目。
「怎麼沒家,獅山蘇家還憑空能消失了不成。他沒告訴過你?」余小璐一邊下菜一邊有些疑惑。
「獅山?蘇家?」桑無焉不解。
這時,余小璐停下手中的活兒,看了看桑無焉,猶豫著說:「如果他以前沒有給你提過,那麼我多嘴了。念衾大概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會再說他的事。」
「那你自己的事情可以說嗎?」桑無焉突然覺得她不應該再那麼被動。
「看是些什麼?」余小璐說。
不知道她和蘇念衾是誰影響誰,某些地方竟然很相似,或者他們一家就是這個稟性。
「你們和蘇念衾是親戚?」
「是吧。」
「他說他是在孤兒院長大的,既然有家怎麼還被送去孤兒院?」
「呃——這個問題比較複雜,說來話長,你換個簡單的問。」
「他說他媽媽去世了。那爸爸還健在麼?」
「當然在。」余小璐點頭,「但是,無焉,我只回答和我有關的,這個也犯規了。算了,算我送你的。」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這麼一問出來,桑無焉又覺得不好意思,感覺就像在和情敵攤牌。
「小姨。」余小璐不以為意,回答的很乾脆。
「小姨?!」
「不帶血緣關係的小姨。」
桑無焉的腦袋停在小姨二字上,半天沒有運轉過來。
「我姐姐是他的繼母。」
桑無焉呆在原地。
此刻,一輛香檳色的賓利行在離這房子一百米開外的拐角處,司機就聽蘇念衾在後排說,「就在這兒,不要開過去了。」
司機有些為難的從反光鏡看了看也坐後排的余微瀾。
余微瀾點點頭。
車緩緩停下間,余微瀾說:「你父親身體不好,時常掛念你。多回去看看。」
蘇念衾沉默。
「聽小璐說你喜歡上的那個女孩很可愛,好好待她。」她年紀只比蘇念衾長幾歲,說話的神色卻已全然一副長輩的模樣,還拍了拍蘇念衾膝蓋上平放的手。
「不必你說,我會珍惜。」蘇念衾將手縮開,然後下車離去。
「少爺。」司機本要去送他,卻被余微瀾止住。
「算了,他自己行。」
桑無焉透過廚房的玻璃正好看到蘇念衾推開柵欄進了小花園。
她頓時慌亂起來,很多的未知讓她不知如何適從,於是突然就進房間拿上手袋,準備出門。
剛到門口碰到蘇念衾。
「無焉,去哪兒?」蘇念衾問。
「程茵找我。」她不敢看他,像在逃難。
「他們家有很複雜的人際關係。」咖啡廳裡,程茵說。
服務生走過來。
「我要草莓奶昔。程茵你喝什麼?」
「冰鎮酸梅汁。」
服務生記下來,「一杯草莓奶昔就沒有了嗎?」明顯對程茵的要求恍若未聞。
「還有酸梅汁。」桑無焉補充。
「還應該很有背景。」程茵繼續分析。能讓奔馳車接送的人家境總不會太壞。「聯繫在一起就更沒疑問了,有錢人裡面老夫少妻很平常,余小璐肯定也沒有必要騙你。現在的問題就是:蘇念衾為什麼要瞞著你,對於我們這種現代女性來說,家裡有錢也是好事情啊,為什麼不說實話?」
「我有點生氣,難道我不夠資格讓他說實情,難道他還要檢驗下我是不是拜金女?程茵,我突然對愛情沒有信心了。」桑無焉抓了抓頭髮,「我好苦惱。」
「是啊,以後錢多的沒有地方花的話可真是件苦惱的事情。我們要好好合計合計。」
「去你的。」
桑無焉苦著臉,心中的焦慮覺得沒有人能幫她。本來她僅僅以為一今就是蘇念衾,蘇念衾就是一今,這已經是她能享受的最大的秘密。
她打了個電話,讓李露露幫忙在網絡上查「獅山蘇家」是個什麼東西。聽余小璐的口氣應當是有點名頭的,那還該查的到。
結果出乎意料地駭然。
一個富貴的家族,旗下包括聞名於世的RD化妝品。
「主要是化妝品?」
「不是,只是這個我們最瞭解。其他的……」李露露移動了下鼠標,「還有石油鑽機。」
「石油什麼?」
「估計就是開採石油的玩意兒。專門賣給老外用。」
真是一個桑無焉無法想像的世界。
李露露問:「桑無焉難道你不準備工作,打算轉移目標調金龜婿了?」
蘇念衾母親早亡,從小長在孤兒院——這一直是桑無焉接受了的事情。而且自己和他在一起又頂著家裡這麼大的壓力,但是桑無焉一直覺得蘇念衾是她的私人獨享物。她瞭解他。
但是在一天之內,猛然發現,蘇念衾完全不是她以為的那樣。他不是孤兒,也不是孤苦伶仃,他有父親,有繼母,甚至還有一個顯赫非凡的家庭。幾乎是一瞬間,她所建立起來的認知通通坍塌。
而且第一個讓自己知道一切的,不是蘇念衾本人!
桑無焉坐在公園裡,忐忑的撥了家裡的電話,但願母親還要搭理她。
「喂——」
「媽,我是焉焉。」
電話的那一頭,停滯的一下,只聽的見對方的呼吸聲。
見沒有回答,桑無焉忽然不知道要說什麼,「我……我看你們去散步沒有。」
「沒,我一個人在家,正要出去。」
聽到母親跟以前的話,桑無焉大大地鬆了口氣。「爸爸還在學校?」
「是,學校正搞教學評估,忙得很。」
「媽……」桑無焉說:「以後不用往銀行裡匯錢,我打工賺的已經夠了。」
「畢業考試一定要認真考,授學位的時候照的照片要寄回來看。」母親又恢復了媽媽本色,「生活費也會匯到你畢業,你打工那點錢才多少。女孩子一定要獨立,用自己的錢才抬的起頭臉來。」
「嗯。」她懂母親的意思。那些教導從小緊記在心。
掛了電話才明白自己的不安是什麼。母親曾說即使他有錢有勢,我們也不妄想高攀他家的門檻。
母親從小只願她平凡幸福,卻獨獨在唸書方面特別嚴厲。她說唸書,上大學,找一個地位收入和自己相差不大的丈夫,才是幸福的基準。
而蘇念衾這樣的家庭,她想都沒想過。而他,又為什麼要瞞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