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桑無焉眉毛一橫,「你敢叫我閉嘴?你敢對你的女人說閉嘴?蘇念衾你活膩了是不是,看我使出獨門絕技,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說著就伸手指去捅蘇念衾的胳肢窩。

  剛開始他仍能裝的一副正經八百的樣子說,「別鬧!」最後還是不勘折磨的被桑無焉拉下水,開始反抗,臉上僵硬的表情再也不見。余小璐在前面開車,會心地微笑。她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個女孩會在他的世界裡那麼不同。

  她就是蘇念衾那黯然無光的生命裡的開心果。

  鬧到一半,桑無焉突然停手,好像在沉思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怎麼了?」蘇念衾摸到桑無焉額頭都笑出汗來。為什麼吹著空調還這麼愛流汗,到了酷暑可怎麼辦,他想。

  「宣傳畫上的圖。」

  「嗯?」

  「那家牛肉看起來真的很有食慾。」

  到家,蘇念衾將手機交還給桑無焉。

  「你媽媽來過電話。」

  桑無焉緊張,「她說什麼了?」

  「過問你答辯的情況。」

  「就這些?」

  「還要有什麼」蘇念衾故意反問。

  「沒什麼。」桑無焉放心。

  她語氣與心境的一緊一縮,全然沒有逃過蘇念衾的耳朵。

  過了幾天。

  「無焉,」蘇念衾忍不住問,「你有沒有事情要告訴我?」

  「沒有吧。」

  桑無焉覺得奇怪,突然想到什麼恍然坦白,「你那寶貝鋼琴,我昨天彈的不耐煩,就狠狠踹了它一腳。這你也能猜到?」

  蘇念衾聽了沒有說話,只是笑笑,但笑容裡眼睛卻頹然無亮。

  「還有!」桑無焉突然想起什麼。

  「還有?」

  「送給你。」桑無焉摸了一個MP3出來。

  「這個MP3本來就是我買的。」蘇念衾摸了下,這借花獻佛獻到自己家來了……

  「不是,」桑無焉揉了揉鼻尖,「裡面錄得有送給你的東西。」然後嘿嘿一笑。

  轉眼便是六月底,桑無焉畢業的日子。

  授學位那天,兩人走在學校,蘇念衾引得過往女生頻頻側目。

  她從余小璐那裡瞭解到,蘇念衾一到人多的地方其實會緊張,因為人太多、光影太瀰漫、氣味太濃烈,他會因此混亂、不知所措。所以她一直一步不離的挽著他的臂膀。就算沒有盲杖,他也能做的很好了。

  她帶他看這所呆過四年的學堂。

  荷塘前,桑無焉說,「這是我和程茵最喜歡的地方。」

  「程茵呢?我很想認識她。」

  「不知道,你來之前都還在。」

  後來遇見一群同學,大家寒暄了幾句,詢問各自去向。

  其中一個叫李露露對桑無焉嘆息,「你媽跟你找那個工作真不錯,還是國重呢。現在中學對心理教育特別重視。怎麼就無故放棄呢?」

  桑無焉不想談這個話題,笑了笑,「我想闖闖再定,而且不太捨得現在在電台的工作。」

  李露露看到蘇念衾說:「是捨不得旁邊的人吧。」

  桑無焉立刻介紹蘇念衾給她們認識。蘇念衾格外善良地同她們微笑著打招呼,讓桑無焉大為鬆氣。察覺蘇念衾的視障,也無人故作怪異。其中有人還俏皮的問:「桑無焉怎麼搞到這麼個好夫婿的。」

  桑無焉瞧了蘇念衾一眼,嘿嘿一笑,「先將臉皮加厚三尺,然後死乞白賴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噗嗤。」大夥一起被逗笑。

  蘇念衾反倒被她弄的不大好意思。

  這個時候桑媽媽打電話過來,那些同學又各自有事分散開了。

  「嗯,媽媽。有照相。」

  「爸爸呢,我和他說話。」

  「又出差?」

  「不是,還有……」桑無焉頓了一下,「還有蘇念衾。」

  晚上,余小璐外出約會,蘇念衾看書,桑無焉則枕在蘇念衾的腿上躺著看漫畫,放著音樂。

  「這樣看書對眼睛不好。」蘇念衾說。

  「我沒有看書,我在看漫畫。」桑無焉狡辯。

  「什麼漫畫?」

  「懸念的,」桑無焉突然來了興致,「我講給你聽。」

  漫畫是關於金田一在六角村的故事。一個建設的象六芒星的村子,每一家的地窖下都藏著一句乾屍與多年以前一個驚天的秘密有關。

  說到沒具乾屍都奇異地缺少一個部分的時候,桑無焉捲縮起身體問,「這房子有地下室沒?」

  「不知道。」

  「閣樓呢?」

  「我很少上去,不太清楚。」

  「那你還知道什麼?」桑無焉微嗔。

  「我知道現在這房子裡只有我們兩個人,隔壁卻有響動。」蘇念衾配合著故事的情節說。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變壞了,受到某人的熏陶。

  「但是你看不見窗戶那裡有一個人影閃過。」桑無焉覺得這種氣氛很過癮,補充說。

  「那是因為它故意要讓你看到。」

  「應該把音樂關掉講鬼故事才有氣氛。」

  「還有燈?」

  「當然。」桑無焉已經有點心虛,卻強逞著回答。

  「好了無焉,不說這個。」蘇念衾笑,真嚇到她的話可不好玩。

  忽然——音樂和燈倏地停止工作。

  兩人沉默了半刻。

  「蘇念衾,你做的?」桑無焉問,聲音有點打顫。

  「我半分都沒有動,而且那個電燈沒有遙控器。」

  「真的?」桑無焉拽緊他的衣服,一邊說一邊坐起來縮到他懷裡。

  「真的。」

  「我想尖叫。」

  「我耳膜敏感,最好等我出去再叫。」蘇念衾故意說。

  「不准放我在這兒!」桑無焉的手像只八抓魚黏著他。

  「是停電。」蘇念衾親了親她的額前的劉海。

  「你怎麼知道?」

  「冰箱沒有響,空調也停了。只要是一個正常人都能推斷。」

  「你敢說我不正常?」

  「世上本沒有鬼。」

  「可是信的人多了就變的有鬼了。」她篡改名人名言。

  「少看那些書和電影。」

  「為什麼我不能看?」她和他較真。

  「你膽子小。我們應該說點別的轉移你的注意力,在你們心理學好像把這稱為什麼?移情?」

  「看來你做不了好的心理醫生,作治療之前你不應該先告訴我。」

  「為什麼要放棄你的專業。」

  「僅僅是本科畢業,學到的皮毛還不足以做心理研究。」桑無焉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剛好碰到蘇念衾為了抱她而擱在旁邊的書,「你還在看你的名人傳記?幾點了?」上次就為這個差點把她鼻子氣歪。

  蘇念衾打開表蓋摸了摸表盤,「九點十一。」

  「你真的很寶貝你的表,」桑無焉一直這麼覺得,她又說:「我上次送你的禮物怎麼樣?」

  「還不錯。真難得,你也有這種耐性。」

  「你終於發現我的優點。」桑無焉洋洋得意,完全不再害怕。

  「你還有很多優點。」蘇念衾覺得自己的移情大法已經完全有效。

  「比如?」桑無焉來了興趣。

  「比如這裡吻起來感覺很好。」說著含住她的唇。

  「你想幹嗎?」

  「做我們這個種族在熄燈後能做的事情。」

  「可是現在是停電。」不是睡覺熄燈。

  蘇念衾壓低聲線說:「恭喜你恢復了正常人的邏輯推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