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無焉抱著毛公仔發呆。
「他剛才肯定是喝多了。」程茵說,「所以胡言亂語,你別想入非非。」
「哪怕知道可能是玩笑,聽見他要娶我也是很高興的。」桑無焉的笑有點淒涼。
程茵看了看手機上的日期,「別忘了明天你要回家去一趟。」
桑無焉轉頭看到鐘擺裡顯示的天日。後天是父親的生日。
後來,在墓地跟父親上香的時候接到吳迂電話,桑無焉才想起來忘記聯繫他了。
「前天你去哪兒了?」他很擔心。
「我碰見一個朋友,他有事情就拉我走了。」
「哦。」
通話暫停了一會,吳迂問:「你在哪兒,聽起來很開闊?」
「我在鐘山給我父親上墳。」桑無焉回答。
「真不好意思,這個時候打擾你。」
「沒事,已經三年了,當時再傷心如今都淡了。」桑無焉站在墓碑前說,看到桑媽媽一樣一樣地將帶來的水果和百合花擺上去。
「什麼三年了?」桑媽媽轉過頭來責備,「明明就是兩年,你看你這孩子的記性。」
桑無焉拿開話筒,說:「我指的是第三個年頭了。」接著才又將電話放在耳邊。
「無焉,我開車去接你和伯母?」
「不用麻煩你,我們叫了車子。」
掛電話的時候,桑無焉輕輕說:「謝謝你,吳先生。」
吳迂一愣,「吳先生」三字已經表示了桑無焉委婉的拒絕。
桑媽媽問:「誰的電話?」
「你常提的那個吳迂。」
「他是個不錯的好孩子。」
「媽——」桑無焉一邊和她答話一邊為父親上香。
「媽媽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你能趕快找個好歸宿。經過你爸爸的事情我現在什麼都想開了,只要懂的珍惜你、能養家,就什麼都好了。」
「媽,你都算職業女性了,還說什麼養不養的,我又不是賺不了錢。」桑無焉笑。
「當然還要身體康健。」
又不是等著他做苦力,桑無焉想,正要說的時候,又聽桑媽媽喃喃念叨:「不然要是一個人去了,剩下另一個太孤單。」
路上,桑媽媽又說:「這個小吳真的不錯相貌堂堂,雖然老家的家境不好,但是這樣的人家出來的小孩才最知道珍惜,職業好賺得起錢,脾氣好,待人很和善的。」
桑無焉又笑,「你剛才不是才說什麼都不重要嗎?怎麼又開始數落了。」
桑媽媽轉頭對著女兒,「當然還是不能嫁個讓你受苦的,而且你知道自己性子急,就得找個脾氣好的,不然兩個性格壞到一起整天就砸鍋扔瓢了。」
桑無焉頓時閃過蘇念衾氣急敗壞的樣子,立刻就想笑,老人的話總是有道理的多。
與母親分手後答應她一會要回家吃晚飯,她抽空去商業區買點東西。
路過一家精品店的時候看到櫥窗裡的一套情侶裝。乳白的粗線針織毛衣,好像穿起來很溫暖的樣子,毛衣是純色的只有簡單的麻花狀的繩紋,開衫樣式後面還有可愛的帽子,胸前的扣子是原木的。
桑無焉想像蘇念衾穿著它顯得很居家的樣子,有點發愣,嘴角不禁微揚。
「嗨,007小姐。」有人在後面叫。
她正納悶,居然有人在街上這麼稱呼對方的。
一轉頭,發現竟然是彭銳行在叫她。這位彭家的公子正泊好他的寶馬,摟著一位美女的細腰正要進咖啡廳。
「007居然讓他的邦女郎在這裡一個人逛街?」他又將那個稱謂套在她身上,已經有奇怪的目光聚攏來,搞的桑無焉很尷尬。
彭銳行笑盈盈地走來,給女伴說了兩句話,讓她先進去。桑無焉看到他銀色休閒西裝外套裡面是一件淡粉色的襯衣,扣子只扣了一小半,露出裡面結實的胸膛,格外養眼。桑無焉不太情願地驚嘆,居然第一見到能這麼襯粉紅色的男人。
他是一個充分瞭解自己長處的男人。
「彭先生,我姓桑,桑無焉。」桑無焉幾乎哀求地讓他把自己的姓名記住。
「哦,無焉。你的那位護花王子兼未婚夫呢?」他嘻嘻笑。
「他不是我的未婚夫。」桑無焉糾正。
「你這是在給我暗示?」
「什麼?」
「女人在刻意否認自己有未婚夫的時候,是在給對面的男人一個暗示。」
桑無焉無話可說。
彭銳行說:「我想請你吃一個冰淇淋。」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童心未泯未嘗不是件好事,而且我知道對面公園裡有家很美味。」
「你為什麼總是……」桑無焉有點無奈地皺眉。
「因為我對蘇念衾愛上的女人很有興趣,想研究研究,為什麼他要選你而對我那個美若天仙的姐姐看都不看。」
「彭先生,我想,其一蘇念衾幾乎算是盲人所以他當然看不到令姐的美貌,其二蘇念衾他不是我未婚夫,那天只是和你們開玩笑的。」
「哦?我認識他也有一兩年的時間了,可從來沒發現他會開玩笑。何況還是拿你開自己玩笑。」
桑無焉說:「你覺得他說我是他的未婚妻,可信程度有多高?」
彭銳行前前後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桑無焉然後得出結論:「確實不太靠譜。」
桑無焉沮喪,「人家說旁觀者清,不過你說話也忒誠懇了點。」
彭銳行失笑,「不過要是你家有個億萬財產,這事情就有可信度了。」
「這個是白日做夢。」
「那還剩下一種可能性,」彭銳行說,「那男人愛你愛得發瘋也說不定。」
桑無焉真正苦笑一下:「不可能。喜歡估計過去是有的,愛倒是談不上吧,你說要發瘋那是更不可思議了。」
彭銳行聽到桑無焉後面的話,挑高了濃眉,「你說蘇念衾不愛你?那我就更得研究研究了。」
桑無焉聳了聳肩。
「走吧,走吧。吃點東西,反正不耽誤你太久,而且光天化日、眾目睽睽,我不會讓你少塊肉的。」
她本以為彭銳行說要請她吃冰激凌的話,好歹也是開著寶馬去哈根達斯了。結果沒想到他就在路邊冰櫃買了兩個可愛多。
「你可真摳門。」桑無焉搖頭,和彭銳行一人拿著一個草莓甜筒在草坪裡的小路上走。
「這叫情趣。」彭銳行糾正。
她不時四處看。
「你看什麼?」
桑無焉掩飾說:「你女朋友呢?」
「她是我的……秘書,我已經讓她先回去了。」
「你家是不是有一打美女都是秘書助理?」
「無焉,我請個美女做秘書就不對。蘇念衾的那個秦特助,美得跟天仙似的都應該啊。」
「你別在我面前一口一個蘇念衾的。」她聽著難受。
「男人的醋你也吃啊?」
「……」
過了一會,桑無焉又警覺地四處看。
「你在找什麼?」
「沒。」她怕蘇念衾突然又從那個地方冒出來,然後做出什麼驚人舉動。
桑無焉正要從十字路上穿過去,找對面的椅子坐。
倏然,一輛自行車猛然衝過來,眼看就要從背後撞上。「小心!」彭銳行眼疾手快,將桑無焉護住,拉過來躲過車子,卻又因為失去重心兩人一起磕到旁邊的槐樹幹上。
桑無焉的額角擦破了厚厚一層皮,鮮血滲出來。
他有點心有餘悸地吹口氣,「兩次見你都這麼冒失,估計那蘇念衾過去被你折磨的夠嗆。」
桑無焉有點不好意思。
彭銳行看到她額頭的傷,拿出手絹準備替她擦擦,「得去醫院看看。」她戒備地往後一縮,躲過他的動作,「謝謝,我自己來。」
彭銳行看到她吃痛的臉,突然有了一個好主意。
蘇念衾正在分公司的會議室裡開會,他下周就要回總部,所以得做一些安排。
小秦在做筆錄。
外面另外一位秘書敲門進來說:「蘇先生,總部的銷售科打電話來找您。」
「說我開會。」蘇念衾回答,示意會議繼續。
三分鐘後,「蘇先生,TORO的彭小姐來電話。」
「說我開會!」蘇念衾又一次隱忍地重複。小秦一邊翻資料一邊想,老闆的耐性提高了。
再過了三分鐘,「蘇先生,TORO的彭先生……」
「說我開會!!」蘇念衾有點不想再忍。
那位秘書看到蘇念衾陰森的臉色,有點怵怵地繼續小聲說:「彭先生說有位桑小姐出車禍了讓您去一躺。」
蘇念衾倏地站起來後「砰——」的一下身後的椅子應聲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