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原躺在地上,對我說:「木頭,你好熱情。」
我紅著臉從他身上爬起來,然而這歷史性的一刻已經被周圍的人紛紛用手機拍了下來,其中自然包括攝影委員的高清特寫。後來他們慘無人道地把這些照片傳到學校論壇上,取名為「光頭學妹英勇,鍾原慘遭調戲」……
天色很快黑了下來,大家開始圍在一起玩殺人游戲。
第一局我是平民,卻很不幸地在第一輪就被殺掉。我強烈懷疑是鍾原行凶,結果鍾原淡定地甩出一句「我和你比較熟,殺你不就等於暴露自己」,就博取了大家的信任。最後這廝作為唯一的一名幸存的殺手,笑到了最後。
第二局我依然是平民,不過鍾原在第一輪就被殺掉,我那個幸災樂禍呀。可是死者鍾原在留遺言的時候,環顧了一周,最後一口咬定是我幹的,還說的頭頭是道,理由羅列出一大堆。他說:「第一,我上次殺了你,這次你很可能殺我報仇,以我對你的了解,這種事情你幹的出來;第二,你這次明顯情緒不是很穩定,這是大部分當殺手的通病;第三,我上一局說‘因為和你熟,所以不會殺你’用以排除嫌疑,你這次很可能也用這種方式排除嫌疑,可惜這樣的方法不是每次都好用……那麼,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終無力地說道:「我不是殺手啊……」
投票的時候,出現了令我哭笑不得的一幕,全部的二十個人裡,除去法官、鍾原和我,另外十七個人齊刷刷地舉起手把殺手票投給了我……XX的,我以前當殺手的時候也沒得過這麼多票啊……
我委屈地坐在一旁,看著其他人玩,不甘心地低聲對鍾原說道:「看到了吧,我明明不是殺手。」
鍾原答道:「我知道。」
我怒:「那你為什麼一口咬定我是殺手?」
鍾原歪著頭看我,笑瞇瞇地答道:「我死了,總得有人陪葬吧?」
我:「……」
我壓住心中的怒氣,又說道:「可是這樣別人會覺得你判斷力不好,以後就不容易相信你了。」
鍾原:「這樣大家才更願意和我玩吧?」
對於鍾原的這種自戀式的裝X,我不予置評。
第三局,我依然是個平民。我斜著眼睛偷窺鍾原的撲克,然而夜色太暗,我看不清。鍾原卻十分大方地把他的撲克在我面前晃了晃,然後我就發現,原來他也是平民。於是我放心大膽地偷偷把我的撲克亮給他看,並且警告他,不准污蔑我。
鍾原卻掃視了一圈,漫不經心地答道:「不用擔心污蔑的問題了,你第一輪估計就要死了。」
???
鍾原瞇著眼睛盯著坐在我們對面玲玲師姐,聲音像個算命先生一樣飄渺,他說:「看到玲玲師姐那殺氣騰騰的眼神了沒?木頭,你死定了。」
我順著鍾原的目光望去,在慘白的應急燈光下看到玲玲師姐瞪得大大的眼睛,於是我頓時感覺脊背上籠罩著一股涼氣。
果然不出鍾原所料,我第一輪就死掉了。然後我就指認玲玲師姐,可惜大家似乎都不太相信。接著輪到鍾原發言,這家伙開始發揮他坑蒙拐騙的特長,說什麼自己是個警察,說他已經指認出玲玲師姐就是個殺手雲雲……
於是投票的時候,玲玲師姐當仁不讓地得票數最多。
然而鍾原表演得太像了,第二輪的時候,他就被剩下的殺手當做警察殺掉了。
我揪了揪鍾原的衣角,不解地說道:「你這樣相當於自殺。」
鍾原卻勾起嘴角答道:「我這是給你報仇啊,你不謝謝我?」
我擦汗,你當殺手殺掉我的時候,你怎麼不說給我報仇呢?
接下來我們又玩了幾局,期間鍾原幹的最卑鄙的事情就是,他明明是個殺手,卻要cos警察,然後領導一眾愚民投票把最後一個警察解決掉。當這局游戲結束的時候,大家無不捶胸頓足扼腕歎息:鍾原太TM陰險了……
……
晚上十點多,游戲結束,準備睡覺。
我尾隨著鍾原鑽進帳篷,笨拙地鋪好防潮墊,展開睡袋。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和一個男生相處在這麼狹小的空間裡,而且一起過夜,可想而知我有多別扭了。
鍾原卻十分淡定地鋪好睡袋,然後脫掉厚外套,再然後他拎起褲帶……
我猶豫著說道:「那個……鍾學長啊,你能不能,咳咳,自重一點……」
鍾原把運動褲的褲帶系好,然後抬頭似笑非笑地看我,說道:「你說什麼?」
我頓時囧得無地自容無語凝噎,蒼天啊,其實我是很純潔的啊……
這時,鍾原叫我:「木頭。」
「啊?」我抬頭看他,此刻他的表情那叫一個嚴肅,真是莫名其妙。
鍾原盯著我的身後,臉色愈發嚴峻。他說:「看你的身後。」
我被他的表情弄得心裡也發毛,於是戰戰兢兢地轉身看去。
乾電池台燈的微光下,一段波光粼粼的東西躲在帳篷的角落裡,那東西的大部□體被書包擋住,只剩下一小段尾巴露在外面。然而就這一小段尾巴,已經足夠讓我崩潰得很徹底了,因為那赫然是一條……蛇!
我「嗷」地一聲怪叫,驚慌失措地向後退,一邊退一邊失聲大喊道:「蛇!蛇啊!」
帳篷裡的空間很狹小,我一不小心就撞進了鍾原的懷裡,然而此時我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恐懼占據了我的全部大腦。我下意識地緊緊抱住鍾原,全身戰栗。
鍾原卻一點都不害怕,他拍了拍我的後背,怡然自得地笑:「你不用害怕的。」
狗p不用害怕,那可是蛇啊,蛇!
這時,周圍帳篷裡的人聽到我們這裡的動靜,紛紛趕過來表示慰問。最凶猛的莫過於玲玲師姐,她當先拉開我們的帳篷,探進一顆腦袋來看。然後她那張如花似玉的臉,便全部黑了下來。
玲玲師姐氣呼呼地收回腦袋,然後把帳篷給我們拉好。接著我聽到她對外面圍觀的人說:「沒事,倆人調情呢。」
「調情」兩個字頓時刺激到了我的神經,我用力把鍾原推開,不敢看他。然而我還是沒有勇氣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那裡有蛇啊……
於是我蹭到鍾原的身後,離那條蛇最遠的位置。
鍾原卻不慌不忙地挪到了那條蛇那裡,然後非常神勇地拽著它的尾巴,把它拎了起來!
那一瞬間,我感覺鍾原簡直就是神兵天降,英勇無比……
然後鍾原拎著晃晃悠悠的蛇,笑瞇瞇地朝我蹭了過來……
我拼命地搖著頭,驚慌道:「你你你你你……你別過來,你……」
鍾原晃了晃他手中的小蛇,笑道:「你還沒看出來?這是假的。」
我定睛一看,發現那條蛇自己根本不會動,完全就是鍾原在晃。於是我腦中緊繃的那根神經終於有一些放鬆。
鍾原把小蛇拎到我面前,說道:「送給你?」
我仔細端詳著那條假蛇,這是一截一截的木頭連接在一起的,木頭表面漆上了和蛇皮很相似的圖案,乍一看去,簡直和真正的蛇沒什麼兩樣的。我心有余悸地看著這條木頭蛇,頓時火冒三丈,搶過它來就扔到一旁,怒氣沖沖地說道:「鍾原!惡作劇很有意思是吧?」我說著,不再看他,爬回自己的位置上,甩掉外套鑽進睡袋裡,背對著鍾原。
一陣沉默之後,是窸窸窣窣的聲音。我聽到鍾原挪到了我身後,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我沒想到你有這麼害怕。」
我閉著眼睛,不予理會。
鍾原:「你……真生氣了?」
依然不予理會。
鍾原:「好吧,我道歉,對不起。」
始終不予理會……道歉管毛用,我的精神已經被你造成創傷,不可磨滅的!
鍾原:「木頭,你大度一點吧,剛才你非禮我,我都沒說什麼。」
我炸毛,扭過臉去怒視他:「誰非禮你誰非禮你!你有毛好非禮的!」你個受!
鍾原低下頭,眸子亮晶晶地望著我。他說:「好吧,你沒有非禮我,你只是熱情過度。」
我瞪他,你丫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時,鍾原又說道:「好了,你別生氣了。你要是再生氣,我也許會心情不好,我如果心情不好,也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麼來。」
我心裡一抖,這絕對是威脅。可是我都氣成這樣了,如果再屈服於他的強權之下,那多沒面子。想到這裡,我乾脆扭過頭閉上眼睛,不理他了。XX的,他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吧,反正我已經習慣被他虐待了。
鍾原見我沒反應,又說道:「木頭,相機你拿去用吧,隨便用。」
我抓著睡袋的手有些顫抖……真、真的?
鍾原:「你不願意就算了。」
我轉過身,瞪大眼睛看著他,激動地說道:「我願意!」
鍾原看著我,他揚起嘴角,眼底裡緩緩地散開一些笑意,如七月的荷塘,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