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我准時來到了練功房,那裡已經有一些人在等了。
我豪氣萬丈地走了過去,熱了熱身,喝了點水。象征性地環顧了一下周圍的觀眾,然後我就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一二四此時正興致勃勃地朝這邊看,還朝我豎大拇指。我之前已經警告過她們不許來,畢竟是我被別人狠揍一頓,有毛好看的。
一二四看到我,乾脆大大方方地擠到前面來。老大拍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我是來給你加油的。」
小二:「我是來拍照的。」
四姑娘:「我是等著把你抬出去的。」
我:「……」
我挨個瞪了她們一遍,隨即豪情萬丈地走進比賽場地。
會長大人是裁判,此時他舉著個小旗,揮了揮。預備,開始。
玲玲師姐眼神犀利地盯著我,渾身散發著殺氣。她赤著腳,在地板上跳啊跳,跳啊跳,活像一只小兔子。
我比劃了個李小龍的開手式,然後很有大俠風范地一動不動。
玲玲師姐突然大吼一聲,抬腳朝我踢來。
我在她的腳還沒接觸到我的胸口時,先一步往地板上一倒,然後捂著胸口哀號起來,一邊假裝痛苦地嚎叫一邊說道:「師姐,我輸了,我輸了還不行嗎……」
玲玲師姐一頭霧水地看著地上的我,當意識到我是裝的時,她凶狠地彎腰來拉扯我,「你給我起來!我還沒打呢!」
我倒在地上哼唧著,死活不起來。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然而接下來,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我家凶猛的四姑娘突然氣勢洶洶地走上來,在其他人都還沒搞清楚狀態的時候,她突然飛起一腳,穩准狠地踢到玲玲師姐的下巴上。
隨著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慘叫,玲玲師姐重重地摔到了三米開外,這回輪到她哀號了,而且是發自肺腑的哀號。
周圍人見勢不妙,紛紛上前。
四姑娘大概是覺得不過癮,她一邊說著「會打架了不起啊,我打架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啃棒棒糖呢」等邪惡的話語,一邊怒氣沖沖地要走上前去,似乎是打算在玲玲師姐身上補上兩腳。還好小二和老大拉住了她。
我戰戰兢兢地從地上爬起來,「四啊,我……我沒事……」
就在這時,圍在玲玲師姐那裡的一群人裡,突然有人高聲說道:「不好了,玲玲師姐的下巴脫臼了!」
……
玲玲師姐從下巴到頭頂纏了一圈的繃帶,那樣子很滑稽。此時她正哀怨地瞪著我……她不敢瞪四姑娘。看來某些時候,武力才能證明實力。
此時社團裡的人們都走完了,就剩下我和四姑娘在這裡和她賠禮道歉……其實四姑娘也是我硬拉著她來的,這孩子簡直太彪悍了,把玲玲師姐打得下巴都脫臼了,還說沒打過癮。當時玲玲師姐一不小心聽到她這句話,看她的眼神立馬從怨恨轉為敬畏了。
我抓著玲玲師姐的手,懺悔道:「玲玲師姐,對不起。」
玲玲師姐想甩開我的手,但是她看到四姑娘凶神惡煞的眼神,立馬該變了姿態,緊緊地抓住我的手,那表情,別提有多糾結了。
我覺得面對著玲玲師姐的這個便秘表情實在是壓力大,於是招呼四姑娘,「乖四四,今天謝謝你啊,要不……你先回去?回頭我請你吃飯啊……」
「算了不用了,老規矩,幫我打一星期的水。」四姑娘說著,威脅性地看了玲玲師姐一眼,轉身離去。
四姑娘走後,玲玲師姐終於重鎮雄風。可惜她下巴上綁著繃帶,嚴重了影響到她的形象以及氣質。加上她下巴脫臼不能正常說話,於是……唉。
此時她張口含含糊糊地和我說了句話,我琢磨了半天,才發現原來她說的是:沐爾你幹的好。
我剛想說話,卻見鍾原突然闖了進來,我差點以為自己眼瞎了,這家伙不應該在踢球嗎?不會他又是替補吧……
玲玲師姐一見到鍾原,立馬像個受了委屈的兔子一樣眼淚汪汪的,她激動地看著鍾原,含糊而黏糊地叫道:「唔……東……玩……」
此時鍾原還穿著球衣,以證明他確實曾經去過球場。他滿頭大汗,拉著我從頭到尾看了看,說道:「你沒事吧?」
我很感動,最近鍾原這種「間歇性變好人」的症狀,讓我很受用。於是我搖了搖頭,「我沒事。」
玲玲師姐鍥而不捨地嗚嗚低叫:「東……玩……」
鍾原看了看她,問我:「是你打的?」
我:「不是,是四姑娘……話說,你不是在踢球嗎?怎麼回來了?」
鍾原:「聽說你被人打殘了,我回來給你收屍。」
= =!
我擦擦汗,「好吧,謝謝你。」這小子雖然總是壓迫我,不過還算仗義。恩,鍾原其實很有變好人的潛力嘛。
鍾原:「到底怎麼回事。」
我:「這個……呵呵……」
鍾原掃了一眼玲玲師姐,「出去說。」
「可是玲玲師姐……」我有點猶豫,雖然我也不怎麼待見玲玲師姐吧,可是她這個慘狀畢竟是因為我造成的,所以這會兒丟下她出去,我似乎有些不太厚道。
鍾原卻二話不說,拉起我就出去了。留下一個口齒不清的玲玲師姐在哀號……
……
鍾原把我丟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凶狠地問道:「木頭你長出息了啊,還學會打架了?」
我撓撓頭,還是覺得這件事情離奇,「鍾原你現在不是應該在H大嗎?其實替補也是很重要的崗位,你不能看輕了自己的作用……」
鍾原怒道:「閉嘴!誰說我是替補了?你見過穿一號球衣的替補嗎?」
我仔細看了看他的球衣,果然是一號的,「啊,那麼,一號是什麼?」
「當然是門將,」鍾原在原地踱了兩步,臉色陰沉,「不對不對,我們現在討論的不是這個,我都讓你氣糊塗了……喂,誰讓你打架了?就你這身板,你覺得你能打得過誰?」
鍾原貌似很生氣,我尋思著如果我把真正原因告訴他,他大概會更生氣,於是我撓著後腦勺,嘿嘿笑道:「鍾原你誤會了,我就是想和玲玲師姐切磋一下武藝,呵呵……」
「切、磋、武、藝?」鍾原一字一頓地反問,瞇起眼睛陰森森地看我。他突然一只手撐著牆,傾下身來湊近我的臉,冷冷地說道:「你真以為別人沒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失算失算,我怎麼忘記這回事了,社團裡有很多人知道這件事情的,可能有人一看我闖出大禍了,就趕緊給鍾原打了個電話吧?估計當時那人沒說清楚是怎麼回事,所以鍾原以為我被打殘了。唉,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擔心我,還是擔心我給他帶來的麻煩。如果是真的擔心我,那麼現在看到我沒事他應該放心下來才對吧?XX的,現在他這麼生氣,肯定是因為我給他帶來的麻煩,因為玲玲師姐被虐,他的麻煩也會不少吧?呃,還是不對,為什麼我闖了禍我會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會給他帶來麻煩?他又不是我的監護人!
汗,越想越亂,我索性不想了,直接掛上一副諂媚的笑,說道:「對不起啊,鍾師兄,我真不是故意拿你和玲玲師姐打賭的……」
「打賭?拿我打賭?」鍾原說話冒著涼氣,本來醫院就陰氣重,現在我渾身都開始打寒戰了。
於是我低下頭不敢看鍾原。我突然發現鍾原也許在套我的話,這麼短的時間內他應該還不會知道得那麼詳細,可惜我現在才反應過來……
「木頭,你再不說實話,下個月的工資別想拿了。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忍耐力。」
我突然激動地抓住鍾原的胳膊,淚眼汪汪把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陳述出來,說完還補上一句,「鍾師兄啊,我什麼都說了,工資能不能先別扣了?」
鍾原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待聽完我的講述,他甩開我的手,暴躁地在原地來回踱著腳步,怒不可遏,「好啊,你幹的好!拿我當賭注?還跟一個黑三段打架?你其實就是特別想把我輸掉對吧?」
我委屈地看著他,答道:「反正你又不是我的,輸不輸都一樣。」
「好吧,我不是你的,我……我不是你的,」鍾原喃喃地重復著,突然惡狠狠瞪我,「我的確不是你的,可是,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