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晃點的感覺如何?
葉雨覺得喪盡天良。
今年XX的冬天很冷啊,她天還黑著就坐上了火車,等到天亮的時候到了XX市,結果在車站左等右等快兩個小時也沒看到據說要來接站的某少校。
打電話吧,她還不記得第一次他抄給自己的部隊對外聯繫電話號碼,打手機,那不用想了,來電總是無號碼顯示。
葉雨很糾結,她是走也不是,等也不是。
咬咬牙,葉雨決定等足兩個小時,過時不候。
呀呀個呸的,涮人也不是這麼個涮法啊,這是啥時候的天啊,這不窮折騰麼,她擱家裡有空調有暖氣的,至於幾千里跑這裡來活受罪啊。
不過,葉雨也沒扭頭就坐車回去,她還到上次住的賓館去報到了。
出門就是燒錢,上次她沒找少校報銷,他這次就涮她,看來好人是真做不得。
到了賓館葉雨直接鑽被窩睡覺,天大地大睡覺最大。
這一覺睡得可踏實,一睜眼,已經凌晨過了,這個點是不用指望出門覓食了。
葉雨從背包裡掏了掏,可憐巴巴地掏出一包餅乾,心說:少校,我算記得你了。
開水配餅乾,勉強墊吧了一點後,葉雨重新窩回暖和的被窩,睡吧,睡了就不會覺得餓了。
清晨,葉雨被走廊上的人聲驚醒,驀地回想起了前因後果,伸手撓撓有些亂的長髮,喃喃自語:「來都來了,就去看看小劍和瑤瑤吧。」
吃完早飯,葉雨打電話聯繫了弟、妹,三個人中午在瑤瑤學校外面碰面。
「姐,這麼冷的天你怎麼想起出門來了?」熟知堂姐本性的葉劍一臉好奇地追問。
江瑤同樣表示好奇。
葉雨翻個白眼,「想出門便出門了唄,又不犯法。」
「天生異象啊。」葉劍感慨。
「說起來你們兩個也差不多快放寒假了吧?」
「嗯。」
「當學生真幸福。」
「姐,要不你在這邊等我們放假一起回吧?」葉劍提議。
葉雨毫不客氣給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哼道:「敢情賓館的錢你給我掏,那是血汗錢不是冥幣。」
江瑤出主意,「姐,你到你同學那邊住兩天唄。」
「那多招人煩,人家都是有家有口的,我去當燈泡不合適。」
「姐,我那少校姐夫呢?」葉劍哪壺不開提哪壺。
葉雨狠狠抓緊了手裡的筷子,皮笑肉不笑地瞄他一眼,「那八字姐打算不給他畫了。」
「別呀,姐,那多可惜啊。」
江瑤也跟著說,「就是就是,年輕又帥還是少校,扔了太可惜。」
「你們兩個差不多點,老姐請客乖乖吃飯就好,少東打聽西打聽的。」
葉劍下結論,「姐夫惹你了吧。」一副先知的口吻。
江瑤在旁邊默默點頭,肯定是惹了。
「惹了關你毛事。」
兩個小的對視一眼,聳聳肩,低頭吃飯。
吃完了飯,跟兩個小的在飯館前分道揚鏣,葉雨拿著手機翻了半天,最終也沒撥一個號碼出去。
丟人的事還是低調處理好了,就當她從來沒接到過蕭徹的那通電話,從來沒在寒冬臘月不遠千里來到XX當傻子。
回賓館的時候已經過中午十二點了,於是,本著錢已經掏了索性就再住一晚的原則,葉雨決定次日再走。
結果,晚上看電視看太晚,導致第二天又睡過了頭。
葉雨望著天花板歎氣,真是倒霉,明明定了鬧鐘還沒被叫醒,算了,浪費也得走了。
等到她把背包打理好,最後環顧房間看是否有遺漏東西時,兜裡的手機響了。
無號碼顯示!
她抿唇盯著手機,拳手緊了又鬆,最後直接斷掛,他麼地,姐也是有脾氣的。
可是電話鍥而不捨地又響了起來,她又掛斷。
如此這般幾次之後,葉雨按下了接聽鍵。
「葉雨。」
「少校同志,有何貴幹呀?」
「我們臨時有任務所以……」
「沒事。」她乾脆地截斷他。
「你現在在哪兒?」
「正在退房。」
「你還在XX?」
「還在。」
「別走,等我過去。」
「你還是別來了,來了我沒準就要破壞軍民關係毆打現役軍人,我是良民還不想犯錯誤,謝謝啊。」
「葉雨同志。」
葉雨愣了,這聲音很陌生,儼然還透著股嚴肅。
「哦。」
「我是蕭徹的隊長。」
「隊長同志好。」
「我替蕭徹向你道歉。」
「其實沒什麼大事。」
電話另一頭蕭徹不住向隊長拜託,隊長忍著一臉的笑,繼續裝嚴肅,「你看你來一趟不容易——」
「其實交通挺方便的。」
隊長臉上的笑有點繃不住了,「我們今天休假,也讓我盡盡地主之誼好了。」
蕭徹在旁邊直打手勢,隊長你別趁火打劫啊。
葉雨不知道那邊的情況,逕自回答說:「噢,不必了,地主家也沒餘糧的,大家都省省好了。」
「噗。」隊長破功了。
「隊長——」蕭徹鬱悶地叫,不待這樣的啊,哪有做思想工作做成這樣的?
隊長趴在桌上笑,「你女朋友說了……地主家也沒餘糧,讓咱們都省省……」
這下不止隊長一人笑了,屋裡的其他人也都樂了。
蕭徹搶過電話自己上陣,「葉雨,你別生氣,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別走,等我過去咱們見面再說。」
「你過來我也不會跟你去領證的,所以不用白跑一趟了。」
「一點兒餘地沒有?」
「姐正生氣你丫的添什麼亂。」葉雨不由火了。
「別生氣,千萬別生氣。」
「你不剛出任務回來麼,抓緊時間休息吧,別過來了,不領證你出來有個毛意思,就這樣。」
「等等,別掛,」蕭徹不理旁邊一群戰友的擠眉弄眼,身段放得很低,「那意思是這次不領了。」
「對。」
「那你還是我女朋友。」
「暫時還是吧。」
「別這麼不肯定啊。」一聽她口氣變軟,蕭徹立時打蛇隨棍上。
「我得回家跟我家老頭和太后匯報一下,這事關我們老葉家的集體榮譽問題。」
「這高度抬得有點高了。」
「一般一般,我們家比較喜歡以小見大。」
「你就不能幫著說說好話?」
「我就喜歡火上澆油誇大其辭,打小的惟恐天下不亂,你有意見?」
「沒,絕對沒。」
「掛了。」
「別呀,好不容易來一趟,讓我見見不成啊。」
「煩你。」
「見了面你敲打完了氣消了就不煩了。」
「我先回去學學近身擒拿格鬥再來敲打你。」
「何必捨近求遠,我教你呀。」
「……」葉雨深吸口氣,吐出來,「我請問一句。」
「什麼?」
「你是不是又按免提打了?」
「我錯了。」
「想死就趕緊死過來,過時不候。」話落利落地掐斷電話。
蕭徹放下電話,對圍著一圈戰友攤手,「搞定。」
隊長一腳踹過去,「趕緊去吧,再晾了人,可就不好了。」
蕭徹利落地閃過,嬉笑道:「得令。」
「能哄著領了證最好還是領了,免得夜長夢多。」
「明白。」
然後,換了常服的蕭徹急吼吼地衝出了駐地。
在路上確定了她的地方,他直接把車開到了賓館前。
蕭徹進去的時候,葉雨盤腿坐在床上,手裡正擺弄著一副撲克,聽到他進門,連頭都沒抬一下。
「老婆。」
「進錯門了,出門左拐下樓問總台。」
蕭徹過去坐到床邊,伸手摟住她的肩,賠笑,「我真不是故意放你鴿子。」
「嗯,那是有意?」一邊說一邊繼續擺牌。
「天地良心,真的是臨時有任務。」
「我明白。」
「理解萬歲。」
「理解不理解跟生氣不生氣是兩碼事,別混為一談。」
「玩什麼?」
「我算算咱倆到底有沒有緣分,趁著還沒成定局,也給自己多一個選擇。」葉雨淡淡地說,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情緒起緒。
「別呀,我這不都來賠禮道歉了。」
「道歉要有用,還要警察幹什麼?」
「我是軍人。」
「扯淡,別搗亂,我就快算完了。」
「算什麼呀,咱倆那緣分是天注定的。」一邊說他一邊就將牌給她收了。
葉雨抬眼看他,抿抿唇,很認真地說:「我真後悔了,我有點擔心自己的雙肩過於柔弱,擔負不起兩個家庭的責任。」
蕭徹也收起了嬉皮笑臉,只是用力摟住了她。
「蕭徹,要不……」葉雨弱弱地說,「咱算了。」
蕭徹摟著她半晌沒說話,最後發出一聲歎息,頭在她頸邊蹭了蹭,低低地說:「就不能再給個機會?我是真心喜歡你。」
「趁著還沒愛散了也挺好。」葉雨挺務實地說。
「那——」他手上不自覺地用力,「要是已經愛了怎麼辦?」
感覺到他那低落的情緒,葉雨有點心虛,「你別這樣,搞得我挺有負罪感,我沒心沒肺慣了,你這樣讓我壓力很大啊。」
「葉雨。」
「嗯。」
「再讓我抱會兒。」
葉雨不吭聲了,低頭跟自己手裡的牌過不去,心裡突然亂糟糟的。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肩膀上的重量越來越重,葉雨終於發現一個事實——少校同志睡著了。
呃……
她想讓他躺下,可他摟得挺緊,她只好就保持著那個姿勢不動了。
他這兩天一定是沒休息好,這麼一想葉雨的負罪感更濃了。
不自覺地伸手撓撓頭,歎了口氣,說:「我其實也不是特別堅持,就心裡不高興……」
「那我當沒聽到那句話。」摟著她的人立馬就接話了。
葉雨黑線,「少校同志,不帶這樣的啊。」
「老婆,不生氣了啊。」
「別瞎喊,姐清白著呢。」
「天時地利人和,咱立馬就能不清白了。」
「啊呸,少來。」
蕭徹整個人又像活了過來,笑著在她臉上親了兩口,「來都來了,咱把該辦的手續辦了吧,別讓我這心懸在半空落不了地兒。」
「今天算了吧,我一會兒去趕末班車。」
「別,還是辦了再走吧。」
「不想去。」
「走了走了,辦了證,以後你想怎麼蹂躪我都可以。」
葉雨黑線,囧囧地看著他,「我有那麼野蠻暴力加猥瑣嗎?」
「走,咱辦手續去。」蕭徹一邊說,一邊拿東西給葉雨武裝,打定主意要拉她去把證領了,以免夜長夢多。
老婆是要騙的!
葉雨半推半就地就被少校帶上了車,直奔民政局而去。